他难道不知道,这会成为自己最大的阻碍,轻易地阻断她的未来?他从来不曾纵容她的任性,可那一次却容许自己走向这么绝望的境地。

不,他一定知道的,他一定知道如何才能打破这层坚不可摧的玻璃天花板,让自己顺利地进入这座城池。

否则,他一开始就会制止,不会让她戴上这条制约自己所有未来的镣铐!

叶深深用颤抖的手,将自己的手机拿出来,按下排在通话记录第一位的号码。

顾成殊总是很迅速地回应她,这次也不例外。

“深深?”

他的声音平静而从容,从遥远的那边传来,回荡在她的耳边,让她耳边那些纷乱作响的声音在瞬间烟消云散。

是,他是顾成殊,是永远会站在她身边的顾先生。

若这个世界上有一个她全能的上帝,那么必然就是他。

即使在最深的绝境,她也依然可以抬头,看见他身上的光芒。

艾戈走出巴斯蒂安办公室,穿过走廊走向电梯。

电梯里的气温与外面相差了有三四度。所以他的助理悉心地将外套抖开,替他披上。

他的目光直视前方,缓慢地戴着手套,神情平静冷淡得仿佛雕塑。直到电梯门平滑无声地打开,他看见站在外面的一条身影,那大理石一样坚固的表情,才被稍微打破。

叶深深站在电梯外,不——她所站的位置,和她脸上的神情,表示她并不是在等电梯,而是在堵电梯。

她仰着头,一动不动地看着面前的艾戈·安诺特,直视那双灰绿色的眼睛,深吸了一口气,说:“安诺特先生,我有一个请求。”

艾戈迈了一小步,出了电梯,但没碰到她。他的目光从她身上漫不经心地滑了过去,更没有理会大堂中那些人投来的诧异眼神,他站得挺拔笔直,将自己左手薄薄的手套慢慢地拉好,遮住自己冰冷裸露的皮肤:“你并没有资格向我提出请求。”

那居高临下的态度,让叶深深酝酿许久的勇气先被击溃了一大半,原本已经准备在口中的话语,也全都被堵在了喉咙中,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瞥了她一眼,径自越过她,向着大门走去。

叶深深情急之下,抬手抓住他的袖子,脱口而出:“你不就是嫌弃我的出身吗?可世界上出身不好的设计师比比皆是,并不只有我一个!”

她的法语并不好,此时冲口说出的是中文。

艾戈的目光落在她抓着自己衣袖的手上,那浓长得过分的棕色睫毛,半遮住灰绿色的眼睛,微微眯起的眼睛从她的手上移到她的面容,锋利的目光看起来十分可怕。

叶深深只觉得心口涌起强烈的紧张惶惑,但她并没有放开自己的手,她不屈不挠地说道:“Christian Dior也曾露宿街头甚至得了肺结核,三十多岁去当设计师还丢了工作,四十多岁才真正开始自己的服装设计事业;Donna Karan14岁谎报年龄去当服装店员,20岁为了当设计师不惜辍学,辛苦工作八个月却因对方不满意她的设计而被解雇;Alexander MacQueen甚至以自己出身中下阶层而自豪…”

助理走上来,准备将叶深深拉开。

叶深深被他揪住肩膀,被往后拉扯。她下意识地加重了自己的手指,不肯松开。

“放开她。”艾戈对助理说道。

助理松开了叶深深,他的目光又落在叶深深的手上,叶深深也只能放开了自己的手:“安诺特先生,他们怀才不遇的时候也曾被各种牌子拒之门外,又有谁会介意他们是连小品牌都看不上的设计师呢?我觉得相比之下,自己并没有太大劣势。”

“你凭什么觉得自己可以与他们相比?”她天真的问话,让他终于开了口,只是表情依然冷漠,浑若无事地继续戴着自己的手套,“很遗憾,Dior出身并不差,而且他身处的是风云变幻社会大洗牌时机;Donna Karan时隔数年又回到辞退她的安克莱公司重新成为设计师,证明了自己的成长;MacQueen是圣马丁的艺术系硕士。这些都是他们搭上方舟的船票,而你——告诉我你的船票在哪里?”

“我会拥有登上方舟的票。”她咬住下唇,扬起头坚定地说,“社会阶层逐渐固化之后,我这样的底层设计师脱颖而出的机会确实很少,但我知道你们每隔三年就会有一次青年设计师大赛。如果一个最底层的设计师,凭借自己的才华和努力,得到了大赛的奖项之后,顺利被大品牌发掘接纳。那么,她就不再是冰雪城堡的污点,更不会导致城堡的坍塌,反而会成为它熠熠生辉的基座,更成为这座城堡最好的传说之一。”

艾戈瞳孔微微收缩,冰绿色的眼睛下移,将她从上到下地仔细打量了一遍,然后又缓缓上移,目光盯着她的眼睛:“的确会是最好的传说,那些梦想期望着这个圈子的世人,一定会众口传颂你这个现实版的,时尚灰姑娘。”

第109章 天地难容 1

“所以,我会参加这个比赛,堂堂正正地赢得与巴斯蒂安先生一起工作的机会。”叶深深毫不畏惧地望着他,黑色的眼睛明亮无比:“我不会是你们的灾难,我是全新的血液,是你们所需要的力量。”

“或许。”他垂下眼,戴好了右手的手套,脸上又恢复了那种冷漠,“假如你真的能成就自己,成为一个传说的话。”

叶深深认真地说道:“我听说截止期已经过了两天了,但初审尚未开始,但我相信你会给我这个机会。”

“我当然会给你,你有这样愚蠢的勇气,我乐于看你笑话。”他抬起戴着手套的右手,捏住她的下巴,那双玻璃断口一样锐利的眼睛盯着她,讥嘲而冰冷地说,“去吧,在三千四百人中,争取你自己的荣耀吧,叶深深。”

叶深深咬着牙,一声不吭,倔强地盯着他,毫不避让。

他放开她,径自向着门口已经停在那里的车走去。

“对了,告诉你一个遗憾的消息。本来努曼先生已经说服了我,让你留在工作室学习,虽不挂名,但你至少可以继续在世界最顶级的工作室待着。但既然你下了这么宏大的决心,那么,如果这次比赛你一无所获的话,相信你一定会知道自己的斤两,自觉离开。”

“是,如果我无法证明我自己的能力,我会立即离开。”她的眼中跳动着灼热火焰,毫不迟疑地说。

或者让所有人心服口服,或者毫不迟疑地离开。她绝不会留恋别人勉为其难的施舍。

“我听说,你要参加青年设计师大赛?”

沈暨的消息十分灵通,当天下午就过来,在公寓找到了正在埋头画画的她。

叶深深点头,将零散的设计图收了收,让他坐在沙发上。

“现在又开始用纸质手绘了?”沈暨拿着她的图看了看问。

“有时候手绘的感觉和电脑上的不一样。”叶深深回答,看着他带来的文件盒。

沈暨点头,说:“对,纸质的感觉,和电子版是不一样的。但今年的比赛,只收电子版的,就算是纸质手绘的,也都扫描录入之后再投稿了。”

“你是评委吗?”叶深深问。

“怎么可能?艾戈讨厌我讨厌到死,对于安诺特集团这么重要的事情,他怎么可能让我介入。”沈暨将手边的文件盒交给她,“不过我有熟人,所以给你复印了一些往年的获奖作品。比赛有冠亚季军,都只取一名,从未有并列情况出现,此外有若干优胜奖,视情况定数量。每次的获奖作品都会被安诺特集团直接买走,获奖选手也会被各大品牌聘请为设计师。比如去年的亚军阿方索,先是去了Element.c,现在来到了巴斯蒂安工作室。”

他说着,将文件盒打开,取出几份设计图给她:“这就是阿方索上一届比赛的设计。初赛是一组或者一系列设计,复赛是按照组委会的要求进行一组命题设计,决赛则每一次都是固定的要求,高定礼服。”

叶深深接过阿方索的设计,仔细看着。

阿方索初赛的作品名为《贝尔蒂耶大道》,各种街头风格在他的手下调和,条纹、波点、拼接等各种元素都被他操纵自如,几乎可以透过他的设计看到各种色彩与风格被他玩于股掌之间,揉捏成属于他自己的产物。

他抽到的复赛题目是《热带雨林》,采用的是阔叶常绿植物的理念。他的廓形倒比较简单,但在印染上下了大工夫,将植物的脉络与图像通过深深浅浅的变色印染在面料上,对于布料色彩的使用和表现力令人惊叹。

叶深深抬起头看着沈暨,认真地说:“他真的非常出色。”

“是的,但他擅长男装,所以在最后的决赛失手了,只拿了亚军。”沈暨将冠军的作品翻出来给她,说,“冠军现在也进了安诺特集团,在一个著名女装品牌。所以深深,这个比赛,每一届都是天才在争夺。全世界梦想出头的年轻设计师层出不穷,而这是能让他们一步登天的时机,所以大家都挤破了头往里面前进,今年收到的候选稿,是三千四百多份。”

是的,叶深深知道这个惊人的数字。因为艾戈嘲讽地对她说,去吧,在三千四百人中,争取你自己的荣耀。

三千四百分之一的可能性。

“能进入初赛的,一共一百人。作品征集在前几天其实已经截止了,不过艾戈既然答应你了,我会去跟组委会的人提一下的,现在送过去应该没问题。为了赶时间,你可以选用你上次那组设计,就是金线猎豹的那一套,我觉得非常出色,进入复赛应该没有任何问题。而且,虽然巴斯蒂安先生见过这幅作品,但他是不参加初审的,也不会有干涉评委的嫌疑。”

叶深深点头,开始去整理自己那组设计。

“起个好听的题目吧。”沈暨站在她的身后,看着她将六幅作品组合在一起,按照参赛规则标注面料辅料等各种参数。

叶深深看着上面黑色的裙子与金色的纹饰,缓缓地说:“就叫《雨夜》吧。”

因为,这组作品的诞生,起于那个雨夜,她抬头看见了闪电照亮的,顾成殊的侧面。

沈暨点点头,打电话联系组委会的人,得到肯定回答之后,让叶深深给他们的邮箱发送作品,并提醒对方,参赛作品是《雨夜》。

对方接收文件之后,将隐藏所有的设计者信息,然后将三千多份作品打乱次序,分发给五十位专业设计师,邀请他们为作品评判,每位设计师将评审三百份作品。这样每份作品都将被五位设计师看到,给予15分的评审,然后根据平均分数,取前一百名进入复赛。

讲解了评分规则之后,沈暨朝叶深深摊开手:“所以,彻底堵死了动手脚的可能性,我们并不知道你的作品会送到哪个设计师手中。复赛和决赛也都是匿名评审,除非你的设计外泄,否则艾戈就算想压你的分数也没有办法,他也不会知道你的设计。”

叶深深松了一口气,靠在椅背上,望着桌上那些开得艳烈的香根鸢尾,说:“他这么讨厌我,如果知道我设计图的话,一定会故意打压我的。”

沈暨的目光也落在那束香根鸢尾上。叶深深没有花瓶,所以鸢尾花插在一个玻璃水杯中,满满的水漫过长长的叶子,花朵开在玻璃水面上,带着一种波光潋滟的凉意。

沈暨抬起手,轻轻抚摸着鸢尾花娇嫩易损的蓝紫色花瓣,轻声说:“对不起,深深…”

叶深深抬头看着他,目光平静而清澈。

他的脸上露出艰难而迟疑的神情,但终究还是说:“是我连累了你。”

“我知道,艾戈这么讨厌我,可能有一部分是因为你。”叶深深顿了顿,说:“可是沈暨,如果没有你,我走不到这里。“沈暨一时说不出话。

仿佛为了宽慰他,叶深深又笑了出来,说道:“而且,结局怎么样还不知道呢,难道你对我的设计没信心吗?”

沈暨看着她微笑的神情,一瞬间心里闪过一阵诧异,那个遇见事情之后,会紧张慌乱地仰望自己的那个叶深深,到哪里去了呢?那个记忆中迷迷糊糊呢喃着“沈暨,我喜欢你”的叶深深,又去了哪里?

如今在他面前的,是遇到了这么大的挫折后依然用平静微笑看着自己的叶深深。

那个曾经在他面前慌乱紧张、脸红惶惑的叶深深,不见了。

就像心里某一个地方,被剜去了一块,突兀而清楚,令他茫然若失之际,又不知道自己究竟失去的是什么。

叶深深坐在沙发上望着他,给他也塞了一个靠枕,说:“沈暨,跟我说一下你当初欠了艾戈什么吧。知己知彼才能打一场胜仗,你得先让我知道我究竟得面对什么样的敌人。”

沈暨默然靠在沙发上,一言不发。

许久,他终于站起来,带着仓皇逃避的神情,说:“我该走了…对不起。”

“我说真的,无论有没有你,这些高高在上的品牌都不会轻易接纳我的。”既然他不肯说,叶深深也只能摇摇头,轻抚他的后背安慰他说。

沈暨看着她,露出一个艰难的笑容:“那,加油。”

“嗯,我会连你的份一起努力,帮你一起给那个艾戈尝尝我们的厉害!”叶深深握紧拳头说。

沈暨低头望着她的面容,在他最无力也最彷徨的时候,她站在他的面前,用明亮的眼睛望着他,告诉他,自己与他站在一起。

因为心口颤抖的悸动,他俯下身,用力地抱紧了她。

叶深深诧异地睁大眼睛,想告诉他太紧了,自己有点喘不过气来。可是他的身体微微颤抖,那凌乱而沉重的呼吸就回响在她的耳畔,她在一瞬间只觉得全身无力。她用唯一的一丝清醒,支撑着自己站在他的面前,就像他的依靠一样。

因为如果她都不能站定自己,她真的怕失控的沈暨,会无法站立在她的面前而摔在地上。

她犹豫着,轻轻抬手抱住了沈暨的背。

她的手落在他的脊背上,带着安抚的意味。就像受到鼓励的孩童,沈暨越发收紧了双臂,他俯下头,将自己的面容深埋在她的发间,竭力地汲取她身上的气息,仿佛这样能让自己重获平静,忘却一切该有的与不该有的东西。

他呓语般喃喃说:“我不会让你跟我一样的,深深,绝不会…”

叶深深闭上眼睛,因为窒息而感觉到身体的下坠,仿佛沉没在沈暨的怀抱中。杉木与安息香的隐约气息,甚至带一点电石的奇异气质,和顾成殊截然不同的味道。

好奇怪,在自己曾梦寐以求的怀抱中,她却想起了顾成殊。

此时拥抱着她的人,是她在迷醉中呓语着“我喜欢你”的人。

也是曾经亲口说出,“并不特殊”的人。

于是,那些还来不及开始的情感,就这样轰然崩塌。时间过去了,感情错过了,那一瞬间闪出的火光落在了冰冷的海面上,微妙的火星就此熄灭。再也不可能燃起火焰。

叶深深的手,慢慢地垂了下去。

第110章 天地难容 2

沈暨隐约感觉到她身体的僵硬。他终于回过神来,双臂缓缓松开,直起了身躯,眼睛也渐渐有了焦距,仿佛终于认出了她是谁。

他有点茫然地说:“深深,对不起,我可能有点失态了…”

她微微笑了笑,神情平静而温柔,轻轻地说:“再见,沈暨。”

送走沈暨之后,靠在门上,恍惚地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回头看楼梯上的人,问:“顾先生…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刚,看见你和沈暨正在告别,觉得不应该打扰。”

叶深深转头看着顾成殊,垂下眼睫:“嗯,他在责怪自己,觉得艾戈为难我都是他的错。”

顾成殊没有回答,两人一起顺着旋转楼梯慢慢走上去。

叶深深她回头看见他面容一片沉静,在昏暗的楼梯灯光下笼罩着朦胧而温暖的晕黄光芒,一片安宁恬淡。

她感觉他应该没有误会自己与沈暨,但心口还是有点茫然的紧张,不知道他看见刚刚自己与沈暨的拥抱之后,是不是有什么想法。有点心虚,于是她赶忙解释说:“沈暨他特别伤心,所以我…安慰了一下他。”

顾成殊端详着她急切解释的神情,唇角露出了淡淡一丝笑意,说:“我知道。”

叶深深低下头,避开他颇有深意的笑容,脚步的节奏也乱了一拍。

幸好已经来到门口,她推开门,室内一片安静,香根鸢尾还在门厅的花瓶中盛放。

她去打开厨房的柜子:“喝茶还是咖啡?”

“水就可以了。”他握着她递过来的水杯,又问,“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

“我觉得我应该为民除害,狠狠地给艾戈一顿反击。”叶深深在他对面坐下,有点郁闷地说,“他凭什么责怪沈暨?就因为沈暨母亲做过对不起他的事情,所以沈暨就得背上这个道德枷锁吗?都什么年代了,还讲究父债子偿这一套?”

顾成殊微微皱眉,说:“是啊,这借口确实难以服众。但作为私下仇恨沈暨的理由,艾戈自己信服却足够了,我们并非他们的家人,有什么办法劝解?”

“可是沈暨是我们的好朋友啊,他难道真的无法再实现自己的理想了吗?”

“所以沈暨才会回国,他想尝试在国内寻找到摆脱艾戈的方法,或许自己能重获自由。”顾成殊说。

叶深深回想着沈暨在国内的行踪,问:“那他找到了吗?”

“这个,得看你。”顾成殊倚在柜子上,抬手随意地轻抚香根鸢尾的叶子,那尖尖的叶子向上延伸,如同剑刃,在他的指尖微动,“你们如今是同一阵线的战友,都是被艾戈盯上的人。可以说你的未来就是沈暨的未来,若你能在艾戈手下杀出一条血路来,那么,沈暨也能看见自己人生的另一条路,属于自己的未来。”

叶深深蜷缩在沙发上,抱着沈暨之前抱过的靠枕,低声问:“沈暨对于艾戈,不仅仅只是恨吧?”

“当然不是。你以为艾戈找沈暨做自己的助理是为了什么?他先毁掉沈暨所有的一切,再轻而易举给他建立一切,在这样的人身边两年多,时时刻刻都被影响着,对于沈暨来说,艾戈已经是无法反抗的绝对存在,从潜意识到骨子里都像被他改造了一样,根本就不敢相信自己能做出任何悖离他的事情。”顾成殊微微皱眉,说,“这种心理上的潜移默化最为可怕,能直接改造对方的人生观。沈暨心里已经有个固定的认识,认为他人生中所有的幸福与不幸,都是艾戈带来的,所以他就是无法抗拒的力量,自己没有任何办法对抗他。”

叶深深点头,轻声却坚定地说:“那么,如果我这回赢了,或许沈暨就能振作希望,认识到艾戈并不是万能的主宰,他或许也能走出阴影,重拾自己的梦想,继续走那条被中断了的设计师之路。”

顾成殊凝视着她,说:“对,所以,你面临的这个比赛,非常重要,它不仅关系着你的未来,也可能影响着沈暨的人生。”

“无论如何,我都要击败艾戈,让他收回对我不屑与诋毁,乖乖承认我有留在巴斯蒂安先生身边的资格。”叶深深倔强地说着,用力抿着嘴唇,一脸要向人类暴政宣战的表情。

顾成殊反而笑了,说:“好啊,努力吧,你会达成目标的。”

叶深深抬头看着他,这才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还没有问。

“顾先生今天…怎么忽然到这里来了?”

他随口说:“我已经把伦敦那边的事情基本处理了一下,接下来一段时间,我会呆在这边。”

叶深深眼睛亮了起来,忙问:“是为了帮我吗?”

顾成殊若无其事地将头转向一边,看窗外的风景去了:“不,是来度假的。”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