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启民得意地瞧着她的模样,嗤笑: “之前求你也不来,现在怎么肯放下身段过来瞧你爸妈了?”

叶深深嗫嚅着,还没说话,叶母低声哽咽道:“启民,深深一直忙,你也不是不知道,她每次回国不是都尽量来看我们吗?再说了,这两年我们为了俊俊都没有工作,家里所有的用度不是都靠深深吗?”

申启民嘿然冷笑:“那仨瓜俩枣顶什么用?”

叶深深望着母亲,眼圈红红的,默然说道:“爸,妈,开店时那一场风波后,现在网上闹得沸沸扬扬,对我们的影响很不好。我担心我个人的私事,会影响到网店和品牌,关系到店里和工厂里无数人的 生计…”

“知道错就好了嘛,只要你答应我们要求,我们马上就出面去跟媒体说,你是个乖女儿!其实我也不想到处宣传你小三、遗弃父母、不顾弟弟的,主要不是你自己不肯把品牌和店都绐我们吗?只要你 绐我,一家人什么都好说! ”申启民磕了 磕手中烟蒂,声音中带着一种异样的兴奋,仿佛看到送上门的肥羊,逮住就能宰得百八十斤的肉,“你是我女儿,爸妈能亏待你吗?是,我当年是在你没出生之前就遗弃了你,可你身上毕竟有我的血,血脉相连嘛!我也不想撕破脸说你品德败坏,可你看看你在外搞的这摊子事,又开店又创建品牌的,你一个女孩子,要这么多钱干嘛?爸替你保管着!将来你要嫁绐谁都行,你现在住的房子,我们就不收回了,直接绐你当陪嫁,再绐你买辆车,送十万八万的衣服首饰,风风光光送你出嫁,够对得起你吧?”

顾成殊坐在旁边听着,一脸冷漠。

叶深深像是有点冷,她抱臂往后靠在沙发上,虚弱无力地说:“爸,我现在这套房子,是我之前把自己的设计卖断给别人,拿钱和妈一起买下的。后来我去了法国,你们就把它卖了,拿钱打发走了上门索赔的死者家属。可我舍不得我从小长大的家,所以我又加钱把它买回来自己住,结果…这就是您大发慈悲要送绐我的陪嫁?”

她的话中带着无力的质疑,可面前三人中,似乎只有母亲感到了羞愧,低下头不停擦眼泪。

申俊俊拉长声音嘲讽道:“姐,我的亲姐,你这副委屈样给谁看?当初我被人逼债你不管,害得阿姨还要买房子给我筹钱。你把亲爸和亲弟丟在这种破房子中,自己去逍遥快活,这可就不要怪我们向你索要些东西了,好歹我们也是要争个公平对待呀!”

申启民吐着烟圈说:“你弟可怜啊,你在外面风光无限,从没把这个家放在心上,可你毕竟是我家的人,你的根在这儿!你不管我们,嫌你爸你弟丟你的脸, 想要自己一个人拔腿就走,可能吗?”

申俊俊拍着自己的腿说:“姐,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当初你要是答应送我出国去治病过好日子,我们会做这样的事情吗?还不是你自己冷酷无情不讲理,我们逼不得已,才不得不撕破脸吗?”

这父子俩一唱一和,字字句句全是指责。

叶深深默然转头看着叶母,低声问:“妈,这也是你的意思?”

“不,我…”叶母张了张嘴,正下意识地摇头,申启民瞪了她一眼后,她那张着的口中,就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来 了。

“对,你妈和我都是这个意思! ”申 启民说道。

叶深深没理他,只定定看着自己母亲。

叶母一直不敢抬头,只低头用纸巾擦着眼泪。她确实没有任何办法,在失而复得的丈夫和多年相依的女儿面前,她唯有怯懦无能。

顾成殊看了看时间,又看了叶深深一眼。

叶深深垂下眼,说:“深叶不是我一个人的,还有顾成殊和沈暨的份额,我自己又没多少钱,就是拿了些技术入股。所以你们要我的品牌和店,是不可能的。”

申启民弹着烟灰,斜睨着她:“那行,我们作为你家人,总要入股吧?你给 我们多少股份?”

叶深深见最终的筹码已经拋出,便也顺其自然地接下话茬,问:“你们想要多少?”

“八九十吧…我也知道你这边有外 人占着股份。”申启民瞪了旁边一直未说 话的顾成殊一眼,说,“深深,我们是一 家人,爸妈和你弟还能亏待你?倒是外人,谁知道他们存的什么心?你现在号称合伙,替他们辛苦干活,将来他们把你利用完了一脚踹开,你一个女人孤苦伶仃的在社会上能干啥?还不是得回家靠我们?”

叶深深示意了一下坐在身边的顾成殊,说:“我在深叶占的股份不过半,没 有决定权,顾先生和沈暨加起来才是大头,不信的话,我让顾先生拿股权份额绐 你们看…”

顾成殊不动声色地看着申家父子, 说:“是的,我有必要向你们解释一下我们的股份构成。深叶和网店,都是我和沈暨出资,深深属于技术入股,占比不到一半,所以她做的任何决定,我和沈暨都可以直接推翻。”

“放屁!”申启民立即爆粗了,“你们不是深叶吗?用我女儿名字开的公司, 结果她股份这么少?! ”

“很遗憾,就是这么少。”顾成殊嘲讽地看着他们,“还有,别说百分之八九十了,因为深深是技术入股,所以当时我们还有个附属协议。她没有权利转让自己的股份给他人,哪怕是百分之零点一,都不可能。所以,你们想染指深叶,那是痴心妄想。”

申俊俊脸色扭曲,怨毒得几乎要从轮椅上扑出去撕扯他:“姓顾的,你…你来消遣我们!”

顾成殊根本不理他,转头看向叶深深,唇角微弯。

说的不错,就是消遣。他已经拿到了他们需要的东西,心情大好,也不介意逗一逗这两个混账。

叶深深向他微微点了一下头。这一刻,她真是庆幸顾成殊的先见之明,一开 始就让他和沈暨的股份刚巧高过自己。

可能在那个时候,顾先生就知道自己这一家是个大麻烦了吧。

叶深深暗怀庆幸,又无奈地看向申启民:“所以,爸…我没法把深叶绐你, 因为我没有任何权力。顾先生说了,百分之零点一的股份我都转不了。”

申启民晈牙切齿,咆哮道:“股份不让我们占?好!那你就等着你和你的店都臭名远扬,最后关门大吉吧!”

叶深深反问:“爸,你就这么指望煽动网上不明真相的人们来谩骂我、侮辱 我,非要置我于死地吗?”

申启民冷笑不语。

叶母再也忍不住,在旁边哽咽道: “深深,你就服个软吧…欧洲那边一旦出事,在国内你又这么被人辱骂,你以后可怎么办?你的公司以后肯定…”

申俊俊阴恻恻地打断她:“叶芝云!”

叶母呆了呆,仓皇地低下了头。

叶深深看着低头的母亲,直接便问: “妈,你觉得欧洲那边会出什么事?”

叶母张了张嘴,瞥了申启民阴沉的脸色一眼,只能欲言又止避开叶深深的目光,满脸痛楚。

见她避而不答,叶深深想了想,又说道:“说到欧洲的话,我曾经去欧洲几个大医院都咨询过弟弟的病了,还让妈把他病历复制了带过去的,那边都说无能为力,并不是我不愿意…”

申启民打断她的话:“行了,别讲这些有的没的,有钱还怕治不好?你就是断绝人性,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如今别的我们不谈,你就干净利落把店和品牌都交出来,我们才会替你澄清让你认祖归宗!”

认袓归宗。他以为叶深深会像她母亲 一样感恩戴德,可她却仿佛没听到,顾成殊也不说什么,唇角露出淡淡的笑容,以饶有兴致的目光打量着申启民。

他并未说话,那眼神却让申启民心里毛毛的。申启民恼恨不已,正要开口骂 人,却听到叶深深说:“可是就算你们希望我回家,也不该在人前践踏我的名声 啊!我什么时候当过路微的小三?我一步步走来干干净净,为什么弟弟要在人前污蔑我?! ”

申俊俊冷冷地说:“污蔑你怎么的?老子瘫在床上好几年了,你不拿钱绐我治病,反而花几百万去开那个破店!老子忍你很久了!”

“俊俊,怎么对你姐说话昵?”申启民拉长声音阻止他。

申俊俊冷笑翻个白眼,毫不在意。

谈到这种地步,叶深深已经连脸上表 情都懒得奉送了。她拎着自己的包站起身,看向叶母,平静地说:“妈,既然谈不拢,我就先走了。”

叶母一边擦着眼泪,一边站起身,抖抖索索地看着女儿,嘴唇翕动,喉咙却像堵住了一般,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叶深深却只看着她笑了笑,抬手将她脸上粘着的一条纸巾碎屑拿掉,又依恋地抱住了她。

她在母亲耳边轻声说:“妈,帮帮我,也帮帮你自己。别再泥足深陷了,尽 快离开他们!”

叶母愣了愣,还没来得及反应,申启民已经骂骂咧咧地上来,把叶母一把拉 住,拖了回来:“叶深深,你不肯把产业交给家里,你就等着被天下人骂死吧!”

叶深深看了自己痛苦的母亲一眼,又盯着狰狞的申启民,一扫刚刚委屈的模样,冷冷地说:“骂死?你觉得我会怕被人骂?世界上任何人都不可能从我手中抢走深叶!这不仅仅是我一个人的品牌,也属于所有亲手创建他、参与它、期待它的人,更是属于我们国人的高端设计品牌,不是一两个跳梁小丑能够图谋的!”

叶母看着自己女儿清朗坚毅的眼神,听着她斩钉截铁的话,眼泪又止不住流了下来。一贯软弱的女儿,在她不知不觉中,已经长成了这般坚强的模样,让她欣慰又惊讶。

而申启民等着叶深深,眼中写满了不敢置信与愤怒。

叶深深则毫不退缩,扬着下巴说道:

“你们都死心吧!我宁可家丑外扬,把自己伤疤揭开给所有人看,也不会让深叶遭受重创,面临夭折的命运!”

说完,叶深深头也不回,大步就出了他们家门。

叶母看着女儿修长纤弱却始终挺直腰背的身躯,满眶的眼泪简直烫热了她的眼睛,让她面前的世界都融化了。

隐约间,她仿佛看到年幼的叶深深,小小的柔软的婴儿,爬在她的缝纫机下,抓着垂下的布料睁大好奇的眼睛,咿咿呀呀地笑起来。

当时的黄昏夕阳映照在她们这一对被抛弃的母女身上,金色的阳光映照着深深。她女儿小时候,有着特别大的一双漂亮眼睛,眼睛上有着极其浓长的卷翘睫毛。那双眼睛盯着各色的布料和纱线,阳光在她的瞳仁与睫毛上闪耀,仿佛那个时候,她已经开始对面前的布料与针线着迷。

那时候的她抱起滚倒在布料中的女儿,担忧地说:“深深,你可不要像妈妈一样,落得这样的一辈子啊。”

她也不知道自己不想让女儿继承的,是自己的命运,还是自己的手艺。

可后来深深还是选择了服装设计专业。叶母是个工厂女工,因为女儿考上了大学,正在扬眉吐气的兴奋,等知道她要去就读的是服装设计,她又仿佛被泼了一头冷水,连哭都哭不出来。

她一辈子埋头在缝纫机上,驼了背,弯了腰,为的就是让女儿不要面临这样的人生。可谁知道,最终她居然选择了这些。

终究都是命。她也只能这样对自己说。

从深深小时候第一次摸到她缝纫的布料开始,或许就已经走上了这条路,再也无法回头了。

就像现在,女儿头也不回地迈出了家门。她的人生路途迢遥,目标远大,可能连她这个母亲,也没机会将她留在自己身边了。

叶母看着女儿的背影,脚步踉跄地追出门外,绝望地低低地叫了她一声:“深深…”

叶深深站在楼梯口,顿了一顿后,慢慢回头看母亲。

四目相望,都是心痛如绞。这么久以来,分离多,相聚少,她们已经有多久没有母女亲亲热热地相处过。

在巴黎的公寓之中、在飞行空隙下榻的酒店中、在自己重新装修过的房子中,她每次画完设计图,抬头看见一室精致装潢,笼罩着柔和静谧的灯光,她就越发清楚的明白,那破旧小房子中,母亲端到她案头的那一晚夜宵,已经永远也不会再有了。

也许这就是她想要飞得很高很远的代价。

叶深深长长地深吸一口气,将涌到自己眼底的眼泪,勉强压抑了下去。

“妈…我走了,再见。”

她声音哽咽颤抖,就像在告别自己以往所有的美好时日。

叶母看着眼中女儿模糊的背影,急切地又往前走了一步。

叶母说:“深深,妈答应你!”

她这难以自抑的一句话,让叶深深徒然睁大了眼睛。

她知道母亲的意思。

她说,妈,帮帮我,也帮帮你自己。

叶深深那含在眼中的泪,终于怔怔落了下来。

叶母颤抖的声音仓促中断,她想要抬手去拉住女儿,蓦地旁边却有另一只手狠狠抓住了她的手臂,是申启民将她拖了回来,不顾她踉跄中撞到了门框,就将她一把砸在了门边柜子上。

咣的一声重响,叶深深眼看着母亲的脸撞在柜门上。她惊骇至极,立即扑上去要护住自己母亲,然而门已经被重重关上。

隔着门,只听到申启民的叫声:“叶深深,不想名声臭掉就拿个满意的条件再来找我,别以为打发要饭的!”

叶深深气恨地扑上去捶门,大吼:“你再敢动我妈试试!”

里面一片混乱之后,叶母带着哽咽的声音传来:“深深,妈没事,你先走吧…”

这违心的仓皇语调,让叶深深更加愤怒失望。

顾成殊看着她脸上绝望愤恨的神情,只觉得心里升起无比的怜惜悲哀。他用力拉住叶深深捶门的手,将她紧紧拥入怀中,制止她激动的情绪:“深深,要冷静。”

对面的邻居被外面的动静惊动了,打开门看了看,悻悻道:“拍什么拍?好容易这几天清净点,怎么又吵!”

叶深深咬紧下唇,怔怔站在门口,一

动不动。

“妈的,和这家人做邻居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隔三茬五不是那个瘫痪鬼大闹,摔盘子砸碗的,就是那个女的被老公和孩子呼来喝去,骂骂咧咧还算好的,有时候打起来就没个完,这份吵闹,真烦死了!”

叶深深听着母亲的遭遇,只觉一阵冰凉混合着灼热直冲脑门,昏了头一般,抬脚发泄地狠踹那扇紧闭的门。

顾成殊竭力抱紧她,示意她镇定下来,一边拉着她往楼梯下走。

楼下有几个闲着没事的大爷大妈围着顾成殊的车打量着,还有人啧啧赞叹:“哟,咱们这小区什么时候居然来了个有钱人?”

其实顾成殊个性低调,日常并不开跑

车之类的,但那车标放在这老小区确实惹眼,还是被人看出来是豪车,对着就是一通猛拍。

有个大妈还把小孩子放在车前盖上牌照,那孩子在上面爬来爬去,眼看那孩子都爬到车盖边缘了,一群人还笑嘻嘻地看着。

叶深深一看那孩子,赶紧向顾成殊示意。顾成殊急步上前将孩子抱了起来,说:“不好意思啊,我们要走了,小朋友让一让。”

一看车主人来了,大妈赶紧把孩子接回去了,一群人都尴尬退开了几步。

叶深深低着头钻进车内,希望这些老人不会关注这些。

谁知马上就有人看着她窃窃私语起来:“哟,快看快看!我就说新闻里那个是老申家的儿子吧!这可不就是他那个赚了大钱的不孝女吗?还是带人过来算账了?”

“啊哟,晦气死了,是他女儿勾搭的姘头的车啊!”抱着孩子的大妈赶紧拍着孩子的衣服,“狗男女!哎你们听说没,几毛钱成本的东西他们卖好几百块钱,赚黑心钱赚大发了,难怪这么有钱!”

另一个大爷啐了口唾沫,说:“社会上要都是这种人,咱们这些老骨头还怎么活?”

“是啊是啊,开着这样的好车,一毛钱都不拿回家,还让弟弟爬在地上去讨医药费,养这样的女儿不如养猪!”

老人对不孝之类的事情最为敏感,顿时议论纷纷,唾弃不已。

叶深深靠在副驾座,咬着下唇盯着前

方,听若不闻,神情平淡。唯有那双眼睛中还蒙着一层水气。

她已经发誓不会因敌人而哭泣,更发誓要自己证明一切,流言蜚语对她造不成任何影响,唯一让她心痛的是自己的母亲。她痛恨母亲的不醒和装睡,也痛恨自己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顾成殊瞥了窗外众人一眼,一边打方向盘开出这个老小区,一边低声安慰她 说:“周公恐惧流言日,事情尚未水落石出,现在就先让他们臆测吧。等到真相 白的时候,看那些背后造谣者会得什么下场。”

叶深深点点头,抬手支住自己的额头,一直看着背后睡骂她的那些陌生人, 晈着的下唇,显出淡淡的青痕。

斑驳的树影在她的脸上一层层掠过,如同散了又去的阴翳,蒙在她静默的面容上,更显幽微。

许久,她终于开口,说:“成殊,我们去美国。”

顾成殊将车停了下来,靠在路边,认真地看着她。

“那些流言蜚语,对我虽然没有实质性影响,但既然涉及到了我们的品牌,那么我们就必须要予以还击,不然,对我们的未来发展不利。”

“好的,别担心。”顾成殊轻轻抬手,揉了揉她略显凌乱的发丝,说,“我 会安排人针对网络先施一个缓兵之计,尽快转移视线,替深叶争取到转圜的时间。在这段时间,我们先把风口浪尖撑过去,然后我们得去美国,将目前的谣言和不利舆论彻底翻转。”

叶深深略一思忖:“美国?”

顾成殊点了一下头:“围魏救赵。”

叶深深想了想,眼睛陡然亮了起来:

“难道说…可能吗?”

顾成殊凝视着她,低声说:“放心吧,我对你有信心。”

“是,我也有信心。”叶深深按住自己的心口,激动地平复自己的呼吸,“那 么,我们就先静待沈暨的情况吧。”

顾成殊点了一下头,重新发动了车 子。

叶深深又想起一件事:“说到沈暨那边…我想起了刚刚令我觉得奇怪的一点。申启民他们咬死了要我交出全部身家,明明是这么不可理喻的要求,却是这般有恃无恐的模样,到底这种狮子大开口的底气从哪里来?虽然他这种视女儿如附属物的人,肯定不惮从我身上吸血,但这么理直气壮,我还是真没想到了。”

顾成殊说:“我想是因为,他们确实有把握,能从你这边拿到他们要求的东西。”

叶深深皱眉:“因为…我妈妈说的,深叶会在欧洲失败的那句话?”

“嗯。”顾成殊点了点头,说,“我想,这应该是你妈妈努力想要传达绐你的消息。”

欧洲…

叶深深皱眉思索着,缓缓地挤出两个名字:“郁霏和加比尼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