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深深和顾成殊退场到酒店休息室, 前方的记者们已经追了过来。正事已经结束,正是挖掘幕后八卦的消息,一个个话筒直接戳向他们,单刀直入的询问声交织成一片,个个尖锐。

“叶小姐,恭喜你拿到了全球最佳设计师,开创了国人记录!请问在颁奖典礼现场,你拥吻顾先生时是在公开恋情吗? 你们知道网上传言你是小三吗? ”

叶深深略微挡了挡话筒,然后认真严肃地说:“如大家所见,我和顾先生现在是生意合伙人,同时也是恋人,我们已经交往了一段时间。在获奖时的拥抱,是情不自禁,这是我们两人之间的私事,其实我并不想当众宣告的。”

叶深深的目光看向顾成殊,而站在她旁边的顾成殊,也略略转头,与她相视颔首。

双目交汇,两人的温柔和爱意,都在不言中。

所有的镜头都对准了他们,闪光灯顿时交织成一片。

还未停止的现场直播,那些媒体和自媒体们,更是轰然暄晔,简直就跟炸了锅 似的,无数评论留言反馈噌噌噌地狂刷屏——叶深深承认感情,承认小三上位?

我的女神和男神真的在一起了,我又相信爱情了 !

靠,当众秀恩爱,简直是单身狗的致命一击啊!

仔细看啊,大家有没有看到顾先生的眼睛明亮得像有星星啊!满满的都是爱,天啊我真的感动哭了!

为路微掬一把眼泪!

为郁霏掬一把眼泪!

楼上两位别浪费了,还有说我家叶深深是小三的,路微的澄清视频拿走不谢!

而引发了网上的暄晔纷扰的叶深深,只微抬右手,请现场的媒体人都安静下来,然后说:“至于小三插足的传闻,相信大家都应该听过了路小姐的证词,可以明辨是非。我和顾先生因为一场意外,相识于路微与他解除婚约当天。即使我敢说顾先生在车祸瞬间对我一见钟情进而立即 解除婚约,应该也没人敢相信此事吧?毕竟,那一次我受伤的是脸部,鼻青脸肿惨不忍睹,。”

面前众人都忍不住,现场一片笑声。

一片愉快的气氛中,还有人问:“那么,请问路微在视频中所说的,一直在你背后搞鬼的人,是顾先生的上一个合作者郁霏,请问这一点叶深深小姐可以确认吗? ”

叶深深含笑直视镜头,毫不闪避: “抱歉,此事内幕我并不知晓,路小姐有这样的猜测,大概是因为郁霏现在身在加比尼卡团队。”

这回答简直太妙,众人心知肚明,纷纷记录下这重要的内幕。

网上自然也是一片的“汉奸郁”、 “走狗霏”等各种唾骂,让路微那个视频又大大火了一把,瞬间窜上了热门排行。

也有人问出的话咄咄逼人:“那么,叶总是否有拋弃父母的行为?那日出现在你店前的那个残疾人,真的是你的弟弟 吗?请问为什么你不送自己的弟弟治疗? 为什么不肯赡养父母? ”

对于这个注定要到来的问题,叶深深早已做好准备:“是的,他是我法律意义上的弟弟,名叫申俊俊。”

“法律意义是什么意思?网上关于你 父母早已离婚的事情是真的吗? ”那记者 见自己扯出了这么大的一个爆点,不由得兴奋,赶紧又问,“你的家庭是否像网上所传说的那样,存在诸多问题?”

众人的目光,顿时全都聚集在叶深深的脸上,而所有正在进行网络直播的摄像机,也统统都对准了她。

叶深深沉默了片刻,然后终于点了一 下头:“是的,我的家庭存在缺憾。”

现场渐渐安静下来,叶深深声音柔 和,脸上的神情也很平静,但人人几乎都 可以从她的目光中看到过往的遗憾与悲恸:“我有一个好妈妈,一个伟大的,令我崇敬的妈妈。感谢她没有在我未出世前将我遗弃,感谢她在二十年中含辛茹苦抚养我长大,将我养育成人。虽然在大家看来,她是个普通的缝纫女工,可她教会我的,不仅仅是服装方面的知识,更有着如何堂堂正正地生存、如何在这个世界保持良知、保持尊严的道理。”

她说到这里,眼神有点暗淡,声音也略带喑哑。

她没有提及自己的父亲和弟弟,但每个人都已经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她过往的人生中并没有那两个人的存在。

在一片安静中,忽然有个记者还是举手了,还没得到允许就大声问:“叶总,你未出世便被父亲拋弃,知道内情的人都义愤填膺,请问你以后会赡养父亲和那个杀人犯弟弟吗? ”

这尖锐的问题,让无数关注此事的人们,顿时精神一振。

叶深深微微皱眉,正要说明不回答涉及此事的问题,那记者已经从包里掏出几张东西,挤到台前,高举起手中的东西: “叶总,这是我前天在你家采访时,在门外拍到的照片,请问你知道这上面发生的是什么情形吗? ”

叶深深的目光,落在他的手上照片上,顿时脸色一变,脸上涌起郁愤的微红。

正在等待叶深深说话的众人,看到她的神情,目光也顿时全都聚集到了他的手上。

那记者的手中拿着的,是几张放大的照片。

照片拍的是他家门口,申启民打开了房门,隔着栅栏防盗门正在指着外面抢拍的人,神情狰狞暴怒,一看就知道正在口出恶言。

隔着防盗门,可以看见里面坐在轮椅上的申俊俊,更有畏缩在墙角的叶芝云。

叶深深盯着照片上的母亲,手指紧紧 地攥着,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还没等她反应,记者又将后面另一张 照片拿到前面来:“叶总你看,这是我局 部放大的照片,这上面缩在墙角的,是你的母亲吗?她为什么会这样?她脸和脖子上的淤青,是不是伤痕?她是遭遇了家暴 吗?而你却弃之不顾,只管发展自己的事业? ”

众人顿时晔然,有人窃窃私语,也有人直接大声喊着问:“是不是你父母感情不好?所以你离家出走,不愿意回去?”

“请问叶总知道母亲的遭遇吗?你说你敬爱母亲,那么你觉得现在这样是否算对母亲尽了孝? ”

“请问叶总准备如何处理此事? ”

面对着这一片暄闹,叶深深的脸上, 涌起巨大的悲恸与无奈。长期以来摆在她 面前无法抹杀更无法躲避的事情,如今正面向她直击而来,她已经再无躲避的办法。

顾成殊走到她的身边,想要护着她离开。

但叶深深却转头向他缓缓摇了摇头, 眼中满是坚决。她长出了一口气,让脸上 的神情平静下来,也让追问的声音渐渐稀落后,才定了定神,说道:“感谢大家对我家庭琐事的关注,我父母的关系不睦, 这也是长期以来困扰我的事情之一,今后 我将致力解决,保护好自己所重视、珍惜的家人。同时,在此我也谨希望一切谣言就此落幕,不要再给我的妈妈带去任何困扰与伤害。相信坊间流言自有澄清之日, 谢谢大家! ”

叶深深长久鞠躬,闭上眼睛,没有人 知道她正将自己还没流出的眼泪彻底封闭 在眼眶之中。

顾成殊和沈暨示意媒体不要再提问了,现场工作人员上前将众人劝离,顾成殊护住叶深深,挡住那些还在拼命闪动的 镁光灯,和她一起离开了休息室。

第139章 归来吧

“啪”的一声,叶芝云手中的手机被重重打飞,摔在了墙壁上。

老式的机子,后盖不严,连电池都飞 了出来,屏幕上刚刚出现的“深深” 二字 顿时消失,电话就此中断。

叶芝云心惊胆战地抬头,看见站在面 前的申启民,那阴沉的脸上,一双眼睛中 全是狠厉的光。她惊吓地张张嘴,挤出几 个字:“启民,我…我就接个深深的电 话…”

还没等她说出后面的解释,申启民的拳脚已经铺头盖脸地打下来。叶芝云条件 反射地护住自己的脸,不让他打到要紧的地方,免得自己无法出去见人。

申俊俊听到动静,推着轮椅出来, 灾乐祸地说:“打,打死她!要不是你的 好女儿叶深深到处诋毁抹黑我们,我们现在至于落得这步境地吗? !你看看别人看我们都是什么眼神!连送水送煤气的人都不肯上门了! ”

“别给我搞什么花样,好好给我呆着! ”申启民想到家里断水断气的现状, 揉着自己打痛的指骨,狠狠地又往叶芝云身上踢了一脚,“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那个女儿要干什么!她刚开完记者会就给你打电话,不就是想拉拢你吗?哼,你待在我申家屋檐下,居然敢帮外人对付我?要不是老子看着你,是不是你就直接跑到发布会上去哭诉老子对你的迫害了? ”

叶芝云不敢回嘴,抬手背抹掉眼眶中的泪,蜷缩在墙角,按着自己剧痛的肋骨,气息急促。

看她这副模样,申启民那股火气烧得更旺了 :“叶芝云,你也别怪我,我本来是要和你好好过日子,是你自己不识好歹!叫你去向女儿拿些钱你都推三阻四, 对俊俊又不尽心,俩夫妻做成这样,我能不闹心吗?你自己想想,你对得起我,对得起这个家吗? ”

叶芝云捂着脸,喉口哽咽,断断续续 地说:“启民,深深她一个女孩子,自己 一个人在外打拼事业,我这个当妈的没用,帮不上她半点忙,只希望她好好的, 过得开心…我们要她的钱,要她的事业有什么用?她现在过得这么好,我们要支持她…”

“有什么用?你说有什么用? ”申启民扭曲的脸一片浄狞,朝她怒吼,“她是个女的,生下来就是外人,她赚的钱将来都是别人家的!咱不趁现在把她掐住,都要便宜了别人!”

叶芝云哀求地盯着他,说:“启民,怎么会便宜了别人?深深身上,也流着你的血啊…”

申俊俊冷笑,说:“是啊,她流着我老申家的血,那她赚的就是我家的产业! 家族企业,你懂不懂?她还没出嫁,所有东西按理、按法律,全都是我家的,凭什么便宜了外人? ”

叶芝云捂着越来越痛的肋骨,想说什么,却泣不成声。

门口传来急促的敲门声,有人问: “请问是申启民先生家吗?申启民先生在不在? ”

申启民怔了怔,凑到猫眼看了看,外面是几个拿着长枪短炮的记者,见里面没有回音,便又开始敲门。

申启民咒骂一声,把门一把拉开,隔着铁栅栏防盗门烦躁地问:“干什么?”

外面的人立即将话筒递进栅栏门, 问:“申先生,请问你知道今天叶深深召开记者会的事情吗? ”

申启民没好气地说:“知道!我还知道这个不孝女,她肯定是先要喊屈,再反咬一口,连她爸都敢污蔑…”

然而没人听他说什么,大家一眼就看 见了里面满身伤痕的叶芝云,立即咔嚓咔嚓地拍照。

申启民这才想起叶芝云还被他打得不能见人,立即气急败坏地把门砰一声重重关上。

门外的喊声还顺着门缝传进来:“申先生,请问能不能开门接受采访?”

“关于你之前和叶深深的母亲离婚, 二十多年从未尽过抚养义务的事情,你能 谈一谈吗? ”

“请问你帮女儿店里采购进货时,大吃回扣的具体过程? ”

“请问你知道申俊俊杀的死者家属, 知道他姐姐是叶深深后,对媒体扬言要求追加赔偿吗? ”

“请问叶深深的母亲那副样子,是不是又被你家暴了? ”

申启民怒吼:“滾,都给老子滚!老子报警了! ”

外面的人还在大力敲门:“申先生, 申先生…”

申启民暴怒地狠踹房门,外面人见他闭门不出,只在里面骂骂咧咧,也只能又陆续等了一会儿,各自悻悻散去了。

“妈的,这个不孝女,居然在外面宣扬家丑,还敢给老子泼一身脏水,真是反了她了! ”申启民气得抓起门边鞋柜上的鞋子,狠狠掼到地上出气,“这要在几十年前,老子剥了她的皮,抽了她的筋,把她浸猪笼,天下人还要拍手称快! ”

气怒交加中,又怕那些记者一波波过来,自己以后就被堵在家里了,他便草草拿了点钱,扯起叶芝云就往外走: “走! ”

申俊俊问:“爸,去哪儿啊?”

“回老家避一避! ”

叶芝云和申启民是同村人,距离上海倒不远,开车回去也就两三个小时,是个挺封闭的小村镇。镇上像他们这样能在大城市中立住脚的人,也是大家关注的对象了。至于叶深深的事情,年轻人可能还上网看看,年纪大的人压根儿都不知晓。

“哟,芝云和老公一起回来啦?看你们这亲热劲儿。”街坊邻居一看见他们, 就露出热情的笑容,“你家启民还真是浪子回头金不换,羨慕你啊! ”

叶芝云脸上露出勉强的笑容,敷衍着和熟人寒暄了两句,跟着申启民到他大哥家里借宿。

“这都回来了,我想去瞧瞧我妈…”叶芝云怯怯对申启民说。

她娘家就在申启民大哥家一条街外, 申启民不耐烦地挥挥手:“去吧,快点回来,俊俊睡前还要擦身子。”

叶芝云赶紧出了门,走到街口又在摊子上买了两样水果,提在手中。

叶深深的奶奶前些年得了老年痴呆症,住在叶芝云的弟弟家里。可巧今天弟弟一家出去玩了,眼看天都黑透了还没回来。

屋里连盏灯都没点,叶深深和妈妈摸索着进去开了灯,躺在里屋床上的奶奶看见她们,有些迷糊地问:“谁啊?是阿英吗? ”

阿英是叶芝云小时候的邻居姐妹,见母亲把自己认错了,叶芝云赶紧过去,扶着她坐起来,说:“妈,是我啊,芝云。”

奶奶看了看叶芝云,然后才恍然大悟 抓紧女儿的手,说:“芝云,你回来啦? 我就说你不可能是阿英,阿英都死了! ”

叶芝云愣了愣,说:“阿英死了?

“我…我前次回来,她还跟我聊天呢,怎 么就没了? ”

“她被那个赌鬼老公推下沟死了!就在对门那边,她老公正搓麻将呢,她跑来就把麻将桌掀了,她老公就打她,没想到 她头磕到沟沿,就这么没了。”

叶芝云张了张嘴,喉口干涩,又艰难 问:“她干嘛掀麻将桌啊?”

“她老公你还不知道?赌了二十几 年,欠了一屁股债,阿英向娘家借了五万 块到现在还欠着。后来阿英不是自己开了个早餐店吗,每天早上三点起来剁肉馅包包子,忙活了好几年,把别的债都还完, 娘家那边的也快攒够了。结果她老公觉得老婆娘家的,还不还有啥要紧嘛,就把她要还娘家的钱拿去赌了,她发现后就疯了 一样跑去掀麻将桌。”

叶芝云呆了呆,机械地掏出自己带来的水果,茫然问:“那她老公现在呢?”

“进去啦,判了三年。”

“三年…?”

“是啊,大家都说阿英意外摔沟里死的嘛。这边宗族还给派出所写了万言书 呢,一条街的人都签字了,都说俩夫妻拌嘴吵架,一失手老婆摔死了,这老公不是挺冤的吗…”

叶芝云已经听不到母亲后面的话,她茫茫然削着苹果,一边发呆。

她忽然想起自己最后一次见到阿英时,她还给自己塞了两个包子,胖胖的脸上满是开心的笑容,说:“妹啊,你看我每天吃包子都胖了,这日子滋润的,不知该上哪儿买特大码的衣服啊! ”

言犹在耳,她一起长大的街坊姐妹已经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而因为是夫妻之间的争执,杀人凶手付出的代价,仅仅只 是三年牢狱而已。

她眼前忽然出现了申启民的模样。那男人并不高,也并不壮,可她现在一想到他,就止不住地发抖。

全身的伤痕与疼痛都在提示着她,这个男人的可怕。

她在心里想,阿英是解脱了,我呢?

叶奶奶拉着叶深深的手,絮絮叨叨地 问:“你最近和启民还好吧?深深怎么没回来啊?

叶芝云迟疑着,说:“深深…又是法国又是美国的,忙啊。”

“忙点好,这孩子有出息了啊。”叶 奶奶说着,又叹气,“深深挺好的,虽然你当时怀了个女儿,被启民给拋弃了,可是这么多年你们母女不是也挺好的吗?女人啊,还得靠自己!你看你弟,把我丟这房子里,看都不看一眼的,早知道我就不把房契和钱给他了,那样他还肯服侍我几天…妈现在也是悔啊,你和深深当时那么苦,我还只想着把钱给儿子,妈也是怕别人笑话我把东西给嫁出去的女儿…”

眼看她又要絮絮叨叨个没完,叶芝云便打断她的话:“妈,这都什么时候的事情了,都过去了,别提了。你早点睡吧, 我得赶紧走了,睡前还要给俊俊擦身子 呢。”

老年痴呆的叶奶奶不太明白地看着 她,问:“俊俊是谁啊?”

“就是…启民跟后来老婆生的孩子,瘫痪的那个。”

叶奶奶用仅剩的几个牙齿磨着她绐自己洗的苹果,慢吞吞的问:“哦,他肯孝顺你吗? ”

叶芝云没吭声,心想,万幸他瘫痪了,不然的话,肯定会跟着申启民一起对自己拳脚相加吧。

“芝云,你看看我,亲生的儿子都靠不住!你啊,多疼疼深深吧,这辈子,你也只有她靠得住了。”

叶芝云看着呆呆看了面前头发花白满 脸皱纹的母亲一会儿,眼泪忽然夺眶而出。

连老年痴呆的母亲,都知道她这辈子,该选择什么路,可她,却偏偏一再走错了。

叶深深蜷缩在沙发上,听着手中的电话传来忙音,疲惫而沉默。

咋夜刚从美国飞回,今天晚上开了记者会,忙乱纷繁间,连时差都还没倒,就已经到了凌晨。她现在身心倶疲,累得快要瘫软。

可是,她还是无法睡着,只固执地试着再拨了一次电话。

电话里,依然是无法接通的忙音。

在旁边收拾文件的顾成殊叹了 口气, 说:“深深,你回房间睡一会儿吧。”

叶深深缓缓摇了摇头,睁大一双眼睛 盯着窗外的黑暗:“我有点担心,我妈妈可能是出事了,不然的话,怎么会忽然就挂断了我的电话,又至今不开机呢?”

顾成殊见她神情那么黯然,便放下手中的东西,走到她身边坐下,说:“世事还是要靠机缘,或许再过段时间,你妈能看清申启民的真面目,会彻底对他绝望也不一定。”

叶深深又摇了摇头,茫然地说:“她自己不肯醒悟,我们有什么办法?”

顾成殊看看时间,已近午夜,便起身 给深深热了一杯牛奶,又给她拆了一袋蛋糕。

等到叶深深吃了点东西,他才轻声 说:“深深,其实我一直觉得,你有一个值得敬重的母亲。”

叶深深握着牛奶杯,有些茫然又有些悲恸地看着他,喉口发出难以抑制的一声鸣咽。

“虽然我和你的母亲接触不多,但她一个单亲妈妈,能在这么困难的情况下, 把你培养成这么好的女孩子,坚韧,善良,聪明,独立。我真的非常非常敬仰她,也希望,她能得到幸福,别像我妈妈 样。”

叶深深听着他的低语,默默地点了点 头,说:“是的,她在我心里,是这个世上最了不起的人。”

“其实我将你妈不肯离开申启民的事情,也思前想后分析了好久。我觉得,你妈与申启民复合,一是因为相依为命的女儿越走越远,她难以适应这种孤单,所以在申启民回来的时候,才会那么轻易就和他重新在一起;其次,也是从小就受到那 种教育,早已有了固定思维,观念和我们这代人本就有冲突,只想着有了丈夫才有倚靠;最后,我还认为…”平生第一次,顾成殊在她面前轻叹了一口气,原本,她还以为他是个永远不会显露出这种表情的人,“你母亲之所以留在申启民的身边,也是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