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哒、”池怀音手里的板报书掉到地上,那声响在安静的环境里格外清晰,季时禹回过头来,脸部轮廓似乎披着月的清辉,一双眸子不带一丝惊惶,看到池怀音,只是微微勾起了嘴唇……

  池怀音也曾挣扎过的。

  是敌方太强大,季时禹比她高出一个头,又长期运动,浑身肌肉,块块隆结。他拎着她的后领子,就把她拎到了楼道间。而她全程不敢反抗,像被淋了冷水的鸟,扑棱着也飞不动。

  学校里安静极了,学生放学,老师下班,除了留校的和办板报的学生干部,根本没什么人,这楼梯的背面,更是不可能被人发现。

  黑暗的环境,又背着光,池怀音只能就着月光,分辨出季时禹的人影。宽宽的肩膀,夹克的肩袖接缝直挺挺的,衬得他格外挺拔,也让她格外害怕。

  他的呼吸声很近,即使低着头,池怀音也能感觉到那是让人不安的距离。

  “老师太敬业了,不停电他不回宿舍,做学生的,谁不心疼?”

  季时禹漫不经心地放下卷着的袖口,像个好学生一样扣起了袖扣。

  “你刚才,都看到了?”声音沉定,听不出什么用意。

  池怀音有点蒙,下意识点了点头。

  季时禹虽然没有说话,可是某一瞬间的气音,让池怀音觉得他似乎是笑了。

  池怀音正在思索着,他微微低头凑近,温热的呼吸落在她额头上,把她吓得直往后退,差点撞到楼梯道的台阶。

  “我从来不打女人,但是我有很多让女人生不如死的办法。”

  黑暗中,看不清他说话的表情,可是那声音,竟然带着几分诡异的婉转缠绵。

  说着,他霸道地伸手,一把勾住池怀音的纤腰,轻轻一捞,以绝对的力量优势,迫使池怀音靠近他。

  “你真香。”

  他似乎心不在焉,只是轻佻地挑开了池怀音衬衫的第一颗纽扣,让一直被紧紧包裹的脖子露了出来。

  如凝脂一般的皮肤,即便在那样黑的环境里,也白得亮眼。

  背着光,池怀音从他下巴的角度,能感觉到他是低着头的,那么此刻,他的视线……

  池怀音想到这里,脸色瞬间红了又白。

  “真白,不知道胸前是不是也这么白?”说着,他作势还要解第二颗。

  池怀音整个人都在发抖,已经被吓得脸色惨白。

  她一把抓住自己的衣领,哆哆嗦嗦地说:“刚才突然停电了……我……我什么都没看见……”

  “很好。”季时禹没有放开池怀音,只是微微一笑,修长的手指顺着她细瘦的脖颈摸索过去,将他解开的扣子又扣了回去,然后离开池怀音的衣领,转而在她头发上揉了一下。

  像安抚一只因为受惊而忐忑不安的小奶猫。

  “乖。”

  ……

  作者有话要说:

  很久很久以后,季时禹看到江甜发了条朋友圈,叫如何甄别男人类型。

  一时好奇点进去看。

  几张图分别写着:

  小奶狗:年纪小,单纯,好调教。

  小狼狗:年纪小,霸道,侵略性。

  野狗:人畜不分,只交配不负责。

  老秃驴:年纪大,不单纯,还秃。

  老狗逼:年纪大,没耐心,傻逼。

  刚看完,刷新了一下朋友圈,就看到自家老婆转发了那条朋友圈。

  “鉴定完毕,老狗逼。”

  季时禹:???

  *****

  我们老季是个比较认真的小流氓,不是花拳绣腿讨人厌的。

  情商比较低。。。

  给他点时间,让他成长一下。。。顶着锅盖跑了。。。。

第4章

  就凭季时禹当年做的那些事,池怀音还能对他老人家有什么好印象么?

  面对他,她从心眼里发憷,在她看来,没有什么事是这小流氓干不出来的,他简直比洪水猛兽还可怕。

  当年季时禹的爸妈在宜城开杂货铺,那时开店的少,没什么竞争,生意挺好,算是家境殷实。

  但是那时候都是以能成为工人和干部为荣,个体户是比较被人瞧不起的。所以季家对于季时禹的学习成绩相当看重。只要他肯读书,他怎么胡闹,家里人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为了得到最大的自由,季时禹常年保持着全校第一,这也是老师们都拿他没办法的原因。

  而池怀音,和季时禹算是八竿子都打不到一起的人。她出身好,学习成绩好,人又乖巧,是学校里的模范生。

  高中毕业后,本来以为脱离了阴霾,却不想如今重回狼爪之下,真是世事难料。

  因为季时禹的存在,乖乖女池怀音都不爱上学了。好在这一学期最后还是相安无事地结束了,不然她羞愤之下真的想退学了。

  过年的时候,池怀音回老家宜城玩,笨手笨脚的,摔水塘里弄骨折了,打了快一个月的石膏。

  那段时间倒是过得和皇太后一样,走哪儿都有人搀着扶着。

  寒假因为脚伤几乎全废了,刚拆了石膏,还没撒欢,就要返校了,真可谓人间惨剧。

  池母正给池怀音收着行李,一贯的手脚麻利。

  池怀音的脚翘得高高的,搁在椅子上,一边啃着苹果,一边看着家里那台费尽千辛万苦才买到的牡丹牌彩电。而不远处坐在太师椅上的池父,正闷着头看报纸。

  此情此景,让池怀音更加留恋,她坐起身来,对父母撒娇道:“要不我晚点回学校吧?我脚也没好利索呢。”

  回学校了还要和季时禹那个臭痞子一起上课做实验,想想都要折寿。

  一直闷不吭声的池父,这时候倒是回答得神速:“不行。”

  池母白了一眼池父,拔高了嗓音说:“你爸这个人,老顽固一个。都这样了,晚点返校怎么了?”脸向着池怀音,实际上却是说给池父听的:“女孩读什么研究生,读完都多大了,本来就难找人,再把腿给弄坏了,真在家里一辈子啊?”

  池父头也不抬,语气一贯的严肃刻板:“不管男女,都该好好学习。没文化的人,能有什么魅力?”

  池怀音没想到好好的,池父又引战了。

  果不其然,行李收了一半的池母,一听到池父的话就炸毛了,衣服一丢,活也不干了,两步奔到池父面前,双手插着腰就开始咒骂。

  “你什么意思?没文化怎么了?你有文化你老冷嘲热讽的,你想想你当初做的事?要我在孩子面前说嘛?小刘那个话咋说的来着,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

  池父一副懒得看她:“你看看你在孩子面前的样子!”

  池母依旧自我:“我在孩子面前的样子美得很!”

  ……

  池怀音很后悔身处风暴中心,原本不想返校的她几乎是从椅子上弹起来,赶紧给自己收拾行李。

  “得了得了,爸妈你们快别吵了,我现在就收拾行李滚蛋,一分钟都不多留还不成吗!”

  ……她真是脑子被驴踢了,才会留恋家里。

  除了都来自宜城,她的父母真的没有任何共通点。池父一辈子读书搞研究,是那个年代有名的先驱科研工作者之一;池母中学都没读完就辍学了,当初因为帮池家奶奶洗了一年衣裳,打动了老人家,硬是把在大学里当教员的儿子叫回宜城,娶了这个看上去完全不匹配的女人。

  除了长相漂亮,池母好像也没有什么突出的才能,池父不喜泼辣的池母,池怀音一直都知道。

  当年池怀音之所以会被送回宜城一中读书,也是因为家庭危机。

  那年池父不满四十岁,因为突出的学术贡献,被森大选中,作为访问学者,去往德国学习两年。当时和他同去德国的,是一个未婚的青年女教师。以前是池父的学生,因为仰慕池父,年满三十,仍然未婚。

  学校里关于他们的风言风语传得绘声绘色,一贯泼辣的池母,在这件事上,却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淡定。

  池怀音仍然记得那年暑假,有一天晚上,池父又困在实验室不愿回家。池母抱着池怀音,蜷缩在她那张小床上,把已然熟睡的她哭醒了。

  咸涩的眼泪沾了池怀音满脸,一贯横强霸道的母亲竟然会有这么脆弱的一面。这让池怀音有些害怕。

  “妈……你怎么了?”

  池母见池怀音醒了,赶紧擦了擦眼泪,笑着给池怀音打扇。

  黑暗的房间格外空荡,池母难得温柔地和池怀音对话:“怀音,如果妈和你爸分开了,你愿意跟妈回宜城生活吗?”

  不等池怀音回答,她又自嘲地说:“瞧我说什么胡话,你跟着我能过什么好生活。”

  “妈,你是不是和我爸吵架了?”池怀音毕竟也只有十几岁,心思还是细腻:“我不要你们分开,我要我们一家三口在一起。”

  池母眼中一闪而过的悲伤,让池怀音怀疑她也许是看错了。

  她温柔地摸了摸池怀音的头,那样郑重地劝告着:“怀音,你记住,这世界上好东西太多了,但是有些东西,喜欢不见得一定要得到。尤其是男人,他若是不喜欢你,你一定要知道进退,不要走了妈的错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