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对池怀音说:“我从前太粗心,把你的好当做理所当然。我现在一无所有,也没有资格和你谈什么保证,但是我可以用生命发誓,和你在一起以后,我心里没有过别的姑娘。你走后的两年,我没有一天觉得我们分开了,你可以笑我,可是我真的觉得,我们只是吵架了,你还是我的。”

  “你以前总是问我,为什么和你在一起,是不是为了负责。我很困惑,我到现在仍然说不出来理由,可是我就是想要和你在一起。”

  “池怀音,我很抱歉,我很坏,做不到绅士地成全。”季时禹还是一贯的霸道和无理:“你觉得我做得不好的,我会改,但是要我放手,对不起,做不到。”

  ……

  池怀音走进单元的那一刻,眼眶才终于忍不住红了。

  有那么一瞬间,她真的很想扑进季时禹怀中痛哭一场。

  细数这么多年来她受过的委屈。

  她不在乎季时禹一没背景二没什么钱,还来自小城市,她在乎的是他爱她,给她安全感。

  她要的安全感,是不管她怎么无理取闹走远,一转身,他永远在身后。

  那是他不可能做到的事。

  厉言修还等在电梯口,见池怀音失魂落魄走进来,只是很体贴地拍了拍她的背,以示安抚。

  他按下电梯钮,半晌,才淡淡问了一句:“是他吗?”

  池怀音一直低着头,最后点了点头。

  “是很强大的对手了。”他轻轻一笑:“最强大的一点,是他在你心里的痕迹。”

  池怀音不愿再谈这些:“我和他已经结束了。”

  “曾经有一个人和我说,‘对于年轻人而言,三年五年就可以是一生一世;过了三十岁,十年八年,不过就是指缝间的事’,怀音,你现在觉得痛苦的一切,都是因为年轻。等你再成长一些,你会发现,生活是生活,没有那么感情用事。”

  ……

  ******

  季时禹这几天都有些心不在焉,赵一洋以为他是因为资金跑得不顺利,安慰他道:“这事急不来,总会想到办法的。”

  赵一洋比季时禹还先辞职成功,虽然和江甜吵闹了一阵,最后还是获得了江甜的支持。

  “我想问问你,为什么江甜那么烈性的姑娘,能一直这么坚定地跟着你?”

  赵一洋皱眉:“你这说的什么话?当然是因为她爱我啊。”

  “只是这样吗?”

  “我也爱她啊,她就是我的命,离了她我就死了,你懂吗?”

  听着赵一洋这么坦然地说出这些话,季时禹第一次没有觉得他很恶心,而是一副求知若渴的表情问他:“你每天说这些肉麻的话,难道江甜不觉得恶心吗?”

  赵一洋像看智障一样看着季时禹:“你傻啊?哪有女孩子会觉得恶心的?就是要天天说,时时说,不然她怎么能知道我爱她?”

  “爱是靠说的?”

  “爱当然不是靠说就够的,但是不说,那就是真傻了,说甜言蜜语,不是最简单的就能哄姑娘开心的办法吗?”

  “……”

  赵一洋拍了拍季时禹的肩膀,大概明白了季时禹最近的心事重重。

  “追不回池姑娘啊?听江甜说,现在池姑娘身边有个很强大的追求者?”江甜把人夸得他都要吃醋了,自然也知晓了这男的有多优秀,他轻叹了一口气,很真诚地建议道:“我觉得吧,人家那么厉害,你还是早点放弃吧。”

  “……滚。”

  “不过我觉得池姑娘对你还是有感情的,不然那么强大的追求者,她都没动心,不是瞎了吗?”赵一洋说完又认真分析了一下:“不过我觉得那么好的男人不选,选你,也有点瞎啊。”

  “……我们还是来讨论资金吧。”季时禹实在不想再听赵一洋扯淡了。

  赵一洋看了一眼时间,大概和他说了一下从陆浔那里打听来的消息。

  “汇合基金拒绝我们,基本上也代表了大部分基金会的态度。我们现在的劣势是没有任何可以抵押的东西,就算我们把团队组起来,基本上也都是穷光蛋,离300万的距离和离月球没差。”赵一洋说:“陆浔建议我们找一找有资金的个人。给我们指了两个人,一个是宏诚汽车的老总,他们好像投资了几个项目,对支持年轻人创业不是那么抗拒。”

  “宏诚汽车?”季时禹忍不住皱眉,怎么这么巧,“宏诚汽车的少东,就是追求池怀音的那个男的。”

  “干!真的假的?”赵一洋说:“那我去和甜甜说,让池怀音帮忙,找宏诚汽车融资!资金到位了,才好发挥。我们家甜甜还等着我发财了带她过好生活呢!”

  “你想死吗?”

  “找情敌借钱,才能证明你能屈能伸。”

  季时禹想都没想就问:“另一个人是谁?”

  赵一洋撇撇嘴回答:“一个叫苏祥正的人。说起来这个人是你老乡,也是宜城人。16岁就出了学校,顶职进了人行宜城分行工作,前几年创立了创融公司,之后一直在森城从事房地产的投资。你也知道的,这几年森城房地产多火热,他很有钱。”赵一洋对这个苏祥正的了解不是很深,所以觉得也比较棘手:“我觉得有熟人好办事一点,还是找宏诚汽车吧?”

  “能打听到苏祥正的家吗?”

  ……

  季时禹虽然没个正形,骨子里的傲气还是在,他很果断就做出了选择。

  *****

  季时禹第二次递交了辞职报告,院里领导终于意识到他是认真的了。

  这年代下海的人不少,有人成功,也有人灰溜溜回到原单位。

  院里领导在开会以后最终决定,批准季时禹辞职。

  就是季时禹这个人,心有些黑,自己辞职,还带走了405室一半的科研员,其中响应最积极的,就是季时禹森大的师弟,周继云。

  为此,院里领导一反常态,没有对季时禹说,如果创业失败,还可以回单位的话。

  等于季时禹这一辞职,就没有回头路了。

  关于季时禹辞职的事,池怀音也听说了。新公司本来就需要人手,这一走一半人,两边的领导都是一个头两个大。池怀音近来都很忙,忙着招聘新的人员进来。

  周末,池母做了宜城酱菜,让池怀音给表哥家里也送一坛去。

  池怀音不得不起了个大早,坐车去表哥苏祥正家。

  说起来,池母的家族里,只有池怀音的大舅舅家里发展得最好,大舅舅原来是银行的,后来安排表哥苏祥正进银行,但是苏祥正不是那种安于稳定工作的人,没做几年就出来做房地产了,倒也发展得很好,迅速成了苏家最有钱的人。

  大舅舅不喜欢池父,觉得池父对池母不好,多次劝池母离婚,池母不愿意,他对池母一直恨铁不成钢。两家人来往一贯不多,都是靠小辈来走动。

  表哥家里住17楼,那房子可以看到海,在森城算是寸土寸金的好地方,是下海第一代出头的商人最聚集的地方。

  从电梯里出来,池怀音刚走出两步,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季时禹。

  他难得穿得很正式,衬衫西裤,头发也新理过,看上去格外俊逸有神。

  这楼里一层就一户人家,季时禹怎么会跑到她表哥家里来?

  和她一样困惑的,还有季时禹。他刚从苏祥正家里出来,就碰到池怀音。

  季时禹见她手上拎着一小坛酱菜,本能要替她提,她缩了缩手:“不用了,不重。”

  季时禹知道池怀音固执,也没有坚持,只是皱眉问道:“你怎么会到这里来?”

  池怀音看了他一眼:“这是我表哥家。”

  这话一说出来,两人都有些尴尬。

  季时禹是来拉融资的,费尽口舌,还失败了。

  一出门碰到自己的初恋女朋友,被告知,自己死求活求的人,是她表哥。

  这世界真是小得有些残忍了。

  两个人干干地说了几句,池怀音就要进屋了。

  临走前,看到季时禹进电梯的背影,竟然觉得有几分垂头丧气。

  这是鲜少能在他身上看到的,他一贯做什么事都比别人成功,所以比谁都冷静淡定。

  苏祥正一早接到池母的电话,知道表妹要来,早早就吩咐家里的保姆买好了菜,做了一大桌。

  “就等着宜城酱菜了。”明明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表哥却跟宝贝一样,挖了一小盘,放在桌子的正中间。

  兄妹俩坐上桌,池怀音见表嫂和侄子都不在,随口问了一句:“嫂子和北北呢?”

  苏祥正笑:“去港城玩了。”

  表嫂和侄子生活优越,经常四处旅游,池怀音也习惯了,就没有再问。

  想到刚才在门口碰到季时禹,池怀音想了想,最后还是忍不住问出口。

  “早上有个年轻男的来找你了?”

  表哥夹着酱菜,随口问:“早上?你说那个叫季……季……”

  “季时禹。”

  “对对对,季时禹。”表哥抬起头看她一眼:“你认识的?”

  “同学、同事。”

  “噢,这样啊。”苏祥正见是认识的人,就开了话匣子:“年轻人,想创业,找我拉投资。开口还不小,要300万,做电池。”

  苏祥正考虑到风险问题,就拒绝了。

  “你也是做电池的吧?电池有值得投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