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

她生了疑惑,左右瞟了一下,瞅见不远处的香炉,心中已有了计较。朝立夏使了个眼色,待她离开,这才“哎哟”一声,脚下一个踉跄,双手顺着前冲之势一挥,广袖将立在桌上的香炉打翻在地!

PS:我刷了二小时,才进到后台。

挟持

“哎呀!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当着邱小姐的面,舒潼跺着脚,觉得舒沫丢光了舒家的脸面,脸色自然很不好看。

“七妹,没摔着吧?”舒沣弯下身子去掺她。

“我没事~”舒沫手忙脚乱地站了起来,满面绯红地低头拍打着身上的灰尘。

好在香炉是黄铜所铸,掉下来并未摔破。只是舒沫跌了这一跤,再一顿乱拍,已是满身香灰,手印,要多狼狈有多狼狈了。

邱雅云掩着鼻,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几步,避开扬起的灰尘。

“七妹赶紧回房,让立夏侍候你洗漱一下吧。”舒沣柔声道。

“失陪了~”舒沫怯生生地道了歉,提着裙子急匆匆地穿过大殿,往设在后面的精舍跑去。

一直到进了北院精舍舒府包下的跨院中,没了外人,舒沫这才放慢脚步,低头瞧一眼脏污的外裳,摇摇头,笑了。

顺着长廊走到最底部,发现房门竟只是虚掩。

她微微一怔,一边笑,一边推门而入:“立夏,你办事倒是越来越利索了,竟比我还……”

门后忽然伸出一只手,冷不防搭上了她的肩。

“谁?”舒沫低叱一声,下意识便要回头。

大掌掩住她的唇,一道阴冷狠戾的男声已在耳畔沉沉响起:“别动,也别吱声!不然,我捏死你!”

舒沫闻到血腥之气,一颗心提到嗓子眼,生恐激怒了他,忙不迭地点头,表达合作之意。

男子用力一推,森冷地警告:“别回头,也别想耍花样,否则……”

舒沫不受控制地往前一冲,整个人撞在墙上,疼得眼冒金星。

耳边,嘶地一声,已传来男子撕扯衣裳发出的声音。

得,昨天才领到的雪缎压金线的百褶裙就这么报销了。

回头,还得绞尽脑汁,想个理由应付李氏。

舒沫苦笑,好心地给出建议:“裹伤最好是用绵布,那个才吸水~”

这人看来,是个养尊处优的主,只知挑贵的,不会选对的。

“闭嘴!”男子忍着痛,暴喝一声。

舒沫只得顺从地闭紧嘴巴。

看他的样子,不象是来劫色的。怕是让人追得狠了,狗急跳墙,蹿进了精舍。

也算她倒霉,分到这间最靠围墙的房子,摊上这破事。

哎,早知这样,她还不如象个傻子似地被人拉来拽去地任人参观,品头论足。

不知这算不算聪明反被聪明误?

眼下最明智的作法,当然是装隐形人,只盼这人处理了伤势,便会自动消失。

正打着如意算盘,忽听外面急促的脚步声起:“小姐,小姐……”

悉簌声立刻中断,脑后风响,陌生男子迅速贴了上来,一柄泛着寒光的匕首横在了她的颈间。

PS:亲们,给点反应

动就要你的命

舒沫苦笑,低低解释:“是我的贴身丫头~”

“叫她走!”匕首往前又递了一分,寒意沁入肌肤。热热的液体顺着衣袖,滴滴答答地落下来,濡湿了她的外裳。

舒沫一怔,偏头去看:“我略懂一点医术……”

“别动,动就要你的命!”低沉的警告入耳。

不等舒沫作出回应,立夏已推门而入:“小姐,摔得……”声音在瞧清门后诡异的情形时嘎然而止。

“闭嘴,拴门!”舒沫低喝一声,将她即将出口的尖叫堵回去。

几乎与此同时,肩上一沉,叮地一声轻响,匕首从男子手上滑脱,落在地板上。

立夏条件反射地跳回去关上门,转过头来,颤着手指着她“你,你居然藏了个男人!”

“还不快搭把手?”舒沫嘴角抽了一下,腾出一只手将伏在自己肩上的男子一掌推靠在墙上。

“血!”立夏后知后觉,白着脸叫出声来:“小……”

“不是我的~”舒沫抢在她发狂之前赶紧申明。

“这人是谁?”立夏这时才想起顶顶重要的问题。

“拜托,你能不能先把人搬走?沉死了!”舒沫实在忍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这丫头的反射弧未免太长了些!

立夏极不情愿意走过来,双手穿过他的两肋,将人架着扔到地板上。

舒沫吐出一口气,揉着酸痛的肩膀,瞄一眼躺在地上的男人。

他身材极高,一身黑色的蜀锦,镶着金线,看起来价值不匪,黑巾蒙面,即使是躺着,仍然有着强大的气场。

“倒是人模狗样,可惜,脑子不好使~”舒沫低低地嘲讽。

就算是深夜出行,这衣服都是个累赘,何况是大白天在游人如织的寺庙?没给人砍死,算他命大。

“你从哪看出来?”立夏很是稀奇,说着话就想去掀他的黑巾。

“别碰他!”舒沫厉声喝止。

“为什么?”立夏吓得差点弹起来。

“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舒沫冷冷瞥她一眼。”小姐~”瞅着躺在地板上的陌生男子,立夏开始发愁:“现在怎么办?”

“凉拌~”舒沫蹲下身子,捡起掉落地面的匕首,手起刀落,一刀挑破了他的衣裳。

“小姐~”立夏骇了一跳,尖叫着掩住了脸,不敢看。

“果然是下了毒的~”舒沫以刀尖蘸了点血放到鼻间轻嗅一下,淡淡地道。

立夏立刻放下手,探过头去瞧。

见那男子左肩坦露,一道血痕从左肩直到背部,若再深几分,几乎可以将他整条左臂卸下来。伤处肌肉外翻,露出森森白骨,粘稠的血液凝在伤口,呈深黑色,散发着淡淡的甜腥的味道。

立夏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当下两腿发软。

我又没有药

舒沫倒象个无事人一般,快步走向里间,从包裹里取出《烈女传》。

“小,小姐~”立夏亦步亦趋地跟着,上下牙直打颤:“你,你想干什么~”

“我不确定他中的是什么毒,得找找~”舒沫头也不抬,努力翻着书页。

不是吧,小姐要现学现卖?这可是一条人命,不是小猫小狗!

“咱们,还,还是报官吧”立夏被她噎得直翻白眼,咽了咽口水,结结巴巴地建议。

“去提些热水来~”对于这种白痴的问题,舒沫习惯性地选择忽略。

一旦报官,不论这男人是以何种原委出现在她的闺房,等着她的都只有二条路。

一:上吊;二:嫁给他做妾。前提还得他不死,并且认可,否则按第一条论处。

立夏认命地点了点头,跑到门边侧耳听了听,确定外面无人,这才拉开一条门缝,闪身挤了出去,“你小心些~”

去要热水倒没受什么刁难,才一会功夫,永安候府的七姑娘在大殿撞翻了香炉,摔了个嘴啃泥的消息已传得人尽皆知。

立夏顶着一片讥嘲加同情加鄙夷的目光,领着两个小沙弥挑了一担热水回了精舍。

“多谢小师傅~”在走廊上,立夏摸出银锞子打赏。

小沙弥神情古怪,且走且回头,目光闪烁。

“小姐,”立夏不察,提了水进门:“水来了。”

舒沫埋首书页,充耳不闻。

立夏只得认命地帮陌生男子清理了伤口,又找出干净的中衣撕开来备用。

忙完这一切,舒沫一脸兴奋地道:“啧,原来是马钱子~”

“这么说,他有救了?”立夏一喜。

“我又没有药~”舒沫两手一摊,把《烈女传》扔到一边。

那她还研究得那么起劲干嘛?

立夏直翻白眼。

“现成的病例,不用白不用~”舒沫难得好心地给予解答,走过去,在他伤口又划了一刀,直到伤口流出鲜血,这才收了手,心情愉悦地进到内室更换衣物:“行了,你帮他把伤口包起来吧~”

“这就行了?”

“行不行,要看他的命大不大,我们能做的,只有这些了。”

片刻后,舒沫换了衣服,步履轻快地走出来:“时间到了,去吃饭。”

“就这么走?”立夏一脸犹疑。

“再不出门,文竹就要来催了~”舒沫笑了笑,把她强行拽出门。

刚一踏出房门,黑衣男子便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眸中一抹厉声,十分骇人。

几乎与此同时,从后窗跳进来两条人影,皆着一身紧身的深色箭袖衫,躬着身子跪倒在地:“属下护主来迟,请主上责罚!”

“哼!”男子冷哼一声,面露狠戾之色:“回去再跟你们算帐!”

两人不敢吭声,一左一右扶了男子,跃出窗子,翻墙而出,迅速消失在密林深处。

PS:看文不收不是好孩纸

我就是大夫

舒沫走得很快,象是有谁在背后追。

立夏小跑了几步才追上,想起正事,刚要开口,谁料脚下一滑,竟吱溜一下滑出一尺多远。幸得她年轻,腰肢又软,应变奇速,总算没有滑倒。

立夏一脸郁卒,低咒:“真是见鬼了!这普济寺只怕是……”

“你别动~”舒沫停下来,死死地盯着地板,一脸凝肃:“该死,是我的疏忽~”

“怎么了?”立夏被她鲜有的严肃吓住。

舒沫一咬牙,忽地抬手在回廊墙上用力一敲,喀嚓一声轻响,腕间玉镯应声而碎。

立夏一呆。

舒沫拉起袖子,举起一片碎玉毫不犹豫地在腕间用力一划。

鲜血倏地冒出来。

“小姐~”立夏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面无人色:“你疯了?”

“把碎玉捡起来~”舒沫将手举高过头顶,捂着伤口,急走几步至台阶处,这才垂下手臂,让血缓缓滴下,再不急不缓地顺着长廊往回走,最后停地自己房前,松了一口气。

“不行!”立夏惨白着一张脸,慌慌张张地跟在她身上:“流这么多血,必需找大夫!”

“回来!”舒沫拽住她的衣摆,压低声音道:“我就是大夫,还去找谁?”

立夏几乎想哭:“留了疤怎么得了?”

看了几年医书,就想称大夫?

“皮外伤,不至于~”舒沫轻描淡写,浑不当一回事,抬起下巴冲地面一呶:“把这里收拾干净,别留下痕迹。”

立夏这才注意到,从长廊外至小姐房前,地板上留着一溜斑斑点点的血迹,自己的绣鞋底面,也沾着血污。

猛然忆起那两个抬水的小沙弥古怪的眼神,这才恍然大悟:“糟了,那两个小沙弥~”

“但愿能蒙混过去。”舒沫叹了口气,推开门重新回了房。

毫不意外地发现房中一片寂然——不但黑衣人,连地面的血迹,房中染了血的碎布……一切能代表那黑衣人曾出现过的痕迹都消失得干干净净。

最多一盏茶的功夫,现场已打扫得如此彻底,确实出乎她的意料。看来她猜得没错,那黑衣男子必然大有来头。

她不禁暗自庆幸,阻止立夏瞧他的庐山真面,果然是明智的选择。否则的话,她真的不确定是否还有命站在这里。

“呀~”立夏跟进来,望着空荡荡的房间惊得目瞪口呆:“人,人哪去了?”

“做事吧~”舒沫叹口气,交待:“动作麻利点~”

幸亏,撕毁的中衣还有半件留在箱子里,没有被带走。

立夏擦完回廊,返回来,见自家主子把她的右腕包得象个粽子,认命地上前拆了重包,嘴里碎碎念:“小姐的聪明,这会怎么全不见了?”

舒沫岔开话题:“让你查的事,怎样了?”

他怎么得罪你了

舒沫岔开话题:“让你查的事,怎样了?”

“哎呀!”立夏直到此刻才想起正事,惊叫:“差点忘了这碴了!”

她懊恼地捶了一下脑袋,不待追问,鼓着颊气呼呼地道:“小姐猜的没错,那邱家少爷果然也来了寺中,几位姑娘上香的时候,一直躲在隔壁探头探脑地瞧呢~”

“依你看,邱公子如何?”

“贼眉鼠眼,一看就不是好人!”立夏噘了嘴,气呼呼地道。

“哦?”立夏一向八面玲珑,鲜少如此抨击一个人,况且对方与她只有一面之缘,舒沫不禁来了兴趣:“我怎么听姨娘说,邱公子俊美潇洒,风姿不凡呢?”

“漂亮有什么用?”立夏很是不屑。

“嘿嘿~”舒沫凑过去,狡黠地盯着她:“说说看,他怎么得罪你了?”

立夏脸一红,啐道:“我只是个丫头,哪里配给人得罪?”

啧!还说没有得罪,这分明就是记仇了!

舒沫撇了撇嘴,好心地放过她,起身:“走吧,再不去……”

“七姑娘,你在里面吗?”话没说完,文竹的人已到了门外。

“在呢,在呢~”立夏一弹而起,急急去开门,弯腰曲膝地让到门边:“文竹姐姐进来说话~”

“夫人还等着,我就不进去了~”文竹矜持地站在门边,目光却若有所思地瞟了一眼走廊上擦得清洁溜溜的地板。

舒沫适时娇怯地走了出来,看到文竹,目光急急就垂下了。

立夏急走两步,将她挡在身后:“请文竹姐先行~”

“姑娘在呢,哪有奴婢走在前头的道理?”文竹似笑非笑地睨了她一眼,退一步,避到门边。

舒沫无奈,只好从立夏身后走出来,率先踏出房门。

文竹眼尖,擦身而过的瞬间,已瞧见她袖口依稀有一抹血痕:“姑娘这是怎么了?”

“没,没什么~”舒沫立刻惨白了脸,慌忙把手背到身后。

“衣上怎么有血?”文竹一把拽着她的腕,刚好捏在伤口处,痛得舒沫直吸气。血重新浸出来,她一惊,忙不迭地放开她,也骇得不轻,连说话都不利索了:“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七姑娘不会因为在大殿摔了一跤,这么点小事就想不开,寻死觅活吧?

立夏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文竹姐姐,小姐她,她不小心打碎了老夫人赏她的玉镯。你,你千万不要说出去呀~”

文竹哪里肯信?

立夏只好返身回房,捧出断成三截的玉镯呈给她看,嘴里轻声哀求:“我回去一定想办法找巧手匠人将镯子补上,求文竹姐姐在夫人面前遮掩遮掩。”

舒沫咬着唇瓣,一双黑漆漆眼睛惊惶地乱转,眼里含着一眶泪水。

文竹定了定神,瞧她面上只有惊惧之意,倒不是一心求死之人的绝决和凄凉,又想着她的脾气,一惯胆小如鼠,怕也没那个魄力在自己腕上划这么一刀,顿时就释然了:“怎么不小心些?”

立夏一听放了心,把碎镯收好,从袖子里又拿出一只鼓鼓的荷包,不由分说就往文竹手里塞:“小姐受了惊,上台阶上时没注意,磕了一下,这才……”

“快走吧,”文竹蹙起眉:“夫人该等急了~”

夫人来了

晚饭是邱夫人请,斋菜便摆在了西院。

舒沫到的时候,恰好赶上入席,给二位长辈见了礼,便上了桌,眼观鼻鼻观心地坐着。

李氏见她面色苍白,就去看文竹,文竹悄悄递了个眼色,却是有话要回,只是不便当众相告的意思。

当着外人的面,李氏纵然心中狐疑,也不好细问,只得淡淡地说了句:“有长辈在,下次可要早些,不可失了礼数。”

“是~”舒沫恭敬地应了,手放在膝上。

李氏不问,邱夫人更不能问,只好装做不知,面上笑容不减:“人齐了,上菜吧~”

普济寺的斋菜远近驰名,沙姜素鸡片,麻香菠菜,韭菜炒银牙,佛跳墙……等等都是极有名的招牌菜。

舒沣性子稳重,有外人的场合更怕多说多错,只挂着矜持柔和的浅笑,斯文地吃菜。舒沫更是成了锯了嘴的葫芦,闷头吃饭。

舒潼,这小半天的时间里已跟邱雅云混得很熟,在邱夫人介绍菜式时,会偶尔凑趣地搭句腔,这才使饭桌上不至于太过沉闷。

饭后,大家在偏厅喝着普济寺自产的云雾茶,嗑瓜子,吃糕点。

舒潼是个精明的,有六姑娘的事在前面,邱夫人来得既突兀,态度又暧昧,便猜了个七七八八。邱家公子的情况她虽不了解,但婆家的实力却是摆在眼前的。

她既动了心思,便越发地想要曲意讨好,卖力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