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沫心不在焉,依稀感觉他说了什么,胡乱应了一句:“哦~”

“小七~”夏侯熠心知她根本没听,索性大了胆子,一往情深地低语:“我会把对你的爱藏在心里,不论你身在何方,不论你心想何人,我会一直守护着你,无怨无悔……”

恰在此时,夏侯烨跨着飞翩,转过一道山坳,出现在舒沫的视线中。

“啊!”舒沫慌乱地叫了一声,下意识地往夏侯熠身后一躲:“真的来了!”

来就来,搞出这么大的阵仗,丢死人了!

夏侯烨脸一黑:该死,这丫头见了他居然敢躲?

再一瞧挡在她身前,那名衣衫不整的男子身形如此眼熟,正在疑惑:莫不是熠这小子?

夏侯宇眼尖,认出河边二人,已经欢快地嚷了起来:“三叔!”

飞翩跑得快,眨眼之间已经到了身前。

不等马儿停稳,夏侯宇蹭地自马背上跳下来:“舒沫,你没事,太好了!”

舒沫双手掩脸,以背对他。

死小子,平时要你叫一声那么难,这时嚷得这么大声。

嫌丢人丢得不够大,还是怎的?

“烨,你来了?”夏侯熠神态优雅,语气平静,仿佛他身上着的不是中衣,而是华衣礼服。

舒沫不禁深自佩服:果然,当神仙是要段数的。

“嗯~”夏侯烨轻哼一声,黑眸锁定他身后那抹娇小的身影,冷冷地道:“好巧。”

夏侯宇见舒沫不吭声,绕到她前面,一挥手:“你怎么不说话?莫不是掉下来,摔傻了?”

舒沫气不打一处来,怒目相视:“你才傻了呢!你们全家都傻!”

夏侯烨脸色微变,叱道:“舒沫!”

夏侯宇不但不恼,反而咧开嘴嘻嘻而笑:“会骂人证明一切正常,放心了~”

舒沫瞠目。

这什么逻辑?不知情的人听了还以为她有多凶悍!事实上,她大多数时候都很淑女,很理智的好伐?当然,少数被惹恼的时候,不算!

夏侯熠忍俊不禁,“哧”地笑出声来。

“没事就好,都回吧~”夏侯烨拧了眉,淡淡地道。

舒沫偷偷瞄一眼夏侯熠,欲言又止。

“陈九!”夏侯宇察言观色,已知她担心什么,大喝一声。

“在!”

“把你的外袍脱下来!”

“啊?”众人惊愕,唯舒沫抿唇而笑,眼中露出赞许之色。

“不用了~”夏侯熠微微一笑,正要拒绝,忽见一团黑云飞来,下意识伸手一挡,触手柔软,展开一瞧,却是夏侯烨的绸衫。

夏侯烨一手掷出自己的外袍,另一手中,马鞭倏地飞出去,卷上舒沫的纤腰。

舒沫还未回过神,人已腾空飞起,落在他的身前。

她身体失去平衡,往后一仰靠入他的怀中,没等她坐稳,夏侯烨沉声低喝:“走!”

手中缰绳一带,拨转马头,小腿轻轻在马腹上一磕,马儿踏着碎步,轻快奔驰。

侍卫训练有素,一声令下,后队变前队,井然有序地折返山庄。

“三叔!”夏侯宇抢了陈九的坐骑,中气十足地喝道:“上马!”

夏侯烨身着中衣,如披战甲,神色自若带着她长驱直入,驰到院中,这才抱了她翻身下马。

“小姐~”立夏等一拥而上。

舒沫羞得满面通红,垂眉敛目,低头疾走,被众丫环簇拥着进了内室,更衣梳洗。

夏侯熠神情落寞,意兴阑珊地落在队伍之后,姗姗而来。

夏侯烨凛着容,笔直地挺立在庄门前:“宇儿,我有话跟你三叔说。”

“哦~”夏侯宇瞄一眼两人神色,从马背上溜下来:“三叔,一会见~”

“你别误会,我跟小七,没什么~”夏侯熠俊逸的脸上浮起一丝极淡的抑郁之情,自嘲地道:“我们,只是朋友~”

夏侯烨冷冷地道:“舒沫是我的女人,她什么性子,我比你清楚。”

夏侯熠微微一窒,转过脸去:“我,是偶然路过。”

下不为例[VIP]

夏侯烨黑眸微眯,腮边的肌肉崩起来:“我在幽州住了十几年,竟至孤陋寡闻。不知康亲王府,要从城南路过。”

夏侯熠语塞,默然良久,轻轻地道:“只是心里烦闷随便走走,不知不觉竟到了千树庄外。又恰好见小七落水,换了别人也不能见死不救,何况是她?”

夏侯烨面罩寒霜,冷冷地瞥着他:“若本王也说心中烦闷,随便走走,就到了素心窗外。你信吗?茆”

“烨,”夏侯熠的眸光黯下去,在夕光的掩映下,有一种说不出的落寞与悲凉:“你已是胜利者,何苦咄咄逼人?”

“我只想提醒你,莫要忘了彼此的身份!”夏侯烨冷眼斜睨,话锋冷厉如刀。

夏侯熠轻笑,眼中有浓得化不开的忧愁:“就是这身份二字害了我,我又怎会忘记?”

当初若不是诸多顾忌,又怎会与她失之交臂?

夏侯烨轻哼一声:“这次算了,下不为例。”

说罢,转身大踏步离去蚊。

夏侯熠满腹惆怅地独立在千树庄的木匾下,任阳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好长。

良久,才轻带马缰,悄然离去。

“爷~”巴图带着人从后山回来,见夏侯烨进门,急步上前,欲言又止。

夏侯烨挥手,斥退了身边侍候之人:“说吧,什么事?”

“末将领命去了后山慧妃坠河之处,”巴图抓了抓头,小心地选择词汇:“结果,发现一件很,很奇怪的事。”

夏侯烨一扬眉:“哦?”

“慧妃命人沿着山边筑了围墙,墙内还遍植楠竹。因此,放眼望去,后山已是翠影幢幢。”巴图说着,眼里浮起困惑:“慧妃坠河之处,因地势陡峭,外面并未筑墙,却种了一大片深达十数丈的竹子……”

说到这里,他停下来,忐忑不安地看着夏侯烨。

“竹林里显然不能放纸鸢。”夏侯烨点头:“你奇怪的是,舒沫为何会穿过十数丈的竹林,掉入清水河?”

“事实上,这不是最奇怪的~”巴图额上滴汗:“末将发现,陡坡最外围靠近清水河岸的竹梢似被什么东西大力撞击,有一根竹子甚至还折断了。属下过去一看,见竹梢上挂着一些碎片,其中几条,象是从慧妃的衣裙上刮下来的……”

说着,他从袖中摸出揉成一团的布片,恭敬地递了过去。

夏侯烨抿着唇不语,从巴图手里接过那抹绿色。

其实不用摸,只一眼,他已辩出,这就是舒沫今天穿的那套湖水绿的烟水裙。

楠竹生长迅速,往往只需一个晚上,就能冲高数米,这是舒沫选择在后山栽竹子的理由。

问题是,不曾习练过轻功的她,是如何被高达十几米,轻软细小的竹梢挂破衣服的?

“另外,”巴图偷偷觑他一眼,又拿出另几片碎布呈了上去:“这里还有几条布片,却不知从何而来?”

“这事,有多少人知道?”夏侯烨不动声色,问。

若是舒沫遭人劫持,宇儿和熠为何只字不提?

“负责搜索的有十二人,但这块刚好是属下负责。而竹梢上的碎布,是属下亲手取下,因心怀蹊跷,未敢声张。”

夏侯烨把玩着那几片碎布,慢声吩咐:“我知道了,下去吧~”

舒沫梳洗完毕,换了衣服出来,见夏侯烨脸色阴沉地坐在房中,不觉微微一愣:“怎么还未换衣?”

夏侯烨不语,抬头看她,眸中神色复杂。

“干嘛盯着瞧,”舒沫不自在地摸摸脸:“我脸上有脏东西?”

“看你衣服上似有血迹,伤到哪了?”夏侯烨收回目光,仿若漫不经心地问。

“呃~”舒沫脸上一红,下意识地摸摸手臂:“滚下去时,不小心被树枝划了一下,没什么大碍。”

也就是说,她是从坡上滚下去的。

可换下来的衣服上并无多少泥渍,却有多处划痕~

夏侯烨唇边含着一抹嘲讽的笑:“血流那么多,定然不是小伤,大意不得。”

说着话,他大步过去,一把掀开了她的上衣。

“呀!”舒沫猝不及防,尖叫一声,双手掩胸,又羞又恼:“你做什么?”

“别动,我看看你的伤~”夏侯烨一手将她按在榻上,另一手去褪她的中衣。

“不要~”舒沫窘得如煮熟的虾子,慌乱地捏着衣襟:“只是伤了手,你干嘛脱我的衣?”

“又不是没看过~”无奈夏侯烨心意已决,三下五除二,把她剥得只余一件粉色肚兜。

黑瞳瞬间收缩,眸中浸出寒意。

那片诱人的雪肌玉肤上,遍布着或深或浅的划痕,最深的一道由右肩直划到小臂,由深至浅。

很显然,是肩部先接触竹枝,再拖到手臂。伤口,的确很奇怪。

换言之,她并非是在奔跑之中受的伤。更象是从上往下坠落时,遇到阻碍,从而划伤。

尤其是,她身上的划痕远不止一条。

他伸指轻抚伤口,若有所思地反复揉按。

惹得舒沫一阵轻颤,“咝”地痛呼出声:“痛~”

“伤得的确不重。”夏侯烨看她一眼,缓缓松了手。

舒沫急忙一跃而起,慌乱地掩好衣襟:“你虐待狂啊?”

哪里不好按,偏寻她的伤口按下来?

虽是皮外伤,也会痛的,好不好?

“不过,伤痕却未免多了些。”夏侯烨双手环胸,冷冷觑着她。

“受伤的是我,”舒沫轻哼一声:“我都不担心,你还计较个什么劲?”

“你,不打算解释一下?”夏侯烨忍住气,淡淡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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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沫心中着恼,冷声反问:“该解释的,是你吧?”

“我只说会来,没说几时。”夏侯烨不疾不徐地道:“你若不出事,再陪你们玩一两个小时,应该也不成问题。”

“你分明答应我,下了朝就来的!”舒沫恨恨地嚷。

就算她不特地嘱咐,他一般也是中午前结束衙门的事,返回王府办公。

今日反比平日迟了许多,显见是有意敷衍。

“我未至期间,出了什么事?”夏侯烨目光凝定,冷冷逼视茆。

舒沫还在气他失约,倔强地扭过头去:“你既漠不关心,何必又来问我?”

“这么说,确实有事发生。”夏侯烨点了点头,伸指将她的下巴扳过来:“是什么?”

舒沫垂下眼帘,沉默不语。

夏侯烨愠怒,沉声道:“好,你不说是吧,我去问宇儿。”

“没我的允许,你一个字也问不到!”

“嗬!”夏侯烨哂然一笑:“长本事了!居然学会离间我们父子感情了?蚊”

“谁要离间你们?”舒沫的气势立刻弱了下去,又不甘心就此低头:“你反正对我的事漠不关心,何必假惺惺?”

夏侯烨气得扬起巴掌:“你要不是女人,我非……”

他这一辈子,就没见过这么不知好歹的女人!

嘴硬心狠,浑身长刺,得理时不饶人,不占理时更不饶人!

舒沫也恼了,将头一扬,恶狠狠地瞪着他:“怎么,想打人啊?来啊,你敢碰我一指头,我让你后悔十辈子!”

“是吗?”夏侯烨怒极反笑,欺身过去,将她困在榻上,上下其手:“不只一指头,这里,这里,我全都碰了,倒要看看你怎么让我生不如死?”

“夏侯烨,”舒沫羞不可抑:“你不要脸,无耻,下流!”

夏侯烨眼角抽搐,额上青筋暴跳,咬牙切齿地瞪着她:“好,我让你瞧瞧,什么是真正的无耻下流!”

一手摸到腰间,直接抽掉她束腰的绸带,随手扔在地上,另一手将她往后推倒在榻上,身体顺势压了上去。

“夏侯烨,你混蛋,只会对女人用强,你不是男人!”舒沫又是惶急,又是愤怒,再加一点伤心和屈辱。情绪莫名亢奋,尖声咒骂着,手抓脚踢,奋力反抗。

不料她反应如此激烈,夏侯烨啼笑皆非,到底不想真的伤她。觑了个空,抓住她胡乱挥舞的双手,固定在头顶,沉声警告:“别闹了!”

“你休想!”舒沫咬牙踢腿反击。

混乱中也不知一脚踹到什么地方“该死的!”夏侯烨眦牙咧嘴一声低咒,眼中冒火,猛地扯紧了她的秀发。

“啊~”舒沫吃痛,惊呼出声。

他乘机霸住了她的唇,犹如惩罚,又似掠夺,更象是一种宣告,一种占有。

舒沫不服输,发出唔唔的声音,不停蠕动着身体,试图从他身下翻过来。

这逼得他更加凶悍,索性整个人压上去,并将她的双手按在身侧,衔住了樱唇再也不肯罢休,似乎要将她整个人吞没。

舒沫被吻得快要窒息,脸颊憋得通红,用尽全身的力气,终于将他推开“呼”地吁出一口长气。

然而,他并不给她喘息的机会,扳住她的脸,再次热切地吮住她的唇,封住了她的呼吸。

舒沫脸色惨白,感觉胸口象是要炸开了一般,血管涨大到极限,将要爆裂之前,他才终于放开她:“错了没?”

舒沫全身颤栗起来,她仰起头来瞪视着他,双眸晶亮。

看着他犹如天神般威风凛凛地俯瞰着她,眼里燃着的是熊熊的欲火。

一瞬间,所有激烈的,疯狂的动作都停止了。

二人四目相交,四周安静下来,静得只有二人剧烈的喘息声。

“你这小坏蛋,看我怎么罚你?”他哑声低语,伸了手,爱怜地抚着被他吻肿了的红唇,盯着她美丽的倔强的眸子,身体最火热,最坚硬的地方,抵着她最柔软之处,缓缓地沉了下去……

当一切归于沉寂,两人并排躺在榻上,他满足地搂着她,半是懊恼半是骄傲地责备:“痛不痛?你若是肯服一句软……”

她受了伤,他本不该碰她,偏偏她总有本事最大限度地撩拨他的怒火,令他丧失理智。

虽然,丧了理智的后果,其实并不坏。

嗯,诚实点说,不仅不坏,简直是太过甜美。

只是,于她的身体,似乎并无好处,心中微有愧意。

舒沫愣愣地望着天花板,不明白事情是怎么演变到现在的?

他们,明明在吵架。怎么吵着吵着,居然吵到床上来了?难道,这就是人们常说的那句俗语: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

夏侯烨只当她害羞,唇边浮起一丝浅笑,挑起她一络秀发在指间轻绕,仿佛漫不经心地道:“母妃已经同意,立你为王妃。只要,你能生一个孩子。所以,我们以后要更努力些才好……”

等了等,见舒沫没有反应,遂不满地曲起手肘,抬起上半身来看她:“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说什么?”果然,舒沫神情茫然。

夏侯烨不满地捏着她的鼻尖:“又在神游了?”

“哼~”舒沫回过神,不悦地拨开他的手指:“谁要跟你说话?”

夏侯烨望着她,诡秘一笑,翻身坐起:“算了,谁让我是男人?只好多吃点亏算了。”

舒沫狐疑地望他:“你是肯吃亏的人吗?”

夏侯烨挑眉,意味深长地睨着她笑:“吃亏当然是要看对象的。你嘛,只要配和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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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配合什么?”舒沫一脸莫名。

“呵呵~”夏侯烨愉悦低笑,偏不肯明说:“总之,就这么定了。”

“定什么定?我可什么也没答应~”舒沫不依地轻嚷。

“对了,”夏侯烨不答反问:“你还没说,今日究竟出什么事?”

“很好奇是吧?”舒沫将头一扭:“我偏不告诉你!”

“不说也行,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夏侯烨也不逼问,斜她一眼,吩咐人送热水进来,两人梳洗完毕,吃了简单的晚饭,遂打道回府。

进了王府,夏侯烨并未同她一起回出云阁,在二门与她分手,去了外书房茆。

巴朗已然先行回来,在书房外等候。

“东西带来了?”夏侯烨问。

巴朗把打捞到的滑翔机残骸,呈了上来:“王爷,都在这里了。”

“嗯~”夏侯烨轻应一声,从怀里摸出那几条被竹梢刮下的布条比对,确定这几块,确实是从这长相古怪的纸鸢的翅膀上撕裂而来。

事实上,即便已经折为数段,仍可看出,这只纸鸢身形巨大,两翅展开,怕有四丈多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