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告诉我,你连这点时间都抽不出来!

夏侯烨无奈,只得退一步:“好吧,我试试看~”

舒沫缓了脸色:“不是试试看,是一定要做到。”

夏侯烨迟疑了一下,委婉地道:“我走之后,遇事要跟母妃商量,不要自作主张,免生罅隙……”

“你担心我乘你不在,把祝秋芙踢出睿王府?”舒沫打断他,不客气地道。

她心中难过,气恨交加,俏脸绯红,语气越发尖锐。

相处这么久,他终究还是不了解她。

相爱却不相知,更谈不上相互信任,这份爱,是否过于盲目?

夏侯烨俊颜微红,尴尬地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舒沫眉一扬,冷笑道:“我能把凝霜踢到西凉,赶走一个祝秋芙,更是易如反掌!”

“你不会~”

“你怎知我不会?”

“凝霜处处跟你做对,把你逼急了,你才对付她。”夏侯烨不顾她的反抗,握着她的手,低声道:“你嘴上嚷得虽凶,心肠却太软。你,永远不会在背后向别人捅刀子。争在明处,抢也抢得光明正大。”

这也是,他受她吸引,进而爱上她的的原因之一。

舒沫眼眶一红,粗声道:“你错了!我很自私,爱妒忌,更没有容人的雅量~我,是个坏女人!”

夏侯烨轻笑:“我就喜欢你妒忌,若你一点也不介意秋芙,我反而要难过了。说到坏,我比你可能更胜一筹,当初若不是我用尽手段逼迫你,我们也走不到今天。所以,你不妨再坏一点。但,要挑好对象。”

他不在京城,万一有事,鞭长莫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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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肺腑之言,让浑身戾气如竖起满身尖刺的刺猬的舒沫,瞬间柔软下来。

“讨厌!”她低声嘟囔着,伏在了他的肩上,声音哽咽:“你存心要惹我哭,是不是?”

夏侯烨没有半分迟疑,张臂紧紧地抱住了她,轻声耳语:“我舍不得~”

舒沫又是心酸,又是欢喜,还带着几分羞赦,眼泪止不住地落下来,濡湿了他的绸衫。

原来,他是相信她的。

他说那些话,并不是要替祝秋芙求情,而是真的担心她跟太妃的关系闹僵茆。

怕他不在,没有人替她挡着太妃的怒火,怕她倔强的性子不懂得低头。

她终究,还是没有看错他,也没有爱错人。

“我没有你说的那么好。”她低声啜泣着道:“我有自己的原则,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所以,秋芙若不招惹我,我自不会去动她。但她若想害我,我也绝不会手软!”

“我知道,”夏侯烨抱着她,低低地笑出声来:“我的沫沫,从不仗势欺人,也绝不会软弱怕事,一味任人欺侮,是个有仇必报的性子~”

薛凝霜,就是最好的例子!

舒沫被他调侃得不好意思,哧地笑出声来:“讨厌~你到底是夸我,还是损我?蚊”

“都不是,只想你别哭了~”夏侯烨拉了她到炕边坐下,掏出汗巾递过去:“又不是生离死别,我顶多去二个月就回来!”

舒沫眼眶通红,好容易才忍住的眼泪,差点又要夺眶而出,急忙抢了他的手帕,低了头在手中把玩,揉搓。

夏侯烨沉默地看着强装坚强的她,双手拢在袖中,几乎想不顾一切允诺带她一起走。

但,几番挣扎,理智总归战胜了感情。

那是疫区,稍一不慎就有性命之忧。

任她再聪明,终归是个弱质女流,身体素质摆在那里,做不得假。

不能因一时冲动,铸下大错,令自己追悔莫及。

这一夜,两人敞开了心扉,彻夜长谈到天亮。

夏侯烨更了衣去上朝,舒沫梳洗毕去见太妃。

太妃见她眼睛红肿,想着最近京中的传闻,心下微明:“恤灾之事,已经定下来了,是睿王去吗?”

舒沫犹豫一下,轻轻颌首:“王爷说,圣旨大概在这两日就会下来。”

“哼~”太妃微有不悦:“他倒是什么事都跟你说~”

“王爷怕太妃担心,想等圣旨下来再告知。”舒沫轻声解释:“并不是有意隐瞒~”

“不过是多拖得一两日,于事何补?”太妃不满地看她一眼,训道:“睿王几时也变得妇人之仁了?”

“这是王爷的一片孝心,太妃应该感到欣慰才是。”静萍姑姑在旁,低低插了一句。

太妃轻哼一声,斜着舒沫:“你怎么看?是赞成,还是反对?”

“抚恤灾民,是顺应民心,造福百姓之事,自当全力支持。”舒沫躬身做答。

“你就不怕睿王有不测?”太妃拧了眉,语气森冷。

“妾身相信,王爷行大善之举,必有神明庇佑。”舒沫低了头,语气恭谨,态度坚定:“况且,圣意已决,与其哭哭啼啼百般阻止,不如做好份内事,让他没有后顾之忧,能专心在疫区做事,早日凯旋而归。”

“嗯~”太妃满意地点头,笑道:“此行,对王爷的名声也大有助益。”

在此之前,朝野中关于睿王的大多是狠戾霸道,专横冷酷的负面传闻。

经此一行,相信百姓对他的看法必定会大大改观,是最快捷的收拢民心之法。

她还担心慧妃年轻,目光短浅,只想着男欢女爱,不愿受离别之苦,从中阻挠。

现在看来,虽想得还不周全,勉强也算得体。

“太妃目光深远,胸襟广阔,非常人可及。”傅嬷嬷叹道。

“皇上总以为政迹蜚然,手下忠臣良将无数,常自比尧舜。”太妃唇边挂着一抹冷笑:“殊不知,朝廷早已**不堪!经此一事,也好让他看看,谁才是真正可以倚重的栋梁之材!”

舒沫恭敬地垂了头听着,回到房里后,仍忍不住细细琢磨这番话,越想越觉得心惊。

夏侯烨权倾天下,地位在朝中无人可及。

太妃的语气,仍有颇多不满,似乎责怪皇上对他不够重视。

然,做为臣子,夏侯烨的地位,已经无可超越。

突然间,她的眼前浮起那次普济寺之行,太妃特别向她介绍的三位少女。

左相掌珠邵惟颖;康亲王府郡主夏侯玉蓉;左督御史府千金顾佩琴。

她隐约记得,当得太妃曾说过一句:“你的意思,让王爷把三位都娶进府。”

那时,她以为不过是太妃说出来,故意让她难堪的。

如今想来,怕不仅仅只是玩笑而已!

难道,太妃的意思,是怨皇帝无意将他立为皇储,接掌皇权?

诚然,几位皇子中,包括太子夏侯玺在内,不论是能力还是权力,还是对朝政的影响力,都远远不及夏侯烨。

但,他能力再强,也只是皇上的弟弟,始终不是皇上的骨肉。

皇上又怎么可能把皇位,越过自己的孩子,传给他?

而夏侯烨对那把雕着五爪金龙的椅子,是不是有着别样的心思?

若他有心逐鹿中原,必将掀起一场血雨腥风。

独木不成林,他再强也只是称霸西方,要想早日成事,必定少不了各方的支持。

与三家联姻背后所代表的实力与好处,当日太妃借静萍之口,已说得明明白白。

若太妃坚持要他娶三人进门,以增强夺位的实力。

到时,她该如何自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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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乖在家,等我回来文/一溪明月

“小姐,小姐?”

舒沫恍然回过神,抬起眸来:“有事?”

立夏垂着手,以眼神示意她朝后瞧。

舒沫回头,见夏侯烨站在自己身后,慌忙站了起来,嗔道:“进来怎么不吱声?”

“是你恍神得厉害~”夏侯烨蹙了眉,淡声道:“想什么?”

“今日怎么这么早?”舒沫脸一红,急忙岔开话题茆。

夏侯烨静静地看着她,漆黑深遂的眸子里满溢着复杂的情绪。

舒沫忽然意识到什么,脸色一白:“圣旨下来了?”

“嗯~”夏侯烨没有动,目光依旧绕在她的脸上,低沉的声音,简洁有力:“皇上的意思,越快越好~”

“现在就要走?”舒沫神色未变,声音却不自觉地尖细了起来。

虽有了心理准备,却不料会走得这么急,心跳猛然间乱了次序。

“是~”夏侯烨点了点头:“早晚要走,没必要拖延。蚊”

看着她情绪波动得厉害,经历过无数次离别,视分别为常事的他,一种叫做离情别绪的陌生的情怀悄然滋生。

“太妃知道吗?”舒沫急急地道:“我陪你去向她辞行~”

离别来得太快,太突然,她还有好多话都没跟他说。

她只觉心慌意乱,无助地揪着他的袖子,仿佛这样,就能让自己心安。

夏侯烨望着她,没有吭声,眼里流露出怜惜。

舒沫意识到说了傻话,咬着唇瓣,眼眶倏地红了。

既然马上要出远门,自然应该先跟太妃辞行,然后再来见她。

哪里有先来见她,再去辞别太妃的道理?

夏侯烨伸手,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二个月时间一晃就过,我很快回来~”

舒沫睁大了眼睛愣愣地看着他,千言万语挤在喉头,急切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逼得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水亮润泽。

夏侯烨于是叹息。

原来,戏文里唱的那些,都是真的。

心会软,会醉,更会化。

他伸手将她揽到怀中,低头深深地吻住了她:“沫沫~”

“呀~”立夏和绿柳在旁,臊得满面通红,扭身跑了出去。

当夏侯烨结束这个几乎可以把两人烧化的吻,用手捧起她的脸,看着她。

她晕红的双颊,恍惚的表情,取悦了他,令他不自觉地露出微笑。

他伸出拇指,怜爱地摩挲着被他吻得红肿发亮的樱唇,霸道却不失温柔地道:“乖乖在家,等我回来,嗯?”

舒沫还没回过神,脸上被绯红的血色染透,整个人偎在他的胸前,困惑地仰起头看他,呼吸急促,眼中一片水色。

夏侯烨一阵心悸,忍不住再次衔住柔唇,以最挑,逗的吻法舌尖勾缠,真想不顾一切地将她压在身下,狠狠地爱宠……

“王爷?”巴图在院外,小心翼翼地禀报:“马备好了~”

夏侯烨低咒一声,猝然推开她,转身大步离去。

舒沫肺里的氧气被耗尽,双膝虚软,踉跄着后退了几步,跌入柔软的床榻。

雕花的窗棂外,他俊挺的身子越走越远,渐渐淡出她的视线。

舒沫倏地跳起来,往外冲:“等一等~”

立夏怯生生地掀开帘子,探了头进来察看,被她撞得仰面一跤跌在地上:“哎哟~”

“抱歉~”舒沫跨过她,拎起裙摆撒开腿狂奔。

“小姐,王爷骑马,早去得远了,你追不上的……”绿柳顾不得去扶立夏,仓促地追出来,哪里还有舒沫的影子?

夏侯烨出了出云阁,翻身上了马匹,穿过花园,朝外走去。

“王爷,请留步~”忽听一阵娇呼,夏侯烨按辔回头。

祝秋芙领着寻雁,雪雁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她额上渗着汗珠,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还好,追上王爷了~”

“有事?”夏侯烨挑眉。

“奴婢听说王爷即将远行,特地准备了一些果脯肉干,好让王爷在路上吃。”祝秋芙说着,从寻雁手里接过绸包,恭敬地递了过来。

“此去荆州一路都是通衢大道,还愁没有吃食买?”夏侯烨拧起了眉。

“灾情紧急,以王爷的脾气,必定又是星夜兼程,策马飞驰,哪会正常打尖休息?”祝秋芙眼圈通红:“况且,这些都是奴婢依着王爷的喜好习惯,亲手准备,虽不值钱,却是奴婢对王爷的一片心意。”

夏侯烨轻哼一声,朝巴图递了个眼色。

巴图会意,翻身落马,从祝秋芙手中接过绸包:“姨娘请回~”

“巴将军~”祝秋芙含着泪道:“这一路之上,要好好照顾王爷~”

“姨娘放心~”巴图笑道:“照顾王爷是末将的职责,定不敢懈怠。”

“疫疠不比别的,一个不小心染上了,可是要人命的。”祝秋芙美目中泪水涟涟:“将军一定要劝着王爷爱惜身体,注意休息,切忌太过操劳……”

“好了~”夏侯烨不耐烦地沉下脸,叱道:“本王是去恤灾,又不是去送死,哭哭啼啼的成什么样子?”

祝秋芙抑了伤心,低头抹去眼泪,强装笑容:“奴婢一时失控,还望王爷勿怪~”

夏侯烨看她一眼,淡淡地道:“本王不在府中,你要谨守本份,切勿与人争执。”

祝秋芙脸上血色尽褪,自嘲一笑:“王爷放心,慧妃身份尊贵,聪明过人,奴婢敬她还来不及,哪敢与她争?”

“如此最好~”夏侯烨缓了脸色,一带缰绳,正待离去。

“烨,等一等!”变了调的女声,带着藏不住的急切和焦躁,远远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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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沫沫,”夏侯烨转头,见她提着裙子迎着风飞奔,不禁微微一惊,策了马迎上去:“还有事?”

舒沫眼睛望着他,手按着胸口,弯着腰,张大了嘴巴呼哧呼哧直喘气:“夏,夏……”

“别急,”夏侯烨翻身下马,轻拍她的背部替她顺气:“把气喘匀了再说。”

舒沫好容易稳了气息,直起腰来,道:“我要送你出城~”

夏侯烨愕然:“没了?”

就为这事,她跑得快断了气茆?

“这还不算大事?”舒沫瞪他。

“又不是出去十年八载不回,有什么好送的?”夏侯烨觉得很荒谬:“再说了,我骑马。”

出门一趟,还上演十八相送,传出去他睿王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送到城外,你再换马。”舒沫说着,转头吩咐巴图:“巴将军,麻烦你套车。”

巴图含笑称“是”,拨转马头,飞驰而去。

夏侯烨皱了眉:“你这不是没事找事吗?蚊”

时间拖得越久,不舍之情只会越浓,他势在必行,也不可能改变主意带她同行,凭白惹出一堆眼泪,何苦来哉?

“我也好久没到铺子了,乘这个机去转转。”舒沫道。

“你是要找借口出门吧?”夏侯烨斜她一眼。

舒沫故做轻快地吐了吐舌头:“被你看出来了?”

夏侯烨拗不过她,叹了口气:“到了城门就得返回,多一步都不许!”

“放心吧,”舒沫达成目的,笑靥如花:“城外有什么好玩的,就算你求我,我也不屑去的。”

说话间,巴图已经命人把马车驶了过来,两人相携着上了马车。

祝秋芙远远地站在花园小径上,看着马车缓缓驶离王府,消失在视线之外,眼中有妒恨的光芒一闪而逝。

雪雁愤愤不平:“王爷太偏心了!姨娘亲手准备食物他不屑一顾,慧妃什么都不做,却尽得王爷欢心!”

祝秋芙嘴角一翘,冷冷地道:“且由得她闹腾,看她能再猖狂几日?”

“姨娘可是有了对策?”寻雁压低了声音问。

祝秋芙笑得莫测高深:“她贵为侧妃,我只是小小姨娘,哪里敢动她?”

“那……”寻雁不解。

“哼~”祝秋芙轻哼一声:“慧妃自诩聪明过人,又仗着王爷宠爱,在府里横行霸道不是一两天。看不惯她的人一大堆,又何需我出手?”

“姨娘只需冷眼旁观,必要时推波助澜,就能坐山观虎斗,稳坐钓鱼台了~”见雪雁还是一头雾水,寻雁一半解释,一半试探地道。

祝秋芙眼中闪过嘉许之色:“王爷有令,我自当安守本份,绝不与人争执。旁人的事,不与我相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