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锦忍俊不禁“哧”地笑出声来:“这招真灵~”

红绫得意洋洋:“也不看看我是谁?”

银杏抿唇而笑:“多谢红绫姑娘~”

“找我什么事?”夏侯宇气冲冲闯进房,黑着脸喝道。

舒沫放下手中茶杯,淡声吩咐:“你们先出去。”

立夏几个退到门外,将门掩了。

舒沫慢条斯理地转过身来,也不跟他绕弯子,直截了当地道:“你是不是打算瞒着我,再做一架滑翔机?”

“你哪知眼睛看到小爷……”夏侯宇脖子一拧,大声反驳。

舒沫打断他:“滑翔机的资料不能外泄,不管你找了谁,赶紧收回所有图纸。”

“只是一张图而已,”夏侯宇忍不住分辩:“哪有人这么聪明,就能仿了去?”

“你全程参与,应该知道,操纵杆是最关键的部位~”舒沫淡淡地道。

夏侯宇一滞,咬着唇默了片刻,大大的眼里满是倔强:“图纸已经给了,哪有收回的道理?”

“听话~”舒沫放柔了声音哄他:“我以后,给你做更多,更好玩的东西~”

“不要~”夏侯宇摇头,态度坚决:“我只要滑翔机~”

“是我的错~”舒沫眼中流露出自责:“不该让你尝到在空中飞翔的滋味,那的确很上瘾,令人欲罢不能。”

“那么好的东西,为什么不做出来,让大家都领略它的魅力,享受那种快乐?”夏侯宇极为不解:“父王反对,是因为他没有亲眼看到,更不曾亲身体会。但是,你不是最有主见的吗?这次为什么要盲从?”

“你还小~”舒沫叹了口气,轻声道:“不懂得任何事都有两面性,滑翔机在你手里,只是一个承载着梦想的工具。但若落到有心人的手中,就会变成灾难~”

“是不是没有了滑翔机,就没有了灾难?”夏侯宇反问。

舒沫愣了片刻,讪讪道:“至少,那些灾难与我无关。”

夏侯宇冷笑:“走路可能会摔倒,为什么不干脆锯断腿?人总有一天会死,为什么要活下去?而且还想方设法过得比别人好?”

“这不一样~”舒沫很是狼狈,几乎被他驳得无话可说。

“一次,”夏侯宇缓了语气,竖起手指,央求:“让我再试一次就好。我,也想飞得跟你一样高~”

第一天训练,绝大部份都是在练习如何平稳升空,几乎没有试过真正地滑行。

眼见舒沫操纵着它,飞得那么高,那么远,自由得如一只小鸟,让他怎么甘心就此罢手?

“小宇!”舒沫轻唤。

夏侯宇急切地道:“小爷保证,会小心行事,绝不向泄露半点风声。”

问题是,他已经透露了。

舒沫瞪着他,不吭声。

“三叔在试飞日那天就在场,全程目睹,明叔不是外人。至于徐天河,他只拿到一张图纸,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夏侯宇急忙解释。

“可是,”舒沫无奈地道:“我已答应了烨~”

夏侯宇眼睛一亮,拍着胸膛:“你放心,包在小爷身上!绝对不会连累到你!”

“我不怕被连累……”

“我知道,”夏侯宇打断她,笑嘻嘻地道:“你不想失信父王嘛!”

“知道还让我难做?”舒沫横他一眼。

“你答应了,小爷又没答应!”夏侯宇得意洋洋:“再说了,他要去二个月呢!若是灾情再严重点,或是巡查时查出营私舞弊之事,说不定时间还会更长。那时,我的滑翔机早就试飞成功了!”

“死小鬼!”舒沫嗔道:“你是不是盼着他索性不回?”

“哪能呢,他可是我父王!”夏侯宇谄媚一笑,撒开脚丫往外就跑:“这事,就这么说定了!”

螳螂捕蝉[VIP]

螳螂捕蝉文/一溪明月

“小宇,小宇!”舒沫急唤。

谁跟他说定了,她可没同意!

夏侯宇只装着没有听到,跑得飞快。

“小姐,”绿柳听她唤得急,掀了帘子进来:“要不要奴婢找人再去请?”

“算了~”舒沫转念一想,改了主意:“让银杏进来。”

银杏进了门:“娘娘有何吩咐?茆”

“这几天,你不必做别的,专门盯着小宇,看他去了什么地方,见了什么人,做什么事。回来向我禀报。”舒沫说完,又补了一句:“记住,要小心谨慎,最好别让小宇觉察~”

银杏心中怦怦乱跳,按了狂喜之情,低了头恭声应道:“是~”

肖统领要她密切注意少主,按时汇报其行踪,随时准备动手。

可少主性子顽劣,以前有王爷拘着,倒也不敢乱跑;如今王爷离了京,太妃又一向不怎么待见他,对这个孙子爱搭不理的。他没了管束,还不满世界疯玩?

想要盯着他,着实有些困难。

舒沫的这个决定,不谛雪中送碳,让她可以光明正大的跟踪他蚊。

“万一给他发现,你就直接把我供出来好了,不要傻乎乎地挨骂。”舒沫看她一眼,加了一句。

银杏心生感动,抬了头深深看她一眼:“是~”

“好了,摆饭吧~”舒沫微微一笑。

“是!”立夏几个长长松了口气,喜滋滋地去准备。

第二日,左史王平求见,向舒沫禀报调查结果。

“李胜凡家在山东,龚千均乃四川人,因路途遥远,探子一时尚不能及。下官已命人执二人画像,查过沿途市镇,确有形貌相似之人投宿。”

“如此甚好~”舒沫悄悄松了口气,略略放下心来。

看来,是她过于敏感了。

此事做得极为机密,连睿王府中都鲜有人知。赫连远在塞外,就算在京中留有细作,应该也是奔着朝廷大事去的,不至于把时间和精力浪费在她身上。

“可要继续追查,看二人是否回了乡?”王平探询地看她一眼。

舒沫想了想,道:“还要辛苦王大人,把事情办妥了,让王爷安心~”

“替王爷办事,是下官的职责~”王平不敢多做逗留,起身告辞。

时光飞逝,一晃过了十天,夏侯烨果然依约,三日一封书信。

舒沫满心欢喜,拆开一瞧,傻了眼。

三封信,一封比一封短,信如其人,言简意赅,惜字如金。

他四日离京,第一封信是当晚写的:至青州勿念。

第二封信是七日晚:夜宿锦阳;十日那封缩为三个字:抵荆州。

这人,竟把那句:“三天一封,字数不论!”执行得如此彻底,简直让她哭笑不得!

舒沫恨得牙痒痒,提笔一挥而就,封了火漆命陈安转达。

夏侯烨接到飞鸽传书,拆开一瞧,哑然失笑。

信上五个娟秀大字:在王府,安好!

果然,很有舒沫风格!

有了前回的经验,此次驾轻就熟,夏侯宇的滑翔机做得顺风顺水,很快便制做完毕。

因为与舒沫的协议里,只有一次机会,怕试飞失败再尝试时会遭到阻止,他便瞒了舒沫,央求夏侯熠带他试机。

普济寺离京不远,可一日往返,加上竹林精舍外遍布机关,又有侍卫把守,外人根本无法接近,是试飞的理想场所。

夏侯熠自然满口答应。

为遮人耳目,夏侯宇每日吃完早饭就往外跑,滑翔机的制造,保管全都由夏侯熠一手安排。

本以为已是天衣无缝,却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仗着有夏侯熠护航,夏侯宇心无旁骛,全神贯注于滑翔机的制做。

夏侯熠虽已察觉到银杏的接近,想着必是舒沫不放心小宇,派了人来跟踪,只装着不知情。

几下里一凑和,夏侯宇的一举一动,便顺利地被落在银杏的眼中,又一五一十地分别禀给了舒沫和肖青衣。

银杏虽每日监视,却不知夏侯宇每天象个陀螺似地转个不停,究竟在忙乎些什么。

舒沫却是心知肚明。

听得滑翔机制做成功,便料到他必定要在第一时间试飞,再让银杏跟着可不合适了。

“成了,”舒沫不动声色,淡淡地道:“从明儿起,不必再跟着小公爷了~”

银杏一愣,心急之下,竟脱口问道:“为什么?”

是消息走漏了,还是慧妃起疑了?

肖统领把行动的时间订在明天,她却选这要命的时刻,不许她跟了!

绿柳奇怪地看她一眼:“小姐说不必跟,你听着就是,问那么多做什么?”

银杏脸一红,讷讷地道:“跟了这么多天,突然间停下来,奴婢有些不习惯……”

“前些日子让你跟着他,是怕他在外面胡闹,惹出麻烦。”舒沫微微一笑,解释道:“他既是整日跟着明公子和熠公子,我自然可以放心了。”

“是~”怕引起怀疑,银杏不敢再说,只得躬身退下,另寻脱身之法。

好在,这一回是要远走高飞,即便起了疑心,也顾不得了!

舒沫坐等夏侯宇上门邀约,不料竟是毫无动静。

她略一思索,便猜到他的心思——还是要继续打熠公子这张牌,把试飞场地换成了竹林精舍。

十五日一大早,夏侯宇早饭都没吃就出了府。

他这里前脚刚一出门,舒沫立刻吩咐套车,直接往普济寺赶。

她料定他要去康亲王府与夏侯熠会合,因带着滑翔机也不能骑马,只能乘坐马车。

因此,赶在他们之前抵达普济山,在山下坐等两人上门。

黄雀在后(一)[VIP]

半小时后,康亲王府的马车到了山脚,刚一停稳,舒沫便上前轻轻敲了敲车窗:“嗨!”

“三叔!茆”

夏侯熠两手一摊:“不关我的事~”

“不是你通风报信,她怎么可能找到这来?”夏侯宇脸红脖子粗地低嚷。

“下车~”舒沫不耐烦地再敲了敲车窗。

夏侯熠轻松地跃下车,含笑道:“小七~”

“好久不见~”舒沫轻轻颌首,见夏侯宇还赖在车上,弯了腰凑到车窗前,嘲讽地道:“还不下来,等人抬吗?”

“到哪都能找着,又不是鬼~”夏侯宇噘着嘴,心不甘情不愿地跳了下来蚊。

舒沫轻哼一声:“我早说过,你若是孙悟空,我就是如来佛!不管怎么折腾,也翻不出我的五指山!”

夏侯宇朝天翻个白眼:“德行!”

几名侍卫从后面的马车里搬出两只长木箱,跟在几人身后。

“走吧,上山~”夏侯熠微微一笑。

“请~”舒沫正要拾阶而上,忽听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

这时刚过八点,又非节日,因此并无多少游客,只有几个卖香烛的小摊,很是清静。

这阵马蹄声,便显得格外的突兀。

舒沫下意识地停步回头,见一辆四轮华盖疾驰而来。

不等马车停稳,邵惟明挑了帘子倏地自车里跳了下来。

“你到底通知了多少人?”舒沫微微着恼,斜眼瞪了夏侯宇一眼。

“你以为全世界,只有你聪明?”夏侯宇冷声反驳。

“明,我就知道瞒不过你……”夏侯熠扬手,笑容还未及到达眼底,忽见车帘一掀,从里面袅袅出来个宫装美妇。

“素心,你怎么来了?”他一惊,笑容凝结,神色略显僵硬。

邵惟明心虚地撇过头,不敢去瞧舒沫,朝沈素心伸出手:“小心点~”

车夫从车辕上把脚踏放下,沈素心搭了邵惟明的手,款款下车。

她并未理睬夏侯熠,却径直走到了舒沫的跟前。

“康亲王妃~”舒沫礼貌地颌首示意。

沈素心一双美眸里静静地燃着两簇火,她盯着舒沫,一句话也没说,冷笑着,忽然扬起手,狠狠朝舒沫脸上扇了一巴掌。

舒沫猝不及防,被打个正着,只觉耳中嗡嗡做响,白皙的脸上迅速浮起一个粉红的掌印。

掌声清脆,响亮,仿佛向众人昭示着这一巴掌的决心和她心中的愤怒。

“呀!”夏侯宇气得跳了起来,愤怒地吼:“你个疯婆子,凭什么打人?”

沈素心一声不吭,咬着牙,扬手又是一巴掌扇过去。

“素心!”夏侯熠伸手,牢牢拽住她的手腕,厉声喝叱。

“放开,放开我!”沈素心奋力挣扎,恶狠狠地瞪着舒沫:“我今天拼着这条命不要,也要把这狐媚妖精除了!”

邵惟明急急冲过来,满眼都是心疼,众目睦睦之下,到底不敢太放肆,只围着她无措地搓着手:“沫沫,你没事吧?”

“都怪你!”夏侯宇又气又急,用力将他推开:“好好的,把这疯婆娘带来做什么?”

“对不起~”邵惟明很是狼狈,垂着眼,低声下气地陪着不是:“素心一直逼我,我,我一时心软,这才带她过来。没想到,她……”

本来以为,熠和小宇两个人来踏青,就算把素心带来也没什么事。

若早知道他还约了舒沫,打死他也不敢泄露半句呀!

想到这,他不禁幽怨地横了夏侯熠一眼。

舒沫没有理他,眸中也燃着火。

只不过,她眼中的火,是冷的,没有一丝温度。

她一字一句地道:“沈素心,你最好能给我个解释!”

“下流没脸的东西!你还敢要我解释?”沈素心摔开夏侯熠的手,绝美的脸宠上显出愤怒且鄙夷的表情,毫不退缩地瞪着舒沫:“睿王才离开几天,你就不甘寂寞,缠上了我的夫君!”

“素心!你胡说什么?我跟小七清清白白……”夏侯熠又是惊愕,又是羞愧,清俊的脸上染着红云,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

沈素心眼中是浓浓的怀疑,厉声驳斥:“别以为我是傻子!自睿王离京之后,你就行踪诡秘,连高山和流水都不知你的去向,不是跟她幽会是什么?”

“你胡说!这段时间,三叔明明是我跟在一起!”夏侯宇气爆了。

“你听到了?根本不关小七的事……”

沈素心越发激动,含了泪尖嚷:“他跟你们是一伙的,自然帮着你们这对奸/夫淫/妇!”

跟小宇在一起,何以如此神秘?

以前也不是没在一起过,也没见这般装神弄鬼!

瞒得密不透风,分明是心中有鬼!

“别以为自己有病,就以为天下人都跟你一样变态!”夏侯宇气得破口大骂。

舒沫气到无语,恼恨,愤怒……都在她清泉似的眸子里翻腾。

“对不起~”夏侯熠不敢看她,垂了头低声道歉:“我替素心的无礼,向你道歉~”

“熠~”邵惟明见她夹缠不清,恐人越来越多,闹得沸沸扬扬大家脸上都不好看:“你带素心回去,我陪沫沫和宇儿先去精舍。”

“好~”夏侯熠连连点头:“你们先走,我送素心回去~”

“不,我不走!”沈素心激动地向舒沫扑过去:“我一忍再忍,已是忍无可忍!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夏侯熠拦腰将她抱起,跳上马车,冲着已看呆的车夫大声一喝:“回府!”

车夫这才回过神,慌慌张张地扬起鞭:“驾”,马儿撒开四蹄,迅速驶离,同时带走的,还有沈素心哀凄的哭声……

黄雀在后(二)[VIP]

“呼~”夏侯宇长吁了一口气:“总算清静了!”

邵惟明搓着手,小心地瞥一眼舒沫:“素心平时,其实不是这样的,真的!”

怎么说,也曾是他情窦初开时暗恋的对象,怎能象个疯子似地破口大骂,毫无形象可言,完全象个市井的泼妇!

看来,只要被名为“妒忌”的魔鬼附了体,再优雅端庄的女人,也会变得面目全非!

“小宇,”舒沫不看他,冷冷地道:“现在,你还想去竹林精舍吗?茆”

“为什么不?”夏侯宇反问:“小爷才不会让一个疯女人,影响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