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巴图小心翼翼地在帐外轻唤:“饭做好了~”

“知道了~”夏侯烨拉了舒沫起来,两人并肩出了帐蓬。

饭后,夏侯烨陪着舒沫在湖边散了会步,回来巴图已领着人把帐蓬拆掉,收拾好包裹准备上路了。

“娘娘,请上轿~”巴图一挥手,两名侍卫抬着滑竿停在舒沫身前。

舒沫吓了一跳:“不是吧,你们打算用这玩意抬我上去?”

“临时做的,是难看了些……”巴图以为她嫌简陋,涨红了脸解释:“不过,铺上了熊皮,应该既暖和又舒适……”

“开什么玩笑?”舒沫态度坚决,转身朝山上走:“比这更高的山,我也照样爬上去~”

邵惟明搭着夏侯烨的肩,得意洋洋:“怎么样,被我说中了吧?”

静萍一直置身事外,这时淡淡一句:“按娘娘的脚程,恐怕天黑也上不了山~”

“抬着她,天黑也上不了山~”邵惟明凉凉地刺了一句:“嫌慢,静萍姑姑可以先行探路,若能顺便把晚上的宿营地也找好,生起营火,做好晚饭等我们,那就更好了~”

静萍脸一白,哀怨地看向夏侯烨。

夏侯烨扔下两人,大踏步朝林中走:“有拌嘴的功夫,早走出二里地了~”

“有没有兴趣,比一场?”邵惟明赶上去,勾着他的肩,一脸挑衅。

夏侯烨拂开他的手:“静萍轻功好,要不,你陪她一起探路?”

“不要!”邵惟明脸拉得那个长:“她一个女人,胜之不武。”

“明公子,你是怕输吧?”巴图笑嘻嘻地插了一句。

众侍卫哄地一声笑了开来,惊得鸟雀四处飞。

夏侯烨乘机追上舒沫,与她十指相扣,并肩前行:“爬山最重要的是稳,倒不必一味图快。”

舒沫抿唇一笑:“嗯~”

她又不是孩子,哪会给人说一句就恼了?

“还有啊,记得调整呼吸,尽量慢而均匀。”夏侯烨边走边教她一些基本的吐纳方法:“呶,象我一样,用丹田呼吸。你知道哪里是丹田吧?”

舒沫浅笑,眉梢眼角都是幸福:“嗯~”

说话间,身后传来阵阵哄笑声。

舒沫转头,几条人影唰唰地越过她,眨眼间便消失在前方的密林中。

原来是邵惟明闹腾着,竟真的跟几个侍卫展开了一场轻功较量。

“别理他们~”夏侯烨微笑,牵紧了舒沫的手:“跟着我的步子走就是。”

舒沫俏皮地眨了眨眼:“咱们安步当车,等到了营地,什么也不必做,就有饭吃了。”

“聪明~”夏侯烨失笑,曲指轻弹她的脑门。

静萍远远坠在两人身后,两人亲密的调笑声阵阵入耳,脸上发烧,心里百般不是滋味,不知不觉握紧了拳头……

逃亡(八)[VIP]

如静萍所料,这一晚只上到雪线。

舒沫和夏侯烨赶到的时候,他们已经安好了帐篷,升起了篝火。

架子上一头野鹿,已烤得金黄,香喷喷,油汪汪的,看了让人食指大动。

“看来,你们这次轻功赛,有了意外收获~”舒沫被香味吸引,跑过去蹲在篝火边,看巴图熟练地翻着架子,往鹿肉上抹着调料。

“嘿嘿~”邵惟明翘着嘴角,一脸得意:“那是,要不是我,哪里有鹿肉吃?”

“你就吹吧~”夏侯烨心情愉悦,同他开起了玩笑:“定是眼见要输,只好中途开溜,美其名曰去打猎~”

“胡说!”邵惟明吹胡子瞪眼:“本公子最是公正,赢得光明,输得磊落!”

舒沫笑眯眯地调侃:“十之八玖,你是输得磊落了?嘌”

“哈~”众人哄堂大笑。

“好你个没良心的丫头!”邵惟明张牙舞爪,做势欲扑:“本公子千里迢迢来救你,不说感激,倒处处跟我做对?”

夏侯烨手一伸,将舒沫护在身后:“君子动口不动手~”

“嘻嘻~”舒沫从他身后探出头来,冲邵惟明扮个鬼脸:“你跟说这些,就是对牛弹琴。他呀,从来都不屑做君子的!”

这里有个典故,邵惟明生性潇洒,最喜游戏花丛,每每有人劝戒,必答曰:正人君子,坐怀不乱,哪比得美人在膝,醉酒当歌?

久而久之,也便无人再劝他嗵。

不做君子,也就成了他的至理名言。

此话一出,众人又是哄堂大笑。

邵惟明咬牙切齿:“有本事,他护你一辈子!”

“那你可能要失望了~”夏侯烨眼中含笑,语气严肃:“我还真一辈子护定了她!”

舒沫心生感动,握紧了他的臂,冲邵惟明嫣然而笑:“听见了吧?想跟我斗,回去再练一百年!”

邵惟明半开玩笑半认真地拱手一揖,道:“你们夫妻双贱合璧,算我怕了你们了!”

巴图拨出匕首,切了一块鹿肉递给夏侯烨:“爷,鹿肉熟了。”

夏侯烨接过,转手给了舒沫:“尝尝,看合不合口味?”

舒沫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香气四溢的鹿肉,满眼幸福:“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烤肉了~”

“啧啧啧~”邵惟明摇头,大声批判:“拜托两位收敛点,可怜可怜我们这些单身很久的男人,行不行?”

夏侯烨冷冷地斜他一眼,索性揽过舒沫的腰,紧紧地抱在怀里,大刺刺地道:“我宠自己的女人,你管得着吗?”

“呕~”邵惟明做呕吐状。

静萍面红过耳,垂了头默默走到一旁。

“烨,别这样~”舒沫羞得满面通红,轻推他一把,低声道。

夏侯烨面不改色地道:“看不惯可以走,没有人请你来~”

“呃~”邵惟明摸摸鼻子,大口吃起肉来。

走了一天,大家都累了,吃饱喝足了,派了人轮流值夜,守着篝火,就去睡觉。

舒沫极自然地进了小帐篷,转过头一看,夏侯烨竟跟了进来,不禁讶然:“还有事?”

夏侯烨往地毡上一躺,双手枕在脑后,理所当然地道:“睡觉~”

“喂!”舒沫急忙拉他起来:“帐篷只有两顶,你睡这里,要静萍睡哪?”

“那是她的事~”夏侯烨眉一蹙,伸手搂她入怀:“睡吧,明天还要赶路~”

“不行~”舒沫急了:“既然带了她来,就得对她负责,怎么能让一个女人孤身宿在野外?”

“咦,这么有精神,不如咱们做点别的~”夏侯烨说着,翻身压了上去。

她虽轻描淡写一语带过,也能想象当时场面的惊险,好容易忍了***,想体贴她一回。

既然她不累,他自然乐意奉陪。

“唔……”舒沫挣扎着,左躲右闪,喘着气颤声道:“不行!”

“沫沫,我好想你~”暗夜中,他目光灼灼如狼,炽热的呼吸拂在她的颈间。

“那,也不行~”舒沫吸一口气,捉住他的手:“把她扔在冰天雪地挨冻,我做不到~”

“她自然有办法!”夏侯烨不耐烦了。

“这海拨几千米的雪山,外面就是冰川。”舒沫神情严肃:“这么高的海拨,万一感了风寒,可是致命的!”

“外面不是有篝火吗?”夏侯烨烦燥地耙着头发。

“对不起~”舒沫歉然地瞅着他。

“这一路,不是雪山就是大漠,沼泽,少说也要走一二十天,难不成都叫我忍着?”夏侯烨一脸幽怨。

舒沫脸唰地一下红到耳根,瞠大了美眸瞪他。

“别瞪,”夏侯烨悻悻地道:“从我看到你驾着滑翔机翩然而来的第一眼,我就想狠狠地要你了,忍到现在,已经很不错了~”

只要一想到,这个从里到外都发着光的女人,是独属于他一个人的,就足够他热血沸腾了!

闻言,舒沫不止是脸,全身都红了,娇嗔地低嚷:“你胡说什么?”

“难道,你不想我?”夏侯烨反问。

舒沫哑然。

“真不想?”夏侯烨脸一沉。

舒沫垂了眼帘,良久,飘出一字:“想~”

“那还等什么?”夏侯烨眉开眼笑,抱着她就要往地毡上滚:“来吧,让我看看……”

“不是现在,”舒沫急急地撑着他往下压的胸,声音轻如蚊蚋:“等回了幽州,随便你……”

夏侯烨眯起眼睛:“真的随我处置,无条件配合?”

“嗯~”舒沫含羞带怯,轻轻颌首。

“既然你坚持,只好这样了~”夏侯烨站起来往外走,到了门边忽地又蜇返,飞快在她唇上啄了一口,挑眉笑道:“这是利息~”

逃亡(九)[VIP]

天光很亮,照着雪影,勾勒出远山的轮廓,旷野空寂,高续度地带独有的清凌高阔的天空,泛着水晶一样的剔透感。

从昨夜的宿营地往上蜿蜒走了不到二里地,数十条冰川纵横交错,绵亘数百里,一眼望不到尽头。

冰川上氲氤着一团团白雾,象是云朵,又象是棉絮,起伏翻滚,变化多端。

巨大的冰棱万古不化,闪着蓝莹莹的光泽,极目望去,酷似一片蔚蓝的汪洋大海嘌。

“真漂亮~”邵惟明第一次见识如此壮丽的景色,忍不住啧啧连声,赞叹着大自然的神奇,造就如此鬼斧神工之景。

“美则美矣,处处都是陷阱,稍不留神,就会要人命~”舒沫微微一笑,放下肩上的包袱,从里面找出冰爪,牢牢地绑在了鹿皮靴上。

她走上冰面,冰爪牢牢地抓住冰面,如走平地:“出发吧~”

静萍一声不吭,施展轻功,轻盈地掠过她,转眼就上行了几十丈。

“好~”众侍卫哄然叫好。

舒沫望着她的背影,不作声嗵。

夏侯烨搭了她的肩:“走吧~”

“你们事先有约好会面地点吧?”舒沫轻声问。

“预计今晚抵达峰顶,”夏侯烨看了眼周围环境,指着云雾中若隐若现的一线山峰道:“中午,应该是在那里歇脚。”

邵惟明试着踏上冰面,只上行了不到二十米,就滑了下来,直呼:“好厉害~”

急忙从包裹里找出冰爪,依样画葫芦,穿上冰爪,赶上去:“你这脑瓜子怎么长的?”

舒沫抿唇,笑而不语。

巴图等也穿上冰爪,跟了上来。

李群嫌冰爪累赘,想效法静萍,使用轻功攀上峰顶。

“欲速则不达~”舒沫淡淡地道:“冰河看似平静,其实潜藏杀机。若非必要,最好不要单独行动,否则一旦陷入危险,搜救起来会很麻烦~”

冰川俗称冰河,是指大量冰块堆积形成如同河流般的地理景观。经自身的重力作用或冰河之间的压力,沿斜坡向下滑行。

而现在正值秋季,正是冰川最不稳定的时候。

她以如此高速在冰面上滑行,很难看到冰面的情况,万一失足掉进冰河上的裂缝,后果不堪设想。

李群不做声,脸上表情很是不以为然。

不过是一堆冰而已,了不起摔一跤,还能有什么危险?

巴图忙狠瞪他一眼,训道:“娘娘让你换,你就换,罗嗦什么?”

胆上长毛了,捋虎须也不看看对象!

慧妃是王爷心尖上的人,逆她的意,小心小命不保!

邵惟明笑吟吟地斜他一眼:“怎么,想在静萍面前卖弄轻功?”

李群生恐激怒夏侯烨,急急辩解:“公子休要取笑,静萍姑姑天人之姿,小人怎敢有非份之想?”

“不是就最好~”邵惟明脸一沉,冷冷的道:“别忘了,你是来做什么的?”

说罢,似笑非笑地扫一眼夏侯烨。

李群悚然一惊,赶紧把冰爪换上。

一行人在冰面上缓慢而稳定的前行,一路上说说笑笑,欣赏雪景,谈着各地的奇闻逸事,倒是轻松惬意。

不知不觉,便走到了预定的歇脚地点。

巴图忙着给大家分配食物,邵惟明四处转悠:“怪了,按理静萍早该到了,怎么人影都没有?”

“定然是等得不耐烦,继续往上爬,到山顶去了。”李群道。

夏侯烨就着肉饼,啃了一口馒头:“赶紧吃饭,吃完上去找她。”

“好~”巴图应了一声,拿起水囊却没倒出半滴水,低喃:“咦,这么快没了?”

舒沫其实提醒过要多带水,说在雪地里行走,每小时会耗掉多少水份,必需及时补充云云……

不过,他并没当回事。

这里是雪山,又不是沙漠,别的没有,水多得是!

谁吃饱了没事做,巴巴地带着水爬山?

“遍地都是雪,还怕渴死?”李群说着,抓了一团雪,顺手就往嘴里塞。

“不可~”舒沫极忙制止。

“为什么?”邵惟明不解。

“雪会吸取热量,一不小心会造成口腔溃疡;而且喝到肚子里还会降低核心温度,容易引发高原病。”舒沫解释。

“那怎么办?”李群一愣。

“把雪装到水囊里,再放入怀中,用体温化雪成水后再饮用。”舒沫说完,又补了一句:“记得,得隔着衣服。”

“我有更好的法子~”巴图抓了大团的雪装进水囊,捧在掌中。

没多久,掌心里热气腾腾而起,竟用内力化了半囊水出来。

“娘娘,属下这个办法可好?”巴图呷了一口,偏着头,得意洋洋地看着舒沫。

舒沫莞尔:“若然都有巴将军的功夫,以后咱们连柴都不必打了~”

邵惟明眉花眼笑,拍着手掌笑:“巴将军神功盖世,用手掌煮饭,烤肉,当不在话下~烨,我看晚饭就着落在巴将军身上,如何?”

夏侯烨一本正经地道:“可以考虑。”

巴图脸一垮:“是小人不该卖弄,王爷,娘娘,公子,你们饶了小人吧~”

“哈哈~”众人不禁哄堂大笑。

“王爷~”笑声未绝,负责探路的杨成安一脸不安地走了过来,把夏侯烨叫到一边,压低了声音道:“属下往上走了好几里,没发现任何静萍姑姑留下的痕迹。”

“会不会是走岔了?”夏侯烨沉住了气,问。

“不会,”杨成安摇头,十分肯定地道:“属下最擅的就是追踪,我敢肯定,这里方圆数里内,几个月都没有人迹

逃亡(十)[VIP]

“什么事?”舒沫见杨成安神色有异,走过来问。

杨成安不安地瞥一眼夏侯烨,不敢就说。

“成安去探路,”夏侯烨轻描淡写地道:“说,没发现静萍留下的痕迹。”

“会不会走岔了?”邵惟明也走了过来。

“不会~”杨成安摇头:“昨日选上山的路线时,静萍姑姑也在场。这处山峰形似马鞍,很好认的。嚅”

“那,”邵惟明想了想,又问:“会不会她抄近路先到宿营的地方去了?”

“这里是上山的必经之路。”巴图插了一句:“除非,她选择独自翻越绝壁。”

“那一定是翻绝壁上去了~”李群信心满满:“不信,往上走到营地,就知分晓~”

舒沫反驳:“走到营地,需要几个小时,会错过最佳救援时间。要知道,天一黑,温度会急骤下降,滴水成冰,她不可能撑过半小时。”

“娘娘都能上来,没道理静萍姑姑上不来吧?”李群不以为然。

“万一她不在营地呢?”邵惟明冷笑紧。

“好了,别争了!”夏侯烨低叱一声:“成安,你带两个人赶往营地;惟明和沫沫在这里等候;其余人跟我分头下山找人。”

“是~”杨成安带了两个人匆匆而去。

“等等~”舒沫叫住巴图:“静萍身上有没有带水囊?”

巴图一时不解其意,瞪大了眼睛看着她。

“你怀疑,静萍是去找水时,不小心失事?”邵惟明反应迅速。

他们就因为准备不足,半路上就把水囊中的水喝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