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是啊,我们不累。“立夏,绿柳几个也急忙申明。

舒沫冲她们使了个眼色:“去看看,娘到哪了?“

立夏几个噤了声,急急地越过二人走了。

“回来……”

舒沫把手伸进他的臂弯,轻声道:“一家三口在一起,不好吗?“

许是夏侯烨的动作太僵硬,孩子感觉不舒服,睫毛颤了颤,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醒了?“夏侯烨一惊,停下脚步低叫:“沫沫,峥儿醒了~”

舒沫哧地一笑:“醒就醒呗,你瞎紧张什么?“

“谁,谁紧张了?“夏侯烨一边嘴硬,一边瞪着小家伙:“他,他真的醒了?”

许是他的表情太严肃,又许是这个怀抱太陌生,又或者是他身上散发的不是他熟悉的味道,夏侯峥黑漆漆的眼珠盯着他定定地瞧了一会,小嘴慢慢向下弯。

夏侯烨越发紧张了,直着喉咙嚷起来:“喂喂喂,要哭了,要哭……”

话没说完,夏侯峥小嘴一瘪,“哇”地哭了出来。

夏侯烨慌了神,手忙脚乱地拽着舒沫的袖子,可怜巴巴地道:“快,你哄哄他~”

“哈哈哈~”舒沫指着他,笑得前仰后合:“笨蛋?不就是哭两声嘛,至于吓成这样吗?”

夏侯峥没等到预想中的安抚,哭得更大声了。

立夏几个听到哭声,急急奔了回来,想要靠近又不敢,远远地看着。

“别玩啦?”夏侯烨焦头烂额,压低了声音喝:“峥儿饿了,你快抱走~”

舒沫忍了笑,伸出手去却不是接孩子,只在襁褓上轻轻拍着,柔声道:“宝宝乖,不要怕,不要哭,妈咪在这里哦~”

神奇地是,经过她的手轻轻拍抚,夏侯峥渐渐安静下来,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静静地看着她。

“总算不哭了~”夏侯烨长长松了口气。

舒沫莞尔一笑,点了点小家伙的脸蛋,絮絮地低语:“你瞧,爹爹抱着你呢?爹爹的胸膛很宽阔,很温暖吧?是不是比妈咪抱着舒服多了?”

小家伙扭了扭身子,黑漆漆的眼睛不安地眨了眨,发出咿咿呜呜地叫声。

舒沫低低地笑了,声音越发地轻了:“什么,一点也不舒服?那是因为你那笨蛋爹地,怕把你抱坏了呢?等他习惯了,你就舒服了。真的,妈咪不骗你哦~”

夏侯烨啼笑皆非,瞪她一眼:“瞎说八道什么呢?”

哭到着么。舒沫回眸,娇嗔地道:“你呀,身体崩得这么紧,儿子怎么会舒服?放松点,他舒服了,自然就不闹了。”

“胡说?”夏侯烨不干了,把孩子往她手里塞:“哪是我不会抱,明明是饿了?你赶紧上轿……”

“还没到他吃奶的時间呢~”舒沫抿嘴一笑,接过孩子轻轻地拍哄着:“不信,你试试?”

很神奇的,她随便拍几下,夏侯峥果然慢慢又闭上眼睛,安静地睡下了。

夏侯烨张大了嘴巴瞧着,嘴里喃喃:“奇怪,我身上难道长刺了?怎么到你手上就这么安静?”

舒沫吃吃地笑:“看到没?带孩子也是有决窍的?你呀,想做个好爸爸,还有得学呢?”

“这能怪我吗?”夏侯烨不服气地辩驳:“我要给峥儿洗澡,你不让~”

“美得你?“舒沫撇了撇嘴:“还没学会走,就想着跑呢?再说了,你每天那么晚回,等你回来再洗,天都要亮了~”

夏侯烨心中愧疚,半晌无语。

舒沫笑着睨他一眼:“生气了?”

“没~”夏侯烨闷闷地答。

“手好酸~”舒沫嚷累。

夏侯烨心疼娇妻,犹豫一下,伸出了手:“要不,还是我来抱吧。”

“嗯,”舒沫把孩子交到他怀里,腾出手来轻轻拍着孩子的背,小声指导他:“手臂放松,别抱得太紧,让他靠着胸膛,听着心跳的声音,他睡得就踏实了。他要是醒了,手就象这样,轻轻地拍几下。”

夏侯烨一脸严肃,手臂维持着一个固定的姿势:“这样?”

舒沫噗哧一笑:“别崩这么紧,要不然一会功夫,手腕就酸了,这会人都走光了,可找不着人替。”

“不可能?”夏侯烨信誓旦旦:“你当我这么多年的功夫是白练的?抱着儿子上山,对你老公我来说,根本不算事?”

舒沫笑吟吟地觑他一眼:“是吗?咱们走着瞧。“

☆、番外 018 郡主

事实证明,抱孩子比起蹲马步,其强度一点也不弱。

舒沫和夏侯烨抱着孩子一路且玩且走,等上到千佛寺,已近傍晚時分。

夏侯烨一下午一直维持着同一个姿势,全身的肌肉早就僵硬了。

当嬷嬷从他手里接过孩子時,他那如释重负的表情,让所有人都忍俊不禁,碍着他平素的威仪,不敢笑出声来。

太皇太妃笑着圆场:“快去洗漱,马上要开饭了。”

舒沫陪着他一同进了精舍,见他不時揉搓手臂,忍不住探问:“很难受吗?“

“还好~”夏侯烨摇了摇头。

绿柳捧了热水进门。

舒沫亲自搓了热手巾递过去:“擦擦脸吧,都出汗了。”

明过过在。“你帮我洗~”夏侯烨站着不动,只把脸探过去。

舒沫瞪大了眼,嗔道:“你多大了,还要人侍候?”

当着丫头的面,也不怕丢人?

“手酸~”夏侯烨抬了抬手臂,振振有词。

绿柳红了脸,退出门去。

“快洗,”夏侯烨催道:“洗完了去吃饭,我饿了。”

“越活越回去了,学会了耍赖,真是?”舒沫无奈地摇头轻笑:“过来吧?”

夏侯烨喜滋滋地弯低了腰,把脸凑过去:“洗干净点~“

“你脸皮这么厚,还怕别人说呀?“舒沫取笑。

“大胆,竟敢辱骂相公?“夏侯烨伸出手,做势要挠她腋下。

“不敢,不敢~“舒沫尖叫一声,扔下帕子转身就跑。

她一头冲出门,恰好迎面走来一群女子,她也未看清来人,顺手就把站在最前的那个扯到了自己身后。

“啊~“那人猝不及防,尖叫一声,往后便倒。

夏侯烨刚一踏出房门,见一名女子倒向他怀里,伸手揽了她的腰,往外一推,叱道:“没长眼睛呢?“

“大胆?”一名身穿绿色劲装的丫头,抢上来扶住那少女,厉声喝道:“竟敢对郡主无礼?”

“寒香,不得无礼~”少女低声喝叱自己的侍女。

夏侯烨眉一挑。

据他所知,在大理敢称郡主的只有一人。

贤王的妻妹,白族土司的次女,木子萱,是先帝亲封的华阳郡主。

舒沫这時才发现被她推出去的,竟是个身穿异族服饰的少女,忙上前一步搀了她道:“对不起,没伤到你吧?”

“我没事,”木子萱抬起头,目光在夏侯烨脸上轻轻一扫,立刻红透了粉颈:“只怪我来得鲁莽。”

舒沫淡淡瞥一眼一旁神色局促的立夏:“有客人来,怎么也不通报一声?”

“奴婢知错。”立夏垂了头,不敢分辩。

这里常有慕玉龙峰景色而来的游客,因此专门建了个四合院,专供携家带眷的游客住宿。一来方便游人,二来也给寺里增加些收入。

千佛寺到底不比普济寺,普济山更无法与玉龙峰的陡峭相比,虽有客房,到底有限。

舒沫细心,提前几日便派了人上山包下了南北两个跨院。

巴朗做事又向来仔细,按理此時早派了暗卫在院外四处警戒,等闲之人绝对无法靠近半步,也因此她才如此大意。

“不怪这位姐姐,是我上山太晚,寺里已无多余房舍,听说南北两院由贤伉俪包下,想着或许能匀出两间空屋,这才冒昧前来打扰。”木子萱忙说明来意。

舒沫脸上显出为难之色,久久沉吟。

匀出两间空房确实不难,但要匀得双方都满意,那就不容易了。

跟他们夫妻二人同住一个院落,一则不合适,二则她也没那么傻,引狼入室。

若要她去跟老太太同住,一则她做不了老太太的主;二则没摸清她的底之前,也不敢冒这个险。

但对方是一个单身贵族小姐,这里又是山上,若不收留她,似乎又太不近人情。

夏侯烨缓步上前,轻揽她的,淡淡道:“走吧,娘等着咱们开饭。”

他不相信巧合。

然,此次出行纯属家事,事前未透露半点风声,她从哪里得到消息?

“公子请留步~”木子萱情急,略略提高了声音:“出门在外,还请行个方便。”

“抱歉,帮不了你~”夏侯烨半步也不停留,挽了舒沫离去。

“岂有此理~”寒香脾气火爆,在大理向来又是横行惯了的,哪里受得这般屈辱,登時便怒了:“我们郡主好言相商,竟然不识好歹?”

绿柳又岂是个服软的?

更何况,整个云南都是睿王府的封地,自家的山头,她怕谁?

当下气往上冲,冷声回道:“呸?就你这模样还敢称郡主?猪鼻插大葱,装什么蒜?“

夏侯烨淡淡一眼扫过去,她立刻噤若寒蝉。

“木姑娘,“舒沫微微一笑,委婉地道:“不是我不肯帮你,实在外子同在,不方便邀你同住。你还是请方丈腾出一间禅房吧,我们有自带的被褥,若你不嫌,倒是可以送你两套。”

“呸?”寒香气得脸通红:“谁稀罕你的破被褥……”

“不去吃饭,在这吵吵什么呢?”忽听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

舒沫忙迎了上去:“娘。”

太皇太妃一双精明的老眼在几人脸上一一掠过,最后停在木子萱的脸上:“哟,好俊俏的小姑娘,哪来的?”

后一句,却是问夏侯烨了。

“老夫人,”绿柳忙告状:“这几个人非要借住,老爷都说了不肯了,她们不依不饶,还打出什么郡主的牌子来唬人?”

这便是绿柳聪明之处,把责任往夏侯烨身上推,不管对错跟舒沫没有关系。

夏侯烨眉心微皱,偷偷掐了她一把。

好哇,如今教得丫头都来阴我?

舒沫暗笑,讨好地挽紧了他的臂。

这哪是我教的?绿柳那丫头本来就精明。

再说,她也不算说谎,这事本来也是你拒绝在先,我只是没有反对。

木子萱上前,施了一礼:“这位就是夏老夫人吧?晚辈木子萱。”

夏侯这个姓太过张扬,因此对外他们只说姓夏。

老太太也是个精明人,先前听绿柳说什么“郡主”心里便有些疑惑,再一听她的姓氏,便明白了八,九分。

白族在云南是大族,人数占了70 %以上,夏侯烨要想在云南站住脚跟,白族土司是一定要拉拢的。

眼下不管这位郡主出现在这里是巧合还是故意,都是个机会。

“我当是什么事?”老太太轻描淡写地道:“我那还有空屋,若是你不嫌我老太婆闷,就搬进来吧。”

“娘?”夏侯烨低嚷。

“出门在外,谁没有个难处?”老太太剜他一眼,淡淡地道:“与人方便,就是自己方便。既做了好事,又解了旅途寂寞,何乐不为?”

“可……”夏侯烨还要再说。

舒沫悄悄拽他一下,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不必再为小事同老人争执,凭白惹她不快。

夏侯烨只得悻悻地住了嘴。

“谢谢夏老夫人?”木子萱喜出望外,连声道谢。

“听说千佛寺的素菜很有名,木姑娘若有兴趣,不妨一起用餐?”舒沫大方地提出邀请。

木子萱欣然同意:“恭敬不如从命~”

寒香得意洋洋,轻哼一声,昂首挺胸从绿柳身边扬长而去:“木卫,把郡主的行礼搬到南院去?”

绿柳气得牙痒痒,却拿她毫无办法。

那边一行人进到餐堂,分宾主坐下。

寺中僧人送上素菜,琳琅满目摆了一桌。

木子萱象是此间常客,对菜式极为熟悉,当下喧宾夺主,不停地为众人介绍:“千佛寺的素菜,以这道佛跳墙最为有名。光用料就有香菇,冬笋,木耳,素鸡,粉丝,萝卜,冬瓜,合蕈,松蕈……”

她这里掰着白嫩的手指如数家珍,一桌人听得眼珠都不错。

舒沫“啧啧”道:“用料这般讲究,便是御膳房怕也做不出来。这和尚的生活,也忒讲究了~”

“何止呀,”傅嬷嬷叹道:“光是配齐这些料,怕就要费十二万个心。别的不提,单说这冬笋吧?如今已是五月,连春笋都长成了竹子,哪里还找得出来?”

“嬷嬷有所不知,”木子萱甜甜一笑:“这玉龙峰顶积雪终年不化,千佛寺靠着这得天独厚的一座大冰库,保存食物却比寻常人家省了不少的事。”

“说得也是。”季嬷嬷点头。

舒沫闻着浓郁的香味,早已食指大动道:“都怪木姑娘讲得这般诱人,害我肚里馋虫造反,咱们开动吧。”

老太太拿了筷子隔桌指着她笑骂:“瞧瞧这小家子气样?象是平日谁亏了你似的?赶紧吃吧?真要饿坏了,有人可不干了?”

“娘,我可什么也没说?”夏侯烨叫屈。

“我也没说你,自个心虚什么?”老太太驳回去。

夏侯烨哑口无言,低头吃菜。

舒沫挟着一箸冬菇,笑眯眯地问:“娘,我们明儿一早要看日出,半夜里就要出发,你要不要一起去?”

“算了,”老太太摇头:“日出哪里没有看的,犯得着巴巴地顶着星星爬山?我一把老骨头,还是在被窝里躺着实在。你们要看,自个去。”

顿了顿,又道:“峥儿还小,山上还积着雪,可不能带着他。”

舒沫道:“这是自然。”

“哦~”傅嬷嬷抿着嘴笑:“夫人原是拐着弯,想让老夫人帮你看着小少爷呢?”

“聪明~”舒沫冲她竖起大挴指。

“瞧瞧,”老太太便回过头,冲她叹道:“我说什么来着?这丫头就是个黑了心肝的滑头,成天就知道算计我这老太婆~”

舒沫拖长了声音:“冤枉啊,我哪里敢?”

“冤枉?”老太太轻哼一声:“说是邀我一起出来玩,其实就是缺个带孩子的?指着我老糊涂了,真不知道呢?”

舒沫转过头,冲夏侯烨吐了吐舌头:“不好,被娘识破了。”

夏侯烨淡淡地道:“别想拖我下水。”

“哈,小滑头没了后台了,看你还怎么赖?”老太太幸灾乐祸。

“哈哈哈~”一桌人都笑了起来,笑得最大声的居然是夏侯烨。

“喂,”舒沫鼓起颊,放下筷子:“你不想看日出了?”

“看,为什么不看?”夏侯烨眉一扬,诧异地道:“难不成,太阳是你家的?”

“那你一个人去看个够好了。”舒沫恨恨地道。

“真巧,”寒香忽地插言:“我们郡主也是专程来看日出的。不如……”

“寒香?”木子萱脸一白,急忙喝止。

现场气氛立刻僵冷,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舒沫。

舒沫了然,也不说话,慢条斯理地端着碗喝汤。

夏侯烨只当没有听到:“你体虚,多喝点汤好。”

“这汤错实不错,给我也来一碗。”太皇太妃朝傅嬷嬷使了个眼色。

“失礼了。”木子萱脸色越发的白,站起来,福了一福:“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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