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ash。

她缩着脑袋也没用了,因为他已经朝她走了过来。

“嘿,卷毛妞,见到你很高兴。”Cash一把提起她的衬衣领,一只手还插在西裤口袋里,那种痞气引得身边靓女频频侧目,“不请我喝一杯吗?”

安信估量着这是公共场合,他不能把她怎么样,心一横就说:“我警告你哟,你再不放手我就对你不客气。”

Cash一下子坐在她身边,紧紧挨着她:“你能把我怎么样?说来听听,我倒是蛮好奇的。”

安信的眼睛骨碌碌转动,寻求救兵。

他可看出来了,笑着说:“你省省吧,以前喻恒宝贝着你,生怕我多靠近一步,现在他被一群美女围着,哪有心思来管你。”

安信被他紧紧衔着衣领,还在垂死挣扎,不过脸色倒没怎么变。笑话,动作幅度如果大了,她的内衣就要露出来了,她敢乱憋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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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sh看了啧啧地叹:“卷毛,你脸皮是铁做的吧,听到我故意揭你伤疤居然都没反应?”

安信突然看到喻恒站起来了,正分开人群朝她这里走,心慌了一点。

她转脸恶狠狠地说:“我说你放不放手?再不放手我就出绝招了啊!”

Cash好笑地看着她:“你能有什么绝招。”

她撞开了他的手臂:“我明天将你的电话号码公布在广告栏上,写两个字:办证。再发到胖爷信征所里,说明来意:征婚,请客吃饭。”

Cash哈哈大笑:“卷毛妞啊,你的快乐总是如此简单,好像没什么事能打击到你啊?”

她瞪了他一眼:“什么意思?”

他把她揪到一边,点燃一支烟,躲在阳台角落里吐烟雾:“我跟你说个事,你就明白我什么意思了。”

安信安静地听Cash说着:“兰雅去英国那年自杀过,孩子没了,她终身不孕,她受不了这个打击,开始酗酒抽烟,把身体搞垮了。她对我说她忘不了喻恒,要回到他身边,哭着求我想办法。我看到喻恒和你在一起,就指使兰雅拆开你们,想看着你们到底有多深情,深到不考虑彼此身份和以前的烂事。你别这样瞪着我,我也是被逼的。

兰雅果然拆开了你们,可是后面发生的事出乎我们意料——喻恒照样不接受兰雅,将她逐出门外,无论她说了什么他都不见她,只坚持那个孩子不是他的,他没动过她一根头发。而你呢?每天嘻嘻哈哈地跑来跑去,也没看着你回去找喻恒,更没一点伤心的样子。碰到你两次,不是玩滑板就是吃东西,连个基本的矜持都找不着……

兰雅输了,我也输了,败给了你们的心态,因为你们真的很坚定。喻恒将兰雅送回了我妈妈身边,给她们出示了一份报告,让一大一小坐在花园里无话可说。对,你可能猜到了,那就是从英国传回的验血报告,有权威机构的徽章证明,流掉孩子的原始档案血型为AB,生父是另外一个男人。”

安信好奇地看着Cash,问:“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呢?”

Cash背靠在帷幕上,吐出一口烟,咧着嘴笑:“因为我良心发现。我误会喻恒两年,老跟他对着干,他除了想揍我一顿也没怎么为难我,倒是我磨磨唧唧的,想把他的小妞挖走。看,他又在找你了,你不走出去吗?”

安信朝里躲了躲:“不用了,我和他早谈掰了,我妈到现在还记着他名字,一提喻字就拿板子抽我。”

这是真话,她的后背到现在还没消紫,手臂上也有淤青,可见那会儿妈妈下手该是多狠。

Cash仍旧坏坏地笑:“你这么说是想邀请我吗?想让我知道我还有机会?”

她惊悚地望着他:“你脑子里没长神经吗?听不懂我说话?”

“封岩。”一道冷漠的声音打断他们谈话。

安信这才知道Cash真正的名字是封岩,也是石头脑袋一个。

喻恒的身影慢慢从帘幕后转出来,淡淡的月光洒在他的面容上,顿时感觉立体的五官带了点冷。他拉过安信的手腕,将她隔离在身后,对着靠在墙上的Cash冷淡地说:“别打她的主意——谁都可以,就她不行。”

Cash双手环胸,叼着烟笑:“人家都不承认你的情了,你干吗还舍不得放手?”

喻恒不理他,回身对安信低声说:“节目快开始了,你先去吧。”

安信求之不得,挣开手腕朝里走。

身后照例传来Cash的讥笑:“我就说了吧,你中间Fire过她,她一定会飞走——你看她现在避着你的样子,像火烧眉毛似的——OK,OK,我知道你黑带六段,别拿我的胳膊不当一回事……”

她走得更急了。

大厅前端有个半圆形展台,两侧拉起了天鹅绒帷幕,和相连的耳门装扮成临时舞台。每个部门的女孩站在舞台上争奇斗艳,脱口秀、裁剪翻新、T台展示……无所不精,安信看着张开了嘴。

有才,实在是太有才了。她从来不知道,平时被套装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同事上了台会这么活泼,看那老不对头的张美雅穿上貂裘大衣,扮演白雪公主后妈如此成功时,她都笑傻了。

悲剧很快来了。

安信站在台侧,突然从幕布里伸出一只手,二话不说将她逮到了后台。总部开发组的女经理一直嚷些什么,同时也有很多人冲到旁边来游说,她听了一会儿,明白了大概。

开发组没节目上场,请来了省豫剧团来演,男旦杨玉春刚打来电话,告知堵车来不了……可是女旦已经化好了妆在等着,下个节目就归他们唱《花墙会》。

安信死死扒住门嚷:“我知道你们想要我干什么,但是,豫剧不是随便拉个人就可以唱的!”

经理一使眼色,上来几位美女姐姐,七手八脚地将安信拖到化妆台前,给她换衣服。

“等等,她这胸要裹。”一道柔和的声音说。

安信大惊失色地回头。旁边站着一位穿桃花裙装的女戏子,修长的身子斜靠在桌台边,正伸出两根莹白的手指夹住烟抽。单看她相貌,长得极柔媚。

安信死死捂住胸,就她这34C,再裹就成直板了:“留点弧度给我吧,我不想做游标卡尺。”

可是胳膊扭不过大腿。经理一声令下,安信被人缠住了胸,呼吸变得困难起来。她在女旦的指点下练习吐纳,旁边的美女姐姐快速帮她套上戏服。

上场时安信又胆怯了。她紧紧扒在门边,探出个脑袋观察帘幕外动静,听得见底下来宾等场的嘈杂声。

“去吧。”经理推她。她不动。

突然一股大力蹬在了她撅着的屁股上,她悲哀地发现,她就这么被经理姐姐卖了。

吊顶的灯光追着场上人影。

安信踉跄着冲上台,底下窸窸窣窣的鼓掌声,庆祝迟迟不动的豫剧组总算有人抛头露面了。她的眼睛只扫得到黑压压的人影,把心一横,随着踢出来的惯式又冲进那边的耳门。

“吓死我了,吓死我了。”安信拿下帽子扇风。

经理姐姐威风凛凛地走过来:“安信!该你了!女旦已经不耐烦了!”

安信扒住门框死不放手,经理咬牙,抬高七寸小高跟,朝着她的小屁股踢去。这下力道奇大,她捂住屁股被踢了出来。

她的帽子掉了,滚到了前台,底下哄堂大笑。

可想而知,豫剧中俊俏玉郎此时被她这个倒霉的女孩扮演,既没了风度也没法倜傥,还用个狗趴式粉墨登场,等了一晚的嘉宾不笑死才怪。

张美雅在前面闹:“丫头唱小生,帅哥扮女人,交配着来一个!”

安信极端惊悚,趴在地上朝边侧望去。只见刚才那位看她裹胸的女旦翘起兰花指,拉起水袖帷幅,遮住脸羞涩地笑了个。

原来他是个男人啊!可是他在后台看光了她的HelloKitty内衣秀啊!

安信伏在地板上泪流满面。

一阵香风袭来,女旦款款行至她这边,柔声唤道:“玉郎,玉郎,你还好吗?”等他抬起了袖子遮住嘴,声音却变得平淡起来,“三十四寸平面电视再压就没了。”

安信一跃而起,先弯腰捡起帽子,弹了弹灰戴好,在双手交合进书生袖,朝女旦作满揖:“娘子莫惊,小生这厢有礼了。”

戏曲正式进行。

扮演成杨玉春的安信一点也不怯场,她背手跺开了两步,站定在布景前,一晃右手袖幅,张嘴唱了起来:“情如春潮涌,热泪映花红,十载苦相思,今朝喜相逢。”

底下掌声雷动,看来她唱的很成功,让外行都听得出玉郎行腔酣畅,吐字清越,很配合大板的抑扬顿挫——该高的地方她上去了,该低的地方他又显得缠绵,多少具备了豫剧小生的功底。

不枉费十几年听戏的光阴。

接下来,别的部门继续表演即兴节目。大家笑了一阵,又开始闲下来四处走动,填补杯碟里的酒水和食物,安信换好服装,靠在柱子上喝了一口纯净水,顺便也听着帘布外,台下的几位美女围住喻恒娇嗔。差不多到了转点的时候,前场麦克风突然传来主持人洪亮的嗓音:“各位来宾注意了,现在距离凌晨还有十秒,倒计时,请大家和我一起数!”

“十、九、八、七……”

砰地一声,从天花板撒出很多彩花,飘在大厅来宾头上,灯光也熄灭了。

安信走到台中心,借着幕布后面渗出的微光,朝后招了招手。八名相同衣着装扮的闪客伙伴快速走出来,站住了位,等着灯光再次亮起。

一缕幽暗的光亮打在了舞台上,马上吸引住了观众的视线。

前台安信穿着白衬衣黑西服,右手嵌住一顶黑帽子,遮住了前额。她的左手按在腰部,解开西服扣子,露出了一字形的领带。

这个造型明眼人应该很熟悉。

果然,小倩尖叫了起来:“迈克,是迈克!”

叫声还没完,另外两盏灯光也亮了起来,打在了其余两个舞者的身上,用的都是幽暗的效果。

音响里放出鼓点强烈的前奏,台上安信带队动了动肩膀,像是传递电流,从左指尖抖动到了右手。他们彼此不需要看清楚对方,但是身体出奇的灵活,边原地旋转边动四肢,很有魅力地跳起了舞。

“啊啊啊!是迈克的《Dangerous》!”有人报出了舞曲的名字。

安信和其余打扮的一模一样的小帅哥,用帽子遮住了右脸,随着强烈的节奏一步一步地挪着脚步。一般的独舞不容易看出效果,但他们九个人仿佛心有灵犀,动作整齐划一,转身也漂亮无比,震撼住了底下的观众。

场面一度失控。《Dangerous》这支舞是一直伴着女孩们的尖叫声跳下去的,年轻的男职员则尖厉地吹着口哨,到了最后,大家振臂高呼:“再来一个!再来一个!”

一曲终了,灯光瞬间熄灭,只留下一盏很浅的蓝灯打在领舞者的位置上。安信取下帽子,转过白净的脸对着台下,垂着眼睛在微微喘气。

“送给正楠。”在换场的间隙,她清清楚楚地吐出四个字。

片刻震惊后,会场响起了窸窸窣窣的掌声。安信抬头看去,果然是阮正楠。他戴着宽大的太阳镜,一抹淡淡的笑容浮现在他的嘴角,她知道他满意了。

一场欢舞换来他的安心离去,据称,他从明天起就要动身去巴黎,参加法国电影文化节,以后的日子,想必他能走得越来越远。

安信站在幽暗的灯影里,朝着台下笑,汗水淌过她的额角,这一刻她觉得很快乐。

Chapter11老板,你能放开我吗?我觉得好痒。

韩国东星考察团如约而至。安信考虑到要代表三开公司的形象,特地早起收拾了自己一番。她将头发喷了定型水,服帖地在耳边,又换好套装高跟鞋,在镜子里反复审查这身OL装有没有误差,确信很得体,才拎起皮包出门。

进公司楼下的奶茶店帮同事带早饮,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男孩堵在了吧台前正和服务小妹对话,说的是韩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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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我一杯奶茶。”

安信看到那男孩穿着较正规的西服,领口却拉开了点,没打领带,碎发下的耳郭镶嵌了一排银钉。他的穿衣风格介于正式与潮哥之间,长相颇为白净,看到吧台小妹鼓着眼睛吹泡泡,他又耐心地说了一遍。

安信和其余顾客等在后面。

“CanyouspeakChinese?”嚼口香糖的妹妹问。

那名小帅哥也应景地换成了半吊子汉语:“如果你说慢点,我都能听懂。”

小妹妹面无表情地对着他,说:“Oh,Can-Can-you-you-speak-speak-Chinese?”

“你们这里什么口味卖得好?”韩国耳钉仔打算直奔主题。

“木瓜。”小妹妹告诉他。

“那就给我一杯木瓜。”他终于拍板了。

安信朝他的胸脯看了看,刚好他在掏钱。很惊异的是,他能掏出一把人民币,大钞居多,但是凑不足六块八的奶茶钱。安信等不及,帮他付了八毛钱。耳钉仔追出来谢她,将六块五毛钱塞到她手上,还到处拍了拍口袋:“我的毛都给你了,已经没有毛了。”

安信对着他看了半天,然后说:“你自己留着吧,你的毛我不要了。”

进了公司的大厅,衣着正式的阮衡立在台下,形成一道亮眼的风景。安信招呼前台做好欢迎仪式,也陪他站着。

九点十分,两方人马聚在三开会议厅内,安信一眼扫过去,发现韩国那边的代表可以用一句话概括:二十、三十、四十。

除了接待职员,考察团一共来了七个人,最突出的是三个男人,分别代表三个年龄阶层。四十岁的穿着黑色瘦身西服,较严谨,每次说话时,都要均匀地点一下下巴,以加强语气,安信称他为“打点计时器”,三十岁的那个面色冷漠,和不苟言笑时的喻恒差不多,安信将他归纳成“面瘫”,最活跃的那个当然就是二十岁的年轻人了,也就是早餐买木瓜奶的耳钉仔。

阮衡代表三开致欢迎辞。安信认真地听着,仔细地翻译每句话,她在复述过程中,察觉到下面的三个韩国代表或多或少听得懂中国话,因为遇到阮衡说“电子竞技”、“网游开发”、“形象代言”这些关键词时,他们都点过头,只是打点计时器磕得比较到位。

双方紧接着洽谈业务,阮衡用PPT展示了三开近三年来取得的优异业绩,表示完全能胜任韩国方的委托。

面瘫先生从头到尾只抱臂听着,临结束时冷不防问了一句:“贵派的喻恒先生没有来?”

安信心里一跳,知道他在说什么。其余的同事面面相觑,阮衡却是一脸平静,面瘫先生挑眉再问了一遍,安信展开八颗牙齿的标准笑容,回答:“对不起朴先生,喻总身体不舒服,早上来过电话说他在医院里。”

“可惜。我慕名前来。”面瘫朴先生抱住的手臂始终不放下来,仍旧是千篇一律的笃定。

阮衡看了看安信,安信先请迎宾美女给对方换上清一色的咖啡,趁间隙时才侧身对阮衡解释:“朴先生说的是三年前的电子业绩赛。那时我正在韩国留学,喻总推出一款《天外封神》的网游,以通关奖励刺激玩家消费,在当年打败了韩国集团的首战《突袭》,取得了亚洲电子竞技业的综合数值奖,这次他们提到了老牌网游,又携带新的游戏项目到来,暗地里肯定想考验三开,因为我们不正是总部推出的前沿品牌吗?也就是说,我们必须拿出实力证明能开发好中国市场,他们才可能把委托权交给我们。”

“怎样证明?”阮衡问出重点。

安信缓缓打量了一下对面的三个人:“各个击破吧。从这三个代表下手,让他们心服口服。”

散会后,阮衡带着考察团外出就餐,耳钉仔突然跑过来,将拿着文件的安信撞得一歪。

“哎呀,我说大婶,你还有毛吗?借我点毛吧,你们这里的咖啡太难喝了,我喜欢喝木奶。”

安信愣了半天,一股脑搜出所有的零钱,递过去:“都拿去吧,不要你还。”

下午阮衡对安信叮嘱了几件事,告诉她这次来的是家族团,东星派出他们考察三开对电子竞技的意识反应,真正拍板的是那个三十岁的面瘫朴先生,也就是耳钉仔小朴的哥哥。

安信会意地说:“我还是去接喻总吧,那个朴先生抱住手臂一天,恐怕要看到他才肯放下来。”

阮衡点头:“有劳。”

她走了几步回头:“阮经理,我上个月赢得周年庆大奖,你该实现诺言了吧。”

他不自然地笑了笑:“我答应你,重新和小倩开始。”

她心满意足地赶往医院。

喻恒坐在二楼输液室就着灯光看报纸,衣着装扮依然整洁干净。他的手边放着一个纸杯,透出点热气,沿着流畅的侧身线条望过去,那杯水比他本人有温度一些。

“喻总。”安信走到身边,轻轻唤了一声。

喻恒应声抬头,黑黑的眼睛掠了点神采,整个人犹如春风解冻般生动了起来:“要我过去?”他笑着说,仿佛了然一切。

她拣重点的说了说,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熨帖的头发上,看得她憋闷。

“你还好吗?”安信弯腰问候,有点担心在这非常时期,他又过敏了。

喻恒趁机抬手摸了摸她长长了一点的鬈发:“这样我不太习惯。”

她直起身子,转眼看点滴,等着挂袋见底。

寂静中,他低声说:“你不好奇我为什么在这里吗?”

她没说话。

喻恒为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颓然地靠坐进沙发椅,安信垂眼瞅了瞅,从他打理得当的短发看下去,只看得见挺直的鼻梁梁峰,和抿得弧线分明的嘴唇。

还好,没有流汗。

那证明不是过敏。

喻恒转头看身侧,向安信伸出手,安信下意识地退后一步。

他的手僵硬地停在半空中:“你也看到了吧,你现在很讨厌我,再也不是怕过敏那么简单了。中间我想了各种借口约你出来,你都推脱有事,那个时候我就在想,你是不是因为被我挡在门外过,不好意思再到我家里去,所以才这样避着我——后来我才明白了,你不是不好意思,而是已经打算彻底放弃我了。”

她艰难地开口:“不是这样的——”

“那是什么样的,安信?”喻恒突然长臂一捞,将她捞到怀里,用单手紧紧箍住她的腰。她挣扎着看了看摇摇欲坠的挂袋,无奈之下站住不动了。

“我知道你不会来见我,所以我主动到医院来,等着你有求于我,这样你就会找来了。”他将头贴在她的胸腹间,挨得紧紧的,就像是怕她突然消失掉。

安信尴尬地抬高了手臂,咳嗽了一声:“老板,你能放开我吗?我觉得好痒。”

两人从医院赶到休闲会所时已经是七点四十分,其间喻恒要求回家换套衣服,安信留在车里,果然不尾随他进门。焕然一新的喻恒回到车里,安信已经变得如往常一样自然。

“你的烧退了吗?”

“没大问题。”他简短地说,“放心,不是过敏。”

到达休闲屋泊好车,喻恒突然用右手扳住了安信的脑袋,左臂有力地揽住她的腰,将她抵在车身上。安信蒙了,身穿窄裙不便挣扎,不过他什么都没做,就是这样拥着她,用自己的额头撞了一下她的,送过去满身沐浴后的薄荷清香及低烧的温热,并低沉地说:“安信,家里的警卫我都换了,你还是不进门吗?”

安信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神色间充满了狼狈。

她好不容易挤出一个声音:“没必——”

已经放开她了,先行一步进了灯光迷离的厅门。

休闲屋内应该到场的都在了。三个代表分踞三座沙发,阮衡陪着他们坐着。安信尾随喻恒进了沙发组,先出声招呼:“这是喻恒先生,我们的总裁。”

喻恒弯腰拿起威士忌,倒了半玻璃杯,先和大朴碰了碰:“抱歉这么晚才能来。”

他用的是韩语,安信见怪不怪。

阮衡站起身来,说:“你身体不舒服,还是我代你吧。”

喻恒按住西服衣摆,微微一笑:“应该由我罚杯。”说完从容饮尽。

他招呼安信坐在身边的单座沙发里,转过头,与大朴隔着合适的距离,低声交谈了起来。

安信仔细听着,注意到大朴抱住的手臂终于放了下来,松了一口气。大朴和老板的谈话连一句都未涉及到工作要事,她这个小跟班听了,心底又有些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