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朗枫没有看她,直接对着吴俊泽说:“我刚接到杜医生的电话,说病人的状态不是很好,我们先上去吧。”

吴俊泽点点头。

几个人坐电梯上楼。

宋思露抱着药箱,偷偷地观察,只见徐朗枫脸上明显的焦虑焦灼,让外人一看感觉非常惊讶。

如果她没有弄错的话,徐朗枫应该知道她姐姐宋随意是杜玉清的人了,而且,在以前,徐朗枫和宋随意根本不认识,两人好像初次见面是在上次宴厅没有其它。

这是怎么回事?徐朗枫对于她姐姐的这种焦灼和担忧关心,是她看走眼了?

没有时间让她细想。电梯门一开,两个男人在前面先冲了出去,宋思露紧随其后。

徐朗枫用力地按着门铃,里头门开了以后,他和吴俊泽一起穿过客厅后,急匆匆冲进了病人所在的卧室里。

宋思露在他们后面追,没有他们跑得快,跑到卧室门口的时候,见他们三个,把宋随意的身体正放平下来。

徐朗枫紧接给病人做了个腹部听诊和按诊,对杜玉清说:“应该没有错的,胆道的问题。”

“有什么法子吗?”杜玉清问。

“有,我在电话里和你说过的那种药。”

徐朗枫这样一说,吴俊泽回头对着宋思露招手:“把药箱拿来。”

宋思露赶紧抱着药箱疾走几步,把药箱放在旁边的桌子上。

吴俊泽打开了药箱,取出了药瓶。

宋思露转身去找水。

杜玉清却还在追问徐朗枫:“除了吃药,还有什么其它方法?”

“像我之前和你说的那样,最好是开刀。不,要尽快开刀。”徐朗枫说。

“如果不开刀会怎样?”

“会恶化。肯定会的。”徐朗枫说的很肯定,仿佛早接触过了不知道多少这种病例。

杜玉清沉了声音:“是遗传吗?”

宋思露端着水刚好走到这儿,听见他们的对话。

遗传病?她姐姐遗传了什么病?宋家人有遗传病吗?宋思露的脑子里一塌糊涂。

徐朗枫却突然别过脸,甚至一丝恼火,压根不想回答杜玉清这个问题,只说:“尽快送到我的那家医院,我和我父亲会给她主刀。”

“不用。”杜玉清不假思索两个字拒绝了他。

徐朗枫回头瞪向他:“你想什么,杜医生!人命关天的事!”

“你父亲能做的手术我也能做。我为什么需要其他人救我太太。”

吴俊泽抹了下自己的眼,早就知道自己这个老同学会这么说话的了。

徐朗枫气急了,指着杜玉清的脸。

这时,躺在床上的宋随意迷迷糊糊有些醒,于是几个人同时不约而同地闭上嘴巴。

杜玉清小心翼翼地把宋随意抱了起来,说:“把药吃了,会舒服一点。”

说着,他接过宋思露递来的开水,先喂她一口温水,再往她嘴里塞了一颗药片。

宋随意吞下药片后眉头皱了下:“好苦。”

古怪的药片,一进嘴巴就有苦味。

“多喝点水。”杜家长严厉地说。

宋随意低头咕噜咕噜喝水,让药快速进入身体内的轨道。

“杜大哥。”喝完水,宋随意说,“我想好了,我要和晴姐重新谈,我相信我能说服她的,如果我要说服她,我不仅要有专业知识,还需要成本利润等计划,做给她看,让她相信我。因为我不想和她分开,我想和她一起把事业做起来。”

“嗯,我信你。”杜玉清摸着她的脑袋,可能脑海里想着花老太太那句说他太太有时候无厘头的傻萌确实是有那么一点儿,“但是,你现在最好乖乖躺下去睡,因为不止我一个医生在这里。”

宋随意猛然才意识到卧室里有其他人。

额。她这是当着多少人的面被他抱着。

她差点儿把脑袋往他胸口里藏进去了。

吴俊泽咳咳咳咳两声,向老同学示意自己先出去。走出去的时候,叫了小兔子:“宋医生,走。”

宋思露看了看对面的徐朗枫。

徐朗枫动都没有动,一双眼睛都是落在宋随意身上。

好奇怪,快奇怪死了!宋思露心里想。

按照常理,按照正常人的反应,不,她不相信徐朗枫是个会夺人所爱的男人,肯定是个君子。可是为什么用那样的目光看她姐姐?

吴俊泽走到门口,无奈把宋思露拉了出来,低声教训:“你站在人家卧室里做什么。人家自己家人在说话,我们不要站在里面,急救完了就得出来,不能掺合。”

“她是我姐姐。”宋思露纠正他错误的说法,人家也是宋随意的妹妹是宋随意的家人好不好。

“哦,我差点忘了!”吴俊泽一拍脑袋。

宋思露脸色不太好看,不高兴:这家伙说的话什么意思,是说宋随意不是她姐姐了?

卧室里面,宋随意抬头看到了站在床边的徐朗枫,一样吃惊:“徐医生怎么来了?”

“他来看看你。”杜玉清的声音轻描淡写地带过。

徐朗枫道:“是,我来看看你。”

问题是这人为什么来看她?她和对方之间有什么特殊的关系吗?

要说找医生,她老公自己就是医生。

气氛突然有点儿僵,有些闷。

徐朗枫转头,对杜玉清说:“我的意见,你最好慎重考虑,杜医生!”

杜玉清没有给他表情,杜仙人从来不受人恫吓。

徐朗枫皱着眉头。

他很清楚,杜玉清想要的是什么,但是,那是他和花家,他姥姥八成不会给的。

流产风波

听说自己家儿媳妇吐了,杜母一下子紧张起来。

小儿子杜亿封给杜母削了个苹果:“妈,吃一口。”

杜母心思不在这,傻愣愣的,苹果接不到手里,掉了地上。

坐在杜母身旁的王淑芬马上把苹果捡了起来,说起姐姐:“亿封孝敬你的,姐。”

杜母哎了声,回了神,接过苹果,无神状,没有心思咬。她心里只惦记着,一旦宋随意的孩子出生了,倘若生了个儿子,这下可就完了,全完蛋了。

“姐,她不会这么早怀孕的,玉清不会这样做的,不是听说她的伤没有全好吗?”王淑芬说。

杜亿封却在旁边突然笑了起来,让杜母和王淑芬都感到很意外。

“艺封你笑什么?”

“我是想说,妈,她怀上不是更好吗?”

杜母大吃一惊。

王淑芬都抱怨起来:“你究竟懂不懂?我怎么觉得你连三岁小孩都不如。连雯雯都懂,如果她二婶生了孩子,她在这个家都不能独宠了。”

杜亿封说:“我只知道,一个孩子从怀上到生下来,到养下来,经历的风险多着呢。如果一个女人流产了一次,想再怀上,没个几年怎么有可能。”

杜母和王淑芬一惊,心惊胆跳:“这,这种事,怎么可能发生?她老公是个医生!”

“怎么不可能?医生太太流产的案例多着,都是孕妇,怎么有不流产的?”

王淑芬用力摆手:“不,做这种害人的东西要天打雷劈的,再说你妈,作为杜家的女人,怎么可能诅咒自己子孙后代。”

“妈,你既然不要她有小孩子,希望她和二哥离婚,什么借口最好,当然是她生不了最好不是吗?无后为大。她的资本在于年轻,二哥娶她也不就是因为她年轻比大嫂能生。”

这说到杜母的痛点上了,但是杜母这人,是有胆子想没有胆子做,使劲儿摇头:“你姨妈说的没有错,我怎敢呢?我到底是你二哥的妈。”

“谁说要我们去做这个事了。”杜亿封笑笑,说着这话像是很无聊,对方两个人都很蠢。

杜母和王淑芬再度意外:“不是我们做,我们叫人做,也是我们指示的,你知道吗!”

“我们不用指使人做,只要暗示人做。我听说,妒忌我二嫂的人,尤其我二嫂原先的娘家人,不是一大把吗?那些人如果真做出这种造孽的事来,妈不是更有借口把她赶出杜家?”

杜母和王淑芬登时都站了起来,仿佛看破乌云看到了阳光,冲着杜亿封笑眯眯的,又是鼓掌又是掐的:“你妈没有白疼你,亿封!”

杜亿封笑了笑:“应该说,我二哥没有白疼我。”

于是,很快,有关宋随意怀孕的消息,传到了宋家了。

宋家上上下下都很紧张,但是,都很默契,绝对不会告诉给宋思露和宋二叔这两个和宋随意好的人知道。

“听说,思露想知道真实的情况,她老师都给她死瞒着。”翠姐对三婶说。

三婶气得咬牙:“我就说她没有安任何好心。什么嘛。思露是担心她,她还怕被人咬了,真真是,好心没有好报。”

“她要真给杜家生了个儿子,我们这,反正,我们家婷婷连婚事都没有定下。”翠姐叹气,注定自己女儿到外面社会上要被人说了,说自己不如妹妹嫁得好。

三婶也着急,自己女儿高材生,这么着永远是比不上宋随意了,哪来的天理。

“要怎么办?”三婶问翠姐的意见。

“总之,她不能在婷婷没有结婚生孩子之前先生了这个孩子,也不能在你女儿思露结婚之前先生孩子吧。你说对不对?”

三婶对于翠姐的这个提议,颇感赞同:“对,说的对。”

翠姐懒洋洋表态:“先让她不要生孩子。”

“她怀孕了,不是吗?”三婶说。

“那就让她没了这个孩子。”

三婶脸上惊呆:“你说让她没了这个孩子?怎么个没法?”

“现在的孕妇不是都很金贵吗?谁不知道她性子风风火火的,早晚要出意外,再来个车祸什么的,你说她肚子里的孩子能保住?”

三婶想起翠姐说的这话,连夜做起了噩梦。

要说,这个事真做出来,那真的是把个小生命杀了,怎么想都是一件相当恐怖的事情。

后来,没过几天,听说宋随意真的出了意外,摔了。

这事儿说起来,要说到那天。宋随意那次吐了以后,在家里养了几天身体,眼看好的七七八八了。杜家长怕她在家闷过头,答应带她下楼去散散心。

小两口提了菜篮子,徒步走到附近的菜市场买菜。

记得五婶吗?五婶上回和宋随意在这个菜市场遇到过,这回再次遇上了。

五婶带着自家亲戚的孩子过来,对宋随意介绍:“这是猫蛋,我娘家那边姐妹的孩子,近些天他妈把他寄托在我这里玩几天。”

宋随意看着眼前这个五六岁的男孩,别看年纪小,没有上小学,但是已经很是调皮捣蛋。

猫蛋在菜市场跑来跑去,每次让五婶追的很辛苦,抓到一顿训骂,猫蛋照样当耳边风。

也不知道是不是猫蛋全场跑的缘故,在菜市场买菜的过程中,分分钟钟刚分开不久,宋随意和杜玉清,总得再和五婶以及猫蛋碰上。

菜,终于买完了。

五婶和他们一起走出菜市场门口。

门口有一大堆摆地摊的,弄得满地湿漉漉的。

路滑,猫蛋在前面撒腿跑的时候没能急刹住车,砰一下,脚滑了摔倒在地上。五婶过去拉他一块儿摔。见状,宋随意离开杜玉清走去扶他们两个。然后不知怎的,宋随意跟着摔了。

宋随意摔的那会儿,屁股着地,她从小摔的次数没见少,她自己都不觉得什么。可当她抬起头时,只见走到了自己身旁的老公——杜家长,表情黑到了乌云密布的地步。

接下来就是,她被他带去医院了。

听说宋随意去了医院,所有人认定她是要流产了。

杜母立马率人,兴师动众地跑到了杜父面前哭诉,说是宋随意和宋家人把他们杜家的宝贝孙子弄没了。

杜父都完全不知道自己二儿媳妇怀孕的事,一听杜母说自己二儿媳妇流产了,哪止是意外,是下巴都掉了下来。

“随意她什么时候怀孕的?”杜父问清楚杜母。

“她,早就怀上了,听说前段日子吐的都爬不起床。我好心打电话去问他们小两口,结果他们什么都不说,不肯承认。你说这不是明摆着不信我吗?”杜母拍着胸口说自己用心良苦,责任绝对是尽到了。

杜父反正听着很懵,将信将疑。

王淑芬在旁边帮腔:“姐夫,你不信打个电话去问问,保准你打了电话去问的话,他们最多只敢告诉你随意去了医院,随意去医院住的哪个科哪里出的什么事,肯定不敢告诉你的。毕竟孩子都没了,玉清疼老婆的话,怕你们责怪随意,肯定不说。但是这事儿哪能这么完了!”

“对,绝对不能!这是我们杜家的孩子,被他们宋家弄没了,他们宋家必须负起这个责任。”杜母理直气壮。

“宋家弄没的?”杜父疑问,宋家不希望宋随意生孩子吗,怎么可能。明明宋二叔很喜欢女儿女婿给自己抱外孙。

“是,他们家的亲戚弄出来的。他们家的亲戚,姐夫,你别忘了随意和他们有矛盾。”王淑芬有意地暗示和提醒。

杜父想起来了,是有那么回事,听说之前宋随意住院的时候宋家人还全跑到医院里闹了一趟,惹得他儿子大发雷霆。他儿子杜玉清是极少生气的一个人。

看来这事儿,有可能是真的了?

杜父把杜博芮找来了商量看怎么办。如果这事真是宋家人有意而为,确实是不能就此罢休。

和宋家人联系上后,让对方过来商量和合计。

宋家人自己听说宋随意住院治疗流产了,每个人好像都心里有鬼,面面相觑。

三婶到至今还不敢把事儿给自己女儿宋思露说,怕女儿无辜被牵扯上。但是,很显然,这事儿肯定是有人故意做出来的。不然,翠姐之前怎么和她说这个话。

刚好,四婶贴在三婶身边,说起:“之前,大嫂找过我,说过随意要生孩子了,我怕,五婶也是听大嫂说的这事。”

“大嫂和你说的?”三婶一惊,原来翠姐四处找帮凶,找的人不止她一个。

对于这点,五婶和翠姐肯定死活不认帐的。

翠姐说:“我只是和你们说了,说随意怀孕了,这是大好事,家里人都需要知道的大好事,不是吗?”

五婶道:“那天监控录像头拍的清清楚楚的,她自己摔的,能怪谁?”

“我怎么听人说,她去扶你才摔倒的。”三婶说。

五婶焦急了起来:“我要是知道她要来扶我,我能让她来扶我吗?我肯定拒绝她来扶我!她自己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