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看到邱绪峰的失态,夏想也可以理解他心中的苦闷。其实邱绪峰别看是太子党,别看他出身大家族之中,他并不快乐。身上承担了太多的责任和压力,而且连婚姻也不能自己做主,想想也有可怜的一面。

夏想安慰他:“事情急不来,慢慢一步步向前,再说你的资历也够了,下一步可以升到副厅……对了,下一步有什么打算?是继续留在燕市,还是想回京城?”

“没有升到正厅之前,回京城就太没面子了。其实我也想离开燕市,到别的地市去,但市委组织部一关好过,省委组织部,就不好说了。”

如果在燕市的范围内调动,市委组织部批准就可以了。但如果调出燕市,就需要经省委组织部点头了。而且他再升一步就是副厅了,是必须要经省委组织部考核的。

邱绪峰的意思夏想也明白。他是担心梅升平从中作梗。

“邱书记想去哪里?有没有目标?”

“宝市的一名常委、副市长还有半年多到站,时机不错,如果能过去的话,也算小进一步。”邱绪峰目不转睛地看着夏想,说完这句话后,尽管仗着酒劲,还是有点心慌。

曹永国是宝市的市委书记,对于副市长的任命,他没有决定权,但有建议权。市委书记的意见有时也很关键,尤其是在上级对市委书记本人非常重视的时候。

同时,梅升平和夏想的关系,邱绪峰也心知肚明,所以说,他能否去成宝市的关键,就落在了夏想身上。只要夏想帮他搬开了梅升平这个最大的拦路虎,又让曹永国不向省委组织部反对他的话,剩下的工作就交给他来做。

最关键就是两个前期工作,他心中没底。

夏想微一琢磨,就知道了邱绪峰的心思。他去宝市当一个普通副市长,未必愿意。但进了常委会,就相当于进了领导班子,算是小幅度大跨步。根据夏想对邱绪峰为人的了解。现在对他的评价是,可交!虽然有时邱绪峰的性格也有优柔寡断的一面,而且不是很有担待。但他有胸怀,能放下成见,更有知错必改的勇气,夏想就决定,帮他一帮。

况且以后邱家也是可以借助的一个不小的力量。

夏想就一脸浅浅的笑意:“曹书记那里我想应该不会有问题,就是梅部长是不是能听进去我的话,我心里没底,只说能试一试了。”

在外人面前,夏想还是喜欢称曹永国为曹书记。

一听夏想是答应的意思。他说一试应该有七八成把握,邱绪峰大喜:“谢谢,谢谢你小夏。事成之后,我欠你一个人情。”

夏想轻轻摇头:“你我之间就不要说客套话了,既然是朋友,举手之劳的帮忙是应该做的事情。”

邱绪峰惭愧地说道:“对你来说也许是举手之劳,对我来说却是一条艰难之路。不管怎么说,从今以后,我待你如真心朋友。”

告别邱绪峰,夏想随即就给梅晓琳打了一个电话,先是问了她一个近况,然后又问她梅升平喜欢喝什么酒抽什么烟,梅晓琳立刻警惕地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事情想求我叔叔帮忙?是不是想向他行贿?”

夏想哑然失笑:“想和他一起坐坐,得先知道他的喜好不是?一瓶酒一盒烟也叫行贿,不要太敏感好不好?”

“没办法,我就是比较敏感,你有意见?”梅晓琳还是一样直爽的脾气,还是告诉了夏想实情,“他爱喝剑南春,爱抽云烟,都不是最好的一种,但习惯难改。还有,他爱虽淡茶,不爱喝咖啡,不爱吃辣……”

还行,从梅晓琳嘴中差不多把梅长升平的爱好全部套了出来,看来还是熟人之间提防之心最小,要是邱绪峰去问,肯定碰壁。

夏想也没有告诉梅晓琳他所为何事,此事是他和梅升平之间的事情,由他们之间解决就好。况且他只请梅升平高抬贵手,在考核时给个好评即可,又不是请他出面推举邱绪峰。

第二天一上班,夏想就打电话给梅升平:“梅部长,快过年了,估计过年您得回京城。就不能一起坐坐了,晚上有时间没有?有的话就一起坐坐,刚好我弄到了一瓶好酒,是20年的剑南春,怎么样,尝一尝?”

梅升平本来晚上约了别人有事,但禁不住好酒的诱惑,呵呵笑了:“小夏,你算是摸透了我的爱好,肯定是小琳告诉你的。好,晚上你来接我。”

一天下来,信息处没什么事情要处理,机关的日子就是淡如流水,一上班就算着下班时间。还好夏想有事要做,奋笔疾书,写了一篇《关于提高网络信息安全的必要性的报告》,从各个方面详细地阐述了网络信息的泄密对国家安全造成的重大影响和后果。夏想的意思就是提前给大家打打预防针,要谨防许多泄密事件的重演。毕竟在网络大潮的发展中,国家也交了太多的昂贵的学费,甚至有些遗憾是无法弥补的。

在其位就得谋其政,既然担任了信息处的处长,就得做出应有贡献。

晚上和梅升平见面,一起开车前往大宅门。大宅门是京城口味的饭店,正合梅升平口味。

20年的剑南春是夏想从曹永国的珍藏中翻出来的,准确的讲,是曹殊黧翻出来的。她知道爸爸藏东西的习惯,一下就找到了曹永国的珍藏品。两个人先斩后奏,估计曹永国知道后,得心疼得不行,骂曹殊黧女生外向,老爸的好东西都给自己丈夫。

云烟是结婚时冯旭光送来的礼物,说是马万正的珍藏。梅升平是识货之人,一见好酒好烟就惊叫一声:“好你个小夏,好东西一直藏着,不给我,太小气了。”

夏想呵呵直笑:“我也是刚翻出来,酒是借我爸的,烟是借马省长的。”

梅升平立刻警惕地看了夏想一眼:“酒无好酒,宴无好宴,烟无好烟,看来今天是上了你的圈套了……不过,先喝了酒抽了烟再说,帮不帮你办事,现在先不考虑。”

真够耍赖的,夏想无奈,只好笑着给他倒上酒,点上烟,先不说邱绪峰的事情,而是问:“梅部长,您说外经贸部的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少跟我打马虎眼。”梅升平不满地瞪了夏想一眼,“吴老三搞出来的名堂,你会不清楚怎么一回事儿?我说小夏,我最近几天要不是特别忙,早就想找你说道说道了。你留在省委多好,非要去京城混个什么名堂?部委里面不适合你,听我的,你就留在省委,咱们经常聊聊天,喝喝小酒什么的,多好。”

又抿了一口酒,梅升平又说:“现在好了,对上了。易向师和叶石生两个人当年有过争执,他们不仅仅是执政理念的不同,还有在许多重大问题上看法完全相左。易向师也是,非要选你上班的第一天发来商调函,不是故意给叶石生难堪吗?再有崔向从中作梗,现在已经上升到了燕省和外经贸部的对峙。听说,何副总理还亲自打电话给叶石生,让叶石生胆子再大一些。”

夏想吃惊不小,怎么连副总理都惊动了?事情真是闹大发了。随即又一想,看来是上层有人对燕省和叶石生不太满意,找了个机会敲打一下而已。也是,燕省近些年来政治上保守,经济上没有起色,始终是中等偏后的省份。燕市作为省会,在全国几十个省会中,也仅比偏远地区几个著名的贫穷省的省会强一些,放眼全国,甚至还比不上南方的一些地级市。

果真和梅升平所说的一样,现在好了,因为吴才江的意外插手,因为易向师和叶石生的之间的理念冲突,演变为上层对燕省省委的提醒,还真是出乎所有人的意外,恐怕连崔向也想不到会有这样的局面出现,不知道他又作何感想?

再一想作为当事人的自己,现在反而成了没事儿人一样。也不错,自己正好可以趁此机会,一边处理好信息处的工作,一边做好自己的事情,一边以旁观者的身份静观其变。

“其实调向外经贸部的事情,也不是我起的头,是连若菡的主意,她背着我找了吴才江……”夏想也知道这件事情瞒不过梅升平,索性直截了当地说出来,也显得自己诚心,“我倒是无所谓,在哪里都行。有一句不是说,去留无意,望天上云卷云舒……”

“行了,别扯闲篇,你现在的年纪还真不是云卷云舒的时候,没经历过大风大浪,没有会当凌绝顶的感受,哪里来的云卷云舒的坦然?来,喝一口。”梅升平果然钟爱剑南春,不一会儿就喝了二两有余。

夏想就陪他喝了几杯。

目前的状况是,双方都不肯退让,梅升平也得知了消息,叶书记近期要召开一个小范围的会议,就燕省的经济状况进行讨论,就是维持现状还是小步改革征求意见。梅升平不太乐观地说道:“以我看,燕省的官员都非常保守,只要无过,宁肯无功,说句难听话,混日子熬资历的思想严重。其实高成松一开始还有心推动燕省的产业结构的改革,也做出一些成绩,所以让上层刮目相看。但他后来个人思想膨胀,被上层拿下也在意料之中。燕省离京城太近,做出了成绩,容易被人认为会影响京城的发展。不做出成绩,又要背上保守落后的骂名,叶石生的日子不好过!”

发牢骚完毕,梅升平摇头一笑:“来,喝酒,替他操心做什么?我干一届组织部部长之后,就跳到别的省去,才不在燕省呆下去。到时跟我一起去,怎么样小夏?”

夏想没有回答梅升平的问题,而是笑道:“建议梅部长到南方大省去,好出政绩。对了,宝市的市委常务、宁副市长听说半年后就到了年龄,组织部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我就说宴无好宴,酒无好酒,小夏,你想替谁说情?在我面前,有一说一。”梅升平的脸色微微泛红,看不出来是酒精刺激,还是不太高兴。

夏想知道梅升平说话看似直爽,其实很有心机,不过他并不担心梅升平会生气。相反,梅升平向他表示出拉拢之意,他同时提出宝市副市长的人选问题,是一来一往没有隔阂的表现,相信梅升平不会心胸狭窄到一句话就不高兴的程度。

他的脸红是一种试探,也是一种恰到好处的官威的流露。

夏想就脱口说出了邱绪峰的名字:“邱绪峰!”

梅升平的脸色变了,慢慢地放下酒杯,冷冷地说道:“酒太难喝了,是假酒吧?”

言外之意,是质问夏想对他虚情假意,竟然替邱绪峰说话。

夏想也不笑了,一脸严肃地答道:“梅部长,酒是百分之百的真酒。但有一句话说得好,如人饮水,冷暖自知。酒也一样,同样的酒,在不同的人的口中,却有百般不同的滋味。就算是同一个人喝同一瓶酒,也会因为心情的好坏而感觉酒的味道不同。这瓶酒是我岳父的珍藏,他爱如至宝,被我翻了出来送给您。好不好喝您说了算,但是不是真酒好酒,我心中有数。”

梅升平还是板着脸,看了夏想半天,忽然说道:“我可以在审核的时候不卡邱绪峰的脖子,但你必须做出必要的让步,因为我有一个条件……”

夏想心中一惊,忙问:“什么条件?”

“哈哈……”梅升平紧绷的脸再也严肃不起来了,一下笑出声来,用手指着夏想,“吓住你了,好,原来你也有胆小的时候,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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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3章 锦盒和寿山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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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想暗擦一把汗。梅升平也太吓人了,演得太逼真了,主要也是他毕竟是梅家人,久居高位,养成的气势和威严无形中确实能给人巨大的压力,况且他一举一动确实掌管着无数人的前程,不由得别人不怕他三分。

夏想也是因为有梅晓琳的原因,才觉得和梅升平关系不远,如果没有他和梅晓琳之间长期合作的基础,他可不敢在堂堂的省委组织部部长面前开玩笑。

身在官场,天大地大,官帽子最大。

夏想就谦逊地笑道:“您是省委组织部长,手下掌管全省无数大小官员的官帽子,凡是头上想戴官帽之人,谁不对您怕上三分?我也是个小官僚,自然也怕组织部长。”又想起刚才梅升平所说的条件,就又问,“什么条件,梅部长?”

“我是好人,不要怕我。你要是怕我,咱俩就没有共同语言了。是不是?”梅升平恢复了正常,又一连喝了几杯酒,连连说道,“好酒,确实好酒。我的条件就是,小夏,你得告诉我,范睿恒送你的锦盒中,到底装了什么东西?”

夏想一愣,随即哈哈大笑。

范省长所送锦盒中到底有什么礼物,夏想被问了不下一百次,从安县的梅晓琳、邱绪峰,到燕市的秦拓夫,甚至王鹏飞和方进江私下里也以开玩笑的口吻问过,再到省里的高晋周,当然,宋朝度和马万正都没有问,估计也是不好意思,没想到,正当夏想以为梅升平会提出什么让他无法接受的条件时,他开口问出的,竟然也是同样的问题!

夏想也就再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梅升平被夏想笑愣了,问道:“有什么好笑的?难道我当上了组织部长,就没有了好奇心?”

夏想忍住笑:“不是,我是想,范省长还真是够聪明,送了一个锦盒。竟然让无数人费心去猜里面的礼物——其实里面没什么礼物,说出来恐怕许多人还不会相信,就一张白纸!”

“白纸?”梅升平手中把玩着酒杯,愣了愣神,忽然又得意地笑了,“聪明!没想到,范睿恒也真是聪明,送一张白纸给你,让你去猜他的心思,更让无数人摸不清楚头脑……颇有两桃杀三士的手段。”

虽然说梅升平形容得并不贴切,但也算看穿了范睿恒的用心,夏想就笑:“一张白纸在没有字之前,可以说没有任何份量,一旦有文字落在上面,又可以重逾千斤。现在白纸还是一张白纸,无人知道真相。”

梅升平知道夏想的意思是让他保守秘密,他点头说道:“人人都有好奇的心理,大家越好奇,范省长和你之间的关系就越神秘,就越让人猜疑。就让大家随便去猜也好,当成消遣。”顿了一顿。又问,“你为什么要帮邱绪峰,不会想向邱家靠拢吧?”

“在安县的合作还算愉快,以后有可能成为官场上的合作者,伸手帮上一把,留下人情以后好相见。”夏想实话实说,他就是觉得邱绪峰如果踏下心来做事业,又有家族的支持,不愁没有一飞冲天的一天。

“梅家和邱家,也是有合作有对抗,利益纠纷不少,但大面上的事情,大家都要遵循一个规矩,邱绪峰资格也到了,你给曹书记通个气,省委组织部征求宝市市委意见时,将邱绪峰的名字排在第一位!”

夏想高兴地点了点头。

晚上回家后,就和曹永国通了电话。曹永国正愁没什么好的人选,夏想一说,他就非常高兴地接受了夏想的提议。

晚上吃完饭,小丫头就早早钻进被窝,只露出一个小脑袋,冲他做了个鬼脸,小声说道:“快过来,和你商量个事情。”

夏想就觉得奇怪:“一会儿等我也钻了被窝再商量,不过我看你的样子有点邪恶,是不是有什么不良的企图?”

尽管结婚一段时间了,二人也早就琴瑟和谐了,小丫头被夏想影射地一说。还是粉脸一红:“你就不能想一点正经事儿?怎么脑子里天天有黄色思想,累不累?”

夏想就叫屈:“你说你躺进被窝,露出头,又向我招手说有事情,不是摆明了要诱惑我?还好意思说我,是你不注意自己端庄的形象才对!”

“不理你了,我是天冷才先上床的,谁象你,一说上床就不想好事。”曹殊黧背过身子,给了夏想一个后背。

夏想就嘿嘿一笑,也是,上床的说法,在男人的心目中已经成了某种事情的代名词。他也不急,知道小丫头有意逗他,就还是磨蹭着把事情做完,才上床。

“到底有什么好事?”夏想色迷迷地问道,然后手就有些不老实起来。

“别乱动,我和你说正事呢。”小丫头推开夏想不安分的手,“听我说,老老实实的,乖,要不不和你说了。”

“有话好好说。”夏想老实了,看了出来小丫头确实是有事情要说。

“快过年了。我们回家的时候,给家里买些什么礼物好?”她歪着头,一根手指放在鼻子上,显然是在用心思考,“还有,让爸妈他们过来过年好不好?反正家里东西也吃不完,他们过来也热闹。”

“你决定好了,家里的事情,我一向是放权,全权交给老婆处理。”夏想耍赖偷懒,不愿意操心。

“好吧。放过你了,知道你操心的事情也多,就交给我好了,我来安排。不过我安排好了,你必须严格执行,不许反对。”小丫头伸出手,要和夏想拉勾。

夏想只好依她,忽然又想起什么:“可能过年的时候,夏安要结婚,现在决定什么也没有用,就省点事,别想了。”

其实他挺喜欢她好象总是长不大的可爱模样,总给人无限遐想的可能。见她说完了事情,就眯着眼睛犯困,夏想就不依了,一翻身说道:“说完事情就装睡,你太气人了,我要发怒了。”

“我真的困了,饶我一次好不好?”

“不好!”

“那好吧,我妥协了。”

“你真没有原则,为什么不再坚持一会儿?”

“我怕坚持一会儿,就真睡着了……”

“你……”

眼见就要过年了,年前肯定不会有什么重大的事情发生了,是不是去京城,夏想已经无心再管,只管做好手头的工作,同时盯紧了燕市的关于钢厂和药厂遗留地皮归属问题的决定。

叶石生就燕省的产业结构的现状问题,召开了一次小范围的会议,由他和范睿恒、马万正以及宋朝度四人参加。果然和他设想的一样,所有人都反对改革,觉得在目前的状况下,还是以稳妥为上,维持现状为好。几人之中,以宋朝度的意见最为坚决,就是燕省的地理位置决定了燕省很难成为经济大省,只要能在国内所有省份保持中游就足够了。

宋朝度一番话,深得叶石生之心。让他忽然之间觉得宋朝度和他在许多问题的看法上,有着惊人的一致。

与此同时,燕市在胡市长的提议下,也召开了一次小范围的会议,重点讨论钢厂和药厂的遗留地皮的归属。

参加会议的人员有,市委书记陈风、市长胡增周、常务副市长谭龙,副市长何江华。陈风首先发言,抬出了上一届市政府和远景集团的意向书,胡增周也表示,应该尊重上一届政府的意见,否则政府就没有了公信力可言。

谭龙却坚决反对,说是事实证明,远景集团的森林公园开发得非常成功,并不如当初所说赔钱,反而大赚了一笔,再加上市里允许在森林公园内兴建疗养院和会议中心,也算是补偿了远景集团为改善燕市环境做出的巨大贡献。现在远景集团全副精力放在疗养院和会议中心上面,不应该再批地皮给他们。

吉成地产近些年也为市政府做出了不少好事,经济适用房的建设,一些安置工程,都是吉成地产的影子,市里也应该适当照顾一下本地企业。

何江华也表示了同样的意思,表示还是要多扶持本地企业家,不要寒了本地企业的心。燕市是燕市人的燕市,让燕市的企业来建造更有积极向上的意义。

四人各抒已见,一时陷入僵局。

陈风知道谭龙对吉成地产的维护肯定不遗余力,他微一沉吟,笑了:“我的意思是,我们小范围开一个会就定下来归属,省得一直人心不定,也不利于企业开展前期工作。上一届市政府,是由我和远景集团签定的协议,当时为了引进远景集团的投资,为了让他们兴建森林公园,才提出以开发地皮作为交换条件,可以说,市政府是主动的一方。现在不能因为见到森林公园赢利,就觉得远景集团已经赚回了投资,就不认可当时的协议,如果这样,传了出来,以后哪家大型集团还敢来燕市投资?”

陈风目光炯炯地看了谭龙一眼,又说:“远景集团能让森林公园赢利,是他们的经营水平高超,和我们当时签定的意向不冲突。古人还说君子一诺千金,我们市政府,难道就撕毁当初的意向书,为了眼前的利益,而将和远景集团多年愉快的合作毁于一旦?”

“当年签定了只是意向书,又不是协议书。”谭龙有点惧怕陈风,不敢和陈风对视,他看了何江华一眼,“我和何副市长一致认为,还是由吉成地产开发为好,崔书记也非常关心吉成地产的成长,也曾亲自打电话过问此事。”

又抬出了崔向压人?陈风微有不满,眉毛一挑正要开口反驳,胡增周却笑着向陈风微一点头,主动说道:“崔书记也给我打过电话,关注过钢厂和药厂的遗留地皮问题,我对崔书记的答复是,首先看实力,其次看适当照顾为燕市做出过贡献的外地的投资商,最后,要听从大多数人的意见。从头两点来说,远景集团不管是实力还是为燕市做出的贡献,都超过吉成地产。从最后一点来说,我个人认为,遗留地皮不算是什么大事情,没有必要再提交常委会讨论了。我是市长,我就带头表个态,我还是认为交给远景集团合适。”

陈风微微吃了一惊,他从前一段时间胡增周并不明朗的态度上,看出了他有动摇的迹象,准备私下里和他好好谈谈再说。没想到还没有来得及谈话,胡增周就提议召开了临时会议。陈风还有点担心胡增周如果也支持吉成地产,他只有动用书记的权威,强行要求提交到常委会讨论。

没想到,胡增周对远景集团的支持力度还挺大,陈风眯起眼睛,就立刻想到了夏想。

谭龙吃惊地看了胡增周一眼,心中无比惊讶。记得上次崔书记说过,胡增周有靠拢的迹象,怎么一转眼又变了卦?他看了何江华一眼,一咬牙,反正已经事到临头,不硬着头皮上也得上了,就说:“我还是支持吉成地产。”

三人都看向了何江华。

何江华知道自己人微言轻,虽然也是常委,但刚进入常委会,目前走的是和谭龙近一些,但还没有决定完全倒向谭龙,见大势已去,连市长都支持远景集团了,他在市政府里面,还是和市长的脚步一致才好开展工作,就点头说:“听了陈书记和胡市长的分析,我觉得还是远景集团更适合一些。”

谭龙虽然料到了何江华有临阵变卦,但事实真发生之时,还是不免一阵心灰意冷。既然连书记和市长都联手了,自己一个常务副也没有必要硬撑了,连崔书记出面都没有打动胡增周,肯定是胡市长有了决定,就只有妥协一条路可走了。

四人会议通过之后,在一次常委会上,钢厂和药厂的地皮遗留问题,只作为附加议题提了一下,没有人提出反对意见,就算正式通过了。

夏想听到消息后,打电话告诉了连若菡,连若菡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句,就又问他:“你说我是剖腹产好,还是顺产好?”

夏想败了,连若菡现在完全进入了母亲的状态之中,美国的网络公司和国内的生意,都无心照顾,一点也不放在心上。还好,美国的公司有董事会,有执行总裁,一切运转正常。远景集团有执行副总,也有高老,而且也形成了集团化的正规管理。

算算连若菡已经有四个月身孕了,夏想就问:“过年去哪里?”

“呆在燕市好了,不想回京城。我想好了,如果年后你还留在燕市,我就提前飞回美国生产。如果你能去京城,我也回京城,在京城生产。反正就看你的去留,不管在哪里生,我希望我进产房的时候,有你在身边。”

这个小小的要求,夏想还是要答应她的,就劝她好好休息,过年的时候,他会抽出时间陪她。

周末的时候,宋一凡和宋朝度突然来到曹家作客。

宋朝度去看望朋友,回来的时候,正好路过曹家的建委宿舍,宋一凡提出到楼上坐坐,宋朝度一想也有段时间没有和夏想私下里坐坐了,就点头同意了。

夏想对宋朝度父女的来访,有点意外,又有点惊喜。曹殊黧连忙为客人泡茶倒水,宋朝度坐下和夏想说了一会儿闲话,然后无意中问了一句:“上次范省长送你的锦盒,到底里面装了什么?”

夏想就忍住笑,宋朝度还真有耐心,一直过了这么久才问。不过人的好奇心真大,看来他也是一直念念不忘此事。

夏想就说出了真相。

宋朝度愣了一愣,随即哈哈大笑:“好一个范睿恒,用一张白纸捉弄了无数人,有一手。”

宋一凡在曹家并不安稳,和曹殊黧楼上楼下转了几圈,对夏想一本正经地说道:“还行,房子挺大挺宽敞,不过好象你住在你媳妇家,难道你没有自己的房子?”

北方的习俗是一般不住老丈人,夏想被宋一凡问得有点尴尬:“小孩子不懂别什么乱问,老实歇一会儿,乱跑累不累?”

宋一凡噘着嘴,不满地做了个鬼脸:“我愿意,要你管。赶紧赚钱为曹姐姐买房子住,我以后嫁人,没房子才不嫁。”

宋朝度笑骂了宋一凡一句:“就你话多?乱说什么?世界上的事情,一切要靠自己去争取,别总想着依靠别人。你在这一方面依靠了别人,就会在另一方面还回去,世界是公平的。”

“好了,好了,不听你讲大道理了。”宋一凡捂着耳朵走进了曹永国的书房,刚一进去就“咦”了一声,“这是什么石头,挺好看的。不过雕的是一棵白菜就太老土了,没创意。要我说,一定是老古董才喜欢的东西。”

老古董?

夏想脑中顿时灵光一闪,宋一凡的无心之语顿时让他茅塞顿开。一直以来,他都琢磨不出来到底是谁送他的古怪礼物,百思不得其解,直到宋一凡无意中喊出一句“老古董”!

没错,就是在省三院住院期间偶遇的神秘老者老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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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4章 怒不可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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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他,夏想再也想不起来到底还有谁和他有一面之缘。并且谈得非常投机。肯定是了,夏想几乎要惊叫出声,除了老古之外,绝对不会再有第二人送他古怪礼物。

但问题是,老古既然送他礼物,为什么不现身,也不打个招呼?他出院的时候,并没有留老古的联系方式,连他的真实姓名都不知道,更不知道他是什么官职,现在何处。

夏想又无奈地摇摇头,老古也真是,脾气古怪,行事也古怪,送了一份怪礼,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到底又是个什么意思?

本来夏想安稳地等待过年的时候,眼见还有一周就要放假之时,省委里面却出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崔向和梅升平因为宝市副市长的人选,产生了冲突。

梅升平提议由邱绪峰接任宝市的市委常委、副市长,因为原定还有半年才到年龄的副市长。因病提前提出退休,要回家养老,因此副市长人选就提前提上了日程。

但梅升平对邱绪峰的提名,遭到了崔向的强烈反对。

崔向的态度很明确,邱绪峰资历不够,政绩不突出,只提副市长还可以考虑,但一步进入常委会,跨度太大,不予考虑。梅升平也寸步不让,说是省委组织部对干部的考核有一套严格的标准,他认为以邱绪峰的资历和政绩,接任常委、副市长是合适的。

二人谁也不肯让步,就陷入了对峙之中。第二天,崔向就提出了新的人选,是燕市的市政府秘书长郑冠群。

郑冠群在曹永国担任燕市的常务副市长时,是他的对口的政府副秘书长。高海担任副市长后,郑冠群就扶正,接任了市政府秘书长一职。

梅升平当然不知道郑冠群是谁,就研究了一下郑冠群的履历,发现他一直没有主政一方的经历,就直接以资历不够为由,在省委组织部的审核不予通过。

崔向恼羞成怒,直接就动用了副书记的权力,压下了梅升平的提议。

崔向也知道梅家和邱家不好惹,但他最近春风得意,先是在京城的后台在一次政治斗争上占据了上风。拿下了数个重要省份的关键职务,随后他在最近一次进京汇报工作时,和四大家族之一的付家有过一次愉快的接触。付家的付先锋要来燕市任副书记,就有意在燕省也寻找代言人,正渴望得到家族势力支持的崔向自然和付家一拍即合,初步达到了各取所需的意向。

崔向自然就底气十足了许多,对于在燕市关于钢厂和药厂地皮的失利,也不再看重,而是等待以后的机会再找回局势。付先锋一到,处在关键的副书记的位置上,再和谭龙相互呼应,在燕市也是一股不可小瞧的力量。虽然陈风和胡增周有联手的可能,但陈风在省里同盟不多,在京城的后台也不是十分强硬,而胡增周更不用提,在燕市的根基还不算太稳,假以时日,一定能够攻克陈风和胡增周的联手。

省里的局势也是一切尽在掌握。

叶石生直到目前为止,也没有显示出足够强硬的一面。范睿恒在省政府里面虽然也建立了一定的权威,但面临着马万正和宋朝度的联合,也不敢掉以轻心。以后估计还有有求于他的地方。范睿恒求稳,叶石生保守且胆小,其他常委本身的职权范围有限,相比之下,他的重量性就不言而喻了。恐怕用不了多久,中间摇摆的常委,就会向他靠拢。

燕省的局面,正在逐渐朝着对他有利的方向发展,崔向就颇有一种踌躇满志的胸怀。

尽管他前段时间想拿捏一下夏想,不成想,因为一个夏想引发了一系列的事情,反而造成了外经贸部对燕省的不满。不过也正好趁了他的意,因为何副总理的电话他也从别的渠道也听说了,也明白外经贸部对燕省的不满,代表了上层中有人对燕省的现状不满,由外经贸部出面,只是一种含蓄地表达罢了。反正上层对燕省的不满,是对叶石生的不满,是对范睿恒的不满,和他又没有多大关系。

叶书记主持全面工作,范省长主持省政府的工作,宏观调控是一二把手的主要职权的份内之事,出了问题,也是他们的责任。崔向反而对于夏想是走是留也不再放在心上,因为他现在觉得夏想对他已经构不成威胁了。而且最近局势大变,省市两级都在朝着有利于他的局面发展,他也就无心再顾忌夏想。

当然还有一点就是,马万正和宋朝度一直表现得比较低调,完全没有锐气和进取精神。反而是梅升平有点咄咄逼人的气势。

崔向分管党群和人事,人事问题自然要显示出他身为副书记的权威,所以在宝市副市长的人选上面,寸步不让,就是要借此立威,同时打击一下梅升平的嚣张气焰。

因为崔向得到了付家的保证,只要他敢和梅家对抗,付家就会在幕后全力支持他,而且付家还向他透露了一个惊人的消息,就是付家准备大举进军燕市的零售市场,有意投入巨资在燕市打造一家高档的百货商场,弥补燕市没有高档的百货商场的空白。

政治利益,经济先行。有了付家准备向燕市巨额投资的保证,崔向知道,付家一旦进入燕省,燕省将成为几大家族政治角力的场地,到时他就可以脱颖而出。有了付家作为靠山,再有京城后台的支撑,他就可以从容地在燕省布局,在燕市安插自己人,慢慢地培植出一批自己的势力。

很不幸,邱绪峰的副市长提名,就成了崔向立威的第一步。

然而让崔向没有想到的是。他只是初步接触了付家,了解了付家对其他三大家族都不太对付的情况以后,以为四大家族之间,是一种非敌即友的零和博弈。其实不然,大家族家大业大,利益纠葛太多,某一方面有利益冲突,在另一方面或者还保持着合作的状态。

而崔向更不清楚的是,就在他大力打压邱绪峰的同时,京城之中,邱家和付家之间的联姻。正在紧锣密鼓地进行之中……

邱绪峰接到了夏想的电话,放下电话,心中隐隐生起怒火。

本来夏想替他铺平了道路,他也让家族开始着手准备相关事宜。不料计划赶不上变化,突然之间副市长提前退下,家中正忙着他的婚姻大事,还没有来得及向各方面打招呼,这下倒好,竟然被崔向卡了脖子。

邱绪峰在安县呆了好几年,早就想动动地方,高升一步,有一个难得的好机会可以小幅度地上升,也正好借现安县形式大好的东风,有一笔可以拿得出手的政绩,没想到,崔向迫不及待地跳了出来,竟然不卖梅家和邱家的面子,太嚣张了?

他以为他是谁?

邱绪峰对夏想心生感激,什么是朋友,朋友就是答应你的事情,从来都会一心一意办妥的人。什么是敌人,敌人就是凡是你的事情,都会千方百计阻挠的人。

崔向崔书记,明明和邱家相安无事,现在却突然跳出来,难道是想拿邱家立威?

同时,邱绪峰第一次对梅升平产生了好感。不管梅升平是不是为了他的利益而和崔向对抗,还是只是为了他个人的面子或是理念,总之,梅升平的所作所为有利于邱绪峰,就让他必须对他领情。

邱绪峰就抓起电话,打给了京城。

两天后,叶石生接到岭南省商贸团的电话,原定于年后来燕省考察的岭南省工商访问考察团,因故无限期推迟。何时成行未知,要等上级通知!

岭南省考察团的来访,至少能为燕省带来近十亿元的投资。是叶石生上任以来最大的一笔投资,也是他千方百计通过种种关系才请来的财团,可以成为他最大的政绩之一。没想到,突然就起了变故,说推迟就推迟,可见肯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岭南省省委书记海德长和叶石生曾经上过同期中央党校,还算是有点交情可讲,所以在叶石生多次电话的联系之下,海德长才终于松口,将原定于到别的省份的工商访问团分一部分给燕省,也算照顾一下叶石生的面子。岭南省财大气粗,分一部分就是近十亿元,对燕省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投资。

叶石生自然高兴,满怀期望地等待工商团的来访。不成想,竟然等来了是推迟访问的消息。

叶石生情急之下,拿起电话就直接打给海德长。不料打了两次却找不到人,第三次海德长才接了电话,慢条斯理地说了一句:“石生,我给足了你面子,你却不给我面子,你让我怎么做人?”

“到底怎么回事儿,德长,你我好歹同学一场,我的性格你也了解,什么时候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你有话明说,我确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叶石生急切地说道。他最近忙着工商团的事情,同时也和京城保持沟通,对燕省的产业结构调整也咨询了相关专家,他心里还是放不下何副总理的电话,总觉得哪里有不对的地方。因此对于燕省省委里面发生的一些小事,他并没有太留意。

海德长听了出来叶石生不象假装,就咳嗽一声,说道:“石生,你是省委书记,是一把手,要拿出一把手的权威出来,别让副手太出风头了。京里虽然希望燕省稳定,但稳定的含义是不能影响京城的大局,而不是保守和落后。”

“啪”的一声,海德长不客气地挂断了电话。

海德长是政治局委员,在他面前,叶石生没有资格平起平坐。他拿着电话,脸色慢慢地由青变红,终于动怒,一把摔了电话。

他不是摔海德长,而是明白了问题出了在哪里,立刻对秘书麻秋说道:“最近省委有什么较大的人事调整?”

麻秋有点纳闷,叶书记对人事调整虽然比较关注,但一般厅级以下的干部调整,他从不过问,也不知道他突然问出人事问题,是个什么意思?好在麻秋跟了叶石生时间不短了,见他脸色听他声音就知道领导发怒,忙说:“没有涉及到厅级干部的调整,一到厅级,都要向您请示的。只有一个安县县委书记拟调任宝市市委常委、副市长的报告,被崔书记压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