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默…谢谢你!”安昊的表情很凝重,我知道他一直在担心爷爷。

喝完粥,我把毯子搭在他身上,他握着我的手轻轻的放在胃上。

“疼吗?”

“一点点,你放上面就好”

“你睡会儿吧,我帮你揉揉。”

“嗯,默默,有你真好”我怔了一下,这话好像秦斌也跟我说过,但是从安昊嘴里说出来,居然有种甜甜的感觉自心头漫延开来。

下了飞机就直奔医院,爷爷已经换好了手术的衣服,等着打麻药了,看到我们进来,拉着我的手激动的说不出话来,我也激动的眼泪直流,安昊也是眼睛红红的,毕竟七十多岁的老人了,上手术台风险的确很大。老人家被推进手术室的时候,我看到安昊终于没有忍住眼泪,他坐在椅子上,显得那么落寞和孤独,他父母也是心情很沉重,也许是小时候见面不多的缘故,我感觉他跟他父母很生疏。我走过去,把安昊搂在怀里,我看到他的肩膀一颤一颤的,我轻轻的拍着他的背。

手术成功了,但是癌症像一个定时炸弹

(二十六)

等待的时间是漫长的,在医院等待自己的亲人更是让人坐立不安,八九个小时,安昊都维持一个姿势坐着,我可以感觉到他周身散发出的悲伤的气息,我只能紧紧的抱着他,希望给他力量。

十个小时后,指示灯熄灭了,大夫出来,安昊紧紧地握着我的手,握的我生疼,我看着医生,很害怕他摇头。看着他朝安昊点了点头,我已经泪流满面,然后爷爷被推了出来送进病房,麻醉还没过,我们跟着医生进了办公室。

“手术还算成功,没有发现转移,但是接下来的化疗可能会非常辛苦,考虑到老人的身体状况,我建议采取保守治疗,引用一种国外进口的药物,只要癌细胞不转移,这种药的效果就很好,老人也不用承受化疗的痛苦,不过一旦发现转移,那就…连做手术的必要都没有了。小伙子,你考虑一下。”

安昊低着头,想了好一会儿“嗯,就采用保守疗法,用进口的药,医生,一般多久会转移呢?”

“这个不好说,如果能挨过5年一般来说复发的可能性就很小了,不过老人年纪大了,不能按常理推断,需要定期过来复查。”

“好的,谢谢你,医生。”

从医生的办公室出来,安昊就一直很沉默,爷爷还没有醒,他爸妈说是让我们去吃点东西,我说“叔叔阿姨,你们去吃吧,我们先看着,一会儿你们回来我们再去。”

送走他父母,病房里我没有看到安昊,过了一会儿安昊的爸妈就回来了,他们让我去吃点东,我走了出来,看到走廊的尽头,安昊趴在窗子上,手里夹着一根烟,看我走过来,他掐灭了烟,把我拉进他怀里,我知道他现在很难受,手术虽然成功了,但是癌细胞像一个定时炸弹一样放在爷爷的身体了,指不定哪天就会爆炸,我心里也觉得很难过。

“安昊,振作一点,爷爷现在不是好好的吗?现在好好的就已经是上天对我们的恩惠了,不是吗?谁能预料明天会发生什么呢?起码爷爷今天是快乐的,我们就不应该悲伤。”

“嗯,默默,刚刚在手术室外,我真的害怕,我害怕爷爷就这么去了,最疼我的人就这么没有了,我心里害怕的要命。”

“嗯嗯,安昊,我能理解,但是现在爷爷好好的,好好的啊,都过去了,过去了。”我轻轻拍着他的背,安抚着他。那一刻我突然觉得这个男人其实很脆弱。

接下来的几天,我们尽量陪在爷爷身边,尽量逗爷爷开心,安昊几乎是日夜守在病床旁,整个人又瘦了一圈,好几次我看到他用手使劲儿压着右侧小腹,觉得很心疼,我们陪伴了五天,因为我们都落下了太多的工作,不得不离开,但是我们承诺爷爷只要有空就回来看他,走得时候老人虽有万般不舍,但是依然笑着看我们走出医院,我的眼泪一直在眼眶里打转。

在回去的飞机上,安昊的肚子就疼的厉害,这段时间工作上还有爷爷的事耗尽了他所有的体力,

“安昊,可以忍受吗?”

“嗯…疼”我听着他几乎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疼字,心里难过的要死。

我把手伸在毯子下面,一圈一圈帮他揉着肚子,但是可能真的疼的厉害,他还是一身一身的冒冷汗,最后我把扶手拿开,让他躺在我身上,他的脸埋在我怀里,身体不停的颤抖,后来还是问空姐要了止痛药,到下飞机前才稍微好一点,一下飞机我就直接把他带到医院打吊瓶,还是阑尾炎复发,看着他疼的发白的嘴唇,我的眼泪忍都忍不住。

“安昊,等这个项目完了,一定得把手术做了。”

“宝贝,别哭,我没事儿。”

“没事儿,没事儿,你以后就改名就没事儿算了,气死我了,你再犯几次,你没事儿,我就心疼死了。”

“默默,以后你就多说说这种话,我的肚子挺受用的,立马都不怎么疼了。”

“瞎扯,你就贫吧。安昊,以后别再病了,我真的心疼。”

“唔…安…唔…”安昊就在护士目瞪口呆下上演了一出强吻戏。

大家给点意见

文章越写发现离最初只写虐文越远,想问问大家,是单纯喜欢虐的,还是喜欢有点故事情节的,现在越写越深,有点迷茫了…

秦斌回来了

(二十七)

安昊要打3天点滴,但是因为海马国际的项目,实在是没法再请假了,所以回来的第二天我们就都去公司了,他送我到公司楼下时候,握嘱咐他记得抽空去挂水,他笑着答应我。

到公司的时候,我看到秦斌的办公室门开了,我在座位上发了好一会儿呆,才下定决心进去,我轻轻敲了两下门。

“请进”

我推门进去看到秦斌正对着电脑,鼠标不停的滑动着。秦斌看到是我,好像是料到了一样,对我笑了笑“先坐一会儿,马上就好。”

秦斌好像又瘦了,但是我觉得他的精神好像还不错,脸色依然苍白,眼底泛着青色,但是眼神却很清亮,整个人看着很轻松,不像走之前那么沉重的感觉,看来波兰那边应该是发生了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

他忙完,给我倒了一杯水,就坐在我旁边。

“家里的事情解决了?”

“哦,暂时没事了。”

“海马国际的项目,你做的很好。”

提到这个项目,我自然就来了精神。

“那是,你带出来的嘛,你这样夸我,变相夸自己呢吧,嘿嘿。”

“贫嘴,明天进行第二轮投标,今天晚上我联系了审计公司的人,陪我一起去吧。”

我惊讶地看着他,没想到他才回来几天,居然就跟审计的接上头了,要是能从审计的口中套出点关于标底的信息,那我们的胜算就会增加很多。

“老大,你真牛,我当然义不容辞了。”习惯性的我叫他老大,我感觉他怔了一下。

下班前我给安昊打了个电话,说晚上有个饭局,他说刚好他也有应酬,让我完事儿后打电话给他,接我回家,我说不用了,跟秦斌一起去的,他会送我回家。

他淡淡的说“他回来了?”

“嗯,回来有几天了,为了海马的案子专门回来的。”

“哦,那晚上早点回去,挂了。”

“嗯,BYE!”

我能感觉到安昊情绪有点变化,不过,他早晚会知道秦斌回来,我不想我们之间有什么误会,前几天因为他的隐瞒造成的误会,在我心里多少都留下了阴影。

晚上定在XY渔港吃海鲜,我们到的时候,审计的还没来,秦斌跟我大概说了一些情况,今天宴请的其中一个人就是海马项目编制标底的负责人,秦斌说,饭桌上不谈标书的事儿,只要让他们喝高兴了就行,正事儿去KTV的时候再谈。

审计的人很准时的来了,一共4个,我们这边也是4个,还有郑伟和小芳,没有多余的人,酒桌上还是小芳打头炮,这丫头的酒量比当年跟我拼酒的时候进步了不少,我估计现在都不一定是她的对手,审计的负责人姓张,看着很内敛,我觉得要想套出东西来,不是那么容易,我这样跟秦斌说的时候,他拍拍我的头“丫头,太单纯,这样的人不难对付,一会儿酒席散了,你先回公司整理标书等我,我晚一点回去定价。”

我看着他胸有成竹的眼神,点了点头。

那个张工酒量真不错,我都有点晕了,他居然还看不出来有事儿,今天秦斌没有多喝,一来是大家都知道他胃不好,二来他一会儿估计还有节目,我喝了不少,有点头晕,中途我跟秦斌说了一声,就出来透透气,去洗手间我喷了点爽肤水,洗了洗手,出来的时候意外的看到拐弯处安昊的身影,原来他们今天也是在这边啊,我想了想还是决定不去找他了,现在是敏感时期,估计他今天的饭局也跟海马的项目脱不了干系。

我靠在墙角呆了一会儿,看看时间也不早了,就准备回去,走到大厅,就看到安昊坐在沙发上,一只手抵着额头,另一只手按着肚子,而在他的旁边,小丘蹲在地上,手里端着一杯热水,正低低地跟他说着什么,我看到安昊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我咬着嘴唇,手紧紧的握着拳头垂在身侧。然后长长呼了一口气,坚定地走过去。

“安昊?”

安昊听到是我的声音,有点诧异的抬起头,拉着我的手让我坐在他旁边,我看到小丘受伤的眼神。

“你们也在这边?”

“嗯,肚子疼?严重吗?”

我没有等安昊的答复,转头对小丘说“水给我吧,辛苦你了,小丘。”

小丘像是被我看穿心事一样,红着脸走开了。

安昊握着我的手,探寻的看着我。

“别用这种可怜巴巴的眼神看我,今天没打点滴吧?”

“我本来不想来的,但是老刘不同意,小丘酒量不错,我让她帮我来顶顶。”

“嗯”

“默默,别生气好吗?”

我心里有点郁闷,但是嘴上没说什么。

“得了,我没那么小气,你们什么时候完,还有夜场吗?”

“马上就结束了,一会儿我们一起回家好吗?”

“我完了还得回公司呢,你知道明天第二轮开标,今天晚上价格得定出来。”

安昊有点失望的看着我“哦,那完了,我去接你。”

“不用,指不定什么时候呢,待会儿秦斌还得去KTV,完了才能回公司,我先去公司等他,你不舒服,别来回折腾了,早点回去歇着。”

提到秦斌的时候,我看到安昊的眼神闪烁了一下。

“行啦,我进去了,估计该完了,你也进去吧,晚上回家自己灌个暖水袋,今儿太晚了,明天再去医院吧,记得吃药。”

说完,我也没看安昊,自己先走了。回到房间,张工已经喝得差不多了,眼神也开始有点涣散,没坐一会儿就结束了,我打的回了公司,其他人去了KTV。

跟安昊有了隔阂

(二十八)

到了公司我就开始整理资料,除了报价部分,其他都已经弄好了,秦斌还没有回来,我坐在椅子上发呆。

想到今天的那一幕,我心里很不舒服,我知道没什么,也知道是小丘一厢情愿,但是看到小丘看安昊的眼神,我心里生生的疼,那种眼神就跟我当初看秦斌是一样的,安昊高大帅气,做事干练果断,可以说比秦斌更能吸引小姑娘的眼球。安昊说小丘有个青梅竹马的男友,但是刚毕业的小男生,远不及成熟的成功男人有魅力,我不知道现在小丘对安昊的感情到哪一步了,但是这次见面远比上次看到的深很多,我不相信安昊一点儿都没发现。

我觉得心里好乱,也有点累,是不是我对感情太执著了,还是爱得不够深,英子可以继续接受阿亮,而我连这点肚量都没有,我心烦地转着鼠标,弄出啪啪的响声。

“默默?怎么了?”我居然都没发现秦斌已经回来。

“哦,没事儿,怎么样?”

“嗯,八九不离十,你进来我们商量一下。”

我跟进去的时候,看到郑伟已经坐在沙发上。一直到凌晨一点我们才确定了最终价格,因为这次是早上9点开标,我们连夜装订,等一切都弄好了,都两点多了。

郑伟先走了,秦斌送我回家,一路上,因为太累也因为安昊的事儿心烦,我没什么聊天的欲望,秦斌本就话不多,看我蔫蔫的,也没说话,很快就到我家楼下了。

下车的时候秦斌看了我一眼,像是有什么要跟我说,我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默默,早点休息,我走了。”

“嗯,路上当心,晚安。”

我走进楼道的时候才明白秦斌刚刚看我那一眼的含义,我让他送我来的是安昊家,我没跟他说过我搬回来跟安昊住了,我有点沮丧的抓了抓头发。

开门进屋的时候,客厅的灯是亮着的,不过没人,我简单的洗漱了一下,走进卧室,灯开着,但是安昊已经睡了,不过好像睡得并不安稳,眉头紧锁,身子蜷着,我看到他的手放在肚子上。

我爬上床的时候,安昊被我吵醒了。

“这么晚?”说着他把我搂在怀里,像以前一样。

我翻了个身,背对着他,我感觉他怔了一下,更紧地搂着我,然后把头埋在我的后颈里面。

虽然很累,但是脑子却很清醒,一时反而没有睡意。过了一会儿我感觉安昊抱着我的手臂更使劲儿了。

“怎么了?”我没有回头,低低的问到。

“肚子疼。”他还是把头埋在我的后颈,闷闷的说道。

我叹了一口气,这样的安昊我终究狠不下心来,我转过身,一手环着他的腰,一只手轻轻地帮我揉着肚子。

一晚上我们两个都睡得不安稳,早上起来,两个人眼底都是青青的一片。

海马项目突然更换品牌

(二十九)

第二轮开标结束,我们的优势已经很明显了,总价最低,排第一,这次又刷掉两家,就只剩下我们、QB、DC,但是DC这次的价格比我们和QB高出挺多,而且他们的技术标评分也不高,所以基本希望很小了,开标结束后,老刘让剩下的三家公司留下,我看到他对安昊点了点头,就听到安昊说到:“各位,下一次投标将作为最后定标的价格,技术上的一些调整,我们会在明天以Email方式发送到贵公司的邮箱,下面这份清单是对报价品牌的一些调整,大家看一下。”

然后安昊发给我们每人一张纸,上面是一些设备品牌的变更,看到变更后的品牌,我跟秦斌诧异地对看了一眼,然后我有点愤怒地看着安昊,安昊低着头,没有看我,我看到老刘对我歉意地笑了一下。

我没有跟安昊打招呼,直接跟秦斌回到公司,然后就是召开紧急会议。变更后的品牌,对我们完全不利,全部都是台湾品牌,QB是台湾公司,在建筑这一行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凡是台湾的品牌给台湾公司和其他公司是两份价格,相差有20%左右,这个差价对我们来说绝对是提前判了死刑。会议的主要目的就是谈价,拿到最低的折扣,但是大家都知道,要拿到跟QB一样的折扣,这几乎是不可能的,所以每个人都很沮丧。

散会后,我来到秦斌的办公室,看到他靠在沙发上,揉着眉头,很疲惫的样子,我倒了一杯热水给他,坐在他旁边,虽然我知道这事儿跟我没关系,但是,还是觉得有点愧疚。

“昨天晚上,QB宴请WT的所有高管。”秦斌对我说。

“我,对,对不起,昨天我知道安昊他们有饭局,但是我没想到是QB。”

秦斌拍拍我的手,安慰道“默默,跟你没关系,是我疏忽了,你别责怪自己,也别影响你,你们的生活。”

我看着秦斌苍白的面容,眼底泛着青色,心里很不是滋味。

“现在还有补救的办法吗?我们去跟他们谈能拿到相同的折扣吗?”

“很难,潜规则不是那么轻易能改的。”

“那我们还有赢的希望吗?”

听到我的问话,秦斌坐起身来,盯着我。

“当然有可能,只要没到最后一刻,我们就还有赢的希望。”

我看到秦斌坚定得眼神,心情竟然放松了许多。

“默默,商场上就是这样,一点没想到,就有可能满盘皆输,但是QB这次也不是绝对能赢,他们以为换了台湾品牌,就万无一失了,但是他们太高估台湾品牌的质量,海马这次的设计里面有很多技术要求是台湾生产的设备根本达不到的,必须要欧美的辅助设备,所以,我们不一定输。”

我近乎崇拜地看着秦斌,真的是崇拜,我原以为自己已经学到到秦斌百分之八十的东西,其实我学到仅仅是皮毛。

“好啦,傻丫头,不用这么崇拜地看着我,准备一下,跟我去会会台湾的那几个供应商吧。”

“嗯,老大,但我还是要说一句,我真的崇拜你。”

一下午我们拜访了3家企业,他们一听是海马的项目,第一反应都很冷淡,但是当秦斌提出几个技术性的问题后,就都变了脸,毕竟对于商家来说,赚钱盈利才是首要任务。回来的时候秦斌说“虽然拿到跟QB相同的折扣,不太可能,但是顶多只会比他们高5个点。明天我会再跟那些欧美的厂家联系。”

“嗯,我会继续跟进今天联系的三家。”

秦斌赞赏地拍了拍我的头。

下班的时候,我看到秦斌的门还是紧关着,想着他可能还在忙,就没有打扰他,自己先走了。

打的到小区门口,我就下了车,今天一天,我都没有接到安昊的一个电话。我知道这事儿不该迁怒于他,可心里就真的不好受,我在小区的菜市场买了点菜就回家了。打开门的时候,破天荒的我看到安昊居然在,看到我进屋,他站了起来,但是摇晃了两下,又跌回沙发里。

我走过去扶着他,看到他脸色异常苍白,额头还有隐隐的汗珠。

“不舒服?打吊瓶了吗?”

他没有回答我,斜靠在沙发上,握着我的手,眼神有点复杂地看着我。

“默默…”

“去医院。”我不由分说地扶着他出了门,他很虚弱,大半个身子都靠在我肩上,开车到了医院,安排好床铺,给他扎针后,我才感觉到累得有点喘不过气来。

我想给他倒杯水,但是他拉着我的手不让我离开,有点可怜兮兮的看着我。

“默默…”

“嗯?”

“换品牌的事儿…”

“我不想说这个…”我打断他,我害怕他跟我说对不起。

我听到他叹了一口气,不再说话,只是握着我的手更紧了。我心里有点过意不去,这是我自己的心结,不该怪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