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金一佳顿时脸红了。

第265章 良辰美景

金一佳虽然留过学,又见多识广,而且她还经商,但她不是一个开放的女孩,也是金家家教极严,她从小就被母亲再三教育身为女孩要自尊自爱,连手都不能随便被男孩子拉。女孩子如果不知道爱惜自己,终究还是自己吃亏。

不知道自尊自爱的女孩,也不会有男孩对她爱如掌上明珠。

金一佳牢记母亲的家训,一直以来守身如玉。也正是由于她的自爱,京城第一千金的名号才由此而来。和圈内其他女孩醉生梦死放纵自己不同的是,她对自己要求十分严格。她知道,一时的纵欲和欢乐,会以长久的痛苦为代价。

她见多了圈内因为纵欲过度而终身失去生育能力的女孩,也见过不少吸毒吸得和行尸走肉一样的女孩,才不到三十岁的年纪,却已经走到了人生的尽头,曾经一时的放纵之欢,换来的是无尽的悔恨。但人生没有回头路可走,所以金一佳在家训的严格约束下,在亲眼目睹了许多人的悲痛经历之后,她就决定,她一生只爱一个人,也只给一个人,决不放纵自己。

这一次来黄梁找关允,金一佳是公私兼顾,年前要到孔县一趟,理清一下孔县投资项目的帐目,其实看望关允当然也是主要目的,却隐藏在她的真实目的之后,不想让别人知道罢了。

她是爱关允,愿意为他逃婚,也愿意为他做一切,但如果说要现在就以身相许,她还真是一时无法接受……

“啊什么?”关允拉了金一佳一把,“我的房间是两室一厅,我住一间,你住一间,你想哪里去了?我是随便的人吗?”

“你!”金一佳被关允气得羞红了脸,一推关允,生气了,“你太气人了,我想什么了?我是女孩子,当然要有自我保护意识了。男人都坏得很,妈妈说了,不要让男人有机可乘。”

“好了,好了,回家去,晚上我做饭给你吃。”关允见金一佳确实气着了,他反倒哈哈笑了,他就喜欢金一佳又气又急的样子,三分娇艳七分妩媚,让人赏心悦目。

金一佳又开心了,小手悄悄摸过去,被关允一把抓住,十指相连,紧紧扣在一起,二人手拉手,就如寻常热恋中的情侣一样,漫步在黄梁街头,相依相偎,一时恩爱无双。

难得无拘无束地和关允一起漫步,金一佳沉浸在幸福之中,关允可以说是她的初恋,是她第一个动心的男人,她和关允走了一段漫长而艰难的风雪路,虽然曙光依然遥远,但至少眼前的幸福要珍惜。

关允也是心中温暖而甜蜜,虽然他和金一佳之间还有夏莱横亘,但度过了最难捱的一段时光后,他暂时将夏莱压在心头不再去想,不是报复夏莱的绝情,更不是想放手夏莱,而是他想冷静地思索一下,他到底是爱夏莱多一些,还是爱一佳多一些。

关允却不知道的是,在他和金一佳沉浸在幸福之中时,在他和金一佳身后的不远处,有两三个人一路追随,鬼鬼崇崇,显然不是什么好人。

两三个人从特色小吃一条街开始盯梢,一路跟了关允和金一佳半个多小时,要是平常早被关允发觉了,关允天生就敏感,对于周围的异常情形总能第一时间察觉,他很小的时候在逛庙会时,后面有小偷才跟了十几米远,就被他发现了。

但今天情况特殊,感受到金一佳手心里的温柔,一时沉醉,浑然不觉身后危险的逼近!

从光明大街向右一拐,就进了林阶路,林阶路是一条小路,路灯隐藏在高高的树木之中,昏黄不亮,再加上现在正是晚饭时间,路上人很少,有一截路因为拆迁的原因,居民都搬迁了,一百多米长的路段,几乎空无一人。

关允和金一佳走在荒凉的路上,丝毫不觉,反而因为身边没有纷乱的人群而感觉到宁静的美好,二人一边说着话,一边依然牵手前行,而身后的影子,已经逼近到了几十米之内。

身后的尾巴碰了碰头,意识到眼下正是最好的时机,几人一合计,就准备下手了,三人呈三角形向前突进,五十米、四十米、三十米,眼见就要得手时,忽然,从阴暗角落里突然跳出几人,几人如神兵天降一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出手如风,下手如电,三拳两脚就打倒了三个尾巴,随后一辆面包车驶来,三个尾巴被人连绑带推地扔到了车上。

关允终于察觉到了身后有异乎寻常的动静,回头一看,只见一辆面包车驶过,带动了地下的落叶,也带来了一丝冰凉的气息,让他顿时清醒了许多。仔细一看,面包车没有牌照,但又不是新车,他心中一惊,不好,被人跟踪了。

虽然封况已死,郑寒被除,但毕竟黄汉还在,赵彪和红颜馨也屹立不倒,也就是说,尽管郑天则现在损失惨重并且夹起尾巴做人,但仍然实力雄厚,想要对他暗下黑手,依然有大把的机会。

若是平常,关允也没这么大意,只是美人在侧,让他一时沉迷,果然是色不迷人人自迷。

也是呼延傲博消停了一段时间,而郑天则也收敛了锋芒,暂时的风平浪静让他产生了错觉,以为郑天则放弃了对他暗下黑手,现在看来,郑天则和他之间的敌对关系,依然是你死我活的对立!

关允死死地盯住远去的面包车,直觉告诉他,面包车里肯定也有一双眼睛在注视到他,到底是谁在关键时刻救他一次,他不好猜测,但他总觉得黄梁局势之复杂,除了蒋雪松和呼延傲博的对峙之外,除了三大宗姓错综复杂的关系网之外,似乎还有一股外来势力介入其中,总在暗中有意无意破坏郑天则的布局。

这个人到底是谁呢?面包车消失在了远处,连尾灯都看不见了,关允才收回思绪,又想到了背后抹平封况和郑寒案子的幕后人物。莫非和面包车中救他的人,是同一人?

面包车驶出几百米远,身后的关允和金一佳的身影早已模糊不见,坐在车后的一人才收回目光,目光中,有淡淡的关心。

等他的目光落到被绑住的三个人身上时,关心就变成了阴冷。

“怎么处理?”旁边一人问道。

他不说话,只是右手伸出,然后一握拳头,车上几人就明白了他的意思,都冷峻地点了点头。

被绑的三个人吓得瑟瑟发抖,但被蒙了头,看不清车上都是谁,其中一人大着胆子问道:“你们是哪条道上的?我是赵龙头的手下,在黄梁的地界上,没人不给赵龙头面子。赵龙头是郑老大手下的老四,得罪了赵老头就是得罪了郑老大,得罪了郑老大,在黄梁就没和活路了……”

“啪”的一个耳光打在他的脸上,顿时半边脸肿了起来,他被打得哇哇乱叫,怒道:“有种你们就整死我们,否则等查出来你们是谁,你们一个也跑不了……”

车一下停住了,车门打开,三人被一脚踹下了车。随后从车上下来两个人,手中各持一根木棍,手法很专业,下手很准确,只敲了三下,第一下,断了一人的右腿,第二下,断了一人的左腿,第三下,断了一人的右胳膊。

断胳膊断腿,要的就是警告背后的黑手,再敢对关允不利,一律打到残疾!

不理三人鬼哭狼嚎一般的惨叫,面包车迅速驶离了现场,自始至终,被打的三个人都没有看清对手的样子,也不知道面包车中坐镇指挥的幕后主使究竟是谁。

过了半晌,面包车后座的为首者才终于说出了一句话:“以后多留心郑天则的一举一动……还有,要严加保护关允的安全。”

“是。”几人一起应下,态度恭谨而肃然。

如果让关允听到他的声音肯定会大吃一惊,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五虎将之首——黄汉!

此时关允和金一佳已经回到了家中——住了将近两个月的小家,又是单身男人之家,肯定不会整洁而温馨,关允又只是秘书,不是领导,也不够资格配服务员帮他打扫房间,他的房间就稍显凌乱。

还好,关允从小就是喜欢整洁的人,他的房间比起其他单身男人的房间,肯定好多了。不过在微有洁癖的金一佳眼中,关允的房间就是脏乱差,几乎没法落脚了。

关允去做饭,金一佳就挽起袖子做家务,脱了外套的她只穿了一件紧身毛衣,衬托得身材美好而诱人,丰腴而不丰满,多一分则胖少一分则瘦,几近完美!

尤其是她弯腰时丰满而如满月的臀部,以及露出的细腻而洁白如玉的腰肉,此情此景,无不令人目眩而神迷。

关允简单炒了几个菜,又开了一瓶红酒,正当他要为金一佳倒上一杯的时候,金一佳受惊一样拿开了酒杯:“不能喝酒,酒后乱性。”

关允哈哈一笑:“良辰、美景、赏心、乐事,四事古难全,现在都全了,既然是良辰美景,美色当前,就不能错过。”

“啊?”金一佳满脸羞红,双手抱在胸前,怯生生的样子如待宰的羔羊,“关允,你想做什么?”

第266章 人生几何

“我想敬你一杯酒,感谢你为我所做的一切!”关允忽然就收起了笑容,一本正经地说道,“佳佳,你是我认识的女孩之中,最让我感动最让我感恩的一个,你生死相依的情义,我永远铭记在心,没齿难忘!”

说完,关允双手举杯,杯高过头,微微朝金一佳一弯腰,敬意十足,恭敬十分,然后将满满一杯酒一饮而尽。

金一佳的眼睛湿润了。

男儿一诺,一诺千金,她从未想过关允会如此郑重其事地向她敬酒,她还以为关允对她有非分之想,心里正犹豫怎样拒绝他又不伤害他的自尊,没想到,关允却是敬她如宾。

一时心潮起伏,竟是痴了,缓缓站了起来,金一佳伸手拿过酒瓶,一口气倒了满满一杯酒,双手举起,对齐眉毛,随后一饮而尽:“你敬我如宾,我敬你举案齐眉。”

喝得急了,虽是红酒,却还是呛得咳嗽几声,脸色顿时红润如花,雨润红枝娇。

金一佳酒量颇佳,一杯红酒对她而言不算什么,但在心神激荡下,还是有了少许醉意。又或许是被关允一番话感动,她又倒满了一杯红酒:“关允,我也敬你一杯。是你让我知道,世界上还真有有情有义的男人,谢谢你。”

这句话说得让关允莫名其妙,他是有情有义,却不知道金一佳说的是他对夏莱有情有义,还是对她,但不管是对谁,这一杯酒,当干。

第二杯酒下肚,关允感觉酒意上涌,有了三分醉意,再加上房间内暖气很热,春意融融,关允只穿了一件毛衫还感觉浑身燥热,就脱了毛衫,只穿了衬衣。

金一佳或许也是热了,起身进了她的房间,不多时出来,身上就换了睡衣,毛绒绒的睡衣,不用摸就知道手感极好,而且还是紫色睡衣,衬托得她肌肤胜雪,美不胜收。

胸只露三分,锁骨性感而诱人,比夏莱稍微丰腴三分,却比温琳又瘦削一分,在关允眼中,完美而无可挑剔。

而中间收腰下胯微宽的葫芦身材,在睡衣的包裹下,更显居家女人的味道,居家女人最受男人欢迎,也最让男人安心。

再看金一佳双腿并直,走路的时候,肩不动,腿不分,步伐轻盈而腰部轻微摆动,明显是处子之身。重新落座之后,一股淡香扑面而来,顿时让关允想起一首诗……

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关允就迷离了双眼,有生以来,他第一次和一个女孩同居一室共度夜晚,身为未经人事的大男孩,难免心跳加快。哪个少年不钟情,哪个少女不怀春,何况关允又是酒壮色胆,虽然他不是怂人,但酒后乱性的法则还是适用于每一个人。

“佳佳,你真好看。”关允举起酒杯,“都说雾里看花、水中望月、灯下看美人最有意境,要我说,醉眼看微醉的美人,才是人间最难得的盛景,为了我们的久别重逢,再干一杯。”

刚刚金一佳还怕酒后乱性,现在却不知何故不再拒绝喝酒,反而大有不醉不休之势,她主动为关允倒满一杯,又为自己倒满:“对酒当歌,人生几何,再干一杯。”

关允自然不会输给一个女孩,豪气大生:“美人一醉也倾城,你不怕我醉后乱性了?”

“怕有何用?再说,你不是克制不住自己的男人。”金一佳浅笑盈盈。

“叹人生美中不足今方信,纵然是举案齐眉,终究意难平……”关允一口喝干杯中酒,哈哈一笑,“佳丫头,知道我为什么意难平吗?”

“不许叫我佳丫头,我不喜欢,只许叫我佳佳。”金一佳噘了嘴,又俏皮一笑,“我知道你为什么意难平了,见到我,总是让你莫名想起夏莱,对不对?你觉得我和夏莱有几分像?”

“以前觉得是八分,现在觉得只有三分了。”关允也不知是喝醉了,还是一时心伤,又自顾自喝了一杯,“你错了佳佳,我的意难平不是你总是让我想起夏莱,而是我想得到你而不能。”

这句话说得直接而直白,一下让金一佳闹了个大红脸,她飞了关允一眼,嗔怪说道:“我还一直以为你有多好,原来也是色狼,大色狼。”

关允嘿嘿一笑:“好吧,我就在你面前当一次色狼又何妨?一个男人在自己喜欢的女人面前当色狼,是男人。在自己不喜欢的女人面前当色狼,是流氓。”说话间,他站了起来,来到金一佳面前,俯身就吻了下去。

金一佳惊惶失措,想要推开关允,却又不怕伤了他的骄傲,不去推开他,又觉得真的现在给了他,太仓促了,她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虽然她早就认定,她早晚是他的人。

正左右为难时,关允沉重的男人呼吸已经近在咫尺,她不及伸手去推,关允微带冰凉的嘴唇已经落在了她的脸颊之上。

一瞬间她的心都融化了,这个男人太拼太累了,他多么需要一个港湾来收留他的奔波,他在黄梁一个人孤军奋战,承担了多少人所不能承受的压力,他心中有多苦有多累,夏莱理解不了,温琳想像不到,只有她一个人完全知道。

这么一想,母性的光芒笼罩了内心,她心一横,算了,由他吧,男人是今生只有两行泪,半为江山半美人,女人却是平生只有一滴泪,一生一世流不尽……

金一佳眼一闭,一滴晶莹的泪珠滑落,是为纪念她最后的女孩时刻。

等了半天,却不见关允有下一步的动作,睁眼一开,关允只是抱着她的肩膀,头靠在她的胸前,竟是睡着了。他睡得香甜,就如躺在妈妈身边的孩子一样,安祥而甜美。

金一佳却哭了,泪是幸福的泪,一个男人如一个孩子一样睡在自己怀中,又是自己最心爱的男人,就是一个女人最大的幸福。

关允喝醉了,身子很沉,好在金一佳练过防身术——其实如果关允用强,未必打得过金一佳——她用力将关允送到床上,又帮他脱了衣服,脱到秋裤的时候,她脸红了,没好意思再脱,尤其是看到关允某个部位一柱擎天,她面红耳赤,不敢多看一眼。

黄粱一梦,也不知一夜之间,关允有没有梦到谁,天亮的时候,等他醒来,掀开被子一看,不由哑然失笑,下身穿得十分整齐,上身却光着背,这样上面夏天下面冬天的睡法,还是第一次。

再一看,得,他睡在金一佳的客房中,床上全是新被褥,那么一佳睡在哪里?关允急忙起身来到他的卧室,床上,金一佳在他的被子里睡得正香,眼睛微闭,睫毛长长,隐约可见眼球转动,据科学家研究,人在睡眠之中眼珠转动就是在做梦,也不知她梦到了谁?

“你醒了?”关允正想凑近一点,想悄悄一亲芳泽,金一佳突然就睁开了眼睛,狡黠地一笑,“别想偷袭,就知道你想发坏。”

关允不好意思地笑了:“昨天晚上,竟然醉了,丢人了。”

“醉了才好,省得你胡闹。”金一佳掀开被子从床上起来,她也穿了秋衣,紧身秋衣穿在身上,曲线毕现,关允不由多看了几眼,她又红了脸,“不放看。”

“不看就不看,有什么了不起。”关允耍赖,“你闭上眼睛,也不许看我。”

“你真无耻。”

金一佳恼了,跳了起来要打关允,却被关允一把拉入怀中,关允朝她的额头上深深一吻:“佳佳,陪我去孔县。”

“嗯。”

“晚上住家里。”

“嗯。”

“在孔县多住几天。”

“嗯。”

关允说什么,金一佳是什么,就和刚过门的小媳妇一样小意而温存,不由他哈哈大笑。

收拾好东西,吃过早饭,关允在等市委专车来接的时候,打了老容头的电话——老容头的烧饼铺也装了电话,还是关允找人装的,方便他随时和老容头联系。

“准备好了没有?一会儿过去接你。”关允约好和老容头一起回孔县过年,而且他还打算接老容头住在家里,也让老人家感受一下家的温馨。当然,更深的想法他没有透露……

“你啥时候过来,就啥时候走。”老容头笑了一声,“不坐市委的车好一些,省得太显眼了。”

放下电话,关允还不解老容头何出此言,忽然就听金一佳说道:“哎呀,忘了告诉你一件事情,我从京城过来时,是开车来的,不用市委送你了。”

关允愕然,老容头也太神奇了,难道他知道了金一佳到了黄梁?

又打电话通知了市委不必派车送他,关允和金一佳一起取了车——金一佳开了一辆奔驰,3.5升的排量,马力强劲,关允还没有开过奔驰,就当仁不让地坐在了驾驶座上。

上车的时候,关允为金一佳打开车门,请她入座后,又细心地为她系上安全带,还调节了一下安全带的高度,而金一佳安心地享受关允对她的照顾,脸上笑靥如花。

汽车绕了一个弯,接上了老容头,就一路向东出了黄梁。一路道路顺畅,奔驰出色的舒适和隔音性能让老容头一上车就睡着了,关允有金一佳陪伴,一路有说有笑,不觉时间流逝,一个多小时就到了孔县。

刚进孔县境内,老容头就忽然醒了,一睁开眼睛就说了一句让关允大吃一惊的话:“佳丫头,年后我要进京一趟,把你的电话给我,到时有事情要你帮忙。”

第三卷 长风浩荡

第267章 露面

老容头要进京?

关允这一惊可是非同小可,一直以来,老容头不肯承认他是京城人的身份,也拒绝谈及京城的任何事情,就连金一佳怀疑他和京城容家是同枝,他也是避而不答,似乎对于京城的人和事,他总有一种故意远离的心理,甚至连京城提都不愿意去提……怎么突然之间想去京城了?

“老容头,你去京城做什么?”关允忍不住问了出口。

“要你管?”老容头瞪了关允一眼,又呵呵笑了,“怀念京城的冰糖葫芦了,去买两串。”

关允无奈,老容头对他的问题从来都是能躲就躲能哄就哄,就笑:“我不是三岁小孩了。”

“别以为你当了市委一秘就长大了,在我眼里,你和三岁小孩强不了多少。”老容头嘿嘿一笑,“关允呀,万里长征的第一步,你才迈出去半步。”

“关允呀……”金一佳学老容头的腔调教育关允,“你才迈出万里长征第一步的半步,千万不要骄傲。”

“捣乱!”关允瞪了金一佳一眼,一打方向盘,汽车就驶进了孔县县城,“一佳,回头你去京城买两串糖葫芦给老容头带来,省得他老人家再跑京城一趟了。”

“就不,容伯伯说要去京城,我举双手欢迎。”金一佳就不配合关允,回头对老容头说道,“容伯伯,我代表京城人民欢迎你来京城。”

“哈哈。”老容头开怀大笑,“佳丫头,要说你能代表京城人民,我相信一半。你是一个好丫头,我喜欢你。”

关允心中一惊,想起老容头虽然平常经常讲历史故事,但不讲故事的时候,惜字如金,从来不点评任何一人,更没有听他说过喜欢谁,即使小妹和温琳早就和他熟识久了,也从未听他说过喜欢小妹和温琳的话,第一次,老容头当面承认他喜欢金一佳,怎不让关允心中无端猜测老容头究竟何意。

莫非……关允想起以前老容头对夏莱等人的点评,心中更加笃定,怕是老容头认定金一佳了。

“谢谢容伯伯。”经老容头一夸,金一佳心花怒放,就如得了糖块的小女孩一样,喜不自禁,她高兴也就算了,还故意挑衅似地看了关允一眼,意思是容伯伯喜欢我,你不服气?

关允摇头一笑,他不是不服气,而是觉得老容头要去京城的想法突如其来,一下让他想不明白,不过联想到他调往黄梁之前老容头就早早去了黄梁一趟,难道说老容头此去京城,又是要为他铺路去了?

可是……怎么可能?他才担任市委一秘不久,根本不可能再调往京城,这么一想,就更加迷糊了,对了,还有一种可能,老容头回京城是认亲去了。

算了,还是不要去乱想了,老容头想说的时候,肯定就说了,他不想说,怎么套他的话都没用,眼见就要到十字路口,关允没有右转回家,直行朝县委方向驶去,回县里,最先要见的人肯定是冷枫了。

“蒋书记比我想像中厉害。”关允一边开车,一边转移了话题,他的开车技术比以前娴熟了许多,上次从黄梁到燕市,现在从黄梁到孔县,在大学时代就拿了驾照的他,终于从理论上升到了实战的高度。

也别说,开车开熟了,关允还真爱上了开车的感觉。

“要是简单了,我会让你去黄梁?”老容嘿嘿一笑,“跟在什么人身边,就会有什么样的成长道路,蒋雪松以后也许会有大成就,小关,路都替你铺好了,你不要辜负了我的期望。”

关允心中又是一惊,难道说他的黄梁之路,老容头事先早就有了布局,而他能顺利担任蒋雪松的秘书,老容头也在背后起到了不可或缺的推动作用?

怎么会?老容头无官无职,他要推动一件事情,必然要假借一个关键人物之手,这个人,到底是谁呢?对了,关允怦然心惊,从崔同到背后破坏郑天则布局的神秘人,莫非都是老容头的手笔?这么一想,他几乎按捺不住要问个明白了。

不料不等他开口,金一佳又捣乱了。

“小关,你也不要辜负了我的期望。”金一佳学老容头说话的口吻,故意一脸严肃地拍着关允的肩膀说道。

关允气笑了,本来他还有许多话要问老容头,关于黄梁局势,关于人生之路,关于感情上的一些纠葛,却又被金一佳破坏了气氛,他就无可奈何地收回了想法,伸手弹了金一佳的小手一下。

金一佳中了招,冲关允一皱鼻子,伸了伸拳头,一副不服气的样子。

汽车驶进县委大院的时候,门卫拦下了关允的汽车,虽然金一佳的汽车是奔驰,但却是京城牌照,还不如黄梁和燕市的牌照更有效用,金一佳打开车窗,冲门卫说道:“同志,我们是黄梁市委的……”

门卫不信,金一佳这么年轻漂亮,不像是官场中人,他就来到司机一侧,敲了敲车窗。

自从冷枫担任书记以后,县委整顿了作风,门卫不再如以前一样是摆设了,进出县委的人,必须严加盘查,防止再出现意外事件,主要也是上次王车军的疯狂之举让孔县全县震惊,不得不加强了戒备。

关允按下车窗,见门卫换了不认识的年轻人,他也没有摆市委一秘的谱,微微一笑:“我是原县委办副主任关允……”

关……允?门卫名叫牛国栋,才上班不久,他来之前关允早就调到市委了,别说他知道关允的大名,整个孔县不知道关允是谁的,几乎没有,乍一听眼前的司机就是传说中的孔县几百年才出一个的最有传奇色彩的著名人物关允,他一下惊呆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和眼睛。

“你,你,你真是关主任?”孔县县委在提及关允时,都还以关主任相称。

“怎么了,我不像?”关允说了一句孔县话,“我就是地地道道的孔县人关允。”

话刚说完,从县委里面出来了一群人,阵容之大,规模之高,令人瞠目结舌,吓得牛国栋后退几步,差点没坐在地上,幸好被身后的墙挡了一下。

为首者不是别人,正是县委书记冷枫,冷枫的身后是县长陈宇翔,再后面,是常务副县长师龙飞,师龙飞的后面,还有几名县委领导,基本上只要是没有回家的县委领导,都全部出动了。

通常情况下出动这么大规模的阵势,除非蒋雪松亲临,但现在却只为了迎接关允!

就算关允身为市委一秘,光环耀眼,但在官场上,秘书毕竟是秘书,不是领导本人,尤其又是秘书单独出动,冷枫一人出来迎接就算抬举关允了,或许可以理解为关允和他私交深厚的原因,但县长和常务副县长等几位重量级领导都出来迎接,就让包括牛国栋在内的县委所有人,都震惊得目瞪口呆。

等冷枫率众来到关允车前时,关允和金一佳已经下了车,关允急忙向前一步,握过冷枫伸出的热情洋溢的手,恭敬地说道:“让书记亲自出来迎接,太过意不去了。”

冷枫依然是不苟言笑的表情,不过眼神中流露出的喜悦和热情不是假装,他紧紧握住关允的手:“跟我还客气什么,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只一句话就表明了在冷枫的心目中,不管关允离他多远,关允始终和他血脉相连!

陈宇翔呵呵一笑,也上前和关允握手:“关秘书,欢迎回孔县。”

“陈县长,蒋书记不时提起你,他对你来孔县工作,可是寄予厚望。”关允直接提到了蒋雪松对陈宇翔的点评,是暗示陈宇翔和他同属蒋雪松阵营,也是为陈宇翔前来迎接他而回敬的示好。

陈宇翔哈哈一笑:“不愧是市委一秘,讲话的水平越来越高了。”

师龙飞也上前和关允握手,和冷枫、陈宇翔真心欢迎关允不同的是,他心中五味杂陈。原本以为关允担任了市委一秘,至少也要一年半载才能打开局面站稳脚跟,退一步讲,就算关允深得蒋雪松喜爱,关允也需要三个月时间的磨合期才能和蒋雪松同步。

没想到,关允一入黄梁就和蒋雪松联手打了一个漂亮的翻身仗,如果非要形容一下的话,关允一周站稳脚跟,一个月打开局面,两个月后的今天,他已然是黄梁史上最耀眼的市委一秘了。

如此惊人的能力,让师龙飞自叹不如,也终于让他甘拜下风。

随后,关允又介绍了金一佳,金一佳对孔县来说,是个天大的名人,孔县上下都奉金一佳为贵宾。

等关允准备开车到大院里面时,忽然才想起原来还没有介绍老容头,再一想,老容头在孔县这么久了,好像还没有来过县委大院,也没有和冷枫打个照面,他就拉开车门对老容头说:“要不要露一下面?”

老容头下了车,不说话,只是目光深沉地看向了冷枫。

冷枫正好回头一看,就和老容头四目相对,只一眼,就让冷枫屏住了呼吸,顿时大惊失色!

第268章 见面

如果让史学家书写,冷枫和老容头的第一次见面是具有划时代历史意义的一次见面,标志着关允官场生涯中最重要的两个引路人首次握手……

当然,以史学家们的笔法,还要加上众多强加的引申意义,诸如什么伟大、胜利和深远的影响,等等等等,都是事后诸葛,和当时当事人心中有所思所想没有丝毫关系。

在初次会面的一瞬间,冷枫也好,老容头也好,身为事件的两个当事人,全然没有想得那么长远,更不会上升到什么重大历史意义,二人只是目光微一交流就随即错开了。

冷枫向来以冷峻和不动声色著称,认识他的人都知道,轻易不会有什么事情让冷枫拂然变色,即使是遇到流沙河冰凌险些冲垮流沙河大坝的汛情时,他也指挥若定,毫不惊慌,但在见到老容头的一刻,冷枫脸上流露出的震惊让所有人大吃一惊。

是的,冷枫不但震惊,而且眼神中分明还流露出恐慌和难以置信,仿佛眼前的老容头不是一个貌不惊人的普通老人,而是微服私访的国家领导人一般。

没错,在冷枫眼中,老容头当前一站,虽然看似平淡无奇,身上既没有久居上位者的气势,也没有令人不敢仰视的官威,但偏偏却有一种淡定从容的气场,就如一个人经历过了人生所有的巅峰又回归了平淡一样。

换了一般人看不出老容头锋芒内敛的气场,但冷枫不是一般人,他经历过了许多人没有经历过的人生际遇,人生起伏落差之大,寻常人都想像不到,而且他也见多了风云人物,能看出老容头淡然而立的气场背后,蕴含着怎样不为人所知的波澜壮阔的人生!

更主要的是,一瞬间让冷枫产生了一个错觉,仿佛眼前的老容头是他多年以前在京城见过的一个人……怎么会,他错愕地打量老容头几眼,就差再揉揉眼睛仔细端详一番了。

和冷枫的震惊相比,老容头就淡定从容多了,他站在车前不动,脸上的表情不动如松,无喜无悲,仿佛眼前的冷枫不是县委书记,而是一个和他一样卖烧饼的小贩。

一个卖烧饼的老头能将县委书记当成卖烧饼的小贩,这得需要多么强大的心理素质。

“书记,我来介绍一下,容半山。”关允先为冷枫引荐老容头,郑重其事地说出了老容头的大名,却没说他的身份,然后他又为老容头介绍冷枫,“容伯伯,这是县委书记冷枫。”

陈宇翔和师龙飞在一旁瞪大了眼睛,关允隆重地推出容半山,他们还以为容半山是大有来历的什么重要人物,不料只提了名字不提身份,显然不是什么有身份的人,而且看容半山的穿衣打扮,也不像官场中人,从气度上看,更不是久居上位者的气势……关允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以陈宇翔和师龙飞的眼光,当然看不出容半山的高明,让他们大吃一惊的是,原本以为冷枫只是敷衍地和容半山握手,毕竟容半山来历不明,不料冷枫趋步向前,恭恭敬敬地双手握住容半山的手,诚恳地说道:“老人家,一路辛苦了。”

容半山却没有流露出丝毫受宠若惊的姿态,淡然地握了握冷枫的手:“不辛苦,不辛苦,冷书记作为孔县人民的父母官,才辛苦。”

被史学家们大肆宣扬的冷枫和容半山的第一次见面,其实就是寥寥数语,既没有什么轰动的场面,也没有太多的机锋妙语,只是两三句寒喧就结束了对话。

“老人家是京城人?”冷枫又问了一句,“我看您有几分面熟。”

“不是,这几年我一直在孔县。”容半山不置可否地回答了冷枫的问题,又说,“面熟,可能是我长得比较大众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