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报告不但不合乎规范,而且通常情况下按照规定,不可能呈报到章系峰的案头,不过张金和章系峰是什么关系?他的报告直接经章羡太之手就摆到了章系峰的眼前。

章系峰身为省委书记,当然清楚财政拨款不能向民营企业下发的规定,他却还是毫不犹豫就提笔批示:“请财政厅XXX同志考察、研究!”

熟悉章系峰批示的官员都知道,一旦章系峰用了“研究”的批示,并且加了感叹号,就是强调必须办理的意思,省财政厅接到批示后,左右为难,按照规定,这事儿不能办,但联想到章系峰的强势和霸道,如果不照办,怕是头上的官帽难保。反正花的是国家的钱,不是自己的钱,为了国家的钱而毁了自己的前程,不划算,再者就算自己不批,换一个厅长还得批。

最后万般无奈之下,省财政厅之好批了这笔款项,是以借转的方向直接转给了畿辅市财政局。畿辅市财政局分两次将五千万的款项转拨给了九通集团。

九通集团到手之后,立刻将五千万之中的三千万转给了章羡太。章羡太又通过章系峰的权力,将财政内资金转出——按照相关规定,财政内专项资金专款专用,不得套出——马上转到了国外的帐户上。

一年后,等五千万的财政拨款到期时,九通集团拒不还款,财政厅也拿九通集团没有办法。

章氏父子如法炮制,短短几年时间就在没有投入一分钱的情形下,迅速积累了巨额财富,差不多将整个燕省的地皮都搜刮了一遍,章羡太名下在燕省有十几家公司,总资产超过30多亿元。

“既然资料这么翔实了,这个风筝,该怎么放?”齐昂洋斗志昂洋,双手攒拳,“一定要把章氏父子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关允微微一笑,拿起了电话,拨出了一个号码。

“朝晖,准备得怎么样了?”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好,让戴坚强和屈文林开始放风,你随时做好放风筝的准备。”关允下了命令,“另外,随时防范三大帮的异动。”

第526章 东风

就在关允下达了命令的同时,洪天阔正在和代家进行第二个回合的较量。

洪天阔听信了黄汉之言,喝了一斤白酒之后,开车上路,要再闯一个红灯。其实他也不是没有想过黄汉的提议似乎有点不太着调,但也不知何故,他对黄汉就是无比信任,黄汉不管说什么,他都觉得是为了他好,在一斤白酒下肚之后,他就更加激情似火了,哪里还顾得上再去深思黄汉为什么要处处为他着想,他一脚油门踩下,汽车轰鸣,一路横冲直撞,就来到了一处重要的十字路口。

此时天色已晚,将黑未黑之际,正是一天中最危险的时候,人的视力在此时最模糊,也就最容易出事故。

洪天阔来到的路口,也是一处交通十分繁忙的十字路口,虽说现在私家车还没有兴起,远不如后世交通堵塞,但燕市毕竟是省会,又是下班高峰,东西和南北方向,车水马龙,排起了长队。

闯红灯也不是想闯就能闯的,要在红灯刚刚亮起的时候正好排在路口第一个,否则排在几辆车后面,想闯也闯不了。

这一次洪天阔就不很幸没有排在第一个,前面还停了一辆出租车,他心中郁闷,等一下一变绿灯,他就只能乖乖地遵纪守法通过路口了,怎么办?难道要等下一个路口?

酒劲上涌,洪天阔想起本来他应该排在第一个,就是出租车抢了一把,才挡住了他的去路。可恶的出租车,从来都不遵守交通规则,乱蹿乱跑,随便加塞胡乱停车,今天得好好教训一下。

眼见南北方向的汽车几乎全部通过了,东西方向的红灯大概还有十几秒的时间,洪天阔动了——宝马跑车猛然朝前一顶,一下就顶在了出租车的尾部,出租车没有防备,顿时向前冲出几米远。

出租车大怒,被追尾了不说,还害得他闯了红灯,后车是怎么开车的?出租车司机是一个30出头的光头壮汉,他怒气冲冲地停下汽车,正要下车找后车理论时,却发现后车油门轰鸣,闯过了红灯,就要逃走。

肇事逃逸?壮汉更加火冒三丈,也不下车了,一踩油门一打方向,车身横了过来,直直挡住了宝马路车的去路。

洪天阔完成了闯红灯的壮举,正要开车准备见缝插针地一路潇洒离去时,冷不防出租车司机不要命一样挡住了他的去路,他哪里会想到出租车会如此疯狂,就一下刹车不及,重重地撞在出租车的侧面。

轰的一声巨响,宝马跑车车头尽毁。

洪天阔被撞得晕头转向,勃然大怒,下车之后气势汹汹来到出租车前,一脚踢在出租车车门上,骂道:“你不要命了?是命重要还是钱重要?妈的,狗东西!”

在公安局长老爸庇护下的公子哥,从小衣食无忧,虽说开了公司,但从来不按市场规矩办事,向来是权钱交易,钱来得容易,洪天阔哪里知道普通百姓生存的艰难,况且出租车司机起早贪黑,每天累死累活,一天才赚多少钱?对出租车司机来说,出租车就是命根子,撞坏了,就算保险公司支持维修费用,可是时间耗费不起。

所以有时候对于挣扎在底层的百姓来说,在某种意义上,钱确实比命重要。

壮汉见洪天阔撞了他的车还冲他凶,心中的邪火就冲天而起,一把推开车门,下车后一脚就踢在了洪天阔的膝盖上。壮汉常年开出租,在没有助力的桑塔纳车上早就练出一身的力气,一脚下去,差点没踢得洪天阔粉碎性骨折。

洪天阔扑通一声栽倒在地,当即就摔了一个仰面朝天。

本来洪天阔就有了七八分醉意,而且他原本就是银样蜡枪头,平常威风八面,不过是仗势欺人罢了,如果说平常耀武扬威的仗势是他的局长老爸,那么在市里横行霸道的依仗就是宝马跑车,价值百万的宝马跑车总给无形中给他增加心理优势。

现在老爸不在身边,又下了车,他就被打回原形了。只一个照面,就被出租车壮汉打得没有还手之力。

不过习惯了欺男霸女,洪天阔又酒壮怂人胆,一个打滚又从地上爬了起来,一低头就朝出租车壮汉撞去:“你娘的,我撞死你。”

也许是开车横冲直撞久了,洪天阔在酒劲的刺激下,真以为他的头和宝马跑车的车头一样硬,可以直接撞开身前一切阻拦的东西。

不过话又说回来,人的头总比肚子硬,出租车壮汉猝不及防,没想到开宝马跑车的上等人打架的时候也跟无赖一样,他躲闪不及,正被撞中肚子,当即被洪天阔撞得摔倒在地。

洪天阔一击得手,哈哈大笑,上前抬脚就要再狠狠踢出租车壮汉几脚,脚刚抬起,交警赶到了。

交警上前一把抱住洪天阔,用力一个摔背,将洪天阔狠狠地摔在地上,怒道:“你又撞人又打人,我执勤这么多年,还第一次见到你这样嚣张的人。”

交警名叫简长良,干交警十几年了,见多了闯红灯、耍牛B和装腔作势的人,还是头一次见到顶着前车闯红灯然后又撞车又打人的货色,就再也忍不住了。

简长良二话不说,刷刷几笔就开了罚单,又见洪天阔醉醺醺的样子,就知道他是酒后驾驶,准确地讲,应该是醉驾了,当即呼叫了拖车。

在简长良检查宝马跑车的撞毁程度时,发现车牌有几分面熟,仔细一想就回忆起来了,宝马跑车挂的车牌分明是市局一位副局长的车牌,而副局长的车是奥迪,很明显,这辆宝马跑车是套牌。

好嘛,简长良几乎出离了愤怒,套牌、闯红灯、撞车、打人,谁这么嚣张?他今天算是开了眼界了,没想到燕市还有比代家更嚣张的人物,想当年代家的车虽然闯红灯,可也不是套牌,更没有撞车打人。

洪天阔从地上爬了起来,摇摇晃晃地来到简长良面前,伸出一根手指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简长良没有理洪天阔,径直打开宝马跑车的车门,从里面找行车证和驾照。

洪天阔火了,一把推开简长良:“你娘的少碰我的车,碰坏了,你一年的工资不够赔一个零件的,赶紧的,告诉我你的名字。”

简长良怒极,用手一指洪天阔:“怎么着,刚打了出租车司机,还想打交警?”

洪天阔一拳就砸在了简长良的脸上:“打的就是你,让你知道老子是谁,以后见你一次打一次!”

“打人了!”

“宝马司机打了出租车司机,又打交警了。”

“真狂呀,这人是谁,怎么连交警都敢打?”

“不知道,肯定是有一个有本事的爹了,要不怎么敢无法无天?”

周围围观者纷纷起哄,指责洪天阔的嚣张行径。

洪天阔圆睁双眼,用手一指周围不明真相的群众:“你们这些看热闹的刁民,都给老子滚远点,这里没你们的事,老子这是执行家法!”然后他回身又指着简长良的鼻子说道,“我是你们局长洪曦的儿子,我给你们支队长打电话。你,赶紧的,把事情做圆满了,要不,老子要你好看。”

原来是局长公子,简长良鼻血横流,被洪天阔一拳打得满脸开花,心中闪过一丝犹豫,他一个小小的交警,可惹不起堂堂的市公安局长,要不,这事儿就这么算了,不忍气吞声又能怎么办?他胳膊怎么能拧得过大腿。

围观群众听到洪天阔原来是公安局长的儿子,一部分人见势不妙,闭口不言,转身溜了,也有一部分人继续起哄。

“原来是局长公子,那你们继续打,这是狗咬狗。”

“怪不得说是执行家法,确实是执行家法。打,接着打,我们看热闹。”

“打得好,交警没几个好东西。”

“洪公子,我代表广大人民群众,支持你为民除害。”

洪天阔没听出来起哄是嘲讽,是反话,他还沾沾自喜,以为自己震慑了刁民,回身一把夺过简长良手中的罚单,三下两下撕得粉碎,哈哈一阵狂笑:“不服是不是?不服你再开罚单。你的罚单在我眼里,连废纸都不如,顶多就是擦屁股纸。”

简长良彻底被洪天阔的不可一世激怒了,当即重新开了罚单:“我就不信了,今天非给你开了罚单不可。拖车也马上到了,不管你是谁,你都要为你的违法行为付出相应的代价!”

“好呀,我等着。”洪天阔得意洋洋地说道,还抱起了双肩,一副不以为然的屌样。

不多时,警笛声声,拖车没来,来的是几辆警车。从警车上下来几名警察,一脸严峻,二话不说就来到了简长良的身边,两个人一左一右将简长良包围在中间,其中一人小声说道:“请跟我们走一趟!”

“你们是谁?”简长良意识到事情严重了。

“别管我们是谁,跟我们走就是了。”二人不多解释,架起简长良就走,显然有要胁制简长良的意思。

“敢跟我做对,有你好果子吃。”洪天阔无比嚣张地说道。

“出了什么事情?”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一人越众而出,施施然来到洪天阔面前,“洪天阔,你也有今天……”

第527章 更美好的蓝图

代家怎么来了?洪天阔眯着眼睛,见代家一脸不怀好意的笑容,心中莫名其妙跳了一跳,代家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在他大打出手的时候出现,是什么意思?

不过想起了黄汉的交待,洪天阔又冷静了几分,嘿嘿一笑:“代局长,这么巧?你也闯红灯了?”

代家心中有气,他本来就被洪天阔害得够惨,没想到洪天阔不但说得轻描淡写,而且还有嘲笑的意味,不由怒道:“洪总,你还好意思说,我闯红灯不是都拜你所赐?你害得我撞了车,自己却跑了,没想到一报还一报,你也撞车了,嘿嘿,老天开眼了。”

代家出了车祸从现场逃走之后,将车开到了修理厂,然后没事儿人一样又换了一辆汽车去赴宴。说来也巧,他吃饭的地点离洪天阔撞车的地点很近,从他坐在位置向外一看,就可以看清路口发生的事故。一开始代家并没有在意,以为只是普通事故,不想事情越闹越大,他就不免多看了几眼,不看还好,一看之下大喜过望,原来肇事者不是别人,正是洪天阔。

代家惊喜之下,饭也不吃了,下楼直奔而来,他要当面向洪天阔问个清楚,同时也想看看洪天阔怎么过关。

“我怎么害你撞车了?代局长,你得把话说清楚。”洪天阔装傻,想起黄汉的交待,心里得意,他闯红灯出车祸正好被代家看个正着,代家想怀疑他也没有理由了,“我今天喝醉了,闯了几个红灯都不知道,我又怎么害你撞车了?”

“你真不是故意别我的车?”代家不太相信洪天阔的话,“我的00038牌照的汽车,你不会不认识,就在华中大街的路口,被你别了一下,然后撞车了。”

“真的?”洪天阔越演越觉得自己会演戏,心里得意无比,“我今天闯了几次红灯撞了几辆车,我都不记得了,哪里还记得00038的车牌?代局长,你肯定误会我了,你看我现在的样子,像是故意害你撞车吗?”

难道洪天阔真的喝醉了,不记得了?代家心中疑惑,又一想,不管洪天阔是真醉还是假醉,他是他命中克星的事实却是注定了,如此良机不加以利用,他白在官场混上一场了,如此一想,代家心中突然冒出一个绝妙的主意。

“你真的喝醉了?醉酒驾车?”代家特意强调地问了一句。

“哪还用说,喝了一斤半白酒。”洪天阔当着几名交警的面,口无遮拦地说道,“所以代局长,如果我真的不小心别了你的车,你别往心里去,我肯定是无心的。”

“好,我不往心里去。”代家嘿嘿一笑,看了周围的几名交警一眼,心想洪天阔当着交警的面承认醉酒驾车,等着,这事儿肯定会发酵,“醉酒驾车很麻烦,你能处理干净不?要不要我帮忙?”

“不用,我爸已经出手了,一会儿证据就会全部抹干净,放心吧代局长,不会有事。”洪天阔以为代家小瞧他的能量,忙不迭说道,“就不麻烦了代局长了。”

“好,我就先走了。”代家向前拍了拍洪天阔的肩膀,以示亲热,“以后有机会一起坐坐。”

“好说,好说。”洪天阔见代家被他哄得团团转,不由心中乐开了花,就无比感激黄汉的手段。

代家见洪天阔对他的话信以为真,不由心中暗暗鄙视洪天阔的智商,他眼睛一扫,将现场几名交警的样子记在心中,心里就有了主意。

代家说走,转身走进了人群之中,却并没有离开,而是躲在人群后面关注事态的进一步发展。

几分钟后,又有几名神秘男子出现,身穿便衣,不过表情肃然,明显是警察,几人先是控制了现场,又控制了出租车司机,还将现场所有的交警都聚在一起,另外有人出现接触围观群众,和目击者沟通并且做工作,要求目击者统一口径。

一场密不透风的大网在洪曦的权威下,从天而降,开始了善后事宜。权力意志转化为具体的行动,表现出的强大的控制力,让人震惊。

先是路口的即时路况监控被全部删除,并全部排查附近监控设备,随后,简长良及其同事被以谈话为由,软禁在了市公安局一处秘密据点,同时,市局下发秘密命令,洪天阔闯红灯一事,不许任何人对外人提起,谁敢透露,以违纪论处。

力度之大、风声之紧,堪比燕市以往发生的任何一起大案要案!

整个燕市的公安系统全速运转起来,只为了掩盖洪天阔醉酒驾车以及殴打交警的真相,实话实说,以洪曦在燕市公安系统的影响力,再加上他和崔观鱼的关系,想要替洪天阔遮盖事实并不是一件太难的事情,而且基本上可以预见的是,一切会十分顺利,就算简长良再心存不甘,他不过是一名小小的交警,有心反抗也无力回天。

但事实偏偏会朝着反方向发展,因为……因为代家横插了一手!

代家的意外出现,不但打乱了黄汉的计划,也让黄汉预期中的事情发展,有了不可逆转的转折……不过还好,代家的意外插手,反而推动了事情向前迈进了一大步,等于是说,黄汉原来只是为洪氏父子挖坑,没想到代家反倒帮了他的大忙,也跳进了火坑。

一个坑坑了三个人,黄汉当欣慰矣。

当然,更欣慰的应该是关允,关允在等黄汉的破局,以便好及时趁着秋风浩荡的旱季放飞风筝,结果,黄汉点燃的导火索比他预想中还要快,而且还是双管齐下,也让关允喜出望外。

一个人努力,总是有单枪匹马的疲惫,有齐昂洋和他同行,有黄汉为他打头阵,再加上背后有几位重量级领导的暗中支持,关允在燕市的开局,比在黄梁时顺水顺风多了。

一周后。

金一佳、李梦涵和田将离离开了燕市,回了京城,三千金刚走,苏墨虞和红颜馨联诀来到燕市,就公司下一步的发展规划,征求关允的意见。

对于公司下一步是继续投资金融还是实体,红颜馨倒没太多的想法,她最喜欢的事情就是让资金升值最快利润最大,至于是做金融还是实体,她并不在意,哪一行利润回报率高,她就投资哪一行。

不过相对来说,她个人还是比较喜欢风险投资,只从投资层面控股几家大型公司,做幕后的隐形掌门人,当然,这也和她的性格有关。苏墨虞则喜欢投资实体,想冲锋在商场第一线,攻城掠地,以占领的形式来彰显自己的实力和成功。

如果出于为关允的考虑,实际上还是红颜馨的思路更隐蔽,更有保护色。

“领导,你怎么看?”苏墨虞扒了一小口米饭,又夹了一根青菜放到碗里,笑意盈盈地问坐在对面的关允。

“两条腿走路比较稳妥。”关允撕了一张饼,轻轻放到嘴里咀嚼,他先是看了苏墨虞一眼,又看了看坐在下首的红颜馨一眼,笑了,“你走你的阳关道,红颜馨走她的独木桥,从现在起,分家。”

“分家?”苏墨虞没想到关允又想让她和红颜馨分家了,之前明明是他非要强行让红颜馨和她组成团队,现在说分又分了,也太反复无常了,就不满地说道,“我才刚刚和红颜馨建立了信任基础,正合作愉快的时候,你又让我们分家?怎么想起一出是一出?”

苏墨虞和红颜馨来燕市,关允没有和她们在酒店或宾馆见面,而是请她们来家中作客。

本来关允在省委只有单身宿舍,后来齐昂洋实在看不过,非要借一套房子给他住,正好房子也在省委2号院宿舍,离省委很近,步行上班就可以,美其名曰让关允替他看管房子,否则房子一直没人住缺少人气,会有不好的影响,关允无奈,只好被迫接受了齐昂洋的两室一厅的房子。

房子不是很大,八十多平方米,关允一个人住却是足够了。平常他也很少动火做饭,要么和同事一起去吃食堂,要么跟随领导去参加饭局,总之,他住进来后,虽然厨房设施一应俱全,却除了开过几次冰箱门外,连一次火也没有点过,更没有买过菜。

如果不是苏墨虞和红颜馨的到来,关允的厨房说不定在他搬离之前,都不会开火。

“此一时彼一时。”关允笑道,“当时人在黄梁,局势如火,现在人在燕市,局势如水。”

“水火两重天,呵呵。”苏墨虞大笑,“这么说,水比火好了?”

“跳进火里,必定会烧死人,而掉进水里,不一定就会淹死人。”关允对未来充满了信心,“如果我估计没错的话,我的直全县长的任命,快要下来了。任命一下,我跳出了燕市,要去地方上执政一方,就和在黄梁市委以及省委又是截然不同的环境,环境不同,心境不同,那么相应的,许多事情都要为之改变,再说,现在红颜馨经过一段时间的锻炼,也可以单飞了。”

窗外夜色如墨,关允和两位美女共处一室,为明天规划了更美好的蓝图。

第五卷 峥嵘岁月

第528章 秋雨夜

关允之所以决定让红颜馨和苏墨虞分道扬镳,倒不是他不信任苏墨虞对市场的把握能力,不想将红颜馨的钱放到苏墨虞的实体之中升值,而是想让红颜馨继续投资金融业务。

直觉告诉关允——当然其中也有老容头的功劳,老容头不止一次和关允说过,投资实体固然是生财之道,但经济发展到一定阶段,金融投资或说对冲基金,才是资本运作的最高境界,类似于高手的化骨绵手,挥手之间,不见刀光剑影,不动一兵一卒,却杀人于无形之中——未来几年,随着经济的进一步发展,股市、基金和投资控股公司,将会逐渐形成气候并且占据至高点,成为资本运作市场的主力。

“是不是觉得我的钱终究不是你的钱,而红颜馨的钱,说到底就是你的钱,所以,你才让我和红颜馨分家?”苏墨虞放下了筷子,微微流露出不快的神色,“你还是不信任我。”

今天的饭菜,一半是苏墨虞的功劳,一半是红颜馨的功劳,二人都亲自下厨,一人煮饭,一人炒菜烙饼。说来苏墨虞和红颜馨都是南方人,出乎关允意料的是,红颜馨不但米饭和面食都喜欢,而且还会烙饼。

苏墨虞就不同了,来北方时间也不短了,不但没有习惯北方的面食,也不会做北方的饭菜,或许这也是齐昂洋对她爱不起来的原因之一。所谓人生是一粒种,落地就要生根,不管是南方人到北方,还是北方人到南方,最快适应当地气候和饮食的人,才是入乡随俗随遇而安的人,才具备了成功的初步基础。

红颜馨的适应能力就比苏墨虞强多了,适应能力强,生存能力就强。不管走到哪里,都可以很快地适应环境并且调整自身习惯,这样的人不管走到哪一步,都不会怨天尤人。

怨天尤人要不得,天之道,不争而善胜,只有放正心态,正视到自身的不足和缺点,努力改正,才能不断地进步和发展。失败之后,不知道从自身找原因的人或企业,永远走不出失败的阴影。

同理,天灾也是一样。天灾之时,怨天尤人不但无济于事,反而会带来更严重的后果——人祸。天灾虽是从天而降的灾难,但其实也是人心感召,如果不从自身上寻找原因,只知道指天骂地或是坐等救援,那么下一次天灾或许还会到来。

人自救,人恒救之,最永恒的真理就是,求人不如求己。

关允不是不信任苏墨虞,他对金钱的渴望也不如苏墨虞想象中那么强烈,尽管他从小并非生长在富裕家庭,但一个人是不是富有并不在于金钱的多少,而在于内心的满足感。再者说实话,关允家中珍藏的名贵字画,价值连城,随便拿出一幅或许就够他一辈子衣食无忧了。

当然,关允不会去打字画的主意,字画是老容头的宝贝,如果他需要钱,他会自己去赚。苏墨虞说得也对,如果非要分得彼此的话,苏墨虞的钱确实和关允无关,而红颜馨的钱,关允却完全可以自主支配。

“不信任你,我就不会准备让你来直全县投资清宁河项目,也不会准备在燕市大力扶植一家房地产公司了。”关允站了起来,背着手在客厅走了一圈,“你和红颜馨,各有所长,分别去做自己喜欢的人,才是长远的发展之道。而且,接下来如果你愿意全力以赴地帮助我的话,你会很忙,如果抽光了你的资金来运作实体投资,红颜馨在实体运作上又没有什么经验,她只能做一些后勤的事情,对她来说,也是一种才能的浪费。与其绑在一起投资实体,不如让她去发挥她的所长,也好做到人尽其才……”

关允解释得够有耐心,也够详细了,苏墨虞却还不是心存疑惑,她来到关允身边,抓住了关允的胳膊:“关允,你说的话,我都答应,但我还是觉得你对我的信任不够,你说,怎么样才能让你对我百分之百信任呢?”

“很简单。”红颜馨掩嘴一笑,“你要是送股份给他,他肯定不要,但如果你连人都送给了他,你的不就成了他的,他对你别说是百分之百信任了,说不定还言听计从。”

苏墨虞顿时红了脸,回头呸了红颜馨一口:“你要是想上他的床就明说,我假装看不见就是了。”

“我才不想,我不用上他的床,他就会十分信任我。所以,我不用献身。”红颜馨嘻嘻一笑,也撕了一块饼放到嘴里,“我适应能力比你强,所以,你得向我学习。”

“上床、献身……”苏墨虞咬着嘴唇,双眼如雾,脸颊绯飞,飞了关允一眼,“我倒不怕,就怕他不敢。”

关允吓着了,忙跳到一边:“别,别,还是保持纯洁的友谊比较好……”他又瞪了红颜馨一眼,“还有你,红颜馨,没事你瞎起什么哄?”

“呀,一个大男人还怕女人主动献身,领导,你是不是男人?”红颜馨平常不敢在关允面前放肆,今天喝了一点儿红酒,或许又有夜色迷离的作用,她也大了胆子开起了关允的玩笑,“要是我也主动献身,领导敢不敢要?”

“敢,怎么不敢?”关允怒了,堂堂的男人被两位美女挑逗,他如果再无动于衷,确实就不是男人了,他向前一步,一把拉住了红颜馨的小手,用力向怀中一拉,“走,今晚你就陪我一夜春宵。”

见关允一动真格,红颜馨胆怯了,往后一退,一脸羞涩:“对不起,领导,我不敢了。”

“我敢!”苏墨虞上前抱住了关允的脖子,“你要是不敢,你就是小狗。”

“好。”关允一弯腰抱起了苏墨虞,径直走向了自己的卧室,“宁当男人,不当小狗,送上门的美食再不吃,就太没出息了。”

“啊!”红颜馨吃惊地张大了嘴巴,惊讶地看着关允抱着苏墨虞进了卧室,然后紧紧地关上了房门,过了半天她才长出了一口气,“要来真的?这也太羞人了。”

夜里忽然下起了雨,秋雨缠绵,声声如泣如诉,窗外没有芭蕉,却有高大的杨树,雨滴敲打在杨树的树叶上,叮咚作响,虽没有雨打芭蕉的意境,却也是别有情调的沉静。

秋雨夜,红颜馨孤枕难眠,翻来覆去难以入睡,不时支起耳朵聆听外面的动静,心中却不无羞涩地想,关允和苏墨虞真的去做……那种事情了?

肯定是了,否则也不会进了房间这么久也没有出来,可是,为什么一点儿动静也没有?又一想,她又摇头否定了自己的想法,怎么可能?关允是很正派的一个人,他有了金一佳,怎么还会碰苏墨虞?好吧,就当关允是一时男人的性冲动,男人嘛,都是一个德性,在女人面前永远不会知足,但关允也不至于渴望到非在她的眼皮底下和苏墨虞上床?

太没领导风范了,太没形象了,红颜馨越想越生气,也不知气的是什么,是气关允和苏墨虞不当她存在,还是气关允和苏墨虞的苟合,又或者是,她是嫉妒关允对苏墨虞的好了?

这么一想,红颜馨忽然感觉浑身发热,心中一阵阵荡漾,有一股潮水般的激流在体内流淌,让她几乎不可抑制地想要抱住什么东西,想要全身心地投入,想要渴望一个宽阔的胸膛……

也不知什么时候,她又睡着了。

半夜里忽然醒来,红颜馨发觉身边多了一人,睁眼一看,苏墨虞侧着身子在她身边睡得正香,曲线起伏的身材由于侧卧的原因,更显玲珑,在一层薄被之下,她虽然瘦削却不失性感的躯体若隐若现,引人遐想无限。

红颜馨凝视了苏墨虞半天,终于还是按捺不住心中的疑问,推醒了她:“虞姐,你和关允到底有没有……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苏墨虞翻身坐起,身上只穿了一件睡衣,里面真空裸露的山峰似乎在向红颜馨展现傲然雄姿,她吃吃一笑,眼睛眨了一眨:“你说呢?难道我们只是坐在床上谈人生谈理想?难道他不是一个正常的男人?”

红颜馨心中有三分失落四分失望,淡淡地“哦”了一声,没再说话,侧身躺下了。

苏墨虞也躺下了,望着红颜馨曼妙的身躯,她心中闪过一丝无奈和苦涩,关允是一个正常男人,只是他为什么对她就不感兴趣,只知道和她兴致勃勃地探讨下一步的投资方向,却没有要碰她的意思,难道是她的魅力不够还是他心中忌讳她和齐昂洋曾经的过往?

不管关允是基于哪一种理由而没有和她成就好事,苏墨虞心中的失落却如窗外的秋雨,缠绵而凄苦。迷迷糊糊中,她忽然又重新鼓起了勇气,怕什么,一次失败没什么,大不了从头再来,不信她的真心打动不了关允的铁石心肠。

这辈子,认定关允了,管他对她是冷淡还是敷衍,如关允一样可以托付一生的男人太少见,既然遇到,就一定抓住,否则会误了平生。

次日,雨过天晴,秋光大好,中午时分,省委风声大起,有人将洪曦包庇儿子洪天阔醉酒驾车并且殴打交警的事情,捅了出来……

第529章 节点

坐在省委办秘书一处的办公室内,可以一眼看到窗外高大的白杨树落叶纷纷,尽管天气晴朗,阳光大好,但昨夜一场秋雨,还是打落了不少落叶。

深秋了。

一场秋雨一场寒,关允莫名又想起了远在美国的夏莱和温琳。

夏莱是他的初恋,温琳是他的青梅竹马,也许初恋是回忆中最甜蜜的回味,而青梅竹马却是整个童年最神采飞扬的一段旧时光,如今,生命中两个至关重要的女人都和他隔了千山万水,让他在最容易感伤的秋天,格外地想念远方。

一早,苏墨虞和红颜馨就返回了京城,临走的时候,苏墨虞有些许落寞,而红颜馨有几分不自然,关允也没有过多解释什么,有些事情说多了会显得多余和做作,他早就对苏墨虞说过,要做无关风月的红颜知己。

苏墨虞想要和他的关系更进一步跨过男女之间最后的界限的想法,他可以理解,女人的想法有时很简单很固执,总是以为男女之间发生了关系才会是真正的亲密无间,诚然,男女如果突破了最后界限,确实会比无关风月的纯洁友谊更有了命运一体的感觉,但实际上,男女之间如果一直保持了适当的距离,不远不近,心灵默契而无关肉欲,才是真正持久的合作之道。

男人女人,一旦突破了最后一道防线,反而就有了更多的感情纠缠,不利于在合作中做出理智的判断,从而有可能会带来不可预期的偏差。说实话,关允很欣赏苏墨虞的精明能干,也喜欢她的美貌和青春,作为一个正常的男人,如果有一次不用担心会有后遗症的艳遇,通常情况下,男人都没有多大的自制力,更何况对方还是一个美艳的女子。

只不过关允还是克制了内心的欲望,从夏莱到温琳,再到和他生死相依的金一佳,生命中已经背负了太多的情债,一个男人,如果只为了肉体的纵欲而背叛深爱他的女人,这样的男人既没有担当,又道德低下,不配坐在高高的台上高谈阔论。

学高为师,身正为范,官员应该和教师一样,以身作则,至少先从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要求自己。

关允发了半天愣,长叹一声,希望苏墨虞能记住他对她说的话,心正则笔直,身直则品高,他和她,如果只是正常的合作关系,他尽最大努力帮她,外人也不会说什么闲话,如果他和她有了男女关系,他哪怕在政策允许的范围之内帮她,也会惹人非议。

处理好男女关系,是为官者第一基本。一个官员如果连男女关系都处理不好,随随便便被妓女勾引上床,甚至还被人录像,很难想象这样的官员坐在台上,堂而皇之地大讲特讲什么道德文明建设,还自称要代表广大的党员干部,这样的官员是毁掉百姓对党员干部信任基础的老鼠屎。

近一段时间来,关允每天上班就是处理处理文件,然后大部分时间闲来无事,他就坐在座位上看书看报,似乎丝毫不为明天担忧一样。陈星睿对他和以前一样,不冷不热,不过还好,倒是不再刁难他了。

或许也是意识到了他的上升之势不可压制,陈星睿在和他说话的时候,有时会不由自主流露出几分酸溜溜的语气,也可以理解,谁在自己的属下有望一步跃居到自己的头上之时,都会有几分尴尬。

平常,陈星睿如果没有正事,他很少会和关允说话,或许是觉得语气太高高在上了,等以后关允飞黄腾达了,会让关允记恨他。但如果说话口气太随和了,又显得他似乎刻意巴结关允一样,所以,在尺度不好掌握的情形下,他只好采取避之不及的策略。

和陈星睿认为关允的直全县长的提名虽然暂时搁置,但最后还会通过的远见不同的是,秘书一处的副处长马大盛却怎么看怎么觉得关允不顺眼。

现年40多年的马大盛好不容易熬到了副处级,最后论资排辈安慰奖一般让他当上了秘书一处的副处长,本来他一直在秘书一处自我感觉十分良好,在许多40多岁依然是普通秘书的人群之中,他就颇有一种鹤立鸡群的自我满足感,但关允调来之后,一切美好感觉全部消失不见了。

原因无他,只因关允太年轻!

关允24岁就是副处级秘书,虽说还不是副处长,但在级别上和他已经平级,只要一见到关允,马大盛良好的自我感觉就会被关允年轻而青春的脸庞冲刷得干干净净,他就对关允越来越不满。

等到关允被提名为直全县长后,本来这件事情和马大盛八杆子打不着,但马大盛却感觉如同被人当头泼了一盆冷水一样,顿时感觉人生前景黯淡,前途一片灰暗,关允才24岁就有望担任实权正职正处,他都40出头了还是副处长,岂不是说,他一辈子也很难混到副厅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