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太妃在大局观的把握上堪称“女中诸葛”,而张太妃能在危机四伏的情况下活到现在,“扮猪吃老虎”的本事也是杠杠的,不过是半天功夫,刘凌就觉得自己学的比之前一年还多,简直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我还是不太放心,这几天你每天都过来和我们演练演练,暂时别上课了。等会儿去萧太妃那里学艺也不能耽搁,最好向她讨几手不着痕迹自保的办法。当年挑衅她的妃子,也不知道在她手上吃过多少暗亏,这个她最在行。”

听到薛太妃的话,刘凌错愕地眨了眨眼。

那位外刚内柔的萧太妃,当年真有这么睚眦必报吗?

怎么一点都看不出来?

张太妃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我总觉得心口跳的厉害…”

“别胡思乱想。”

薛太妃翻了个白眼,又摸了摸刘凌软软的头发。“万事小心就好,不必这么惊慌失措,当心你的头发!”

张太妃:“噗!”

刘凌:(红脸)“…是。”

***

在薛太妃那里被“耳提面授”一番之后用过饭,刘凌便离开绿卿阁,穿过深宫内苑直奔飞霜殿。

照理说练武都是清晨时分最好,可是萧太妃说他经脉有伤,须得正午的阳气滋养,所以每日都是近午时分去她那里,被疏通经脉、教导武艺。

“啊!啊啊啊啊啊啊!”

满头大汗地刘凌倒在浴桶里,只能扶着桶壁靠放声大叫宣泄身体上的痛苦。

正午的阳光照在他的背上,一排银针在日光的照耀下反射着阵阵银光,末端已经深深陷/入了刘凌背脊的穴道之中。

银光闪闪的针加上小小的身子,以及只剩短短一截的针尾,看着就让人疼。

浴桶里的水也是滚烫异常,刘凌每次被“修复经脉”都觉得自己是变成了烫死准备脱毛的活猪,全靠意志力在坚持。

“现在是痛,但随着你慢慢长大,被废掉的经脉就会在外界的刺激下一点点拓宽,你的丹田没有被废,只是经脉受损,让你犹如普通人一般,但总有恢复的一日。”

桶边施针的萧太妃安慰着他。

“我萧家早年曾有一位先祖,被仇家俘虏,百般折磨,救回来时已经被废了全身的经脉。当时他年纪已大,没你这么好的条件,简直是受尽折磨九死一生才恢复过来,哪里有你这么便利,只不过是痛一点罢了。”

“他也有先天之气吗?”

刘凌好奇地询问。

手中持针的萧太妃闻言不禁一抖,那针就扎的偏了,霎时间鲜血沿着刘凌的颈项就流了下来…

“嘶…”

刘凌以手捂颈,随手一擦,将沾了血的手在桶里洗干净。

比起刺中了的痛苦,刘凌恨不得每一针都刺偏了。

“是吗?因为他也有先天之气,所以您才收我为徒?”

“是,也不是。”

萧太妃面无表情地重新扎了一针。

“有先天之气的人很多吗?为什么我父皇没有,祖父没有,高祖也没有,我却有呢?”

听过“赵太妃讲故事”,刘凌自然知道代朝的皇帝没有一个是以武力闻名的。

而以萧太妃的说法,有先天之气的人习武事半功倍,通常都是不世出的名将、猛将,那他的长辈们肯定都没有。

“有先天之气的人,几百年都不见得出一个。”萧太妃清亮的声音在刘凌的背后响起:“上一位,正是我那经脉被废的先祖,他曾有‘敌万人’的称号。那位仇人为了害他,在他身边待了十年,一点点骗取信任,最后才得手。”

听到萧家还有这样的英雄,刘凌不由得振奋了起来:“敌万人?我以后会有这么厉害吗?能吗?”

可惜他的美梦马上就被戳破了。

“等你经脉能恢复到能学习我萧家的《杀气诀》,恐怕要很多年后,到那个时候,你已经过了学武最好的时间。也许你能达到普通高手的水平,自保不成问题,成为猛将却是不可能了。”

萧太妃笑着拍了拍他的小脑袋。

“真奇怪,既然是萧太妃您的先祖有先天之气,为什么我会也有?照理说不应该是萧家人更容易有吗?”

刘凌想起薛太妃说的“刘家的皇帝总是有毛病”的话,既然缺点能遗传,那优点应该也会…

“你怎么这么多问题?”

萧太妃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高亢。

“…是,是我多言了。”

刘凌的笑容僵在脸上,尴尬地闭了嘴。

一时间,气氛像是被凝固住了一般,刘凌心里也是各种后悔,不应该因为萧太妃今日看起来好相处就多口多舌。

过了一会儿,大概是萧太妃觉得自己对小孩子发火有些不合适,收起手中的针匣淡淡解释道:

“正因为我代州萧氏世代将种,所以和当世大族都有联姻关系。我那位有先天之气的先祖,他的两个女儿都嫁给了刘家人,以后更是有不少代都是如此。”

“当年刘氏起兵,我萧家跟着一起反了,是因为高祖去世的生母便是萧家女,我萧家是高祖的母族。而后每一代,宫中都有萧家女为妃。这么多年下来,你会有先天之气也不是偶然。”

刘凌这才恍然大悟,笑着说道:“原来萧家竟是后族!为什么赵太妃都没和我说过?难怪萧太妃您曾是贵妃娘娘…”

他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曾经贵为贵妃又能如何,还不是陷在这寂静冷僻的静安宫中?

后宫里没有子嗣的妃子,下场有几个能好?

‘为什么娶了这么多,却不好好对待她们…’

刘凌小小的心中升起了满腔的疑问。

‘皇祖父也是,父皇也是,如果只喜欢一个,为什么要娶其他人?娶了又不好好对待,这难道不是一种罪孽吗?冷宫中这么多厉害的娘娘,现在也只能疯疯癫癫的过了,还有我的母亲…’

‘我以后长大了,只要最喜欢的那个,其他人都不要…’

“好了,别发呆了,午时已过,休息一会睡个午觉,起来我教你自保的本事。”

萧太妃弯下腰将他从浴桶里捞起来。

“我自己能出来…”

“你现在只有抬手的力气,还想自己起来?又不是第一次了,跟我害羞什么!”

萧太妃笑着摇头,对这童子鸡的身体一点兴趣都没有。

‘萧太妃力气真大啊!’

刘凌害羞的往萧太妃怀里缩了缩。

咦?

萧太妃…咳咳,怎么身子这么硬?

刘凌讶异地抬起头,正对上她光洁优美的脖子。

“怎么了?”

萧太妃将他抱到旁边的软榻上,由焚琴为他擦拭身上的水珠。

“没…没什么…萧太妃您还是多吃点…”

刘凌担忧地看向她。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萧太妃看了看身上的湿痕,准备回屋也去换身衣服。

“好好休息,你刚刚被刺激过的经脉很脆弱,必须要休息一阵才能随意活动,别太用力。”

刘凌点了点头,在煮鹤的搀扶下往偏殿休息的地方去了。

“这小子,心思敏锐的很。”

树上有一道声音幽幽传来。

“他早已被人发现了有先天之气,我留下他,会不会反倒让他更危险?”

萧太妃定定地站在那里,脸上浮现出一丝后悔。

“您既然知道,为何又要留下他,教导他?”

死一般的静寂后,只听见萧太妃缓缓开口。

“…大概,是在赎罪吧。”

***

睡过午觉,经脉上的疼痛减轻了大半,刘凌换了一身焚琴缝制的短打衣衫,前往萧太妃在空地上辟出的练武场学武。

一身劲装打扮的萧太妃早已经等候在了那里,手中持着一根木棒,脚下不丁不八,俨然一副教头的样子,虽已人到中年,却依旧英姿飒爽。

刘凌在冷宫的成长过程中缺少男性的榜样,有时候不免有些阴沉,在这种情况下,冷宫中最英气的萧太妃就成了他不自觉学习和模仿的对象。

尤其是在习武之时,他半点都不想让萧太妃小瞧了。

哪怕她提出再苛刻再古怪的要求…

等等!

“我不干!”

刘凌听到萧太妃的话,两个眼睛瞪得浑圆,将头摇的如同拨浪鼓一般。

“我不干我不干!什么叫我先学滚!”

“你一点底子都没有,薛芳又担心你会在宫宴遇到别人动武,非要我教你速成的自保法子。可天底下哪里有那么多速成的功夫,还不能暴露你学过武的真相?”萧太妃冷笑着。“就你这身手,连闪避都做不到!”

“我可以学!”

“没时间了,半个月能学什么!”

萧太妃没好气的挥了挥手中的木棒,凌空下劈。

“现在最适合你的,就是连滚带爬!”

“…我能不能…”

“不能!”

萧太妃露出“残酷”地一笑。

“你想要自保?”

“先给我滚起来!”

第20章 扎辫?披发?

无论多么不想,多么不愿,宫中还是迎来了张灯结彩的那一天。

由于袁贵妃怀了龙胎,后宫又是袁贵妃夺了凤印,这一年过年,袁贵妃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宫中有了大喜事,连树都包上了锦缎不说,灯也了换了不少盏琉璃的。

一到了夜晚,灯火一映,那琉璃五彩斑斓,从远处看去,整个后宫就恍若天上宫阙一般流光溢彩,耀眼夺目,尽显皇家气派。

不仅如此,后宫里从宦官宫女、到冷宫里的太妃太嫔们,都发放了新的冬衣,刘未后宫里的妃子们甚至被赐予了胭脂水米分、鲜亮的新料子。

也许许多女人根本不会认账,可现在形势比人强,袁贵妃既然赐下了东西,哪怕她们再怎么讨厌她,也只能乖乖用着、穿着,否则就是公然藐视贵妃。

刘凌在袁贵妃诊出有喜脉时就被赐了“招弟衣”,到了宫宴前,袁贵妃又派人送上了狐皮的氅衣,貂皮帽子、袖笼,颈脖上的金麒麟璎珞,腰间五色回龙须装饰的玉佩熏球,甚至派了两个梳头打扮的娘子,俨然就是要把刘凌装扮成真正的天潢贵胄公子,好堵住一干内命妇外命妇们的悠悠之口。

委实现在刘凌是跟着几位太妃们身边的,见过了一些世面,否则见到这些好东西,又在天上人间一般的宫廷里走一遭,等再打落尘泥回到冷宫里,恐怕真是会痛不欲生,心生怨恨,做出什么傻事来。

即使不做傻事,心性也养坏了。

但因为之前薛太妃和张太妃都对他提点过,告诉他袁贵妃可能会给他赐下好东西,但那是做给别人看的,也不安什么好心,他提前就对这些产生了抵触的心理,并没有像一般小孩那样露出好奇或享受的神色。

不但如此,为了做戏,刘凌没有露出好奇的神色,还害怕地躲在宋娘子身后,一副想要又不敢摸的样子。

“三殿下,这些都是娘娘亲自为您挑选的,宫宴是大宴,不但陛下和各位娘娘会到,内命妇和诰命夫人们也会来庆贺,您穿成这样可不行…”

两位梳头的宫女隐隐露出鄙夷的神色,看着畏首畏尾的三皇子,满脸不耐。

“两位姑姑,我家殿下胆子比较小,让我们两个多和他聊聊,聊聊…两位姑姑先去喝口水,休息休息…”

刘赖子被袁贵妃点了作为伺候的宦官陪同刘凌赴宴,简直是喜出望外,这时候哪里敢出任何差错,连忙讨好,还肉疼的把自己攒了许久的银角子一人手里塞了一个,各种吉祥话像是不要钱一样的出。

梳头的宫女在哪个宫中都不算是什么人物,头发多梳掉几根动辄打骂都有,哪里被人这么对待过?!

可被刘赖子当成个人物了,她们非但没有受宠若惊,反倒颐指气使起来,不但指挥着刘赖子和王宁、宋娘子先将三殿下散发净面,还说出一番羞辱人的话:“算了吧,你们这冷宫的水我哪敢喝一口!回去说不好就疯了。我们啊,就在门外等着。你们什么时候好了,什么时候喊我们!”

两个宫女出了门,刘赖子把门一关,箭步上前一个下蹲给刘凌半跪下了,握着他的小手就眼泪直流,端的是好戏骨。

“三殿下啊,这时候是能任性的时候吗?宫宴可不等人啊,万一贵妃娘娘生了气,我们含冰殿里一个都不能活!”

刘凌甩了几下手,没甩开。

“您就看在我和王宁给你端茶打水暖被窝的份上,给我们一条活路成不?刘赖子我一定照顾好您,只要您在宫宴上不要乱来,我保证你安安全全地回到含冰殿!”

刘赖子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道:“您看看您现在瘦的这一把骨头,就算害怕,可宫宴上吃的不少也不亏啊!您想想王宁给您带的那些糕点,好不好吃?宫宴上每一桌都有!饿不着您!”

刘凌这才露出感兴趣的表情,使劲咽了一大口口水。

刘赖子心中大叫“有门!”

“我们洗脸去,好不好?”

果然这种吃不好的孩子,拿吃的哄最有效果!

刘凌点了点头。

“我这还有些点心。宫宴是大宴,等折腾到能吃饭,殿下肯定已经饿得不行了,先拿去垫垫。”

王宁又从怀里掏出帕子包着的点心果子来,递给刘凌。

宋娘子满脸感激,她也想让刘凌喝碗热粥再去大宴,可粥稀容易内急,大衣服又穿脱不便,她怕刘赖子伺候不好刘凌如厕让别人笑话,如今带些点心去,放在腰间荷包里,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王宁像是往常一般等着刘凌接过吃的,却没想到这位三殿下露出一个天真的笑容,对着他笑道:“我不带了,我等着到宫宴上吃好的!”

“可…”

“好了好了,吃好的吃好的,殿下不要就不要吧!”刘赖子等不及了,把王宁的糕点往他怀里一推,拉着刘凌就去洗脸。

“别让娘娘的人多等!”

待收拾完毕,两位梳头娘子进来,一位将刘凌的头发散开,一位往他的手上脸上细细抹着羊脂,心中俱是诧异。

发为血之余,刘凌以前长期营养不良,小小年纪又心事重,头发枯黄不说,发量还少,这在她们这些给贵人梳头的娘子眼中简直是没见过的情况,连梳头力气大点都要担心掉下一撮头发来。

抹脸的娘子则是没见过哪位皇子脸上发皴、手上粗糙的。

不过五六岁的孩子,居然手糙,又不是舞刀弄棒,难不成每天挑水洗碗?

她们自然不知道刘凌每日跟着萧太妃习武,吃了许多苦,冬天风吹的厉害,他这脸一来二去就皴了,手也是如此,天天在地上“滚”,撑着地爬起来多爬几次,能不粗吗?

想到这位三皇子在冷宫里过的“凄惨生活”,她们更是唏嘘不已,也暗暗提醒自己,千万别得罪贵人,把自己沦落到这种凄惨的境地里去。

“好痛!”

刘凌的脑袋被梳头宫女的动作扯得往后猛地一仰,顿时眼泪都要下来了。

“奴婢该…”

梳头宫女正准备跪下求饶,猛然醒悟过来这不是帮后宫娘娘们在整装,立刻庆幸地拍了拍胸口,有些尴尬地说道:

“殿下头发少,要梳辫子就必须扎紧,负责会散开来。”

“太疼了!太疼了!”

刘凌泪流满面,这脑袋上顶这个冲天辫什么情况啊?

像以前一样垂着头发不行吗?

太好笑了吧!

“两位姑姑,不如披着吧…”宋娘子看见这梳头娘子这么梳也是心疼,上来喏喏地说:“殿下头发少,平时都披着的。”

梳头的娘子还要再说,整装的娘子却瞪了她一眼,没好气道:“你要把殿下弄哭了,我内衫就白给他穿了,非但如此,脸也白洗,羊脂白抹!”

梳头娘子遂不再多言,随便给他梳顺了以后,束手在一旁等着打理外衫。

没过一会儿,刘凌被打扮的像是送子观音面前的金童一般站在了那里,只是这送子金童小脸发黄(张太妃用药染的),长得又瘦弱,缩着脖子站在那里还有一股懦弱憋缩的可怜蛋气息,半点没办法让人觉得讨喜。

乍看之后,倒觉得他像是偷穿了皇子衣衫的小宦官,浑身都是不自在。

‘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啊!’

两个宫女心中叹息,都已经觉得自己“尽力”了,要不是三皇子长得还算俊秀,那黄皮穿一身红更是显得村气。

宋娘子早被刘凌提醒过,所以没说什么,王宁虽然有些奇怪三皇子今日太过胆小,但想到是要去前面,又没个熟悉人跟着,只要是个孩子都不免害怕,奇怪的念头想想就甩出了脑后。

倒是刘赖子迫不及待地伸出手来,将刘凌一把抱起。

“殿下,我们走,别耽误了时辰!”

他等这一天也不知道等多久了。

其他皇子身边的宦官每年都能去宫宴见见世面,偏他倒霉,摊上这么个诡异的宫廷,得不到重用就算了,每天还担心着老死冷宫里。

现在好,办好贵妃的差事,无论三皇子怎么样,都能离开这鬼地方了!

“三殿下,记得奴婢说的话!”

王宁对正被抱出殿外的刘凌喊着。

被抱向门外小轿的刘凌眼中情绪复杂,看着宋娘子和王宁或期待或担忧的表情,微微点了点头,就回过了头去。

时隔一年后,被包裹在华丽衣衫下忐忑不安的刘凌,终于在摇摇晃晃中又踏出了西宫的大门。

一顶小轿,两个素未谋面的力士,一位靠不住的近身宦官——这就是刘凌今日能倚仗的所有人、物。

‘没问题的,我可是天命所归之人!’

刘凌按住项中的金麒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第21章 真脏?假脏?

举办宫宴的麟德殿里,往来宫人不绝,外间声音喧闹,皇子们所在的熏风阁里却是气氛古怪。

“二弟…病可好些了?”

挣扎了许久,大皇子刘恒才对靠在对面罗汉床上的二皇子开口搭话。

可惜二皇子刘祁一门心思装睡,理都没理他一下。

这位在皇观里“养病”的二皇子,一进阁脱了衣行完礼就闭眼假寐,加上眼下深深的黑眼圈,确实没人能怪罪他怠慢了兄长。

道观里全是清修的道人,许多修道前都是刘氏犯事的宗亲。二皇子身为刘未之子,被丢到一群被刘未处置不得不出家修道的仇家堆里,不可能过的很好。

而气氛尴尬是正常的,原本方淑妃事事依从皇后,连儿子都对大皇子马首是瞻,可袁贵妃一发难,这位皇后却依旧深锁宫中,甩手不理,连劝都不劝,任由方淑妃凉透了心。

二皇子被送出宫时甚至还中着毒。

好在方淑妃的祖父掌着吏部,门生故吏众多,二皇子没出宫前就设法得了消息请了名医进观,要换成没亲没故没门路的三皇子,恐怕就和之前那么多无故夭折的皇子一般,“早夭”在观里了。

方淑妃从此对宫中一切都心灰意冷,自己和皇后加一起都斗不过袁爱娘,也只能唯愿儿子平安,学着王皇后闭门不出,每天吃斋念佛。

而对大皇子来说,其实他也很委屈。

他对这位弟弟是真心照顾的,虽说有几分是因为母后的嘱咐,但宫中孩子少,他们两个年纪就相差一岁,地位又相当,自然能玩到一起去。

可那件事一出,二皇子出了宫,他在宫中从此孤零一人,顿时觉得宫中寂寞的可怕。这时见了久违的刘祁,哪怕知道他肯定对自己有怨,也豁出脸来搭话。

可惜热脸还是贴了冷屁股。

熏风阁里到处点着炭盆,暖和的犹如春日午后,可两位皇子王不见王,暖阁里的宫人也都一个个噤若寒蝉,硬是把温暖如春的熏风阁衬得凄风苦雨。

就在大皇子下不来台的时候,门口突然有人通报,说是静安宫中住着的三皇子到了。

“三弟?”

大皇子努力回想这个从没存在感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