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你刚刚说什么?”

沈国公暴喝。

吓!

戴良被吼得一顿,期期艾艾道:“那个,不是受气包儿…”

“前面那句!”

“气色不错,又浓眉大眼…”

浓眉大眼!

浓眉大眼!

剑眉星目,身材高大!

那不是和高祖特征一样吗?

据说三皇子有胡人血统,难道因为这个,一直不得欢喜?

不,陛下不是这等肤浅之人,这皇子根基如此浅薄,其实正是继承皇位最好的人选,会这么不得宠,必定有其他原因。

陆凡为何要借了他家的传家宝去改动几笔…

陛下眼长眉疏,身量矮小,长得有些阴沉,当年他会继承世子之位,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大哥长得高大英俊,剑眉星目,每每见到陛下,陛下都面露不喜的缘故。

沈国公府挑选家主,最重要的是能够延续家业,一府之主不得圣宠就算了,若还有嫌恶之色,便是最大的祸端。后来他兄长假装逃婚离了府中,果然改立世子的请求立刻就得了批复,没有像他大哥那样耽搁了好几年。

陛下讨厌剑眉星目之人,为何?

明明长相如此之人,大多是相貌堂堂之辈,哪有人不爱气度伟岸的臣子?

沈国公想想朝中得到重用的近臣,竟没有一个是长相阳刚伟岸的,不是偏文弱就是长相端方,越想越是冷汗淋漓。

再想到前朝旧事,宫变秘闻,薛家、萧家和他夫人妹夫赵氏一门为何得了灭门之祸,更是不敢深想。

身为姻亲,他自然曾经听过许多耳闻,包括薛家满门忠烈偏偏不愿让刘未登基,赵家翻出宫中的谱牒推算继承的顺序,萧家和其他几家参与宫变的武将势力软禁了吕太后和当年还是皇子的刘未长达月余…

他们当年为何要坚持等几位藩王入京,才愿意议立新帝登基之事?明明就在眼前的从龙之功,弑君这样的罪过,如果一个兴废不慎,就会变成乱臣贼子…

这几位,都是从高祖起,对刘氏皇族最忠心耿耿的纯臣了,说他们会造反,哪个能信?

沈国公府当年已经是淡出朝政,上代的国公更是自尽而死,留下的子嗣年轻不能支撑门户,反倒逃过了当年的劫难。但相对的,许多□□消息和其中的变故,也是事后听到别人议论方才得知。

但戴勇交游广阔,三教九流都有,什么奇怪的事情没有听过,稍稍一想,似乎就窥探到了为何刘未执着于自己的身高和高祖的长相。

还有那位传闻长相肖似先帝,差点一出生就被立为太子的四皇子…

陛下居然还有这样的担忧?

这岂不是杞人忧天?他已经是一国之君了,就算有个什么,他年幼登基至今已经有这么多年,除了后宫之事,几乎毫无让人置喙之处,何惧什么流言蜚语?

难道这是出于什么心结?还是其实血统的威胁比他想象的要大得多?

藩王都死的差不多了啊,就剩当年年幼没有按时上京,最终被贬为庶人在城外皇观中荣养的那位观主…

“祖父,你为何不说话了?”

戴良立在一边,见自家祖父脸色又青又红,满头大汗,顿时心中不安,生怕自己在宫中惹出了什么大祸,急着出声询问。

“我在想你入宫,到底是福是祸。”

沈国公抹了把脸,只觉得手心湿漉漉的,可见他方才慌张成了什么样。

可面对孙子,他还是得和颜悦色,不但没有一开始愤怒颓丧的样子,反倒打起一百二十分精神,越发慎重地嘱咐:“三皇子虽然年幼又不得宠,但你不能太过放肆,徐祭酒说的没错,君臣相处之道乃是纲常,不得不尊。”

戴良以为会听到什么,一听又是让他服软的,立刻就皱起了脸。

“不过,我沈国公府想要重新振兴家门,也不能让人小瞧了去。你往日糊涂,文韬武略一概不如别人…”

“祖父,我功夫哪里差了!”

戴良不甘心地插嘴。

“你那半桶水的本事!若你真的武艺出众也就算了,大皇子身边那位方国公的幺儿我已经打听过了,他从小习武,能拉一石二的弓,十岁就跟在方国公身边出城打猎,你行吗?你要真要自取其辱,随时脸上都能开出染坊来!”

“…不过是一介莽夫。”

戴良小声自言自语。

“其实也是我耽搁了你,从小武师就说你根骨好,适合学武,是我想着我府上最好不要出什么武将,硬逼着你从文,否则说不得也能出个将才…”

沈国公没想过孙子能去当什么侍读,总想着军中由皇帝心腹把持,不会让勋贵后戚染指,也就想掐死孙子这方面的妄想,结果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您要早这么想就好了!”

戴良眉开眼笑。

“没关系,陛下说请了禁军中的将军教我们弓马之道,明日就来东宫,我还能学!”

“陛下竟请了禁军将领?!”

沈国公又是一惊。

因为前朝之事,皇帝是根本不允许皇子们接触武将的,连后宫里也没有将门出身的妃子。

为何会突然变了想法?

“是啊,嘿嘿,孙儿本事虽不如那魏坤,可比起连弓马都没摸过的皇子们和那个泪包庄扬波可好多了,祖父勿忧,待孙儿在沙场上光耀门楣!”

戴良笑的张扬至极。

不知为何,沈国公看着笑的灿烂的孙子,心中油然升起一阵不妙的预感。

应该没问题的吧?

好歹他这孙子,前几年也是骑过马耍过刀枪的…哇。

一定是错觉,错觉。

***

第二日,东宫校场。

高祖能文能武,也从不重武轻文或重文轻武,无论文臣武将一视同仁,所以几代的君王都是能上的马,开的弓的文武全才。

这东宫的校场比起宫中的校场丝毫不小,只是马厩空无一马,但从明天起,这里的马厩终于不会再是什么摆设。

即使刘未年幼登基,但王宰相和宗室们当年也没轻忽刘未的武功,只是亲政以后时间越来越少,加之西边胡夏正被西域那边的战事弄的焦头烂额,已经六七十年没有侵犯过代国边境一寸,刘未也就慢慢放下了自己的弓马之道,一心一意的处理国中越发激化的各层矛盾。

只是正如沈国公所想,他自己登基得益于武将和文臣联合,就对文臣和武将一心一意越发忌惮,功勋后戚等官宦人家在军中屡屡碰壁,倒是草莽出身的百战之将和世代将门的人家更能在军中出头,而且兵符皆在皇帝手中,将领们只负责练兵,边关都是靠当年那些老将们镇守着。

大皇子和二皇子骑过马,也拉过弓,不过那都是小时候被刘未抱着骑的事情了,说起战场驰骋之道,那简直就是笑话。

三皇子刘凌更是凄惨,长这么大就没见过马,弓还是萧太妃拿一些竹木做的,和小孩玩具也没什么区别。

戴良就这样满怀着无限的优越感望着校场的入口,满心得意。

哈哈哈哈,小爷可是上过马,拿过弓的人!

等等,那是什么!

在所有人期待的眼神中,漫天的烟尘大起,那声势犹如整支骑兵的队伍驰向校场一般。

马嘶人吼之声大作,三位皇子和伴读们早就激动地睁大了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些骏马昂着头踏着轻快的步子进入校场。

每只骏马上都坐着一位人高马大的马奴,入了校场,立刻翻身下马,跪在地上为三位皇子行礼。

当头一匹枣红马上跳下一个彪形大汉,下地抱拳而立,声如洪钟般长声道:“末将谢飞燕,拜见几位殿下。末将甲胄在身,不能向几位殿下行全礼,还请恕罪!”

见着这彪形大汉,再看那一群飞扬神骏的战马,哪里还有人管他名字是不是女气,能不能行什么全礼!

在东宫所有人里,唯有戴良瞪大了眼睛,满脸都是不敢置信。

这他娘的是马?

他颤抖着看着身前足足有一人多高的战马们,再想想自己骑的家中那匹母马…

噗嗤!

其中一匹战马喷气,那戴良离得老远,都觉得脸上碰着了热气。

抹了把脸,戴良看着身边眼睛里都在冒着炽热神采的“同学们”,脸上的笑容和心中的雄心壮志,都犹如被戳破的泡泡一般…

裂了。

第66章 沉默?还击?

一身骑装的刘凌对眼前出现的一切都满意极了。

那四蹄翻腾的壮美姿态,那长长的马鬃和马尾在风的拂动下披散翻飞,战马们高昂着骄傲的头颅,抖动着优美的节奏,每一块肌肉都显现出极致的力量,让每一个看到它们的人目眩神迷。

刘凌没有见过真的马,但和并不妨碍他认出马。薛太妃的藏画中有许多幅都和马有关,他也曾在无数的诗词中揣测着马匹的样子,上天何其爱他,让他第一次见马,就看到了这样的神骏!

自称叫“谢飞燕”的魁梧将领摸了摸为首的三匹骏马,露出又羡慕又惋惜的表情,牵着最前方的三匹马来到三位皇子身前。

“这都是西域来的种马之后,和我中原之马大为不同。御马苑中仅有五匹,两匹是陛下的御马,这三匹由陛下恩旨由臣送来,交由三位殿下…”

他难掩担忧地摸着三匹马的马鬃:“自古宝马通人性,这三匹马都刚刚成年,性情未定,希望三位殿下能够亲自培养和它们的感情,而不是交由马奴饲养。虽说亲自照顾马有失几位殿下的身份,但臣保证,之后得到的好处必定是难以想象的。”

三人中包括最爱洁的大皇子都没有说出什么反对的话,只眼巴巴地看着三匹宝马,迫不及待的想要牵走自己的马。

这谢飞燕看起来是个十分识趣的人,说完话后微微抱了抱拳,便命令几位马奴伺候三位皇子挑马。

什么马跟什么样的主人,这是上天已经注定好的。虽说御马苑将这三匹马都驯养的很熟悉人类了,但马有自己的脾气,即使是皇帝也没有说明这三匹马分别给谁,谢飞燕更不会置喙什么,站在马匹旁边等着他们自己挑选。

刘恒仗着自己是长子,毫不客气的奔向最神骏的那匹黑马,实际上,兄弟三人都看上了那匹黑马,这匹马皮毛光滑身材魁梧,眼神坚定而有力,即使是在这三匹里,依旧是合理不群。

只是长幼有序,两位弟弟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刘恒将手伸向缰绳。

“此马名为绝地。足不践土,脚不落地,可腾空而起,是为绝地。”

绝地旁的马奴立刻解释。

“好马!”

“噗嗤!”

“哇啊!”

大皇子的手还没摸到缰绳,就被瞪大着眼睛转过头的绝地喷了一头一脸的口水,惊叫着挥起了手臂。

绝地被大皇子的惊叫吓得又打了几个响鼻,好在御马苑驯马是日夜有刀剑之声在马耳边让它们适应的,倒没被突然而来的声响吓得狂躁,依旧很有风度的站在那里。

可大皇子已经僵硬到不能动了。

“它…它喷我鼻涕…”

语气中颇有告状之势。

说话间,就像是还要再刺激刺激大皇子似的,绝地身边的黑鬃赤马突然放了个屁,从臀部滚出两块满是草渣的粪便来,就这么大喇喇地掉在了大皇子的面前。

黑鬃赤马身边的马奴腿肚子都在颤抖了,哆哆嗦嗦地说:“御马监知道殿下们要马,昨夜特地让小的们喂过夜草,这奔霄本就比其他的马吃的多,想是早晨跑动以后,肠胃蠕动的快了…”

他不解释还好,越解释大皇子脸越绿,被叫做奔霄的宝马又抖了抖臀部,惊得大皇子后退了几步,指着奔霄身边浑身披白,无一根杂毛的温顺白马叫道:“我就要这个了,就这个!”

“这是腾雾,乘云而奔,目力惊人。”腾雾身边的马奴面露自豪之色,似乎很高兴大殿下能看重这匹马:“腾雾年纪最大,而且性格沉稳,和大殿下正好相配!”

这就是在拍马屁,说大皇子挑年纪最大性格最沉稳的马,是因为他的身份性格和这马正好相配。

能伺候御马的马奴,果然都没几个笨人。

大皇子对腾雾并不是很满意,毕竟黑马和那匹赤马看起来都更硬朗一点。这白马虽然也是公马,但白马原本就阴柔,加之这一匹颈长腿长,看起来并没有身旁两匹马的彪壮气势,大皇子牵着缰绳时,心中其实还有一些不甘。

但正如谢飞燕所说,马都是通人性的,这匹白马在知道自己的主人是谁后,立刻表现出忠诚接受的姿态,甚至用自己的脸主动磨蹭了下大皇子的手,眼睛里透露出一种和蔼,没有任何威胁的强硬。

大皇子和它目光相接,似乎在对方的眼神中都找到了共通的东西,他心中最后的那点不满也立刻挥之脑后,抱着它的脖子同样表现出亲昵。

见老大挑走了腾雾,二皇子立刻松了口气,当仁不让的伸手继续向黑马努力。

这黑马经过刚才大皇子一吓,已经对人有所警觉,看着二皇子伸过来的手,不但浑身肌肉紧绷,目光也紧紧逼视着他的眼睛。

二皇子眯起眼睛,用最为傲然的眼神和它对视,一人一马的眼中俱是骄傲的神色,那黑马甚至微微侧了侧脑袋增加气势。

“我就要你,你别想逃…”

二皇子冷笑着抓住马辔头,“看我如何驯服你!”

那马奴看他要上马,立刻跪在地上为他做马凳,二皇子踩着马奴的背靠近了马镫,刚一拉缰绳准备迈脚,身子突然顿了顿。

“罢了,何苦和它这般互相折磨。”

二皇子似乎想通了什么,跳下人背,走向绝地身边稍微矮上一点的奔霄。

奔霄还在嚼着马嚼子,看见他过来,一双眼睛瞪得贼圆,似乎大有你过来我一蹄子踢死你的意思。

仔细看去,那眼睛有些泛绿,和背上的黑鬃一映照,越发显得神异。

无奈二皇子现在心情不是太好,也没什么力气和这匹马折腾,眼神似刀一般向它扫了过去:“蠢马,你要是不让我骑,我就将你送去拉车,我说到做到!”

奔霄像是听懂了一般动了动自己的马蹄,最终还是四蹄如定一般立在了二皇子的面前,任由二皇子抚摸它的身体。

“奔霄,耐力极强,可日夜奔驰,就是…就是能吃了点。”

一旁的马奴不知道为什么二皇子看起来气呼呼的,只能小心翼翼地介绍。

“这匹马比腾雾小一点,比绝地要大,和…和二殿下正好合适。”

他也只能顺着刚刚的马奴一样说了。

“什么?你说那匹最高的绝地反倒是最小的一匹?”二皇子眼光一扫绝地,忍不住哼道:“还真跟某人一样,喝水都长…”

就这样,原本该是第三个挑选的刘凌莫名其妙的得到了最高大的黑马绝地,直到马缰绳送到刘凌手上,还有些云里雾里的,也没听懂二哥为什么要好好讽刺他一下。

牵着绝地的马奴递过缰绳时还有些不安地开口:“三殿下,这绝地有个毛病,那个,其实也算不上毛病,就是…”

他踌躇着该怎么开口,刘凌已经迫不及待地伸手摸向了绝地的脖子。

“汪嗷嗷嗷!”

绝地不悦地摇动脖子。

“噗!”

一旁等的都无聊的戴良听到绝地一叫,差点笑喷出去。

就连一贯沉得住气的刘凌都露出难以理解的表情,望着那马奴的眼神完全不知所措:“它,它…”

“哈哈哈哈,这马居然叫的像是狗叫!”

二皇子心里的不悦完全没有了,反而庆幸自己没有选这匹马。

大皇子抱着腾雾的脖子不撒手,哪怕再像兄友弟恭也不愿说出什么谦让的话来,想象下吧,一匹马飞快地向前奔腾时,突然开口“汪嗷”了起来…

说不定确有奇效,能把敌人笑到马下?

刘凌牵着绝地的马缰绳,看着那马奴无辜的眼神,叹了口气,没有露出什么不悦的表情。

只能祈祷这是一匹性格内敛的马,不要没事就“汪嗷”几下。不管怎么说,总是匹好马,是吧?

他扭头看向一脸不屑表情的绝地,一口气叹的越发深了。

三位皇子用的是御马苑里的御马,三位侍读自然不能和他们一样的待遇,得到的也不是西域的宝马。

但御马苑挑来给侍读的依旧是千里挑一的战马,至少比谢飞燕座下的那匹黄骠马看起来更加神骏。

也越发让戴良愁眉苦脸。

魏坤得到的是一匹叫“雷吼”的乌骓马,四个蹄子白的赛雪,庄扬波年纪小,得到的还只是一匹马驹,但也能看出日后不凡之处,这匹胭脂马名为“朝丽”,和二皇子坐骑“奔霄”的名字倒像是相互辉映。

戴良年纪已经不小了,虽然他恨不得也给自己一匹马驹算了,但马奴牵来的依旧是匹成年的白马,名唤“赛风”,听说善于跳跃,灵活敏捷。听到马奴说面前的高头大马居然“善于跳跃”,戴良的脸当初就变得煞白,似乎完全无法想象它到底能怎么“跳”。

这坐骑一分,可谓是几家欢喜几家愁。谢飞燕是个好教头,从如何熟悉自己的马开始教起,教他们如何和马培养感情,每匹马的特点是什么,适合用什么样的兵器马战,听得几个大男孩眼神灿灿,恨不得抱着马进寝殿算了。

谢飞燕被点来教皇子时就知道这是条腾飞之道,自然是使出浑身解数,他长得魁梧吓人,脾气倒是出乎意料的好,一个早上下来,几个男孩都很喜欢他,很快就“谢将军”长,“谢将军”短起来。

待熟悉了一些,大皇子才有些好奇的问这位将军为什么叫这个名字,谢飞燕似乎已经被问习惯了,不太在意地回答:“我父亲是庄稼人,我生下来时头上正好有燕子飞过,所以就叫飞燕了。”

幸好不是乌鸦飞过,麻雀飞过…

飞燕,咳咳,除了女气一点,好像也没什么不好的。

这一早上几个孩子就在熟悉马匹,中午匆匆用过了些点心后又迫不及待的来到了校场,在谢飞燕的指点下骑着各自的坐骑在校场兜圈,这一骑,顿时笑料百出,差点让谢飞燕肚子憋破了去。

“叫你走啊!不会走吗?”

二皇子坐在奔霄上,双腿一夹马肚子,那奔霄才有气无力地走了几步,而后又停了下来。

“它到底是怎么了!”

刘祁气急败坏地问奔霄的马奴。

“回禀殿下,看起来像是饿了…”

马奴轻车熟路地从腰下解下一袋东西,打开后竟是一包豆子。

“奴婢这就喂,这就喂…”

“什么毛病!不吃东西不走路的吗?这到底是马还是猪!”

刘祁看着身边的老大骑着腾雾不紧不慢地溜着圈子,眼睛都气红了。

刘恒骑着腾雾,自然很是为自己的选择得意。这马真是不错,跑的稳,身上也干净,等等,跑起来稳?

“天啊!天啊!”

小时候只坐在马身上“走”过的刘恒瞬间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紧张地一抱马脖子。

“它在跑!它在跑!”

“不要紧张!不要勒马脖子!大殿下,腾雾很稳,很稳的!”马奴惊得跟着腾雾后面拔腿狂奔,谢飞燕见大皇子这般害怕,连忙扬鞭跟上,担心他突然坠马。

校场里,像是被拖着跑一半的刘恒依旧在大呼小叫着:“啊啊啊,它要跑到校场外面去啦!谁来拦一下,拦一下啊!”

“老马识途,大殿下,它是要回御马苑,你勒马停住啊啊啊!”

一群人瞠目结舌地看着大皇子就这么被“脚步沉稳”的腾雾一路小跑着带离了校场,朝着御马苑的方向而去,三四阶的台阶被它一下子就轻松跨过,完美的解释了何谓“乘云而奔”,如果忽略掉大皇子那恐怖的惊叫的话…

刘凌见谢飞燕跟着大哥跑了,二哥还在那喂马,看着身边的绝地,忍不住开始发愁。

他没骑过马,一次都没有。

这绝地身材高大,绝不是没骑过马的他能驾驭的。

可是所有人像是都忽略了这一点似的,没有人指点他该如何上马,如何驾马,如何让它停下,每个人都在关心自己的马如何,陷入了激动之中。

刘凌眼睛扫过校场,发现只有自己的侍读戴良没有上马,只是愁眉苦脸的握着马缰绳,不时用眼睛扫过自己。

没过一会儿,他一路小跑过来了。

“殿下,您是不是没骑过马,不知道怎么上马?”

听到他的话,一旁的马奴露出了吃惊的表情。

“…嗯。”

刘凌很感激他给自己解了围。

“哈哈,骑马其实很容易的。不过殿下的绝地是烈马,一开始就从绝地练起会受伤的,不如先用我的马练练?”

魏良满脸“善解人意”地指了指自己的马。

“不,我想骑它。”

刘凌表现出难得的固执。

“那…”

戴良为难极了。

上马,应该没那么难吧?

刘凌回想着大哥刚刚上马的姿势,从左前方靠近它,马奴跪下为凳,刘凌稍稍犹豫了一下就踩上了他的背,拉住马笼头踩着马镫翻身上马…

“汪嗷嗷嗷!”

绝地突然一叫,吓得刘凌手中缰绳差点没有握住,但还是险之又险地爬了上去,喘着大气露出狂喜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