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睫毛?

不是怪物,是…

马!

“呜咴儿咴儿!”

夏国精心挑选的马匹体格健壮、身材高大,每一匹都有几百斤重,这么一匹马匹被人解开了拴着的绳子驱赶着全力奔跑,当下就把那毒郎撞飞了出去。

“啊啊啊啊!”

咯啦啦啦。

可怕的惨叫声和什么断裂的声音同时响起,许多人听到那声音都觉得牙疼。

这毒郎君一身武艺,可身材却不是健硕一类,当下只觉得五脏六腑都移了位一般,仰面倒在地上,吐出一大口鲜血。

他试图站起身,可只是一动弹,肺部立刻痛得他眼冒金星,他知道自己是肋骨已经被撞断了,插入了肺里,再乱动有可能捅穿,心中又是绝望又是觉得荒谬,捂着胸口满脸不甘。

他还能逃…

还能逃的…

毒郎君逼迫着自己冷静地看向全场,试图抓住每一个可趁之机。

很快机会就来了,那匹撞了他的马身上沾了他的毒水,正痛苦地满场中乱奔乱踢,许多人见识到了它发足狂奔时的可怕,哪里敢这时候迎上去套它,只能四下里远远避开,倒让毒郎君身旁再也无人,而流风公主逃过一劫,正抓着拴马的柱子试图让自己站起来,如果这时候他能…

他刚运足了力气,正准备殊死一搏,却感觉到头上突然一暗,面前出现了一张老者颇有精神的面孔。

“你…”

咚!

一声可怕的生铁撞击之声伴随着威猛无匹的内力,向着毒郎君的额头拍去,这个满脸皱纹佝偻着身子,一身马夫打扮的老者,竟用清理马粪便的铁铲一铲子将这个让无数人头疼的毒物给拍死了过去。

然而除了已经不可能再站起来的毒郎君,谁也不会知道这一铲子里看似用力挥出的力道蕴含着什么样的秘密,这个刚刚还眼神中闪耀着精光的老人突然像是吓傻了般一把丢掉了手中的铁铲,用着不知哪里的土话颠三倒四地说着:

“你这恶人吓坏我照顾的马儿哩,你不赔马我要被主人打死地!”

边说还直哆嗦着往后退了几步。

谁也没想到一匹马和一个马车夫会成了最后的功臣。

“他,他死了吗?”

开始有人如是说道,语气中带着一种犹如梦游般的不敢置信。

“能,能过去了吗?”

这语气里都是解脱。

慢慢地,有胆大的人靠近了那地上的毒郎君,用穿着靴子的脚将他踢了一踢,才兴奋地大喊大叫了起来。

“不动了!不动了!没死也差不多了!”

全部的人都发了疯似的开怀大笑,他们谁也没想到不过是一个江湖人士,竟然能把这些号称精锐的武士和护卫们逼到如此地步,金甲卫这支护卫队的队长和胡夏武士的首领像是至交好友一般突然互相拍着肩膀,胡言乱语地表达着自己的兴奋和愉悦之情。

马场里一片狼藉,到处都是水渍和奇怪的恶臭气味,可现在谁也顾不得这个,只有一种“战斗”胜利之后的放松。

那“功臣”马听到各种唿哨和大笑声蹦跶的更厉害了,可怜的马车夫一边哆嗦着一边不知所措地去抓自己照顾的马,满场大叫“别吓唬它,它害怕”之类的话语。

说也奇怪,谁也抓不住的发疯奔马,到了他手里却像是绵羊一样乖巧,他不过是上前揽住了马脖子,那匹毒的乱抖的马儿就像是脚下生了根一样不动了,任由他摸着它的耳朵安抚着它的情绪。

一片大笑大闹声之中,扶着木柱终于站起身的流风公主似乎第一次退出了所有人的视线,不再是人群中的焦点。

她晃晃悠悠地站直了身子,突然生出些恍若隔世之感。

“您受惊了。”

脸色苍白的魏坤伸手递出一件黑色的外袍,那是从他自己身上脱下来的。

他面带和煦的微笑,将那平凡无奇的面孔也衬得也顺眼了起来。

“您做的很好。”

流风公主低头看了看自己,原本掩着的衣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散开,露出小半个肩头,因为在地上又滚又爬,身上、脖子上到处都是稀泥和草屑,想来脸上也没好到哪里去。

她长了这么大,从未像是今天这般狼狈过,脸上不由得一红,伸手接过那件黑色外袍,却哆嗦了好几下也披不到自己身上。

“哎!”

魏坤这时才想起来她其实也还是个还没多大的女孩子,虽然说有那种恶劣的习惯和古怪的本事…

“得罪了。”

他叹了口气,认命地上前抖开自己的衣袍,将流风公主整个裹住,这才拘谨地后退了几步,重新不言不语。

他本来就寡言少语,在院落门口劝她死地求生的那一番话,已经算是他说的极多的时候了。

流风公主拢起衣衫,闻着自己身上沾染上的气味,刚刚皱起眉头,就听到一阵脚步匆匆之声。

魏坤面色沉郁地抬起头,果然是安归带着四处搜查的胡夏精锐武士敢到了此处,一见这满眼狼藉的迹象,安归张大了眼睛,四处寻找着什么。

终于,他的眼神望向了不远处的流风公主,脚步极快地向她走了过去,带着一种焦急又愤怒地语气大叫了起来:

“竟然让您在京城的礼宾馆里遇见这样的事情!在这里,泱泱大国,天子脚下!先是有宵小贼子,而后是纨绔子弟,现在连亡命之徒都有了吗?这就是代国的待客之道?我要向代国尊贵的陛下问一问…”

他的声音既高亢又尖锐,像是突然打破了什么美好氛围的奇怪法术一样,凝固了刚刚还热烈的氛围。

抱着终于安定下来的疯马的老者露出了一个无奈的表情,刚刚还勾肩搭背庆贺“胜利”的胡夏武士和金甲卫队长突然僵住,靠的很近的身子各自向着相反地方向不着痕迹地移动了几步。

他的话让站的最近的魏坤有些难堪,就连披在流风公主身上的衣服都让他觉得刺眼起来,他闭了闭眼,努力不让自己去想那沿路无辜倒在毒雾之下的无辜奴役们,也不去想为何这个江湖上肯定臭名昭著的怪人会在京城中撒野。

就在气氛已经僵硬冷凝到快要让人窒息的时候,刚刚还摇摇欲坠似乎随时都会晕过去的流风公主却突然发出了一声娇叱。

“住嘴吧!”

安归被流风公主噎的一呆。

“是我之前太过孟浪,才会引出如此祸事,怪不得别人。”流风公主慢慢挺直了脊梁,满是泥灰和红痕的面容依旧惊艳到让人窒息。

可再也没有人一看到她的眼睛就面红耳赤,或呼吸不稳了。

他们第一次真真切切地看到了流风公主的眼睛。

她的眼睛里有着压抑过的悲伤。

“现在不是怪罪或庆祝的时候,全力救治还活着的人,我将他们从夏国带来,也希望能让他们安然的回家。那些之前惨遭这怪物毒手的武士和使官,要好好地收殓,将他们的尸骨带回故土…”

“我是大夏的公主,也是使团地位最高之人,这件事…”

她咬了咬下唇,看着惊讶的安归,重重地继续道

“我会亲自去向代国的皇帝陛下去说。”

你现在可以闭嘴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您受惊了。”

脸色苍白的魏坤伸手递出一件黑色的外袍,那是从他自己身上脱下来的。

魏坤:(痛苦)妈的,刚刚扑的太急,又扯到蛋了。

第219章 适应?别扭?

“早上好。”

“早…呃啊!”

迷迷糊糊睡醒的刘凌被眼前出现的“美人春睡图”吓了一大跳,赫然往后仰倒,几乎以为自己还在做梦。

姚霁晚上向来是睡在床尾的,怎么会突然出现在他的身边!

“陛下,该起床准备上朝啦。”和往日一般叫醒皇帝的王宁堆着脸笑道:“今日天气阴沉,似是要下雨,您还是不要去小校场…陛下!您怎么了!”

王宁傻眼的看着刘凌睁开眼睛后定定看向前方,而后像是蚂蚱一样一蹦而起,猛然往后挪去,险些掉下床头。

“陛下!”王宁慌得往床前一站,高声喊了起来:“来人,都瞎了吗?还不过来伺候?陛下,陛下您怎么了?”

刘凌还是有些懵逼,甩了甩头自己坐直了身子,伸手止住宫人们涌上来的动作:“没什么,还以为在做梦,眼花了。”

“吓死奴婢了,还以为您…”

王宁想起这里是哪儿,吞下接下来的话。

…被鬼压床了。

“你们让朕坐一会儿。”刘凌装作一副试图清醒的样子,眼角的余光却不住地看向坐在他枕头旁边的姚霁。

后者倒没有再着一身宫装,而是一身简单的襦裙,头发直直披散下来,斜靠在他枕边的锦被上,说不出的慵懒。

姚霁像是找到了什么新玩具的顽皮女孩似的笑了起来:“每次都缩在你的床尾,感觉凄惨极了,我琢磨着你这龙床这么大,我稍微在里面挤一挤也没什么,反正我也不会真的挤到你。”

她用发尾在刘凌刚刚才枕过的枕头上划来划去,眼睛里满是揶揄之意:“你不会残忍到拒绝我吧?要是你害羞,可以直说,我还睡在床尾。”

什么?

以后就睡在一起了?

刘凌的耳朵不由自主地热了起来。

“陛下,您还去校场练骑射吗?”王宁见皇帝好像清醒了不少,打起精神继续追问:“还是用过早膳看完折子直接去上朝?”

“行,还是不行?”

姚霁伸了个懒腰,玲珑有致的曲线一览无余。

她看着面前仅着中衣却显得极为挺拔的少年,只觉得自己一颗早已经不知道丢到了哪里的少女心似乎被她又给捡了回来,正吊在面前这个名为皇帝实为青涩少年的面前晃荡。

他到底是会咬呢,还是弃如敝履地丢回来呢?

姚霁微微按着自己的心脏位置,紧张极了。

她的这种既紧张又试图装作这实在没有什么的态度却映入了刘凌的眼里,让他觉得这位平日罩在一身“仙衣”之下的仙女实在是可爱的很。

还有点强装镇定地呆愣。

“呵,好!”

刘凌嘴角挑起一抹弧度。

“呃?陛下是说去比武场好,还是去用早膳好?”

王宁被刘凌突然的好心情弄的满头雾水。

“朕说好,什么都好。”

刘凌的笑容也是充满着他独特的特质的,那是一种并没有什么侵略性、温和的让人觉得如沐春风的感觉。

这笑容…实在是太令人心动了…

姚霁觉得自己的心都停止跳动了一瞬。

在宫人们举起宫灯、快速又充满条理性地开始新的一天的时候,刘凌的脑子里却在想着该如何才能对姚霁表达出自己愿意配合将她送回天上去的意愿。

他能治理好一个国家,能将自己的想法传达给大臣和百姓,没道理做不到让瑶姬知道他的意思,对吧?

刘凌一边这样想着,一边不紧不慢地伸开双手,任由宫人们将绛纱单衣、绛纱袍、革带、假带、蔽膝一件件穿上,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因为刘凌已经站在这里被伺候了无数次。

姚霁却很少认真去看这位少帝是怎么去上朝的。

她其实根本不需要睡眠,也不需要休息,只是她自己也清楚,如果她不眠不休地这样游荡,迟早有一天她会疯掉,所以每当刘凌睡着到他上朝去的这段时间里,她都会闭目养神,有时候脑子里想一些东西,有时候则不想。

她喜欢研究皇帝的朝服,却更喜欢铺在桌子上或是案几上可以任她随意翻看的,她对皇帝服饰的穿戴顺序烂熟于心,更甚于这些宫人,自然也就没有了什么新鲜感。

直到今天。

这充满仪式感的更衣过程竟让姚霁产生了一丝敬畏,即是对皇权,也是对待这些恪守着职责遵守这一切规范的宫人们。

生活在她那个时代的人很难理解这种“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的制度,可她在这个时代停留的时间越多,越发感慨在一个信息不通、生产力低下、天灾人祸全靠人自己扛的世界里,一个负责任的皇帝和朝廷究竟是多么了不起的事情。

很多时候,真的只能靠道德和自制力来约束,因为他们大可不必如此这样委屈自己,在强权的时代,什么都不做也能生活的很好,而更多的人恰恰就选择了什么都不做。

刘凌穿完所有的内衫,并没有套上外面的罩袍和配饰,披散着头发,先行洗漱用膳,而后再任由宫人们为他束发戴冠、“披挂上阵”。

他从未觉得穿衣洗漱像是今天这样艰难过,因为背后一直有道视线紧紧凝视着他,将他看的都要烧起来了。

直到他整装待发,已经行至寝殿门口,却发现姚霁似乎没有跟上的意思时,刘凌才停下了脚步,又一次回头向姚霁的方向看去。

她正坐在龙床上,双腿自在地垂在床沿边,面带微笑地回视着刘凌。

‘不跟来吗?’

刘凌带着小心翼翼和一丝期待的眼神,一下子撬动了姚霁的心。

她觉得自己这时候要笑的话,一定笑的很是恶心,所以忍住笑的冲动,硬生生挤出一个严肃的表情,十分郑重地点了点头,做出了一个口型。

“我就来。”

就在姚霁的话说完之后,刘凌那被盛赞为“犹若朗星”的瞳孔仿佛陡然收紧了些,透出一股极为摄人的气势。

他微微颔首,无声地动了动唇,挥袖而去。

“我等你。”

***

今日的早朝,所有的大臣们都一副梦游的样子,频频用眼睛不住地瞟向宣政殿大殿里最显眼位置的高祖画像,想看看画像上的高祖是不是跑了下来,坐到了上面那张龙椅上。

否则那一副“我勤政爱民心忧天下”的表情,那腰板挺得直直的几乎可以当神像的架势,是闹什么鬼?

哪怕这位陛下刚刚登基之初,内忧外患交加的时候,上朝也没有这样的架势啊,就跟□□和高祖、先帝显灵了,就围在他身边站着看他理政似的。

难道最近出了什么大事,陛下没透露出来?

听说兵部有急报,可是是捷报啊。

还是胡夏那批人又弄出什么事来?

总不能是哪里又出了什么事吧?

因为皇帝的态度,也不知多少朝臣又陷入了惶恐不安之中,恨不得敲开皇帝的脑袋看看里面放了什么,为什么今天突然态度大变。

而皇帝脑子里现在放着的东西,若是给朝臣们看到了,估计连罢朝的心都有。

“她看着我笑,是因为我哪里说得好笑?”

担忧。

“她靠近了!靠近了…什么啊,原来是看我手中的折子。”

失望。

“她皱眉头了,难道我做错了什么?哦,原来是我手上的折子拿反了。”

难堪。

刘凌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结束这患得患失的早朝的,总之下了朝后,他是忍不住想要保持自己最“伟光正”的一面,恨不得让瑶姬早点发现他其实是个可托付之人。

姚霁却一路笑的像是个抽风的疯婆子,那头上簪着的步摇几乎都要挽不住她的头发似的上下摇动,发出清脆的响动声。

这让刘凌更加窘迫了,中午用午膳的时候简直有些不知所措。

这种又羞又窘迫的气氛一直到刘凌午间小憩之后终于达到了顶峰,一下子引爆出来:“你能不能别看了,我到底哪里做错了!”

“没有,没有。我这不是想让你早点适应女人的目光吗?”

姚霁靠在软榻旁的小几上,笑的像是只无辜的狐狸。

“你连我看你都适应不了,还怎么适应流风公主?那可是用眼神的高手!”

刘凌心中哀嚎了一声,转头翻了个身,对着好奇探头进来的内侍一声怒吼:“看什么看!没看过朕休息吗?出去!”

那小宦官吓得一哆嗦,“吧嗒”跪倒在地,就这么跪着爬出去了。

“虽然你是皇帝,但这么吓唬人也不好嘛。”姚霁点了点小几,“他只是听到你说话,以为你有什么需求。”

刘凌又羞又气,将自己的手掌往脸上一捂,就这么闭上了眼睛。

他原本以为瑶姬就在身侧,怎么也休息不好的,结果出人意料之外的,他这一觉倒是醒的很快。

醒来时,姚霁也没有像是早上那样特意抵在他的床头向他道着早安,而是站在一副挂着字画的墙前面,也不知道是在看墙,还是看画,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研究着什么。

刘凌不是第一次见到她这样了,照理说天上的世界应该比人间繁华而精致的多,可这位瑶姬仙子却经常能仔细观察着在他看来很是普通的东西看一整天,而且还一副又感动又兴奋的表情。

就像是饕客看到了美食,色中恶鬼看到了美女,实在是让人难以捉摸。

大概是感受到刘凌的视线,姚霁很自然地收回放在墙上的目光,回过头来对他微微一笑。

“你醒了?该起来批折子了。”

刘凌如梦初醒般坐了起来,一句“批折子”震退了所有的迷茫,他动作极快地位自己穿上常服,套上靴子,几乎不需要宫人的伺候,就已经站起身自觉的准备出去书房批阅奏折。

姚霁已经习惯了他的生活节奏,指了指墙上的字画,还没有说出口,刘凌已经会意地点了点头:“我明天会让人换上新的。”

她已经看了好几天,大概看腻了,是该换副新的了。

还有那些摆在宣政殿和紫宸殿各处的摆设,说起来已经好久没换过了。

算了,干脆趁着换字画的功夫,让王宁带人去把内库打开,将所有摆设都换过一遍吧,免得他在处理朝政的时候她会闲着无聊。

又有新鲜的东西可看,应该能打发不少时间吧?

他摩挲着下巴上冒出来的细小胡茬,如是想到。

这奏折一批阅又是一下午,作为朝政参赞的大臣们也不停来来去去,姚霁从不在他做正事的时候打搅他,她抽空出去了一趟祭天坛,不出意外的发现没有任何变化,又在宫里四处逛了逛。

等回到宣政殿的时候,她却发现殿中正屈身站着几个武将和一名满头大汗的大臣,再见刘凌也是一副脸色凝重的样子,顿时愕然。

刘凌见她进来,只是抬了抬眼,铁青着脸继续对地上文武大臣怒道:“什么江湖人士,明明是你们疏忽大意,没有将礼宾馆放在心里!出了这样的大事,你们居然等到宫门快关了才来禀报!就算朕现在调了高手过去,黄土都埋半截了!”

两名武将脸色更白,其中一人似是不能接受皇帝的责备,硬着头皮反驳道:“陛下,非吾等无能,这流风公主时常出入礼宾馆,美名四播之下,引得京中纨绔子弟并有心之人前赴后继地闯入礼宾院里。这礼宾院又不止胡夏使者一国之人,臣等既要防卫各处安全,又要阻拦擅闯的宵小,再加上有些已经混进来的,实在是捉襟见肘,人力不足啊!”

话语间,大有埋怨流风公主“抛头露面”太过的意思。

只是京中谁不知道这位流风公主来代国是想做“娘娘”的,虽然都心有不满她为自己的衙门增加了不少工作量,却没几个敢当着面说她“不守妇道”的。

“流风公主,又是流风公主…”

刘凌头疼的揉了揉额角,只觉得什么事和这位公主扯上关系都棘手的要命。

“过几天她就要去拜祭朕的亡母了,太常寺和宗正寺都已经做好了准备,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事,罢了罢了,让素,不,云旗,云旗何在?”

不知在何处传来一阵又细又小的回应,惊得两个武将面面相觑。

“云旗在此。”

“你带人去使馆看看,若能生擒,将那贼人拿下。”

“是!”

刘凌发号施令之后,又继续对着殿下的京兆尹冯登青吩咐:“这礼宾院现在太乱,胡夏人住在里面也不安全,传朕的口令,让那流风公主住到宫里来,暂时给几位太妃作伴吧。”

“可是陛下,流风公主入宫…”

“那些大人们要再不看好自家的孩子,这么爬墙下去,朕只能一视同仁了!你是想让朕为了杀鸡儆猴将他们一个个棒打一顿吗?流风公主住进宫里来,我看他们还敢不敢爬宫城的墙!”

“哎…臣领旨。”

冯登青苦着脸,只能接旨。

刘凌原想着闯进去个江湖人士至多不过像是上元节行刺他的那几个刺客一般,却没想到闯进去的却是中了媚术后心性狂乱的江湖巨恶化骨毒叟,等云旗和京兆尹回宫回报时,其结果将刘凌吓了一大跳。

“什么叫胡夏使者伤亡惨重,流风公主受了惊吓,身上带伤?”

姚霁倒比刘凌先一步跳了起来。

“流风公主怎么会带伤?她身边那么多人!”

她要有个万一,这历史这是乱成一锅粥,连她都没办法往下推测了!

“只是皮肉筋骨伤,那江湖人,哎…”冯登青习惯性叹了口气,“那江湖人是施毒的,使馆上下陡不及防,枉死不少。再加上他对流风公主穷追不舍,那些胡夏武士就跟发了疯似的用身子阻拦,又出事了一波,现在活下来的只剩十之三四,而且有大半还是安归总管管着的。”

他想起礼宾馆的惨状,语气更加唏嘘。

“陛下,流风公主想要求见陛下,说是有要事相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