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管不了你能不能做到,你若做不到,我就亲自毁了夏国。”秦铭凉薄地说着,“现在这个世界由我掌控,要想毁了你们,不过是动一动手指的事情。”

“更何况…”

他恶劣地朝着刘凌一笑。

“你是不是还在纳闷,为什么姚霁迟迟不来?”

刘凌心中一紧。

“我上次离开时,胡夏的通道出了故障,现在你那情人姚霁被滞留在了夏国,即便是我们的人也不能立刻就把她接回来,这世界有自己的规则,一旦她留的时间太长,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

“你慢慢考虑,半年之后,我会再来。”

说罢,秦铭看了脸色难看的刘凌一眼,大笑着穿墙而出。

“身材不错,可惜你的情人还在十万八千里外,哈哈哈哈哈!”

***

戈壁沙漠,黄沙万里,一支来自代国的商队踏上了回返代国的旅程。

这支商队来时带来了载满十匹骆驼的丝绸,回程时骆驼已经变成了二十只,而且每一只都满载着奇珍异宝。

这样庞大的商队自然不会轻松上路,仅代国商人雇佣的护卫就有两百多人,这也是姚霁选择跟着他们的原因。

这一路上,她已经不知见到多少灭于沙暴、马贼、干渴和内讧之下的商队,有很多几乎是白天还是好好的,一夜过去,连尸首都看不见一具。

跟着大一点的商队,好歹能多停留一会儿。

她不是真的神仙,将她丢在毫无标示可言的沙漠里,她也分不出正确的道路,虽然说她不会累、不会渴、甚至连旁人难以逾越的沙丘她也可以轻松穿过,但独自一人上路而四周空荡无垠的感觉真的能让人逼疯。

她不想自己回到代国时,已经变成了一个疯疯癫癫的女人。所以只要看到有人烟的地方,她总会随着他们走上一截,假装自己是他们其中的一份子,稍微沾染下“人气”。

导向仪的能源在雷暴和她测试功能之后只剩下了一半,姚霁计算过,如果尽量少的使用其中的功能,足以支撑她回到代国去。

她之前跟在别的商队里已经听说了,从代国到凉州,速度快的话十个月就能到,速度慢的话一年半载也是有的,但她可以不眠不休,所以比寻常人的速度应该更快。

白天赶路只会让人脱水而死,在沙漠里行走,唯有日出之前和日落之后的一小段时间最为合适——这时候无阳光暴晒,赶路的速度都能快一点。

此时已经是夜晚,商队首领在向导的指引下在沙丘的北面扎了营。沙漠的白天是极为炽热的,人唯有在沙丘阴影所在之处才能停留,否则没有一会儿就会脱水。

可沙丘并不是固定的,今日这里还有个沙丘,明天那里就没有了,所以向导们一旦找到成片的沙丘,都会选择在这里休憩一阵,然后再继续前往下一个绿洲所在之地。

看着旅人们安营扎寨,姚霁轻车熟路的爬上最高的一处沙丘,对着商队摆了摆手,道了句“再见”,便踏上了下一段旅程,她将继续独自赶路,直到碰到下一个前往代国的商队。

然而她还没走多久,就看见远方处出现了一道巨大的阴影,那阴影在黑夜下快的犹如只是幻觉,若不是姚霁正迎着阴影而去,甚至察觉不到前方有什么东西正在向她袭来。

只不过一眨眼间,那巨大的阴影已经到了她的面前,包裹住她的身体,然后以一往无前的气势继续向西推去。

等姚霁意识到那是什么时,她的脸上顿时出现了惊骇的表情。

“不,不,不…”

姚霁打开“夜视”功能,没命地向着刚刚商队扎营的地方奔去。

“有沙暴!”

姚霁歇斯底里地喊着,像是之前每一次那样。

“有沙暴!有沙暴啊啊啊啊啊啊!”

在“夜视”功能下,沙丘阴影处的一切犹如白日般清晰。

她甚至能看见有几只骆驼有些不安地伏下身子,将自己的头使劲地埋进沙子里,有几个帐篷里还有烛火,隐约看得到有人在缝衣。

只是顷刻之间,一切都消失了踪迹。

裹挟着漫天风沙的尘头从沙丘之上呼啸而过,以夺天地之造化的鬼斧神工将刚刚还高高堆起的沙丘瞬间变成了平地。

那些帐篷、骆驼、旅人,那些价值千金的货物,都被造化这只无情的大手掩埋,连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

等到下一支商队踏过这里,也许就连最杰出的向导都不会知道厚厚的黄沙之下掩埋着什么。

又或许还会有下一次造化神奇,到那时,不知哪一支商队会得见这份“惊喜”或“惊喜”,于清晨醒来之时,在累累的白骨之中接收了这笔惊人的财富。

然而这些都将是未来的事情了。

此时此刻,在灾难发生的现场,有一个人用眼睛记录下了一切,却什么都无法做到。

“为什么!为什么啊啊啊!”

跪倒在平整的沙地之上,姚霁发出了撕心裂肺地哀嚎。

作者有话要说:估计错误,放出了女主,可是没见面

第267章 百万?千万?

秦铭走了没过多久,胡夏那边的消息就穿了回来,夏国的王太妃狄芙萝薨了。

对于这个结果刘凌并不奇怪,大司命行刺用的武器上抹了来自于天竺的剧毒,这种毒中原并无出产,只有拜火教的祭司偶尔会拿来处罚叛教的教徒,有些商人出于利益的原因,也会在黑市上出售此物,是大司命们找了萧十四费尽心思弄来的东西。

原本能见血封喉的断肠草没有让狄芙萝当场死掉,可离死绝对不会太远。一个身体娇弱的中年女人,必定是抗不了太久的。

王太妃死亡对于夏国来说并不是什么好消息,所以外人知道的不多,只知道她去的那日天空中雷声大作,时候胡夏王摩尔罕又怒又悲,下令让近身伺候王太妃的低级仆人全部殉葬了。

胡夏虽然还保有奴隶制度,但殉葬却很少再用,人力宝贵,大多是让充军入伍,正是因为摩尔罕做的太过反常,让很多人想到“杀人灭口”这样的事情。

所以那位神君想要让夏国灭亡,是因为摩尔罕王那些画蛇添足的举动让他产生了怀疑,认为是摩尔罕

秦铭这般痴心,倒大大出乎刘凌的意料之外。

然而刘凌心细如发,秦铭对他说了大段的说辞,他真正在意的只有“现在这个世界由我掌控”和“姚霁被滞留在了夏国”这两个重点。

至于统一天下?

刘凌有时候觉得自己治理代国一国尚且吃力,便是将夏国送给他他也没有精力同时管理两个庞大的国家。

秦铭这个“使君”,不知道是不是高高在上久了,还是因为他根本就不是“人”,只想着利用凡人的野心,却不知道凡人还有一种东西,叫做“理智”。

该怎么一边和秦铭周旋,一边想办法找回瑶姬呢?

刘凌开始思考着如果他是瑶姬,西边的天路断绝后,他会怎么办。

坐以待毙肯定是不行的,瑶姬说过,她不是负责那边的神仙,会出现在那里,一定是因为秦铭胁迫了她,如果是他的话,他会想办法离开西边,找到下一个天路回去。

其他的天路?

祭天坛?

刘凌难掩震惊地站起了身。

以前瑶姬的话语里也隐隐约约提过秦铭背后的势力不小,想必在天上也是很有地位的神仙,“你的世界掌握在我手里”这样的狂言必然不会是随口说说,难道说这位“神君”造反了,窜了天上的权利?

如果他能随意控制这个世界,为什么还要威逼利诱他毁灭夏国?

就像上次代国遭遇的那般接连降下天灾就行了,或者干脆直接毁灭这个国家,所以说,即使是“神”,也不是什么都做得到的,或是他“篡权”的时间还不长,没有完全掌握控制下界的力量?

现在没掌握,可半年后再来也许就不一定了,他的时间实在是不多。

刘凌看了看西边,对于西边的事情实在是放心不下,各种压力和繁杂糅合在一起,让他头痛欲裂。

“陛下,您脸色看起来不太好,是不是宣太医来看看?”

少司命素华有些担忧地提议。

“不必宣太医。”

刘凌揉了揉额角,脑子里突然想起一个人来。

“你悄悄去把张守静带来,不要让太多人知道。”

如果他大张旗鼓的去找张守静,言官们又要弹劾他“修仙问道不务正业”了。

没一会儿,素华将张守静送来了紫宸殿,这位如今已经能独当一面的“张道长”看起来气色也不是很好,在和刘凌行过礼后,便一言不发的静候刘凌的吩咐。

“我也算是病急乱投医了!”

刘凌心中自嘲道。

虽是如此,但上次张守静的“预言”救了魏坤一命却让他留下了极深刻的印象,他曾说自己年幼时曾蒙长辈开了天眼,张家乃是天师一脉,说不定在他那里能有什么消息。

“守静…”刘凌犹豫了一会儿,试探着问道:“你这几日有没有观过天象?西边,是否有异象发生?”

他原本并不抱有希望,只是无人可以相询,谁料到张守静闻言之后身子突然一震,望着他张目结舌,半天说不出话来。

看到他这个样子,刘凌立刻疾步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肩膀:“你也看到了什么是不是?你看到了天路?”

“陛,陛下也有天眼?”张守静结结巴巴地开口:“陛下也看到天柱断了吗?”

果然是天路断了,秦铭这一点没有骗他!

“张守静,你看到了什么东西,和朕细细说来。”

刘凌语气严肃。

“说起来,这也不算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但凡开了天眼的修道之人,那一天应该都看到了…”

张守静抿了抿唇,“六月初七那日,西域胡夏国境内有三人升仙,一人陨落两人飞升,不知是不是雷劫太过凶猛,致使西边的天柱崩坏了。”

他想起那位流风公主,忍不住心中惋惜。

“一人陨落?”刘凌心中蓦地一紧,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张守静的话立刻验证了刘凌不祥的预感。

“是,三道道光冲天而起,一蓝一红一金,蓝色和红色的真人破碎虚空而去,唯有金色光柱里的道友身受九重天雷,便是大罗金仙也要陨落,更别说…”

张守静见自己越说刘凌脸色越是难看,背后一阵冷意,竟没有把接下来的话说出口去。

“大、罗、金、仙、也、要、陨、落?”

刘凌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问着。

“也许不会,毕竟贫道还没得道,不知道得道之人的大能,但在贫道看来,凶多吉少。”张守静硬着头皮说着,“三人渡劫,唯有一人承受劫云,在我等看来也甚是不可思议,既然是一同飞升,便是一同受劫…”

“朕明白了。”刘凌颓然地扶着龙案,“承蒙你给朕解释,让朕解了不少疑惑,只是朕现在心中乱的很,想要静静。”

“…贫道遵旨。”

张守静虽然还是有些云里雾里,但也只能领旨退下。

临出门前,张守静徘徊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壮着胆子问道:“陛下,高祖曾遇仙人,您是不是也…”

等了半天,张守静也没有等到想要的答案,他不死心,冒着触怒圣驾的危险抬起头,却只看见皇帝扶着书案颤抖着的背影。

是在哭吗?

亦或者是怒?

张守静直觉自己窥见了不该窥见的东西,终是一声叹息,放弃了追寻这个他可能需要找寻一生的答案。

想要修仙,果然不能从别人那里找寻答案吗?

***

每日忙忙碌碌的日子过得很快,一眨眼间又是半年过去了,期间又有大臣无数次老调重弹关于选妃的事情,却被刘凌用各种理由搪塞过去,搪塞不过去的,一律沉默对待,即便是有人哭晕在高祖画像之前,刘凌也没有下令选妃。

而在这半年间,有不少人被皇帝问及了一个难以回答的问题。

“如果牺牲百万人可以拯救千万人、亿万人,你会如何去做?”

刘凌并不是个会一时兴起胡乱刁难人的人,所以大部分被问到的人都以为皇帝是想要借由这样的问题来考验他们的才干和决断能力,很多人都夸夸其谈说出了一二三四五各条可能出现的结果,少数像是戴勇这样实用主义地则直截了当地选择“牺牲”。

唯有一条是几乎相同的,那就是绝大数人都选择了“牺牲”,虽然他们都知道这样对于被牺牲的人来说不公平,虽然很多人觉得牺牲百万人去救千万人、亿万人听起来很玄乎,可如果真有这样的选择放在他们面前,他们还是会选择“牺牲”。

面对着这样的答案,刘凌渐渐沉默了。

人们发现皇帝越来越喜欢饮酒,宫中内外,经常能看到皇帝对月小酌的场景,以至于御花园里经常有“宫女”在月夜里不小心“误闯”,可因为有少司命的存在,根本就没有谁能给靠近小酌的皇帝附近。

即便是靠近了,她们也会发现根本不会有“酒后乱性”的皇帝发生些什么,因为饮完酒后的他眼睛亮的惊人,半点看不出喝过酒的醉意。

这半年,皇帝除了嗜酒以外,还开始练武了。

刘凌有一把佩剑,剑名“含光”,平日里只做礼仪所用,从未抽剑用过。

这把剑原来的主人是刘未,刘未曾告诉过自己的儿子们,天子之剑用于震慑,一旦到了天子亦要拔剑的时候,那说明已经到了山穷水尽之时,哪怕是再锋利的宝剑也无力回天,所以天子之剑拔之不祥,即便是佩戴,也只能隐而不发。

久而久之,刘凌嫌腰间佩着这么个大家伙碍事,除非检阅军队或着戎服之事,极少佩戴此剑。

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刘凌开始随身佩戴“含光”,且闲暇之时经常和身边的禁卫军切磋剑术。

他小时候有萧逸传授武艺,又有先天之气这样的外挂,即便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也没有好好地用过功,内功都算得上江湖上二流高手的程度,如今勤奋起来,等闲几个江湖好手近不了他身。

刘凌的力气大过旁人,大司命和少司命走的都是阴柔巧技一派,没有办法好好教导刘凌,最终是请了云中君和东君亲自来传授。

云中君走的是势大力沉的战场杀技,东君则是出其不意的雷霆一击,刘凌好学又勤奋,就连东君都说如果不是萧九当年走了狗/屎/运,刘凌的经脉也是能够承受得了东君的传承,继承他一身武艺的。

到了半年之期快要临近的时日,恰逢快要过年之时,刘凌借由过年放了大臣们和自己一个假,不必日日早朝,自己也没有一天到晚留在屋子里,而是经常在室外赏雪赏梅。

当看到那熟悉的光路出现在祭天坛上空时,刘凌眼睛微微眯起,仿佛已经在胸中演练了无数次那般对身边的王宁说道:

“去把朕的书房收拾好、熏好屋子,朕一会儿要去那休息,让他们都退下不必伺候了。”

王宁脑子里想着诸如“陛下现在越来越奇怪独处还要熏香之类”的问题,动作却丝毫不慢地去给刘凌张罗,而刘凌却找近身伺候的小宦官摘下了随身携带的酒囊,就口就将一袋烈酒喝了下去。

喝完酒的刘凌只觉得眼底都烧了起来,然而他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熏然,只是不紧不慢地脱去外裳,又命人取了温水与他漱口。

冬日里冷冽的寒风吹拂着刘凌的身体和脸颊,将他因为酒精而泛红的脸颊吹得渐渐发硬,颜色也由红变白。

被冷风吹拂着,让他的头脑越发清晰冷静,思路也越见清晰。

“摆驾含章阁。”

作者有话要说:太困了,原本想多码一点,我还是明天加油吧

第268章 救世?灭世?

对于刘凌来说,事情已经过去了半年,可对于秦铭来说,离他控制研究中心,甚至还不到一天的时间。

控制研究中心比他想象的要容易的多,电磁脉冲炸弹之下,整个研究中心陷入瘫痪,当夜研究中心里值守的人手并不多,大多是技术人员,雇佣兵接管整个研究中心简直就是不费吹灰之力。

可除此以外,也就没有其他了。

重启电源之后,秦铭想要知道这个系统的秘密,可研究中心里所有数据都是加密的,即便是他带来的最优秀的程序解密人员也解不开加密系统,而要正常的解开整个系统,则需要研究所创始人黄源的授权。

除此之外,无论是销毁信息、强制召回还是查找资料,都必须要有研究中心三位主控人员的确认,有两位主控人员不在研究中心,还有一位则是姚霁的父亲,因为推演失败而自杀的那位,自然也不能给他提供什么帮助。

等这个烫手山芋真到了手,秦铭才知道整个研究中心看起来是像不设防、随意都能攻占下来的地方,可一旦你得到了整个研究中心,你就会发现你什么都干不了。

加密、锁定、程序自毁,一层又一层,一套又一套,最好的数据工程人员和最善于破解的黑客携手工作,可一看到整个研究中心的防卫系统连呼“邪门”,直道要花几天几夜才能看得出他们用的是什么程式。

可黄源真的会给他几天几夜的时间去破解“推演系统”的秘密吗?

他根本就没有多少时间了。

更麻烦的是,他弄丢了姚霁,也弄丢了姚霁的导向仪。

秦铭一出设备间就开始翻找狄芙萝应该出来的那间转换舱,可是里面什么都没有。雷云降下时,狄芙萝在他面前直接化为了齑粉,即便秦铭抱着“也许有奇迹”的期望,可那般巨大的电流,导向仪不知是被摧毁了还是出现了什么其他变故,和狄芙萝一样,再也没有出现。

更糟糕的是,不知道出现了什么错误,Z4编号之下的所有转换舱都不能使用了,无论是观察者所用的还是“游客”所用的,都不能进行“传送”,即便是秦铭想要找人回去接回姚霁,也没有了任何办法。

他去“接”姚霁的时候动作太大,被制服的安保人员和一些研究人员有可能看见了他和姚霁一起前往设备间,这件事要是没处理好,使得姚霁一直滞留在那个空间里,他很有可能面临“谋杀”的指控。

但是他并不惧怕这样的结果。

当时抢夺姚霁的“导向仪”时,他曾估算过好几种可能的结果,其中一种就是观察者一脱开“导向仪”就会迷失在空间和时间的缝隙中,从此失踪,如果真是那样,也和“死亡”没什么区别了。

他是做好了姚霁可能会死在那里的心理准备而利用她的。

所以他从设备舱出来时,根本就没有心思去考虑姚霁会不会失踪的问题,对于他来说,姚霁不过是个可以临时合作的“普通人”,她所拥有的资源和情报,在他占领了研究中心之后,对他来说一无是处。

就算她当时没有留在研究中心,他雇佣的人也会从姚霁的家中带走她,哪怕她不会合作,形势比人强,软的不吃,他还有硬的办法让她就范。

从姚霁不得不上了他这条船开始,她就注定了会成为他夺取研究中心数据、以及自己得到恋人的牺牲品。

但人算不如天算,他万万没有想到,明明看起来万无一失的“带回”计划,居然会因为漫天的雷电而化为乌有。

如今的他,满脑子想着的都是复仇,如果不这样想的话,他早就陷入到无尽的自责和内疚里,根本没有办法好好的谋划全局。

在他的心里,曾经刺杀了狄芙萝,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逼得自己要出此下策救他的那幕后主使,便是他真正的仇人。

而他根本不需要去寻找什么证据,因为历史早就给了他答案。

在夏国历史上,关于狄芙萝的记载从来就不是什么只言片语。这位颇具传奇色彩的王太妃一生的经历被演绎过无数个版本的小说和影像延伸品,研究她的历史学家也有很多,甚至于她的尸骨在四百年前就被当时的考古学家考古挖掘出来过,做过详细的DNA检测。

历史中的她,是死于一种拜火教用来惩罚叛徒的□□,在那个炼药技术和商品流通都不发达的时代,药物的来源几乎就是凶手的目标信息。

她并不是立刻就死的,而是在药物的折磨下苟延残喘了很多年才去世。

狄芙萝中毒的时期,正处在和摩尔罕的王妃争权最激烈的时候,摩尔罕和狄芙萝之间的矛盾一触即发,而王妃敢于和王太妃争权也是出于摩尔罕的支持,所以无论是正史还是野史,都倾向于是摩尔罕授意其妻谋杀了自己的母亲,夫妻二人分享了属于狄芙萝掌控的权柄。

但他毕竟不是完全的情圣,他还有着自己的野心,这野心便是想要掌握自由穿梭平行空间的力量,所以他不会做出直接毁掉整个研究中心为狄芙萝陪葬这样的事情。

每一次“推演”,都是一个极为漫长的过程,消耗的人力物力财力更是一个庞大的数字,他若毁灭了这一次的“推演”过程,想要复制这里面的奥秘,还不知道要多久。

所以“程序”必须继续下去,摩尔罕也必须死,夏国更不能存在。

刚刚进入代国时,秦铭根本就不是去找刘凌的,而是因为中东组的设备全部出现了故障,所以他尝试下华夏组的设备舱是否能够正常使用。

然而一进入祭天坛,他的脑子里突然就闪过了让刘凌替他复仇的想法。

他知道这个世界里看得见他们的人都把他们当做“神”,而他们因导向仪表现出来的各种声光电效果在这些原始人看来,的的确确就像是“神迹”,所以他们天然就会对“观察者”抱有敬畏。

刘凌的祖先能为了“拯救世界”而服毒自尽,身为刘志子孙的刘凌,说不定也会为了神仙的“警告”而做出和刘志一样的选择。

不,代昭帝在历史上就是一位私心极淡、性格宽厚的仁君,这样的人肯定会做出和刘志一样的选择。

至于他说的给他图纸、他也许能救出被困的姚霁云云,也不是随便糊弄他。

导向仪本来就能录放影像,如果他在外面将攻城弩、后来最先进的代耕犁等图纸扫描进去,再进入代国放映给刘凌看,以他那在古人看来瞠目结舌的记忆力,一定能重新描绘出来。

只要刘凌愿意给夏国、给摩尔罕一些麻烦,他会在控制研究中心的时间里,尽可能的给他来自于知识和见识上的帮助。

如果刘凌想要,他甚至可以代替姚霁告知他属于华夏的“预言”。

反正在他看来,这个被他搅和过的世界最终肯定被黄博士给关闭,乱一点和更乱一点,又有什么区别?

姚霁是不能从夏国返回现世了,可她可以选择到代国来,至少她的“男友”在这里。

他只不过隐瞒了姚霁没有了导向仪可能一直无法回返的事情,但这种事对于想要和恋人长相厮守的刘凌来说,难道不是好事吗?

于是秦铭回去了一趟,将古代先进的器械和武器技术、诸多学科的著作典籍、甚至是从代国开始的大部分的华夏史都扫入了导向仪,他思忖着如果刘凌还有挣扎之心,便将这些的一部分放给刘凌看看,从而动摇他的决心。

秦铭,是带着万无一失、志得意满的态度,踏入刘凌的含章阁的。

含章阁,是历代君王用来在下朝后小憩的书房,也是长久以来,和姚霁留下了许多美好回忆的地方。

这里也是他所在的所有书房里,唯一会频繁更换屋内陈设、也极少宣召外臣的私人地方。

对于刘凌来说,像是秦铭这样的人踏入了含章阁,都对含章阁是一种侮辱,更别说要长长久久的留在这里。

可从他下定决心之后,他就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刘凌看着秦铭以一种在他看来近乎于“粗野”的走路姿势走到了他的面前,毫不客气地直视着他的眼睛。

“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他听见秦铭如此问他。

“神君的要求关系重大,而且远征一地,并非容易之事,有可能要耗费数载甚至十数载,不知神君可等得?”

刘凌十分冷静地反问。

“数载还好,十数载太长。”

即便是他劫持人质僵持,如果时间太长,黄博士肯定毫不犹豫地选择让政府介入,就算不便让政府介入,难道他就找不到雇佣军吗?

能建立起这么庞大的机构,黄博士的人脉,只会比自己更广。

“神君应该是夏国那边的神使,又为何想要毁灭夏国?如果不是毁灭夏国,而只是想杀了摩尔罕,也许可以采取其他的法子。”刘凌沉稳地说着:“只要给我时间,策反、扶植、暗杀,也许不必大军西征,也用不到十数载,神君就能见到摩尔罕的死期。”

“如果只是这样,又怎能解我心中之恨?”秦铭额上青筋暴起。“他夺我挚爱之人是为了巩固自己的权利,我就让他处心积虑得到的国家分崩离析,让他在众叛亲离中痛苦不甘地死去!”

“如果只是杀了他,那也太便宜他了…”

其言语之中的恨意,让刘凌后背生寒。

“我听流风公主说过,上任的夏王有数个儿子,几个成年的王子早已经有了军权,如果我愿以代国之力助这些宗亲造反,也许也可达到让国家分崩离析、摩尔罕被亲人所弑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