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也笑,就带着孙兰儿上炕,在小黑鱼儿身边坐下了。

那边夏老爷子特意等着夏至上桌了,这才和陈家老爷子客气两句,宣布开饭。三张桌子并排摆在一起,饭菜都是一模一样的。夏至这边的桌上的饭菜量都很足,豆角和土豆都已经炖的烂烂的了,肉和排骨也炖的酥烂,很肥瘦相间的肉都已经半融化在菜汤里。

这种火候的豆角炖土豆,那可是相当美味的。

夏至自己不怎么吃肉,夹到了肉就给小黑鱼儿,她更爱吃炖的香香烂烂的土豆和豆角。都是最新鲜不过的菜蔬,味道是说不出的好。她还给孙兰儿夹菜。

孙兰儿也不是那种扭捏的性子,虽然因为孙王氏和两个弟弟来要吃的事她有些臊,但知道夏家的人不会因此看不起她。她很快也就坦然下来,不过夹到肉她自己舍不得吃,总要给夏至。

结果这饭桌上,就她们俩让来让去的。

“兰子姐,你自己吃吧。”夏至反复地说,才说的孙兰儿终于肯吃了几块肉。

“这菜够硬。”陈家老爷子坐在夏老爷子身边赞道。

夏老爷子心里满意,但是嘴上还是要谦虚的。“…等把麦子收完了,让她们娘儿几个好好做几道菜,咱哥俩痛快喝几盅。”

抢收期间,大家都不喝酒。

吃过了饭,夏至就帮着夏老太太把西屋打扫出来,又铺了褥子。陈家几口人这两天就住在上房西屋了。

等都收拾好了,夏至才和孙兰儿带着小黑鱼儿往前院来。给夏至家割麦这几天,孙兰儿就住在夏至家里了,这也是夏至提前跟孙王氏说好的。至于小黑鱼儿,他现在十天里至少有八天都是住在夏至那儿。夏老太太和夏老爷子也都习惯了。

回到了前院,田氏等人也还没歇下。

田氏看见夏至几个回来,竟然还和和气气地打了招呼:“都赶紧收拾收拾歇下吧。”大丫和二丫也忙过来,帮着夏至打水,让她洗脸洗脚。

“大丫姐、二丫姐,你们也早点儿歇着吧。明天还得早起。对了,要是太累,明天就不用去了。在家里帮着做做饭就行。”夏至就跟大丫和二丫说道。

大丫和二丫的脸上先是闪过诧异的神色,随即就又露出了感激的笑容。两个人异口同声地说她们不累,明天还要去帮着割麦子。

“在家里干的活比这个还累呢。”她们家近几年也置办了田地,山里的田地可更不好耕种。而且,即便是不下田,她们在家里几乎也没有闲时候。

在家里,她们又哪能吃得上今天这样的饭菜呢。田老头可不会因为她们下地收割庄稼,就给她们准备这么硬的饭菜。家里就算是有些好饭菜,那也是可着田老头,田大舅和田大宝吃的,从来就没有她们的份儿。

今天割麦子,大丫和二丫不是不累的,但是心情却都很好。在她们自己家里,她们可没有这样的好心情。

夏至也就没再多说什么,洗漱利落了,就和孙兰儿、小黑鱼儿回西屋歇下了。

第二天,大家又起了一个大早。休息了一晚上,大家伙都神完气足的样子,挥舞起镰刀来虎虎生风。

这边割着麦子,夏老爷子就过来说话。

他先来问夏至和腊月几个小姑娘。“要是累了,就割慢点儿。实在不行,就回去帮着做饭去。”

这就是对体力最差的几个小姑娘的特殊照顾了。小树儿今天就没往地里来,他今天的任务就是在场院上看着麦子。

夏至几个都说还可以坚持,不用回家。“我们加在一起,咋地也能顶一个劳力。咱就能早点儿把麦子都收回家。”

夏老爷子笑着点头,孩子们勤快能干,他是很欣慰的。

过问了几个女孩子之后,夏老爷子又去跟夏桥说话。他让夏桥割慢点儿,不用跟着别人攀比。这样的话,他自然也跟陈家老爷子的两个孙子说了,不偏不倚。

因为昨天的饭菜做的好,夏老太太说了大都是夏至的功劳。所以今天临近晌午的时候,夏老爷子就把夏至先给打发回去了,让她帮着夏老太太和田氏做饭,然后再送到地里来。

夏至也没推辞,就带着几乎和她寸步不离的小黑鱼儿,还有小夏林先回家。

今天她跟夏老太太商量好了,晌午摊煎饼。夏至回到家里的时候,夏老太太已经从武老太太那里把煎饼烙子给借来,并开始烙起了煎饼。

这么多人,这煎饼一张张地,可要烙上好一段时间。

夏老太太今天和的是三合面,白面、黍米面加上苞米面。三种面比例适当,摊出来的煎饼甚至比单纯的白面还要香,而且特别顶饿。

夏老太太用三合面,并不是为了节约白面,主要还是这种面食顶饿,长力气,特别适合干活的时候吃。

夏至没帮着烙煎饼,她今天负责做汤,还有卷在煎饼里的菜。黄瓜丝,酸辣土豆丝,豆腐丝,再加上烫熟的豆芽,夏至又炒了些肉丝拌进去,这就算准备齐全了。至于汤,今天夏至准备的是丝瓜甜豆浆。

大兴庄有豆腐坊,每天早上都会卖上一轮的豆浆。因为夏至说要用豆浆做汤,所以夏老太太一早就买了一大盆豆浆预备着了。

丝瓜去皮切薄片,放进烧开的豆浆的里,略滚一滚,再加上一些糖,这汤就做得了。这汤很适合夏天吃,本来还是一道养颜汤来着,若是里面再滚些羊肉片进去,会更加美味,当然美颜的功效也就更显著一些。

夏至在后面案板上切丝瓜的时候,田氏就主动走过来给她帮手。

这两天,田氏对夏至的态度越来越好。夏至也没大放在心上,她早就知道,以田氏的性情会有早晚会有这样的转变。

田氏其实是个很识时务的女人。

田氏一边帮夏至削丝瓜皮,一面就开始跟夏至攀谈。先前还问些割麦子的事,慢慢地她的话题就转到了陈家老爷子的两个孙子身上。

除了多大年纪了,定亲了没有这些明面上的问题之外,田氏竟然还问夏至这两个半大小子的性情如何,然后还问到了陈家的两个舅妈。

夏至慢慢地觉出有些不对劲儿来。

“娘,你问我这些干啥?你要想知道,不会自己问,自己看啊。”夏至看了田氏一眼,手底下可没停。

“那不是你跟他们在一块干活吗?”田氏飞快地朝前面看了一眼,夏老太太这会正好往前院去了,倒是不担心会听到她们的谈话。“我也没别的意思。你看你大丫姐和二丫姐的亲事到现在还没着落…”

“娘,你不会吧…”夏至惊讶地微微睁大了眼睛,手底下也停住了。

(未完待续。)

第 200 章 第二百零一章 收获的季节

田氏见了夏至这个神情,心里就有些急。她连忙四下看了一眼,好在夏老太太、小黑鱼儿还有小夏林几个都不在,她就是抓~住了这个难得的机会跟夏至说这件事的。

夏至实在是太忙了,她想抽空跟夏至谈谈却总找不到机会。再有,这件事她也不想耽搁。既然发现了可能的目标,那就要早点儿定下来,迟了一步,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咋地啦,这事你还有意见?”因为着急,田氏没控制住自己,语气就有些呛了。虽然她本意并不想跟夏至这么说话。但是说到底,夏至还是她生的。

“娘,我能有啥意见啊。”夏至好脾气地笑了笑,“你是不是听说啥了?”

“啊,我是听说了。”瞧着夏至的态度还不错,田氏也就没那么急了。“昨天在场院上,孙四儿是不是跟腊月她姥爷问,他俩孙子都定亲了没有?”

“是问来着。不过就是唠嗑那么随便问问呗。娘,你是听谁说的?”夏至偷偷打量田氏。

“你别管我是听谁说的。孙四儿家可有个闺女,今年十五了,估计似乎看上老陈家的大孙子了。”田氏飞快地说道,一边皱了皱眉,似乎是有些不悦。

“所以你就着急了,想抢先把我大丫姐说给陈大哥?”夏至笑着问。

“难道不行?”田氏反问。

这就是真想把大丫说给陈家大哥了。

夏至就觉得隐隐有些头疼。田氏看来也是着急了。陈家和夏家的日子过的差不多,算得上是中上等的人家。如果论富裕的程度,应该还比夏家强一点儿。夏家是胜在出了一个夏秀才,身份上更贵重一些。

陈大哥和陈二哥看着都是挺敦厚的好少年,夏至不能想象他们将来会变成夏秀才那样。而且,陈家就算有些家底,也搁不住田老头搜刮。

这件事断然不行,即便她不拦着,夏老爷子也肯定得拦,就算是能说到陈家老爷子跟前,人家肯定也不会答应。

夏三婶看着不声不响的,可人家也不傻啊,能让娘家侄子娶田老头的孙女,能让娘家去填这个无底洞。

夏至需要思考的,是如何让田氏打消这样的念头。不然事情不成不说,也免得大家尴尬。

略微一寻思,夏至就明白了田氏的想法。田氏一定是看着陈家人人物、衣裳齐整,又拴了那么大的一辆车,听陈家老爷子说话,就知道是兜里有钱,很有底气的人家。

再就是因为怀疑孙四儿想把自己的闺女说给陈家大哥了。

孙四儿是有名的精明人,从不吃亏,而且眼界还很高。孙四儿能为自己闺女看上的,那肯定就是好的。

而且,陈家大哥是陈家的长孙,这两天大家都瞧出来了,陈家老爷子特别疼这个大孙子。

为了这个大孙子娶媳妇,陈家老爷子应该是很舍得花银钱的。以后陈家大哥要是想帮扶老丈人家,陈家老爷子只怕也拗不过这个大孙子。

这应该就是田氏打的如意算盘,其中一定是借鉴了她自己的成功经验。

田氏瞧着夏至好一会不吭声,就催她。“夏至,我看你跟他们都混的挺熟。有些事我不好打听,你机灵,帮娘打听打听…”

田氏让夏至帮她打听陈家的家底。

夏至菜刀眼看田氏。

“夏至,你就帮娘打听打听。娘给你绣个好看点儿的荷包。”田氏对夏至还用上了收买这一招。

“娘,这事儿你还真问对人了。”夏至突然一笑。

田氏不解地看着夏至。

“这两天我不会跟老陈家一起干活吗,我跟他们没少说话。娘,你不知道,他们家就是个空架子。”

“不能吧,我听腊月她姥爷说话的口气,那可老有钱了。”田氏就有些不信。

“他自己说的话你听了就信了?”夏至笑,“陈家大哥和陈家二哥眼看就到年纪,该说媳妇了。他不吹着说,人家能找上门来主动把闺女给他家做媳妇?娘,这不是很简单的道理吗。”

“别看陈家老爷子跟我爷挺好,我三婶看着也挺老实的一个人,可陈家老爷的脾气和我爷可不一样。”

夏至说着,就打量田氏。

田氏果然就犯起了嘀咕,夏至说的话很有道理啊。陈家老爷子很善言谈,有时候用词和语气是夸张了一些,完全不像夏老爷子那么古板、严谨。

像这样为了哄媳妇上门吹牛的,不是没有啊。

“他家拴大车拉的饥荒,过年的时候刚还完。”夏至打量着田氏的脸色,再接再厉地道,“他们兄弟多,现在的房子估计根本不够住,这两年还得再盖出几间来,估计到时候还得拉饥荒。还有腊月她大表姐,说是日子过的不咋样,刚还从娘家借了一笔银子,说打算做啥生意,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还上…”

这些都是真话,是夏至跟陈家人唠嗑的时候听来的。但完整的话,当然不是这样的。比如说陈家拴大车确实拉了饥荒,也确实过年的时候刚还完。不过他们本来也没急着还这笔钱。有饥荒,不代表没积蓄。而且他们家还有几笔卖山货、拉脚的账没收回来,如果收回来,又是一笔不小的银钱。

至于要多盖房子,当然是要花钱的,但也代表人家过的兴旺。若是穷了,那一大家子就挤在小屋子里,也是没法子的事,绝想不到要再添盖房屋。

陈家大孙女借钱的事也属实,但人家一直有借有还。

夏至狡猾地对这些话进行了删减,结果听起来,陈家的情况就有些不妙,起码就不符合田氏的预期了。

“咋是这样呢!”田氏不愿意相信,尤其对陈家的闺女从家里借钱这件事她很是不赞同,“家里兄弟一大堆,她不帮扶一把,不贴补贴补,她咋还有脸从娘家坑钱。老陈家也是没规矩的人家,咋能办这样的事儿!”

要说没规矩,田家才是更没规矩吧。

夏至知道田氏的三观很难扭转,也懒得多费唇~舌。“娘,人家自己的事,人家愿意咋办就咋办,就没碍着别人的事。啥有规矩没规矩的,让人听见多难听啊。”

“我这不就跟你说说吗。”田氏撇嘴,“不是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吗,我看他家咋地也能出上几十两的彩礼。”

这是说到问题的关键处了。

“娘,陈家大哥和陈家二哥不差几岁,估计定媳妇也是连在一起的。要是陈家大哥花了几十两,那陈家二哥就别定媳妇了!”

田氏没说话,不知道心里在琢磨什么。

夏至知道,田氏还是放不下陈家。

“娘,我跟你说吧。陈家老爷子肯定不会出大笔彩礼的。”

“你咋知道?”

她当然知道,夏至无语地看了田氏一眼。据他了解,陈家历来都是门当户对的做亲,嫁妆彩礼有来有往。人家就没有买媳妇的习惯。

“娘我跟你说。一来,陈家虽然日子过的去,可也不是大富大贵的人家,随随便便就能扔出几十两银子来,就为听个响儿。二来,陈家大哥人家比我大丫姐差啥了,人家也头角俱全,不愁定不上媳妇。人家凭啥要花几十两银子,定我大丫姐!”

“人家花上十几两银子办份彩礼,就能定个门户相当的,比我大丫姐强的,还能带来嫁妆的媳妇。”夏至长出一口气,“娘,你别怪我说话直接啊。我这说的可是实在的道理。”

田氏被说的哑口无言。

“那…那就…”

“娘,离着过年不还好几个月呢吗,你在给我大丫姐找。这个肯定是不合适,你别再提了。你要是不听我的话,闹出什么来,可别怪我不给你兜着。娘,家里人对你意见可都大了。我要是你,且老老实实地过一阵子再说吧。”

“你这张嘴,啥时候学这么厉害了。道理都让你给说了。”田氏撂了脸子,也撂了手里的活计,扭头走开了。

正好这个时候夏老太太带着小黑鱼儿回来了。

小黑鱼儿瞧见田氏从夏至身边走开,而且脸色不大好看的样子,他立刻就跑到夏至身边。

“十六,田来娣是不是趁我不在,又欺负你了?”小黑鱼儿大眼睛黑黑亮亮地看着夏至,他还开始卷袖子,似乎只要夏至说声是,他就去找田氏算账。

夏至被小黑鱼儿这紧张的样子给逗笑了。“没有,没事。”田氏没欺负她,她刚才可好一番地数落田氏。

看田氏虽然不大高兴的样子,但应该是打消和要跟陈家做亲的念头了。

但凡夏家的亲戚,或者跟夏家关系不错的,夏至都不能让他们被田老头一家给糟蹋了。

准备好了饭菜,夏至就和夏老太太、田氏,还有小黑鱼儿、小夏林几个往地里送饭。她当然也不会忘记小树儿那边。

还有孙王氏和孙家的大毛、二毛。今天没用大毛和二毛登门,夏老太太就将他们的饭菜给准备出来了。这一次,还是夏至亲手给送过去的。

看见夏至送饭过去,孙王氏还作势要打大毛和二毛,说两个孩子不懂事什么的。但最后,她还是将饭菜给收下了。

孙王氏不过是要占些小~便宜,夏至根本就没把这个当一回事。所谓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以后夏至要护着孙兰儿,孙王氏更得给她面子。

孙王氏娘儿几个捆在一起,也贵重不过一个孙兰儿。不过是几顿饭而已,夏至怎么会计较呢。

倒是孙老五和孙兰儿知道这件事,父女俩心里很是感激。他们都不是特别善于言辞的人,只能更加卖力气的干活。

夏老爷子都看出来了,还劝孙老五慢着点儿,别累坏了身子。

收获的季节,大家忙碌辛苦,但却快乐。金黄色的麦地里,时不时地就能听见大家的笑声。夏至跟着一起割麦,也是因为她很喜欢这样的气氛,感觉整个人在阳光下是那么的活力充沛和快乐。

大家伙一起动手,最先割的是夏老爷子的十亩地,然后就是夏至家的地。这还是夏三叔主动提出来的,是因为夏秀才不在家,照顾侄子侄女的一片心意。

夏老爷子挺满意的。

这天,终于割完了夏至家的十亩地。天色擦黑大家往家里走,夏老爷子看着天色,脸上就露出了担心的表情。

陈老爷子也看了看天,然后问夏老爷子:“老哥哥,你看着…”

“我看着悬…”

这个年代是没有天气预报的,但是地道的庄稼人却能通过观察天象以及身边的细微的变化,还预测天气。

夏老爷子回到家里,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回屋,而是站在大门口,继续担忧地看着天色。

不一会的工夫,这街上就聚集了几个和夏老爷子年纪相仿的庄稼人。他们聚在一起,一边看着天色,一边低声的议论。

夏至听见了,知道他们正在议论是否会下雨。

地里还有那么多的麦子没有割,如果这个时候下雨了,那些麦子可就完了。

“明天应该没大问题,后天就不好说。”这是几个老道的庄稼人最后得出来的结果。

“老哥哥别着急,明天早上咱们再提前一个时辰下地割麦子,肯定得把麦子都割回来。”陈家老爷子就对夏老爷子说道。

即便是这两天打夜战,也未必能在下雨之间将二十亩的麦子都收割回家。

这天夜里,大家都早早地歇下了。

转天夏至起来的时候,虽然天还黑着,但也能看出这是个阴天。大家都觉得情况不妙,更加不敢耽搁,急忙都拿了镰刀到地里来。

夏家的人起的已经够早的了,但还有比他们更早的人,据说是昨天回去吃了饭,根本就没歇息,就继续回来割麦子了。

因为昨天夜里就阴天了,那些人还在点燃了火把,这样照着亮,才割的麦子。

“不行,咱们今天也打夜战。”陈家老爷子就说道。

“最好是别打夜战,太辛苦了。”夏老爷子这般说道,就将夏三叔叫到了一边商量。

如今还剩下夏三叔和夏二叔两家的麦子还没收割。夏二叔那边不仅没回来人,也没捎信儿回来。但夏老爷子不能看着夏二叔的麦子烂在地里。

“你二哥不在家,这麦子,咱得替他收了。”夏老爷子跟夏三叔说道。

这是早就定好了的事,夏老爷子现在却又郑重其事地提起来,夏三叔就觉得有些奇怪。他看了夏老爷子一眼,突然就明白了夏老爷子的意思。

“老三,你二哥不在家,咱不能让人家笑话咱们。”夏老爷子又说了一句。

夏三叔低下头咬了咬牙,然后抬起头来:“爹,那咱先割我二哥家的麦子!”

“不行!”夏至走过来,拦在了夏老爷子的面前。(未完待续。)

第 201 章 第二百零二章 公平和谦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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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至虽然不懂得辨识天气,但是看着天阴沉沉的样子,再感觉一下空气的湿~润程度,她也知道,这场雨随时都可能下。

就算是大家再努力,割麦子割的再快一些,这二十亩的麦子也不是一天半天就能割完的。如果先割夏二叔家,那夏三叔家的麦子很可能就要烂在地里了。

就算夏三婶娘家没来人帮忙,也不是这个道理。

“爷,得先割我三叔家的麦子,然后再割我二叔家的。”夏至跟夏老爷子很郑重其事地说话,“我二叔不靠这些麦子,他根本就没把这些麦子当一回事。可我三叔一家都要靠这个麦子过活。爷,就凭这一点,咱也得先割我三叔家的麦子。”

这个时候,小黑鱼儿也跟着走过来了。他很支持夏至的看法。

夏三叔后退了一步,不再说话。他刚才是迫于夏老爷子的压力,也是听惯了夏老爷子的话,所以才主动提出要先割二哥家的麦子。可是心眼里,他也是愿意先收自己的麦子。

如果不下雨,先收谁家的都无所谓。可这眼看要下雨,麦子是能抢下来一点儿是一点儿。他怎么忍心看着自己一家人辛苦一年的劳动成果就这样烂在地里。

比起他二哥一家,他们一家人在这麦地里付出了更多的辛苦。他和夏老爷子一样兢兢业业地侍弄着麦地,一棵草刺儿都不肯让地里有。正像夏至所说的,他们一年的指望,都在这十亩麦子上了。

但是老爹的主张,他不敢反驳。现在,只能看老爹和侄女到底谁说的过谁了。

陈家老爷子几口人都离的不远,但却没人上前。夏三婶带着腊月和小夏林慢慢地走了过来,跟夏三叔站在一起,但也没说话。

小夏林还不大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腊月是知道的。她虽然没敢说话,但是脸蛋红扑扑的,一双眼睛也睁的大大地看着夏老爷子和夏至。

夏老爷子干咳了两声,他有些无奈地看着夏至。

“爷,你总得讲理是不是?”夏至毫不退却,将方才的话都说完了,她还笑眯眯地看着夏老爷子。

夏老爷子根本没法跟夏至生气,他只能跟夏至讲道理。

“你二叔是做的不对,但他不在这。我当爹的是没啥,你爹也不在,但是三叔在这,就得谦让。”夏老爷子很耐心地跟夏至解释。

他的设想还是很不错的。大家伙先给夏二叔把麦子割了,到时候如果不下雨,就继续把夏三叔家的麦子割了,这是皆大欢喜的结局。

如果真的下起雨来,夏三叔家的收成有了损失。他这个做父亲的,到时候自然不能袖手旁观,他一定是贴补夏三叔的。

再有,夏二叔总会回来的。到时候他这个做哥哥的回来,听说他虽然不在家,但兄弟为了给他割麦子,把自己的麦子都烂在地里了。

夏二叔能不感动吗?能不有所表示吗?

兄弟之间自然是更加亲密和睦了。

夏老爷子还委婉地表示,即便夏二叔到时候的反应略微迟钝了一些,他这个做父亲的也会提点夏二叔,总之到时候还是一家和睦的好结果。

都比大家伙先割完了夏三叔家的麦子,然后看夏二叔家的麦子烂在地里的强。

夏老爷子这是真对夏至好,连这样有些微妙的问题都肯跟她掰开了揉碎了地解释。夏至虽然不能作为夏家的继承人,但夏老爷子也很看好她。

以后夏至总是要给别人家做媳妇的,夏至的聪慧能干,到时候当家立纪,做个掌家的媳妇那是肯定的。夏老爷子教她这些道理,夏至以后当家的时候都能用的到。

夏老爷子对夏至是寄予了厚望的。

夏至自然也明白了夏老爷子的心意,她心中是感激夏老爷子。同时,夏老爷子的这番说法,在某种程度上来说竟也是有道理的。

尤其是在这样的年代,这种事一旦传言出去,那就是一桩美谈。

但这些都并没有让夏至改变主意。

“爷,你说的是挺好的。不过这也得看人、看情况来。”夏至跟夏老爷子讲道理,“咱都给我二叔捎了两回信儿了吧。我二叔就算是有事,人不能回来,他还不能打发人捎个信儿回来吗。他连个信儿都没捎回来,这代表啥?”

夏老爷子为这件事心里也窝着火的,听到这,就没吭声。

夏至自己回答了这个问题。

“你老捎信儿,我二叔不应,这是不孝。要收麦子他人不回来,也不捎信儿回来,说明他没把这些麦子放在眼睛里。”

“再有了,平时是我三叔在这田里下的工夫多,还是我二叔在这田里下的工夫多?”

这句话,夏老爷子不能不回答了。“你二叔爱偷懒,你三叔实实在在的,把庄稼侍弄的好。”夏老爷子也得承认三儿子和三儿媳妇是地道的庄稼把式,肯下工夫侍弄庄稼,不像夏二叔那么糊弄。

“爷,那现在该先割哪家的麦子,不是很清楚了吗?”夏至就说道,“你老也不能总讲究那些谦让啊,和睦啥的,也得讲究个赏罚分明吧。咱不能让老实人吃亏受气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