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该我说,可是他这样,还真该打。”孙兰儿就说。

“兰子姐,你再出去做工,要是有人问你这件事,你就实话实说,不用瞒着。”夏至嘱咐孙兰儿。

夏二叔在临水镇上看了郎中,十有八~九会说到缘由。他不大可能说自己的错,只能往别人的身上推。

为了防止夏二叔胡说八道、混淆视听,夏至这边也得注意舆论导向,也就是发出这件事的官方正版说法了。

孙兰儿没想那么多,夏至让她做的事,她自然点头应承。就算是夏至不嘱咐她,她如果听到有人说夏至,或者小黑鱼儿等人的不是,她也会出言维护的。

公道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有亲疏远近的关系。

“兰子姐,你还没吃饭吧?”夏至问孙兰儿。

孙兰儿摇头:“夜里供了一顿饭,我吃的挺饱的。”也就是说,根本就没吃早饭。

不管是干了多长时间的活,孙兰儿回到家都是吃不到现成的饭菜的。像现在她和孙老五回来,早饭的时候已经过了,就只能等到晌午的时候再吃饭。

他们一个正当壮年,一个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两个人还都干的是重体力活,饭食供应不上,是很恼火的。

像夏老爷子和夏老太太都有些看不上孙王氏,其中就有孙王氏懒惰的缘故。

孙王氏是宁愿看着两个儿子挨饿,也不愿意自己亲自动手做饭的。反正有孙兰儿,不用白不用。

“兰子姐,你今天是不是没有活了?那你直接上我家吧,好好洗洗。我家早上饭有剩。”夏至跟孙兰儿的感情已经到了这个程度,夏至可以自然而然地邀请孙兰儿回家吃剩饭,孙兰儿绝不会觉得被怠慢了。

孙兰儿略有些犹豫。“大丫和二丫都在家不?”

“你管她俩干啥啊!”夏至就看了孙兰儿一眼,“走吧,上我家里去。我跟五叔说一声。”

夏至说着,也不等孙兰儿回话,就替她做了主。夏至跟孙老五说了一声,孙老五自然应承。

孙老五是稀里糊涂的,但夏至关照孙兰儿,他还是知道的。

“十六,那又麻烦你了。”孙老五憨憨地跟夏至说。

“五叔你客气啥,我们都不当兰子姐是外人。”夏至微笑,又劝孙老五,“五叔,钱挣的差不多就行了。我兰子姐才多大了,还是个姑娘呢,就顶一个壮劳力。这周围十里八村,就没有我兰子姐这么大的丫头去扛活的。”

夏老爷子、夏老太太、夏三婶、腊月几个就都看向夏至。

夏至性子泼辣,什么话都敢说。

孙老五还是憨憨地笑,可没说不让孙兰儿去扛活,也不说要让孙兰儿少扛活的话。“没法子,家里就我和她。她兄弟还小,等她兄弟长大了,就好了,就好了。”

一句话也不提孙王氏。

孙王氏有一点跟田氏很像,自从嫁给了孙老五,她就没下地干过活。

夏至将孙兰儿带到前院自己家中,田氏正跟大丫和二丫坐在炕上做针线。

“兰子回来了,这是一宿没睡,干了一宿的活?”田氏一眼就瞧出孙兰儿的疲惫来。

孙兰儿就说是。

“那还不赶紧歇着去。”田氏忙就说,她对孙兰儿一直都还不错。“夏至,你看你兰子姐累成啥样了,别又使唤你兰子姐给你干活。”

“娘,我不是使唤兰子姐。我让兰子姐上咱家来歇会。”夏至朝田氏笑了笑,还跟她说,“娘,一会要是那院我五婶过来,你帮兰子姐说挡一句啊。”

田氏这才明白过来,她看了看夏至,又看了看孙兰儿,倒是没怎么犹豫,就干脆地应了下来。

等夏至和孙兰儿出去了,田氏就微微有些愣神。大丫和二丫两个看着夏至和孙兰儿的背影,然后又相互交换了一个眼色,两个人心里也有些不自在。

夏至对孙兰儿是真的好,两个人感情好的,比亲姐妹还亲。如果夏至也能这样待她们就好了。

她们比孙兰儿,也不差什么。

田氏此刻的想法,和大丫、二丫的差不多。夏至要是能拿出待孙兰儿的热情体贴劲儿,来对待她的娘家,那可就太好了。

可恨夏至这丫头,该亲的不亲,不该亲的亲。

夏至让孙兰儿到井台边去洗漱,自己就从饭盆里给孙兰儿捞饭。伏天天气热,一般的庄户人家早上开火煮饭,都带出一天要吃的份儿来。

虽然天气热,没有冰箱,但捞出来的饭不用碰,用凉水泡上,放一天也不会放坏。吃的时候,就连水一起吃。这种不是粥,而是水饭。

北镇府这个地方的高粱品种很好,磨出来的米粒大而白,煮出来的饭也香。

等孙兰儿洗好了,夏至也给她准备好了饭菜。饭就是的大碗的高粱米水饭,水少饭多,菜就是大葱蘸大酱。另外,夏至还给孙兰儿拍了个黄瓜,拌了个腌菜。

说是剩饭,其实自然不是剩饭。

孙兰儿就坐到西屋,大口大口吃的很香。看的出来,她是真饿了。吃过了饭,孙兰儿就不肯让夏至收拾。她抢着将碗筷都收拾了,还顺手将堂屋的灶台都给擦抹了一遍。

这样还不算完事,孙兰儿又端了一盆水,要帮夏至收拾屋子。

“兰子姐。”夏至夺过水盆,“你不困啊,快点儿睡会去吧。这屋子天天收拾,早上我才擦过的,不差在这一会。你赶紧歇着去。待会还不知道五婶分派你啥活呢!”

孙兰儿却不过夏至,只好去西屋炕上歇了。前一刻她还在跟夏至说话,下一刻就沉沉地睡着了。

夏至就从西屋出来,还把西屋的门关上了,好让孙兰儿不受打扰地好好睡。

站在堂屋了,她就听见东屋夏桥的说话声。

夏至走进东屋,就见炕上放了炕桌,摆了笔墨纸砚,田氏和夏桥隔着桌子相对而坐,大丫和二丫一左一右地陪在田氏的身边。

田氏要给夏秀才写信,她口述,让夏桥写。

“给我爹写信啊?”夏至走过去,就在夏桥身边坐了,然后探过身去看夏桥在信纸上写了什么。

夏桥应该才刚刚落笔,是有个开头,还是两句问候夏秀才的话。

“给我爹写信啥事啊?”夏至又问,还抬眼看了田氏一眼。

“没啥事,我就问问他在府城过的咋样。”田氏不愿意跟夏至多说,“夏至,你不陪着你兰子姐了?”

“兰子姐睡了。”

“那你不找你老叔玩去?小树儿出去玩了,你找找小树儿去。”田氏这是想支开夏至。

“外面怪热的,我不想出门。娘,你要写信,不用我哥都行,我来给你写。”夏至看出田氏想支开她,她就偏偏不走,还跟田氏毛遂自荐,要帮田氏写信。

田氏赶不走夏至,拿夏至笑眯眯的样子根本就没办法。因为跟夏至要麦子,夏至不肯答应,田氏本来想着给夏秀才写信,让夏秀才吩咐夏至。

可是夏至就这么看着她和夏桥写信,让她这些话根本就没法说出口。

田氏沉默了半晌,最后只得决定,暂时不跟夏秀才说这件事了。

除了麦子这件事,田氏还有更为重要的事情要跟夏秀才说。

“你在信上跟你爹说,大丫和二丫也来了好些日子了,亲事一直没定下来。咱乡下地方,就没啥合适的人…”

大丫和二丫一听到说起了她们的亲事,姐妹俩齐齐的红了脸。然后,她们就悄没声息地下了炕,往院子里去了。

如果只有夏至和田氏在,她们还不至于如此。但是夏桥也在场,似乎就有些不一样了,姐妹俩害臊。

两姐妹离开,田氏根本就没有在意。她继续让夏桥在信里写,让夏秀才留意,给大丫和二丫踅摸合适的婆家。

只要给的起彩礼,别的都好说。

田氏的话说的非常直接,夏桥落笔的时候就有些犹豫。

“哥,娘咋说你就咋写吧。”夏至就跟夏桥说,难道还想着委婉地表达这一点吗。那是完全不必要的。而且,夏秀才在为人处世上有些迟钝,夏桥如果写的太委婉,夏秀才误会了,那乐子才大呢。

夏桥没吭声,果真就照着田氏的话写了。

田氏对夏至方才那句话还是比较满意的。

她就跟夏桥和夏至抱怨:“咱这能有几户财主人家!庄户人家有钱那也有限!你二叔昨天走的急,不然这事托给他,他认识的那些人里肯定有合适的。”

这话说的倒是有道理的。夏二叔认识的都是买卖人,这些人有钱的,很多确实都是三妻四妾地往家里抬人。

“跟你爹说,他要是能踅摸~到那最好。他自己要是踅摸不到,就让他去托托你们二叔。昨天来的那个张老爷那样的,就行。”

田氏还对张老爷念念不忘呢。夏至很无语。

田氏又沉默了一会,然后似乎是下了什么决心似的。“再跟你爹说,你们大姑在府城里这老些年了,他们又是做买卖的,认识的富户肯定多。让你爹托你大姑给踅摸踅摸。我立刻就要等信儿,大丫的事,不能等。”

(未完待续。)

第 220 章 第二百二十一章 伏天

都想到要托夏大姑了,可见田氏心里有多急。夏桥看了看夏至,见夏至没什么反应,这才一笔一划地在信纸上写了。

“娘,写完了。你看看呗。”按照田氏的口述写完了信,夏桥就对田氏说道。

因为夏至在旁边,田氏就总有些信不过,担心夏桥没有按照她说的写。所以,她就将信纸拿过去看了。然而,她根本就不识字,看了和没看没有任何区别。

田氏抿了抿嘴,就将信纸还给了夏桥。“我看啥啊,我也不认识字。”

“娘,多亏你许我哥念了两年书,要不然现在谁帮你写信?”夏至笑眯眯地跟田氏说。

田氏心虚,立刻就觉得夏至的话中有话。明着是说感激她,实际上是在埋怨她没有让夏桥继续念书。垂下头,假装纳着手中的鞋底子,田氏低声絮絮地说道:“还能谁都考个秀才出来!认识几个字,能写会算的,那在咱庄稼人里也就拔尖儿了!”

夏桥低下头,没什么反应,似乎是没听见田氏的话似的。夏至却有些气结:“娘,我哥是你亲生的不?你就不能盼着我哥点儿好?”

“别说了,十六。”夏桥抬起头,拦着夏至不让她继续说下去。

夏至瞧瞧田氏,又瞧瞧夏桥,暗暗地叹了一口气,终于还是闭了嘴。

夏桥拦住了夏至,田氏那边却又嘟囔了一句,似乎还是觉得自己非常有理。不过,田氏也没多说,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要夏桥在信里再添几句。

“夏至,你也让你爹代你问候问候你姑和你姑父,还有你长生哥,还有珍珠。你在府城住那些天,不是跟人家处的挺好吗!”田氏对夏至说。

夏至并不认为田氏会是这么贴心的人。田氏这样说,必定是有目的,而这目的应该就是眼目前的,不会远。

这样一想,答案就很简单了。

田氏好像一直觉得夏大姑看中了她,想要她给长生做媳妇。所以,田氏这是想提醒夏大姑跟自家的关系,促使夏大姑帮着给大丫和二丫寻婆家?

“不用。”夏至立刻就说道,“上次我在镇上碰见府城里来的人了,托他给我大姑带了好。给我爹写信,写上这个也不合适。”

“那咋不合适?”田氏很不满,又深深地看了夏至一眼,觉得夏至挺有心眼儿的。夏至能找个有钱的婆家,田氏是很乐意的。但她更希望夏至的心眼儿能用来帮她,而不是防备她、对付她。

心里这么琢磨着,田氏口中就说道:“不用就不用吧。”关键是让夏秀才去托人,夏至那句话加上不加上的也都行。田氏不想在这件事上跟夏至争执,闹的不愉快。

夏桥写好了信,田氏就告诉他把信送到老拐家里去。“他明天去府城,正好把信给咱带过去。”

夏桥答应了,趁着田氏出去的工夫,就低低的声音问夏至:“十六,你不给那个李夏捎句话,问候问候人家?”

李夏和夏至、小黑鱼儿是好朋友,还帮了他们不少忙。李山长对夏至也非常好。这些夏至都陆陆续续地跟夏桥说过。

难得夏桥还想到了这一点,而且还知道瞒着田氏。

夏至笑着摇了摇头:“不用了。”

她要是想问候李夏,就直接给李夏写信让人捎进府城,根本就不用附在给夏秀才的信里。不过夏桥提到李夏了,夏至倒是想到,李夏现在应该已经考完了院试,也不知道成绩怎么样。

夏桥一面将信封封好,一面还跟夏至说:“娘刚才跟我说,想要给靠山屯儿些麦子。”夏桥现在也不说什么姥姥姥爷家了,一般都是用靠山屯儿指代。

“跟我也说过,我没答应。”夏至立刻就说道,“哥,你没点头吧。”

夏桥的动作顿了顿。“我知道你没答应,我也没点头。”其实,夏桥还是有一点点的心软。没办法跟田老头这一家子再亲近是一回事,但是钱财上面,夏桥看的很轻。田氏跟他说的可怜,当时他还真想点头来着。

一袋子麦子,就当是没收那么多好了。

但是,田氏跟他说的时候,还提到了夏至,说夏至心硬,收了那么多的麦子,给姥家几斤都不肯。

夏桥虽然心软,但却不能在夏至已经拒绝的情况下再点头。

那成什么了。他是做了好人了,田氏还得觉得自己有理,更认定夏至不好了。麦子是小事,可他不能陷夏至于不义。

再者说,兄妹们都商量好了,一定要团结。

夏桥神态语气都没有什么异样,这件事他也没怎么纠结。但是他手指一顿,就被夏至给看在了眼睛里。

自家大哥是什么脾气,夏至很清楚。

“我跟娘说的明明白白的,别说麦子一斤没有,麦秆也不会给他们一根的。从今往后,咱就当没这门亲戚。就咱爹那每个月二两银子,他们俩爱咋花咋花,都送去靠山屯儿,他们俩喝西北风,我也不管。但交在我手里这些,他们一个草刺儿也别想顺走。”

这不在于东西物件,这是一个态度和立场的问题。

“我明白了。”夏桥点点头,将信封好之后,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跟夏至商量,“十六,要是卖了麦子,我能不能、能不能也买些笔和纸…”

夏至被夏桥小心的样子给逗笑了。

“哥,不用等卖麦子。我那就有买的现成的,你要用尽管跟我拿呀。”所以夏桥心里头,还是喜欢念书,喜欢写字啊。

看着夏桥有些不好意思地答应了,然后就飞快地去送信,夏至坐在炕沿上,叹息了半晌。

据说,夏桥不再去念书,是出于自愿的。其实,那就跟大月儿被卖是出于自愿的一样。夏桥哪里愿意呢,不过是被田氏给逼的。

田氏的逼~迫手段不是赤~裸裸的暴力,而是亲情和道德的绑架,是软刀子,要他们自己点头,自己走上献祭台。

夏桥究竟是出于什么心理,才一直压抑自己,不肯表现出自己对念书的渴望来?那肯定不是为了他自己。夏桥一直在为别人着想。比如说她买了那么多的笔墨纸砚回来,夏桥也根本就不碰,因为那是她自己赚钱买来的吗,而他却已经将自己念书识字的权利给出让了?

这么一个好人,一个好孩子!

夏至正想着,田氏带着大丫和二丫走了进来。

“你哥送信去了?”田氏没看见夏桥,就问夏至。

夏至没给田氏好脸色,她也没搭理田氏,站起身从田氏身边走了过去。

田氏莫名其妙,看着夏至摔帘子出去了,她也没反应过来是因为什么。夏至就这么走了,田氏心里憋屈,只能跟大丫和二丫说。

“你们看看,你们看看。动不动的就跟我摔脸子,我招她惹她了。这个家到底谁大谁小!这是不得了了,要翻天!”

田氏气鼓鼓地,跟大丫和二丫抱怨了夏至半天,直到夏桥回来,说信已经给老拐了,她的情绪才好了些。

“大桥啊,你说说夏至还想让我咋样!这些天我也跟着吃苦受累的,她给我话听,使唤我~干活,我都没跟她一般见识。我又有啥错儿了!你二叔要给把她说给张老爷做续弦,我看张老爷岁数大,还有俩孩子,我都没敢替她应下。人家还许给我不少的银子!我还对不起她?你没瞧见,刚才夏至拉着脸,好像我欠了她几百贯似的!”田氏跟夏桥抱怨。

夏桥听田氏抱怨夏至,已经听的耳朵都起茧子了。田氏说话,他就含糊地应着。

“娘,你别多心。”

就这么一句,夏桥也没多说了。他在地下站了一会,看着大丫和二丫都在屋子里,就转身出去了。

“娘,我下地看看去。”

“麦子都收回来了,地里还有啥好看的。你也在家歇歇。”田氏就说道。

“大桥哥,还有啥活你跟我说,我和二丫都给你帮把手。”大丫忙就说道。

“不用。”夏桥飞快地看了大丫一眼,然后就收回来视线跟田氏说道,“我去看看,还得种下一茬呐。”

说完了这句话,夏桥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夏桥最近在家里的时间越来越少,田氏有时候也觉察到了这一点。但她却没有多想,只是觉得夏桥不大跟她说话了,也不像过去那样顺从她体贴她。

夏桥这么一走,田氏心中就有些失落。不过,她的失落并不是全部来自于夏桥,其中有很大一部分,还是因为夏至。

大丫的脸上也满是失落,直看着夏桥的背影消失不见了,她才慢慢地收回了视线。

田氏并没有注意到大丫的异样。二丫却一直在看着大丫。见大丫收回视线低下了头,二丫就轻轻地抓~住了大丫的手。

大丫扭头看二丫。姐妹俩的视线一接触,并不需要语言,都明白了彼此的心意。

夏至摔帘子离开之后,先往西屋去看了一眼孙兰儿。孙兰儿看来是累坏了,睡的很死。夏至就没有惊动孙兰儿,也就是在她这里,孙兰儿才能睡个踏实觉。

离开西屋,夏至就往后院来。

三伏天,是北镇府最热的时候,也是庄户人家食物极大丰富的时候。各种新鲜的菜蔬都下来了。一进后院,就是满目的苍翠。

当然了,如今夹道里还添了一个牲口棚,走进院子里除了各色菜蔬的清香,还有一股子淡淡的大牲口的味。不讨人厌,更多的是青草的淡香。

夏老爷子和夏三叔都是特别勤快干净的人,牲口棚每天都收拾的干干净净,也常给大青骡刷洗。如果是那些不太注意的人家,这气味可就难闻了。

夏至进了堂屋,隔着后门的门帘子,就瞧见夏老太太仿佛是在后院的井台边洗着什么。夏至就没往屋子里去,径直穿过堂屋,到了后院。

夏老爷子这后院分做两部分。

打了井的这部分面积比较小,叫做小后院,除了一口井,还种了些花草,再然后是东面种了一颗桃树,西面种了一棵枣树。

桃树的还年轻,枣树却很有些年纪了,据说比夏三叔的年纪还大呢。

如今枣树正在开花,而桃树上已经结了累累的果实。

这桃树是从外面淘换来的品种,结的桃子又大又甜,不是本地的毛桃可比的。

夏至走过后院来,夏老太太听见动静扭头一看就笑了。

“十六,你来的正好。要不一会还得让人你去叫你。”

夏至这个时候也看到了,夏老太太正在洗甜瓜。这个季节,甜瓜正好吃。

“你大姨奶刚才送来的。”夏老太太告诉夏至。

夏至就走过去,蹲下~身帮夏老太太洗甜瓜。武老太太送来的这甜瓜还是两个品种,个头都不大,一种是深绿色带花纹的,另一种却是白里透黄。

这两种在北镇府都叫做甜瓜,味道大同小异,绿的口感脆,白的口感绵。洗干净了,不用去皮就能吃。

祖孙两个一边洗甜瓜,就一边唠嗑。夏老太太说夏老爷子让人给请去了,后街的两个兄弟闹分家,夏老爷子去给调解说和,北镇府的俗称,就是给人家去做来人了。

庄户人家有什么事自己不好解决了,就会请来人帮忙调解、解决。

夏老爷子在大兴庄也是德高望重,几乎每家有事都会请他。

“这不是麦子刚收回来,他就闲不住了。那哥俩十六你知道不…”夏老太太就巴拉巴拉地跟夏至说了一通,大概意思是那哥两个都挺混,父母也有些糊涂。两兄弟闹分家,都动了几次手了。

插手这件事,那一定是吃力不讨好的。很多人帮着去说和,最后都没落好,也就都不肯去了。

“就你~爷,人家来请他,跟他说两句好话,他就溜溜的去了!”这些话,夏老太太都不怎么跟夏三叔和夏三婶抱怨的,但她就是觉得跟夏至很说的来。

夏三叔和夏三婶什么都好,就是太老实,性子有些木讷,并不是很好的唠嗑对象。

而跟夏至唠唠,都不用夏至说什么,夏老太太就觉得心情好了很多。

“谁让我爷热心肠啊!”夏至对于夏老爷子这种特别爱管闲事的脾气,有时候也是无语的。“奶,你放心啊。这人心里头都有杆秤,就算嘴上不说。我爷是啥样人,大家伙都知道。我爷也没图他们感激。”

(未完待续。)

第 221 章 第二百二十二章 能花会赚

夏至开解夏老太太,其实她挺理解夏老太太的。夏老爷子热心肠,爱管事。有时候被人请去了就是一整天,更有的时候,连夜里都回不来。

这种时候,家里的事他自然是顾不上了。换过任何人在夏老太太的位置,都得抱怨。

其实,夏老爷子现在已经改了不少了。

“奶,我爷回来了,咱不给他吃饭。”夏至笑着说道。

夏老太太本来还有点儿怨气的,被夏至这么一说,她就忍不住笑了。“对,他回来咱不给他吃饭。”

“我老叔呢?”这么半天没看见小黑鱼儿了,夏至就问夏老太太。

“跟你~爷去了,估摸着晌午要吃饭的时候就回来了。”夏老太太就说。

请来人给说和事情,当然是要供应饭食的。小黑鱼儿经常跟着夏老爷子去坐席,但这种饭他却是不吃的,所以夏老太太说他晌午吃饭会回来。

“十六,你~爷不在家,咱也做点儿好吃的,就咱娘儿三个吃。”夏老太太笑着跟夏至说。

夏至自然点头,然后一眼就看到泡在旁边盆里的土豆了。看看土豆,又想想小黑鱼儿,夏至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奶,我二叔回来这一趟,我老叔可受委屈了。咱晌午给我老叔做点儿好吃的!”

她这么说,夏老太太怎么可能驳回。

“十六,你打算做啥啊?”夏老太太问夏至。

“奶,咱家的豆油还够不够啊?”夏至笑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