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那么想,但毕竟没说出来,没有定下来,所以夏二叔今天一提五月,他就动摇了。五月现在急需一桩亲事,腊月将来根本就不愁找不到婆家。他心里头这么一盘算,就把腊月给扔到脑后去了。

现在,钱家老爷子明确地跟他求腊月。

看来刚才钱月来急匆匆地跑来,就是为了跟钱家老爷子说这件事吧。

哎呦,估计人家也都看出来夏二叔的想法了,人家不乐意娶五月啊。

夏老爷子的心情顿时就有些复杂了。

钱家老爷子笑呵呵地看着夏老爷子:“老哥哥,我知道,这个事,还得问问老三两口子。我们这不能一厢情愿的是不是,得人家也看得上月来那才行。老哥哥,咱把老三两口叫来问问。乐意不乐意都没事,咱两家现在是啥交情啊。乐意,咱往后就是一家人。不乐意,咱往后还是一家人。月来早就认了老哥哥你做干爷啦不是,哈哈,哈哈。”

夏老爷子这个时候也回过神来了,并且很快地做出了决定。

“老弟,咱俩是想到一块去了。我稀罕月来这孩子,一直就想着把我哪个孙女给月来做媳妇,我也想到腊月了。就是怕你们嫌腊月小,一直没敢提…”

“哎呀,老哥哥,这可是,这可是…”钱家老爷子激动地握住了夏老爷子的手,刚才关于夏二叔和五月那些没有明说的话,此刻就成了过眼云烟了。两个人都选择忘掉刚才的事。

“老哥哥呀,咱俩这真是想到一块去了。老哥哥,你对我够意思,老哥哥你是真心疼月来,把月来当自己孩子那么疼了。”

这么说说笑笑的,两个老爷子就走回到上房屋子里来。夏老爷子就把夏三叔和夏三婶给叫到跟前来如此这般地跟他们说了,然后问他们的意见。

“我啥意见都没有,挺好,挺好的。”夏三叔老实人,也不会说什么场面上的漂亮话。

钱家老爷子就喜欢夏三叔这个实诚劲儿。他孙子有这样的老丈人以后多顺当啊,要是换做夏二叔那样的老丈人,那可就有的糟心了。

夏三婶也笑着点头。

钱月来和腊月的亲事就这么定了下来。谁都没有说要去问问腊月的意思。

钱家老爷子特别高兴,又将一开始跟夏老爷子说的那些话又跟夏三叔和夏三婶说了一遍。

“…月来和腊月成亲之前,镇上的房子肯定得买好了,往后就让他们小两口住镇上,腊月要回娘家也方处。我和他爹娘还都不老,家里的事往后也刮连不到月来小两口。”

夏三叔虽然口拙,这个时候却也表了态:“…说啥刮连不刮连的,他们做小辈的,孝顺长辈那是应该应分的。谁也不是石头嘎达里蹦出来的…”意思是让钱家老爷子不用那么承诺,往后钱家有事,钱月来该帮的还得帮,毕竟是一家人。钱月来还有照顾和孝顺长辈的义务,这个也不能刨除。

钱家老爷子笑的两只眼睛都眯起来了。所谓买猪看圈,当初为什么要为孙子求娶夏家的姑娘呢,那是因为夏老爷子是正经人,夏家教出来的姑娘肯定错不了。现在为什么要求娶腊月呢,除了腊月自身不错,还是因为夏三叔和夏三婶这两个人。

“老哥哥,要说你这儿孙满堂,各个都是人中龙凤。老三这仁义劲儿,最像你。”钱家老爷子哈哈笑着说道。

两个老爷子当场就议定,因为腊月年纪还小,所以要再等两年再成亲。他们现在就算是有了口头的婚约,钱家老爷子的意思,过几天要带人来串门,正式下定。

夏老爷子点头,两人干脆把日子也给定了下来。

他们在上房商量,这个消息也在顷刻之间就传遍了夏家的前后两个院子。

东厢房里

五月坐在炕上,面朝里嘤嘤地低声哭。夏二叔和夏二婶面面相觑。

“咋回事,你不是跟老爷子说了吗,咋是给腊月定了,不是给咱五月?”夏二婶问夏二叔。

“那我咋知道,我跟爹说的清清楚楚的。”夏二叔摊手。

“那我爷答应了吗?”五月扭过头来,眼睛红红地问。

“你~爷他…答、答应了…”夏二叔顿了顿,眼睛下意识地眨了眨。此刻回想起他跟夏老爷子说话的情景,夏老爷子当时只是叹气,其实并没有点头应承。不过他们话都说到那个地步了,他自然而然地认定夏老爷子肯定会跟钱家老爷子提的。

“那我爷就是没答应。”五月看出蹊跷来。

“咋没答应呢。”夏二叔辩解,“你~爷的脾气我不比你们知道。你~爷那样就是认可了。这是咋回事?”

“还能是咋回事?”这个时候,二柱突然推门从外面走了进来,“人家钱月来看上腊月了,让他爷跟咱爷提的亲,就要定腊月。”

第 366 章 第三六七章 偏心

抱歉更新晚了!生理期,加上肠胃感冒,感觉只剩下半条命。

“你听谁说的?”夏二叔、夏二婶和五月都忙着问夏柱。

“听我老叔说的。”夏至立刻回答说他是刚才在外头听见小黑鱼儿对小树儿和小夏林这么说的。

夏二婶啊了声,似乎是相信了。“不是说钱月来总上这来吗,这是早就勾搭上了。”

五月见夏柱进来,她就不哭了。这个时候她抿着嘴,微微皱着眉,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

夏柱是知道自己爹娘和姐姐的心思的,他眼珠子转,就显得特别不服气地说道:“我看这事儿也不定。腊月那样,人家钱月来哪能看不上我姐看上她。”

“你说腊月就说腊月,饶上我~干啥?”五月就瞪了夏柱眼。

夏柱没想到马屁拍到了马腿上,就讪讪着不再说话了。但说他的的话却给夏二叔提了醒儿。

“别说,兴许这事还真不简单。”夏二叔边琢磨,边低低的声音跟夏二婶和五月说,“我刚才跟他爷提这事的时候,他奶就在旁边,还使劲儿看了我眼。钱月来现在出息了,借咱家的光儿,他可了财。他奶兴许早就替腊月看上了钱月来了。他奶那是啥人,那心里头可有数了。看她表面上好像啥都不争,她啥时候吃过亏了…”

夏二叔这说,夏二婶和五月都觉得有道理。

“他爷吧,咱说句良心话,对咱还算行,没太偏心。可他奶,咱五月跟腊月比,可跟人家隔了层…”

像钱月来这样的好姑爷,夏老太太当然得抢着给腊月定下来。

“那她之前咋不给腊月定,非得等这个时候…”五月气恨恨的。

“咱不不提,估计人家有不着急,还得等等看能不能给腊月找着更好的。咱这提,她怕咱把钱月来给抢了,肯定就跟老爷子说了。不是有那句话吗,有后娘就有后爹。咱们在府城的时候,估摸着人家早就把老爷子给窝盘好了。”夏二婶就嘟着嘴说道。

三口人越说竟越是这个道理,到最后他们不仅深恨夏老太太,就连夏老爷子有给抱怨上了。

“开始说的就是五月,现在换成腊月,以后让咱五月咋做人!”

“说啥老钱家乐意定谁,其实就是他爷的句话。我就不信了,要是他爷提五月,钱家人就能卷了老爷子的面子,不答应!”

说到底,就是夏老太太为亲孙女腊月打算,夏老爷子也偏心到后老婆生的那边去了。

“白高兴场!钱月来这头秃噜了,咱五月上哪儿找这么合适的去?”夏二婶沉着脸问夏二婶,“你说现在咋办?你是五月亲爹,这事你不给闺女做主?这有就有二,前院咱惹不起,往后老三两口子也要踩咱们头上了。”

夏二婶的意思,就想让夏二叔去闹。以前遇到什么事,只要他们去闹闹,暗示夏老爷子因为夏老太太的缘故偏心,最后般都能如意。

“哎呀…”夏二叔却有些犯怵似的,没有立刻起身。

今时不同往日。夏二叔心里想上夏老爷子跟前去闹腾,却不能不想到他们家是从府城闯了大祸逃回来的,大家子不仅现在就靠夏老爷子和夏老太太过日子,往后要倚靠夏老爷子和夏老太太的地方还多着。

说白了,他现在比正常人要矮了截,想要闹,可这腰板就不如从前那么硬了。

再有件,这里面还牵涉到钱家。夏老爷子是最爱面子的人,如果在钱家老爷子和钱月来面前闹腾起来,夏老爷子肯定会觉得特别没面子,到时候恼了他,事情可就糟糕了。

夏二叔就在屋子里转磨磨,不肯往上房去。

五月冷眼瞧着,什么都没说。夏二婶心疼闺女,就个劲儿地催促夏二叔。“咋地啦,你要是不敢,就我去。”

以前有什么事,主要也是她出面。能闹来好处,夏二叔就不用出头了。如果事情不妙,夏二叔再出面,进也好退也好,都有个退步儿。

夏二叔赶忙拦住夏二婶:“别介,先别介。”

夏二婶诧异地看着夏二叔:“咋地啦,你这是…怂啦?”

夏二叔就不爱听了:“胡说哈呢,这事不能这么闹。”

“那该咋办?”夏二婶不解。

“咱慢慢想法子。”夏二叔只得说。

“还啥慢慢想法子,人家定亲,黄花菜都凉了。你真就能眼睁睁地看着老三股把咱家的姑爷给抢走了!”

“你当我不着急啊。我比你着急。”夏二叔不仅着急,而且还非常的心痛。

夏柱直在旁边看着,这个时候忍不住就说了话:“你俩着急那不也是白着急吗。人家把相门户的日子都定了。还能咋办啊。要我看啊,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他说话历来有些阴阳怪气,这个时候尤其如此。

五月恨恨地瞪了夏柱眼:“咱爹咱娘还没说个定呢,你着急拦着干啥?别当我不知道你心里头想的是啥,你不就是怕闹翻了,到时候人家生气,不给你操办亲事。”

这么说着,五月的眼圈就又红了:“二柱敢情好了,将来啥都不用愁。我这算啥事,根本不在你们心上头…”她这是在埋怨夏二叔和夏二婶偏心。

因为夏老爷子跟夏二叔透露过,只要夏二叔本分过日子,改邪归正,往后夏柱的事情就不用愁。夏老爷子是这么说的,夏二叔的理解就是夏至已经答应帮夏柱拿回郭喜在府城的铺面和宅子,还会给夏柱料理婚事。

为着这件事,夏二叔还特意嘱咐自家几口人,让大家伙都别惹事,老老实实地,把夏老爷子、夏至给哄好了,往后的日子就有奔头了。

现在夏二叔之所以不敢去跟夏老爷子闹,就是担心惹恼了夏老爷子夏柱的事情会泡汤。

五月干脆就把这件事挑明了说,抱怨夏二叔和夏二婶偏心,不顾她的死活。

“二柱的事是二柱的事。二柱是老夏家的亲孙子,不管咋地,他爷都得管。五月这事,咱不能耽误。”夏二婶就说,然后她还灵机动,“咱不找老爷子,咱找她三叔三婶,让她三叔三婶把钱月来让给咱五月。”

夏二婶这个想法似乎有些异想天开,但其实并非如此。

这样的事,他们以前不是没有做过,而且还尝到过甜头儿。

夏二叔就有些被说动了:“这事儿和别的事儿不样,我看老三两口子现在也不像过去那么好说话了…”

“你不去试试咋知道不行。老爷子那儿你不敢去,前院的咱不敢惹,老三两口子咱还对付不了…,你不为闺女想,你就想想,老三得了这么个女婿,那以后眼睛里更没谁了!”

柿子捡软的捏,这也是自古以来很多人就秉承的行动理念。

夏二叔心里真舍不得钱月来,最后心里权衡了下,就霍地起身去找夏三叔。

议定了腊月和钱月来的亲事,夏三叔就没在上房屋子里待着了。他面上还没什么,心里可是高兴极了。夏三叔这个人话少,高兴了也不说。他高兴,就特别乐意干活。杀过羊之后,院子里已经被他收拾的干干净净,根本就看不出丝毫的痕迹。堂屋做饭他也帮不上忙,似乎根本就没什么活计可干了。

但这根本就难不倒夏三叔。

庄户人家,只要你肯做,那可是无论什么时候都有活计可做的。此刻夏三叔就把铡刀搬了出来,就在牲口棚外面铡草料。

小夏林从大门外进来,他嘴里嚼着麦芽糖,就凑到夏三叔跟前,说要帮夏三叔干活。夏三叔不让他干这个活计,怕他伤着手。小夏林也不走,就坐在边的树墩上,面鼓着腮帮子吃糖,边看夏三叔干活。爷俩偶尔还能唠上两句,场面非常和谐。

夏二叔从东厢房出来,他四下里踅摸,就看到了夏三叔。大的孩子们也不知道都跑到哪里去了,院子里清清静静的,夏三叔身边就只有个小夏林。这可是个好机会,夏二叔不再犹豫,径直就去找夏三叔。

而此刻,腊月、小树儿、小黑鱼儿正跟夏至在前院。腊月和钱月来定亲的消息大家都知道了。腊月有些害臊,就跑到前院来了。夏至在后院也没什么事,就带着小树儿和小黑鱼儿起回了前院。

孙兰儿也在,她知道了腊月定亲的消息,正在给腊月道喜。

腊月还是害臊:“…往后见了面可咋办?”这可不是抱怨,不过是小姑娘害臊,稍微矫情点儿所以才故意这么说。

“以前咋样以后还是咋样呗,这有啥呀。”夏至笑着劝腊月,“要不你们俩以后不见面了,月来哥来,你就躲起来。那成啥啦?”

小树儿和小黑鱼儿都哈哈地笑。

孙兰儿也跟着笑:“十六说的对,矜矜持持的没意思,就大大方方的,以前啥样以后还是啥样。”

“嗯。”腊月想了想,也觉得应该这么做。她只是害臊,并不是矫情的人,尤其是这里也没有外人。“姐,兰子姐,那要相门户,咱家是不是得请客,我听人说,好像我还得给他们家人人做双鞋啥的…”

北镇府这边成亲的风俗,有些是不可少的,有些就全凭双方商议。

“你想这些干啥,咱奶还有我三婶肯定明白这些,她们让你干啥你就干啥呗。”夏至笑着说道,心中明白腊月这是有些焦虑了。“咱爷不是都说了吗,先把亲事定下,起码再等两年才能让你做媳妇呢。”

因为夏至和孙兰儿劝着,腊月渐渐地就不那么紧张了。

“腊月姐,我可没少给你跑腿~儿啊…”小树儿就腆着脸跟腊月伸手,意思要腊月犒赏他。

腊月脸红红:“啥跑腿~儿啊,你给我跑啥腿~儿啦。”这么说着,腊月还是应承了小树儿,“你要啥,下个集姐给你买。”

腊月每个集都跟着夏三叔和夏三婶出摊,有固定的工钱。另外她绣荷包也攒了几个钱,要给弟弟们买些零嘴儿什么的丝毫不费力。

“腊月姐,那咱俩说定啦。”小树儿眉开眼笑地,还要跟腊月拉钩儿,生怕腊月忘记了或者是反悔。

“腊月你别理他。”夏至笑着拍了小树儿巴掌,然后就拿出几块布头来,和孙兰儿、腊月起裁鞋样子。

小树儿和小黑鱼儿就在地下跑着玩。会的工夫,田氏就蹩了进来。她先是看夏至她们裁鞋样子,然后才拐弯抹角地打听。

夏至并没细说,只是告诉田氏腊月和钱月来定亲了,是夏老爷子做的主。

“啊…”田氏似乎有些将信将疑,不过她看了夏至两眼,倒是没有当场在问什么。这个时候,就听得后门响。然后小夏林就跑了进来,小家伙胖乎乎的,冬天穿的又多,更显得手短腿短,肉呼呼地像个团子。

“姐,姐…”小夏林进来就喊夏至和腊月。

“怎么啦小林子,啥事急成这样?”夏至就问。

“不好啦,不好啦。”小夏林趴在炕沿上直喊不好。

“干啥慌慌张张的!”腊月还数落了小夏林句。

“二伯,二伯跟咱爹说,让咱爹把月来哥让给他。”小夏林奶声奶气地,不过话倒是说的和清楚,也相当的吓人。

夏至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小林子别着急,有话慢慢说。到底是咋回事?”

腊月的眼圈却下子就红了:“姐,你别问了。哎咋地咋地吧。”

夏至其实听明白夏林的话了,她只是不敢相信竟然会有这样的事。可腊月似乎点儿都不吃惊,而且还立刻就做出了放弃的姿态。

田氏在旁边就冷笑了声:“你还问啥咋回事。肯定是你二叔欺负你三叔呗,这也不是第回了。夏老二啊,就是能欺负老实人。”

田氏说了这么句,就不再说话,反而做出了看戏的姿态。

夏至抬手扶额。

“姐,你管管吧。月来哥多好啊,对我可好了。姐,你管管…”小夏林就央求夏至。

夏至还没表态,小黑鱼儿就跳起来了:“我看看去!”

第 367 章 第三六八章 枉费心机

“老叔你等一会。”夏至连忙把小黑鱼儿给叫住了。

也就是夏至能够在小黑鱼儿的气头上叫住他。小黑鱼儿站住了瞅夏至:“干啥啊十六?这事儿咱不能不管。你不用去,我去就行啦。”

“不是,老叔你等一会再去。”夏至依旧拦着小黑鱼儿不让去。

她并不是不想管这件事。

夏二叔欺负夏三叔,并不是那种直白的欺负。比如说他想让夏三叔把钱月来这个姑爷让给他,他绝不会去直接跟夏三叔这么说,也不会什么强硬的手段和措辞。夏二叔肯定是跟夏三叔装可怜,再刚一刚夏三叔,最后让夏三叔觉得不让这个姑爷就对不起夏二叔。

而这种时候,夏二叔还总会提到他自己早早就没了娘这件事。

这都是老生常谈了,或者说是夏二叔一贯的套路。以前夏三叔就没少因为这个让夏二叔占便宜。

但以前是以前。而且腊月的亲事也不能跟别的事情相比。就算是夏二叔再能说,夏三叔如果这次真的妥协,答应把钱月来让给夏二叔,那么…

说句不大客气的话,夏三叔这个人也就不值得帮助了。

夏至一直知道夏三叔和夏三婶都是老实人。人老实可以,但不能煳涂。夏三叔肯吃亏,以前总让着夏二叔,那让的是利益。可这次是个人,是腊月的幸福。

如果夏三叔真的让了,他将钱家、将钱月来当什么,他又将自己的闺女腊月放在什么位置上。

夏至觉得夏三叔虽然老实,但却并不煳涂。夏三叔不仅不煳涂,心里头还挺明白的。

所以,现在夏三叔应该是很为难,但决不至于对夏二叔点头。

夏至就把这个意思跟小黑鱼儿、腊月几个说了。

“你还把你二叔和三叔看的挺透!”田氏在旁边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

夏至没理田氏的话,她只是提醒田氏:“娘,你不上后院帮把手去啊?”

家里来了客人,而且夏老爷子和钱家老爷子还定下了钱月来和腊月的亲事,田氏如果还想在夏家过日子,她就不能不露面。

田氏也没吭声,起身就上后院去了。

看着田氏走了,夏至才又跟小黑鱼儿和腊月说:“我三叔面赧,小事吃点亏就算了,正经要紧的事可不能含煳。咱们等一会再去,也让我三叔锻炼锻炼。”

腊月不好意思说话。小夏林别看年纪小,其实已经很有心眼,他知道能帮忙的人是夏至,就连小黑鱼儿都听夏至的话。而且他还跟钱月来特别好,心里头想让钱月来做他姐夫,不能把钱月来让给别人。

“姐,”小夏林就挨着夏至的腿边,仰着头跟夏至说话,“那我爹可好说话了,那万一他要是…”

万一夏三叔没等顶~住,真答应了夏二叔那可怎么办呢。

这个可能性夏至也想到了。

即便是夏二叔答应了,可夏老爷子跟钱家老爷子定下来的亲事真要变动,也不是一句话两句话的事。到时候夏老爷子稍微一问就能知道是夏二叔搞鬼了。

还是那句话,别的事情上或许还可以,但定亲这种事,可没有说一会是这个一会又换做那个的。老钱家也不能答应不是吗。

夏家真要这么办事,那就太不靠谱了。

而且,这不还有她吗。

真要是发生那样的事,她就不能不出面了。

所以夏至就让腊月和小夏林尽管把心放在肚子里头。

这么等了一会,小夏林就忍不住,小树儿也好奇。两个孩子就跑到后院去打探消息了。他们很快就回来了。

小树儿告诉夏至,正如夏至所料想的那样,夏三叔是很为难,据说脸红脖子粗的,但夏三叔咬紧了牙关,就是没答应夏二叔。

可夏二叔似乎并不打算放弃。

“还跟三叔再那说呢。说啥三叔小时候他还抱三叔玩,还说五月姐可怜,腊月姐命好,往后能找着更好的啥的…”小树儿比小夏林的叙述就具体了很多。

小黑鱼儿气鼓鼓的就又坐不住了。

“走,咱们看看去。”夏至笑了笑,就让孙兰儿留下来看屋子,她带着小黑鱼儿、腊月几个往后院来。

一进后院大门,夏至就看到夏二叔和夏三叔了。

夏三叔低着头在铡草料,不过动作明显有些凝滞。夏二叔就蹲在夏三叔的身边,正情真意切地跟夏三叔说着话。

“她三叔,我就替你侄女求求你了。这就是你一句话的事。老三,二哥对你可一直都不错。你小的时候咱娘忙,不是二哥我总是抱着你…”

小黑鱼儿听见了,立刻就奔到跟前指着夏二叔嚷:“你统共抱过三哥几回?你还有脸说。抱一回就给三个磕的满头包,三个不会说话,咱娘还不知道咋回事,后来看见你抱着三个往门框上撞,三哥哭,你还笑,咱娘不让说。我就问问你,你安的啥心!”

夏二叔被吓了一跳。他抬眼看见小黑鱼儿、夏至几个都来了,心中就知道不好。而小黑鱼儿这一开口,就一点儿脸面都没给他留。

“你有事别嘀嘀咕咕跟三哥说,你当着大家伙说。你就欺负我三哥能耐,你有脸你当着大家伙说说…”小黑鱼儿依旧指着夏二叔嚷。

夏二叔忙就站起来了,他没敢接小黑鱼儿的话茬,只是一个劲儿地催问夏三叔:“老三,你说个话。当哥哥的跟你央告这半天了…”

“二哥,事不是这办的。”夏三叔放下手中的铡刀,他的脸比夏二叔的脸还红,仿佛做了错事,说了荒唐话的人不是夏二叔而是他似的。“二哥,你有啥想法,你跟咱爹去说吧。咱爹定的,咱娘在里头一句话都没说。”

“那谁知道…”夏二叔还不依不饶的。

小黑鱼儿就忍耐不住,他上前一把就抓~住了夏二叔的衣襟:“走,上咱爹跟前儿说去。咱都去…”

“小龙你这是干啥,你快松开。你不松开我可就…”没跟夏三叔说好,夏二叔可不敢去找夏老爷子。他让小黑鱼儿放开他,至于不放开他会怎样,夏二叔看看跟在小黑鱼儿身后的夏至,就把后半截话给咽回去了。

“二叔,啥事啊。要是不方便跟我爷去说,就跟我说说,我给你带个话行不?”夏至笑眯眯地问夏二叔。

“啊…”夏二叔打量夏至。

夏至笑眯眯的,似乎是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也真的打算帮他的忙似的。

有些事,要是夏至肯去跟夏老爷子说,那结果可能就很不一样了。

夏二叔刚刚动了这样的念头,就机灵一下子醒悟过来。他差一点儿就把夏至的话当真了。如果他真把事情跟夏至说了,不用到夏老爷子跟前,他就得吃不了兜着走。

眼前的架势他再看不出来,除非是眼睛瞎了。

夏二叔忙打哈哈:“没啥事,没啥事。十六啊,我就是跟你三叔随便唠唠,啥事都没有。啊,那个…腊月跟月来定亲啦,挺好,挺好的。”

“啊,原来没事啊,我还当出啥事了呢。”夏至就笑了笑,“没事就好,快过年了,赞大家伙高高兴兴准备过年,谁也别找不自在。二叔,这一年你可不大顺当,更得小心点儿。流年不利啥的,我听算命的常说。”

夏至的话是笑着说的,但夏二叔还是听出了其中的警告意味。

就算是再不甘心,他也得暂时打消了念头。

“对,十六你说的对。”夏二叔点头哈腰地附和了两句,就急急忙忙地走了。

夏二叔走了,夏三叔这才松了一口气。铡草料他没出汗,却被夏二叔给逼出了一身的汗。

“三叔你也是,你就给他个痛快话不就得了。”夏至就说夏三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