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金塘花园七号楼,今天需要钟点工来打扫一下。钥匙我会放在门口保安那里,来的时候顺便把门廊的那束花帮我扔掉,谢谢。”
钟临送的花,她一朵都不会碰。
准确地说,这辈子,她再也不会收下任何男人的花。
既然现在找祁生没有什么好法子,她不如从自身出发进行点积极的改变,扭转下形势?
比如说有空可以换个眼镜去?
祁酉非常怀疑,她这眼镜是不是已经快没效了?
之前的万亦榕让祁酉产生过这个怀疑。
结果在她还没确定的时候,万亦榕一下就出了1个多月的差。期间,一直很公事公办地通过电话进行算卦咨询,没有任何其他行为。万亦榕出差回来后,也是隔了将近一个月才因为五岭山项目的重大进展邀她吃饭详聊。
——一切看上去都很正常。
然后,孟凉
呵。
前两天那一番近乎于“嫌弃她”的抢白解释,再一次让祁酉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难道,她这桃花命已经一点都不惹人了?
明明大学里戴着眼镜还有好些人前赴后继地追她来着。
虽然今天钟临是送了花的。但这花背后的含义怕是不只追求这么简单。
这么一想,似乎又不算桃花了?
不知不觉间就开到了灵水道的办事处。
上到二楼,走进办公室,祁酉从冰箱里拿出了一瓶酸奶,一边喝一边皱着眉头看着窗外。
一群小麻雀正从一根电线上呼啦啦飞到了另一根上头,叽叽喳喳地挤在了一块。隔着窗户都能感受到它们的吵闹。
和这吵闹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此时祁大师冷到发寒的内心。
大师心里很不是滋味——难不成家主做久了,她都开始草木皆兵,自作多情了?
沉默地喝完酸奶,大师做出了一个决定:草莓味的果然没有菠萝的好喝,以后不买了。
大师还做出了另一个决定:不管怎样,这眼镜还是换一副的好。就当以防万一。
丢掉空了的酸奶瓶,祁酉坐到了桌边。
她记得,当初祁老爷子花了好些功夫才弄到了这副眼镜。
首先,他专门寻了一位年过40还没恋爱过的女人帮忙,让她从本市最大的眼镜店里挑一副她第一眼就觉得最丑的眼镜。
接着,为了效果好,祁老爷子特地给眼镜选了土黄色的镜片。
最后,这副眼镜还被专门送到一个山沟沟的尼姑庵,做了整整七七四十九天的法事
想到这里,祁酉不禁扶了扶额——虽然夸张了点,但确实是这个理。
好在祁老太爷找的那个女人是留了联系方式的,说是以后可能还需要她帮忙。当然,每次都会是有偿帮忙。
那人联系方式好像是放在抽屉了?
很快,祁酉就从办公室抽屉的最下一层找到了那张记着姓名,地址,工作单位的泛黄小纸片。
胡金秀,生于1968年,本市人。
按时间算,他们是8年前找过她寻眼镜。不出意外,这次应该很快就能找到人。
——帮我联系下这个人,就说祁家要麻烦她帮忙,她会明白的。
祁酉把纸片拍了张照片,转手发给了麦寒。
一打听,胡金秀还是在那家单位工作,麦寒当天下午就联系上了人。
听说是祁家又要她帮忙了,胡金芳很爽快地就答应了——因为祁家给钱的时候也很爽快。
这种事情,越早办越好,毕竟后头还有七七四十九天的法事要做。
于是,祁酉当机立断就和胡金秀约了今晚去逛眼镜店。
然而,到了约定的时间,站在眼镜店门口,看着面前那个穿着厚羽绒服,带着呢绒帽子的大妈,祁酉脸颊一下就僵了。
“您是胡金秀?”问出这话的时候,祁酉真是一点儿都不确定了。
“是我。要挑眼镜是吧。”胡金秀个子不高,矮矮胖胖的,皮肤也不白,讲起话来中气很足,长相很男性化。
她做起事来,一派风风火火,刚和祁酉打完招呼,就立马笑着要进店。
“胡阿姨,您等等。”祁酉侧过一步拦住,仔细看了下她的面向和周身气运。
呃这个
“您结婚了?”
“啊?对。”胡金秀一笑,脸上闪过一丝羞涩,“去年刚结的。就是朋友介绍,看可以就结了。年纪大了,总要有个伴的。”
祁酉神情僵滞了几秒,心底叹了一口气——算了。
她从包里取出一个信封放到了胡金秀的手上,“胡阿姨,麻烦您来一趟了。眼镜不用挑了,这是感谢您过来的费用,和之前说好的一样。”
“不挑了?那我什么都没帮到呀,我不能拿这钱。”胡金秀连忙拒绝。
祁酉面色凝重地将信封再次扣到她的手上,“如果胡阿姨能”
你哪天离婚,麻烦告诉我下。
这本来是祁酉想说的话,但话到嘴边打了个弯又咽了回去。
“没事。您来了就帮了大忙了。这钱您收着。”确实是大忙,她知道问题出在哪儿了。
“真可以?”看着厚厚的小信封,胡金秀有点心动。
“嗯。麻烦您了。”大师的心头,狂风乱作。
“以后有事,别忘了再找我。”胡金秀把信封塞进自己口袋里,脸上笑眯眯的,“那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去买菜了。”
“没事了,您忙吧。”
胡金秀踩着靴子蹬蹬蹬地就走了。
看着胡金秀走远的身影,祁酉扶了扶自己鼻子上的眼镜,重重叹了口气——胡金秀竟然结婚了。
所以,她这眼镜果然是开始出问题了。
作者有话要说:
娘子:大师,你要对自己有信心,你真不是自作多情!
祁酉:真的?
孟凉:我怎么可能喜欢你?
万亦榕:我对你没有任何企图。
钟临:我只是因为某些不得已的原因才接近你。
应晓飞:戏份还没到,所以我也不喜欢你。
其他男配们:我们一点儿都不喜欢你。
第39章
隔了一天, 祁酉出门的时候又见到了放在门廊的玫瑰。
一样的包装,一样的颜色, 不用多说, 还是钟先生。
——他要玩到什么时候!
祁酉黑着脸直接找到了门口的保安,“如果还有姓钟的人找7号楼, 麻烦拦一下。”压着身份证也不许进。
“啊?”保安似乎没听懂。
“我是说”祁酉换了个说法, “凡是来找7号楼的都拦一下,除了一位姓麦的小姐。尤其是这两天出现的那位钟先生, 他不是我的客人。”
保安翻了翻桌子上的访客登记本,满头雾水,“祁小姐,7号楼这几天都没有访客。”
“没有访客?”这回轮到祁酉诧异了, “他叫钟临, 没有吗?”难不成是记在别的楼名下了?
“钟临?”保安似乎对这个名字有印象, 去翻了翻业主薄,“您是不是说17号楼的钟先生?”
17号楼?
祁酉一下睁大了眼睛, “你说的这个钟先生,他是不是长得斯斯文文的, 个子高高的, 皮肤白白的,鼻子上还有颗小痣?”
“对对对, 就是这个钟先生,他是上个周末才搬来的。原来你们认识啊。”
呵
祁酉心里冷笑——何止是认识,他化成灰她都认得。
所以, 钟临搬到这来了,和她成了邻居。
祁酉顿时有了一种被当做猎物盯上的感觉,相当不舒服。
从小区门口回7号楼的路上,祁酉远远看了一眼那幢17号。
与自己是一模一样的户型,离她住的地方直线距离一百米不到,非常让人膈应。
尤其是7和17这两个数字,钟临绝对是故意的。
可是她这一年已经搬了两次家,难不成还要来第三次?
当天晚上,祁酉坐在书房抱着祁老太爷的一本笔记,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不到一百字的一段话,看得她眉头直皱。
年过四十无桃花,万里挑一众难寻。
桃花衰极,命中无伴,孤苦终老,无子无后。
幸遇此人,桃花可解。
祁酉苦笑:这孤苦终老,无子无后明明形容她自己才更切贴。那胡金秀都结婚了。
放下笔记,念叨着那几句批语,她犯了难——要重新再找这么个人,不容易。
虽说警察局那边都有未婚的记录,但这不仅仅是未婚,而是要求从小到大,再到40岁,从来都没有桃花,既没恋爱也没被人追求过。这个光查档案可查不出来。
万事不定,先求一卦。
果断摆开阵势,祁酉在书房中仔仔细细求了个卦。看着卦象上不算明了地往东寻,她心里松了一口气,起码证明还有这么个人。
翻了翻桌上的日历,周日就是个黄道吉日,她可以出门碰碰运气。
祁老爷子当年也就是算了一卦,然后跑到西南边最大菜市场逛了三天,这才碰到的胡金秀。
“为什么到菜市场找?”十五岁的祁酉很不理解。卦象上就说近在西南,可西南人最多的不是那个商业区吗?
祁老太爷神秘一笑,“酉酉啊,这个算命呢,还要结合人性的。40多岁还单身,从没桃花运,一般也不会去什么地方玩了。”
所以,祁酉有了目标——东边的大菜场。
找不找得到人,运气很重要。
而且,只有当这个人真正出现在面前,祁酉才能知道是不是自己要找的那个。
这与之前帮钟临找人很不一样,因为钟临要找的人是“钟家”人,有这一条限制,再加上方位,只需要调查有哪个钟家旁枝在那边,最多见上几十个人就能找到了。她这找人就是大海捞针。
——就当检验检验自己的运气怎么样吧。
只是这段时间,她都得带着这副眼镜,还住在钟临边上怎么看怎么不安。
“麦寒,帮忙安排一下,灵水道边上的酒店,我想住半个月。”
“好的。大师。”麦寒不多问,大师一定有她的理由。
不回华山路的公寓住,因为楼上是万亦榕。暂时也不回别墅,因为隔壁有钟临。
在眼镜搞定之前,她还是保守行事比较好。
But为什么总是她搬来搬去地躲人?看着面前泛黄的笔记本,祁大师惆怅万分。
时间很快就到了周五,今天是和万亦榕约好的日子。
对着镜子,祁酉看了半天,最后到水池前将淡妆统统卸了个干净,口红也不涂了。头发随便用头绳一扎,怎么简单怎么来。灰色的大衣,黑色的毛衣,少了口红,整个人显得很素。
最后戴上那副大大的黄色镜片眼镜,看上去平淡了不少。
祁酉满意地冲着镜子里的自己点了点头,就这样吧。
祁酉是六点一刻出的门,此时,孟凉已经稳稳坐在了French garden里,和Tyler点好了一人一份的精致套餐。
看着菜单上的价格,Tyler感动得都要哭了——凉哥大好人!
主菜还没开始,先上了两个小甜点。
Tyler一个个尝过来,好吃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凉哥,这个特别好吃!”
“嗯。”孟凉心不在焉地咬了一口小泡芙。
French garden的地方挺大,但一共只有十五张桌子,桌子之间还挺宽敞。他瞅了瞅到现在还空着的两张桌子,一张离他们最远,一张就在他们斜对面。
——要是大师等会儿就坐在这张离得近的桌子,就好了。
“凉哥,你这个还吃吗?”见孟凉半天没动盘子里的最后一块泡芙,Tyler有些蠢蠢欲动。
“怎么,不够?”孟凉看了看那小泡芙,伸手把整个盘子都推到了一边,“这就是一开始赠送的东西,你少吃点,前菜都还没开始上呢。”
“可是这真的很好吃”
“后面更好吃,留点肚子。”孟凉开始教育自己的小助理。
“哦。”Tyler应下。
然而,过了没半分钟,他就趁孟凉侧过头瞬间,将那泡芙快速塞到了口中。
——唔!真好吃!
回过头看到盘子空了的孟凉恨铁不成钢,“等会儿吃不下别哭。”
“不会不会!”Tyler咧嘴笑着,非常满足。
过了一会儿,服务员收走了他们面前的全部盘子,餐具,彻底换了一套新的。
这就是要开始上菜了,每上一道菜都要更换餐具,米其林三星除了吃味道,更是吃见识,吃服务的地方。
Tyler以前没来过,新奇得不行,每上一道菜就跟小姑娘似地拍个照,然后痛痛快快吃个干净。
欧皇鱼籽酱好吃,阿尔萨斯的鹅肝好吃,就连那最底下黑不溜秋的酱汁也好吃。刚才那个服务生说了,这黑色酱汁是用墨鱼汁熬的,一听就很高级。Tyler一下一下用勺子刮得干干净净,就差直接舔盘子。
“轻点。”孟凉轻咳了两声,“以后还带你来的。”勺子刮盘子刮得旁边人都在看了。
Tyler有些不好意思的放下了勺子,然后他发现自己好像有点饱了。
时间到了六点四十五,孟凉看向饭店门口的动作开始变得有些频繁,频繁到连一直埋头苦吃的Tyler都注意到了。
“凉哥,你是在等人吗?”
“没啊。”孟凉收回视线,切了一块和牛,放入口中。也没怎么尝出味道,因为他的全部心思都放在门口了。
那个姓万的约的是七点,应该要到了。
大约六点五十五分的时候,两个人走进了饭店。
——大师!还有那个姓万的!
孟凉立刻低下头,专心致志地切着牛肉,两个耳朵都快竖起来了。
“二位这边请。”服务员领着他们往就餐区走来。
孟凉正背对着门,屏气凝神地听着。
“大师?”突然,坐在对面的Tyler惊喜地唤了一声——他看到大师了!
声音虽然不高,但在饭店里绝对引人注目了。
孟凉脸一僵——猪队友!
顺了下气,孟凉很自然地放下刀叉,装模作样跟着Tyler的视线转过头,然后又很自然地看到了祁酉和万亦榕,再更自然地露出了一副“真是好巧”的表情。
“祁大师,真巧。”孟凉站起身,微笑着招呼道,然后转向万亦榕,面上带着适当的诧异,“万先生?您好您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