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怎么这么乖的呆在家里?我约你出来都要三催四请的,还差点就不来了,从我们认识起,你可从来没这样过。”戴未乐有一些抱怨地道。

“我大姐最近拉着我学规矩,根本就没有时间出来。”

“你大姐,她不是一向把你当做不存在吗,怎么忽然管教起你来了?”

“很惊讶是吧?我到现在也还觉得难以置信。”岑瑾萱笑了笑,抓起旁边的抱枕抱在手上,“但事实就是如此,她现在做长姐做的有模有样,我们都挺喜欢现在的她。”

“你们?”

一提到这个,岑瑾萱就眉开眼笑的,“是啊,自从大姐她改变以来,我们在家住的这三姐弟关系倒是比之前亲近许多,上周末还是我们仨一起去逛街的呢,真没想到,平时那么老成的小弟,居然也会幼稚任性的一面——十六岁的小男生居然喜欢开车,更加让人难以置信的是,我们家大姐居然真的放心把她那辆超拉风的跑车给小弟开。”

“所以说你大姐改变还是好事,你看你以前那么冷清的一个人,提起家人都是一副冷淡的表情,现在一提起他们就满脸笑容,挡都挡不住了。”戴未乐完全是为好友高兴。

“就是她现在变化太大,反而让我有些……心疼了。”

“心疼,你没病吧?”像是听到了天方夜谭一样惊诧的看着岑瑾萱,“虽然我没跟你姐接触过,但好歹也有过几面之缘,她看起来就是典型的烈焰玫瑰,只有让人折服惊叹的份,你的心脏到底有多强大,才能对着那样带刺的美人产生心疼的感觉?”

岑瑾萱没说话,而是打开手提包,从里面拿出自己的钱夹,打开,就着钱夹把放在里面的照片递给戴未乐看,“事实善于雄辩,你先看看这张照片,再想想我说的是不是天方夜谭。”

里面是两个女孩和一个男孩的合照,三人都是令人赏心悦目的帅哥美女,但其中个子高的女子却看起来十分显眼,她只是简单的站在那里,什么动作都没有,嘴角微微扬起一个弧度,却让人有种惊艳感,虽然五官精致到极致,但却丝毫不显得盛气凌人,反而带着些温润的气质,让人看着就觉得舒心。

“你确定……这是你大姐岑妙涵?”

“不然我给你看干嘛。”岑瑾萱收回钱夹,“这还只是最普通的照片,你要是看到她在家穿着的古装和挽起的发髻,肯定会以为她就是穿越而来的古代闺秀了。”

“好像她就是换了个头发吧,怎么就发生这么巨大的变化?”

“可能是从心底发生的改变吧,不然为何前段时间她都那么抵触嫁给上官煜琪,这些日子却坚持要嫁呢?而且同时还改变了很多生活上的习惯,听说上官夫人也喜欢传统的女孩,大概是为了投其所好吧,唉……”

前句不搭后句的,戴未乐却完全听懂了,见她叹气,忍不住问道,“你姐改变了,你叹什么气,莫非你还想替她嫁给那个二世祖不成?”

“我还真有这个想法,不过她不同意,而且现在对换也已经晚了。”

“你以为你是圣母啊!好容易躲过这一茬,你还想因为同情,就把自己推进火坑里?”戴未乐说的很不客气,也是因为太过担心岑瑾萱了。

“你不知道,我们生于这样的家庭,都没办法决定自己的婚姻,嫁谁不是嫁呢?而且与上官家联姻,不是说只是大姐一个人的责任,我也有责任。原本我也没有想通这一点,是大姐她毫不犹豫的揽下这个责任,我才明了的,这时候就觉得有些心虚了,大姐她已经有了个感情很不错的男朋友,而且对方极为优秀,现在却要她与男朋友分手,嫁给比她男朋友差了太多的上官煜琪,想想就替她可惜,而我既没有男朋友,也没有喜欢的人,未来的老公是谁都无所谓,为什么我不能替她呢?”

“……你就是心太软!”张了张嘴,戴未乐才叹气道,“之前的那么些年,他们都是怎么忽视你的?现在不过是对你好那么一点,你就这么为他们着想了。”

“都是一家人,哪有那么多的记恨,只要他们如此对我,我也能这样对他们……”低低的叹道,岑瑾萱摇了摇头,“算了,现在想这么多也没用,还是该想想办法,怎么帮我姐,让她以后日子好过些才对。”其实岑瑾萱觉得这句话很苍白无力,在她看来,自家大姐那样骄傲的性格,嫁给上官煜琪那样的男人,是肯定不会觉得幸福的。

戴未乐点点头么,只要闺蜜别太好心,仅仅是一时心软而把她自己推进火坑就好了,因为那样的话,她以后定然会后悔的。至于其他的,倒也没什么,亲姐妹之间,多一些关心也不错,况且岑妙涵是嫁进上官家,地位就不一样了,只要瑾萱跟她关系处好了,想来以后对于瑾萱这个亲妹妹的婚事,她也能帮上一二,至少亲自帮瑾萱挑个人品不错的对象还是可以的。

整个聚会期间,岑妙涵一直坐在上官夫人旁边,主要是上官夫人和岑夫人她们在聊天,有时候她出声发表些自己的观点,但大多数时候都是安静的听着。

上官夫人心里在点着头,性子倒是不错,比传言中好很多,这么温婉的孩子,想来不会跟煜琪发生太大的矛盾,不过,若是她的性格能包容一些就更好了,她小儿子那性格,最喜欢玩闹,最受不得约束,岑妙涵若能包容,煜琪应该也就不会太过于反感这门亲事。

岑妙涵见上官夫人若有所思的看了眼自己,抿唇笑了笑,今天就到此为止吧,上官夫人对她已经有所改观了,若一次性做的太多,恐怕得不偿失,她反正时间也挺多,想要博得上官夫人完全的好感,最好是循序渐进的来,一点一点增加上官夫人对她的喜爱,才会更加有趣,不是吗?

这样想着,岑妙涵起身对岑夫人道:“妈,外面的樱花开得好漂亮,我出去看看。”

“也好,让小艾陪你去吧。”岑夫人转头对自己的私人助理小艾说道,“你跟着我来过几次,更熟悉这儿,陪妙涵出去转转。”

“好。”小艾露齿一笑。

“也是,年轻女孩子,是该多去外面看看,跟着我们这些上了年纪的人,没得把自己的性子也弄得沉闷了。”

“上官伯母说笑了,我们仨一起出门,指不定让人觉得是三姐妹呢。”岑妙涵指指岑夫人,开玩笑的说道。

好听的话谁都喜欢,上官夫人比岑夫人要大上几岁,岑妙涵这样一说,不仅仅没把她母亲落下,还顺带狠狠地夸了上官夫人一番,而且这话说得并不显得刻意,上官夫人听了的确很好受,却还是打趣道:“你不是要夸我的吗,怎么把你妈妈也扯进来了。”

岑妙涵眨眨眼,“不能厚此薄彼了嘛。”

“说的是。”

岑妙涵笑,“上官伯母,妈,我们先出去了。”

“去吧。”岑夫人点点头,对上官夫人道,“这孩子被我宠坏了,说话没轻没重的,你别见怪啊。”

“怎么会,妙涵她端庄沉稳,又不失年轻人的活泼,这样的性子最好不过了。”

岑夫人还要谦虚,“就你会喜欢她这样,我可头疼了。”岑夫人说这话的时候已经带了些亲昵的意味了,原本她虽然跟这些贵妇联络感情,但也有自己的矜持,并不会贸贸然讨好谁,如今她女儿都开始讨好未来婆婆了,她不可能只在旁边冷眼看着。

“我就不喜欢要么沉闷过分,要么活泼过头的女孩子,妙涵这样刚好合适。”上官夫人也知情知趣,略带一丝热络的道,“以后多带她出来坐坐啊,这么优秀的女儿,可别藏着掖着。”

“只要你到时候别嫌她烦了。”

“不烦不烦,妙涵性子这么好,我喜欢还来不及呢。”上官夫人笑,多跟未来儿媳妇接触接触,了解她的性子,顺便也帮儿子把把关,毕竟此事还没宣扬出去,她若真的太不满意岑妙涵,也不是真的毫无转寰的余地。

缘分还是孽缘

有时候我们喜欢说缘分,是因为你总是在不经意间碰到你想见的那个人,当然也会有一个词叫做孽缘,这是因为你无数次偶遇的那个人,恰恰是你最不愿意见到的那个人。

岑妙涵没觉得又一次巧遇她的未婚夫,这事儿是缘分还是孽缘,而上官煜琪则不同,他被樱花树下笑容清扬的女子迷了双眼,几秒钟后回过神来,暗暗在心里骂了句——晦气!

说是说晦气,上官煜琪却在心里对那一刻的美景无限向往,而且还无限度的发挥自己的想象力,想象岑妙涵穿着飘逸的古装,撑着浅色的纸伞,站在樱花飘雨的树下遥望远方,当然这个远方的方向最好是对着他自己,浅粉色的樱花飘飘洒洒的落下,在樱花雨的背景更衬得女子眉目如画,精致的脸上漾着浅浅的笑意……

草,这女人那样嫌弃你,你居然还把她想得这么美好!上官煜琪在心里暗恨,不就是个略带姿色的女人嘛,你又不是没见过,惊艳个什么劲啊!

简直太没出息了!

这样想着,上官煜琪狠狠地瞪了一眼岑妙涵,不是看不起小爷么,现在这个样子跑到小爷面前来,是想诱惑谁啊!

会这样想,证明上官煜琪还是对岑妙涵有些念念不忘的,心底也存着些期盼,不过他自己不这么认为,他想自己风流倜傥一表人才,怎么可能真的有女人舍得嫌弃他,之前是岑妙涵有眼无珠,现在她想通了,肯定是想来这儿堵他,要向他道歉认错,说不定会哭着抱住他的大腿,求他别生气呢。

爷才不屑于跟你置气呢,只要你乖乖认错,保证再也不敢如此了,爷没空跟你计较那么多!

上官煜琪一扬头,仅仅是一分钟的时间,他的心情就从低落变得艳阳高照了。

“二少。”娇小玲珑的美女自发的缠上上官煜琪的手臂,柔若无骨的身子贴在他身上,甚至暧昧的轻蹭着他,“人家找您好一阵了,魏少他们都在包厢里等您回去呢。”

避之不及的一把甩开美女,上官煜琪颇有些惊慌的扭头,看向右侧几米之外的岑妙涵。

岑妙涵这才发现那边的动静,抬眸看过去,正好对上上官煜琪带着些许慌乱的眼神,微微一怔,她的目光再移到一旁面露委屈的女人身上,跟上次在商场遇见的女人不是同一个,而且连类型都不一样了,看来才一周的时间,上官二少连口味都变了,不过,眼光可还是不够好,这女人太矫揉造作了些。

不过,他干嘛这种眼神看着她,莫非是以为她来捉奸的?岑妙涵心想,她根本不在意上官煜琪在外面有多少女人,所以他纯属多虑了,再说了,她跟在大姐身边看过不少处置小妾的法子,真要看他那个女人不爽,随时都能收拾了她,哪里用得着在大庭广众之下演一出捉奸的好戏,她可不是泼妇!

岑妙涵又对上上官煜琪的眼神,露出一个笑容。

看到岑妙涵毫不在意的对自己微笑,上官煜琪的脸色瞬间一变,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也没管旁边的女人,一甩手臂,大步流星的走了。

看来是气着了,不过她没做什么吧?岑妙涵疑惑的转头看着小艾,“小艾姐,他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小艾皱眉,她做岑夫人的私人助理也有五年了,岑夫人极信任她,很多东西都不会瞒着她,所以上官二少跟岑妙涵的关系,她也是知道的,只是如今她第一次近距离看到上官煜琪,实在是为大小姐感到委屈,这样有了未婚妻还在外面沾花惹草的男人,着实配不上大小姐!

想不通就不想了!岑妙涵微微一笑,“那算了,我们回去吧,出来时间够长了。”

上官煜琪如何,根本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她也没必要因为他反复无常的情绪而困恼。

再说上官煜琪气冲冲的往他们的包厢走去,大门猛地被他踹开,里面的人吓一跳,上官煜琪也没心思看他们的惊诧,直接冲到吧台灌了一杯伏特加。

“二少,您怎么跑这么快?”之前的美女这才气喘吁吁的跑过来,当然也不敢再碰他了。

“怎么,你还想让爷傻站着等你?”

美女咬唇,十分惹人怜惜的小摸样,“不是……”

“不是就滚一边去,小爷没空搭理你!”上官煜琪转过身,拿起酒杯还想灌酒,手却被人制止住。

“煜琪,你怎么了?”钟浩然问道。

“没事!”

魏子轩揽着旁边委委屈屈的美女,正安慰着,听到上官煜琪的话,直接嗤笑道:“没事你发这么大火?看把我们小美女吓住了。”

钟浩然把手搭在上官煜琪的肩上,“告诉哥们,你在生谁的气?”

沉默了一下,上官煜琪甩开了钟浩然的手,“我有什么事好生气的!”

他干嘛要生气?他可最讨厌有人对他指手画脚的了,那个女人不敢管他的事,这样最好不过,所以他一点都不生气,对,他只是有些高兴过头了。这样想着,上官煜琪又狠狠地灌了一口酒,然后把酒杯一扔,“爷今天高兴,我们去赛车吧!”

“小祖宗你不要命了,喝这么多酒还想赛车?”

上官煜琪不耐烦,“浩然你就说你去不去吧?”

“不去。”

“那我找别人去。”

魏子轩也出来表态,“我不跟酒鬼赛车。”

见上官煜琪瞪着他们,魏子轩放开怀里的美女,上前搭住上官煜琪,“你好像很久没去找你小甜甜了,在这么忽视下去,小甜甜要伤心了。”

上官煜琪想了想,点点头,“那你打电话叫赵恬过来。”

“你自己的女人,你干嘛不打?”

“你打不打?”上官煜琪冷哼一声,伸手一指,“你不打,那我今天就要了那个哭哭啼啼的女人!”

魏子轩随着上官煜琪的手指扫视了一眼,叹道:“我打我打,你就知道我现在对她很有兴趣。”

岑妙涵的生活又恢复了一贯的平淡如水,偶尔也会随着岑夫人去参加各种聚会,她现在跟上官夫人关系算得上熟稔了,上官夫人对她也比对旁人要亲近一些。

当然,这还远远不够,岑妙涵上辈子也是做过媳妇的人了,一开始,婆婆在大姐和父亲面前,也是表现得对她百般疼爱,却在嫁进他们宋家没过两年,原本和蔼可亲的婆婆便开始对她百般挑剔,虽然,她生不出孩子这是导火线,但归根结底,媳妇和婆婆天生就不对头,只要夫君对她越是宠爱,婆婆对她就越会挑剔。

所以在经过那一世,现在的岑妙涵明白了,有个看似情深的好夫君,还不如有个真心对她好的好婆婆,婆婆的态度,关系到自己的正妻地位是不是真的稳固……上一世如果婆婆对她是真的满意,想来也不会眼看着她自家的侄女爬上儿子的床吧。

说起前世,岑妙涵其实一直刻意不让自己去回忆与宋家有关的东西,不是因为受伤太深,而是她觉得往事随风,原本就不是多么美好的记忆,而她也并不留恋,所以过去了就不再想起。

只是在樱园看到的那一幕,让她莫名的想起前世的的那人。

你一边对我说着情深不寿,一边衣衫不整的揽着自己的表妹情意绵绵,这又是何苦呢?你若是想要坐拥美女风流无限,我从来不会拦着你,我甚至多次张罗着为你纳妾,既然想要,你为何还要那般义正言辞的拒绝,难道真的是妾不如偷么?

她其实不是觉得伤心,只是看到那个人搂着其他女人,还一面记着对她解释云云,那样的表现让她觉得恶心,她没要求每个男人都像她父亲那般深情,但如宋家铭那般装出来的感情,在她眼里,还不如上官煜琪直白表达出来的风流好色,至少能让人一目了然。

她岑妙涵虽然从小丧母,但是家里有个比她大了十岁的长姐,大姐从她出生就一直亲手照料着她的生活起居,教她琴棋书画,教她为人处世,给了她不输于任何人的母爱,把她教导成声名远播的才女,大姐甚至为了她,跟未婚夫的婚事一拖再拖,直到她满了八岁,大姐夫那边的家人再也等不及,大姐才匆匆出嫁。所以,在她的心里,亦母亦姐的大姐是最重要的,其次是威严但为了母亲半生不续弦的父亲,至于出嫁后对于宋家人,她只有尊重和礼貌,并无多深的感情。

与她的冷情不一样,宋郎是春风得意的状元郎,据说在一次踏春偶遇中,对她一见倾心,百般打听之下,俊秀而风流的状元郎央求其母来他们岑家提亲了。

知府家的嫡出二小姐清雅出尘,宋家状元郎才貌双全,这是当时世人称道的一对才子佳人,天作之合,她父亲和大姐也如此认为,父亲满意于状元郎的才情无双,大姐满意于状元郎洁身自好,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从来不觉得自己有反对的必要,在定亲的半年之后,她也挥别了年迈的父亲,十里红妆的嫁进了宋家。

前世

嫁入宋家的生活,一如她待字闺中,宋夫人还算年轻气盛,并不让岑妙涵管家,所以她仍然过得很悠闲,不过是从此多了一个人,会陪她游湖采风,带她策马奔腾,在她抚琴的时候会为她吹箫,摆上画案要她在红花绿树之下起舞,她有时候也会想,世人所说的琴瑟和鸣举案齐眉,也不外呼如此吧。

岑妙涵从小冷情,虽然宋家的氛围亲切而和谐,她也没那么快从心底接受宋家的人,不过,只除了两个人。

她虽然对宋家铭并没有动情,但是对着一个事事为自己着想的人,她也不可能完全的无动于衷,至少会打心底认可他这个人,会在她可以付出的范围内最大可能的对他付出。而另一个人,就是带着些许天真,但性格活泼可爱的鄢然。

岑妙涵嫁进宋家的时候,方满十六岁,宋家铭有个表妹也自小丧母,父亲续娶的妻子对鄢然并不慈爱,宋夫人不忍心自己妹妹唯一的孩子受苦,兼之她身边也没有女儿,于是将小侄女接到身边当亲女儿一般养着,那年鄢然八岁,一如岑妙涵大姐离她而去的那个年纪。

出于同病相怜,而鄢然也着实冰雪可爱,岑妙涵对她很是宠爱,像大姐对自己一般的,她也手把手的教导鄢然,教她吟诗作画,教她待人接物,教她……没想到的是,天天围绕在她身边喊她表嫂的鄢然,竟然会学着她去做一个宋家妇。

这个学习可真够彻底的!

岑妙涵还记得那天清早的情形,她听说夫君昨夜喝醉了酒,怕吵醒她睡觉,所以歇在了书房,于是早起她还没来得及去婆婆房里请安,端着煮好的醒酒汤,匆匆的去了书房。

然而她站在外面,正要推门进去的时候,却听到里面的温言软语,声音不大,内容她听不清楚,却也能分辨,她信任的夫君和她宠爱的表妹,大清早共处一室,这代表什么?

奇迹般的,她居然没半点愤怒,冷静的让丫鬟在门外候着,她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隔着屏风,她看到两个交缠而卧的身影,和散落一地的衣物,狼藉而糜乱的场面,她只觉得是一场闹剧,荒诞而可笑。

耳边是她夫君的轻言细语,“表妹,对不起,我……”

然后是表妹柔弱如小白兔的声音,“表哥……不怪你……我,我……不会告诉表嫂的……”

不告诉她,难道她付出了清白的身子,只是为了这一场露水姻缘?算了吧,或许这只是个笑话,状元郎会感动的忘乎所以,不代表她的脑子也被驴踢了。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岑妙涵还记得自己当时带着幽幽的语气,在他们身后回了一句——“可我已经知道了,你又打算如何?”

结果却是屏风后面两人的兵荒马乱,风度翩翩的状元郎也第一次不顾风度的裹了外衣,踉跄地到了她面前,而柔弱的表妹就更加令人吃惊了,直接裹着床单,肩上还露着激情之后的痕迹,跪在她面前哭诉,不关表哥的事,是她不好之类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强了你表哥?”岑妙涵看着鄢然瞬间变得僵硬的脸色,淡淡的笑了下,“想解释,也麻烦找个合理一些的理由,你这么漏洞百出的解释,要我相信你,我真的觉得很为难。”

秒杀了白莲花般的表妹,接着就是表里不一的状元郎出场了:“妙涵,对不起,我昨日喝醉了,把鄢然当成是你了……”

岑妙涵面无表情的看着宋家铭,轻声说了句,“你没做错,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没有错,错的人是我,不该真的相信你那些推脱的话……不然,现在也不会有这个结果。”

说完,她没再理身后两人的脸色,转身离开了乌烟瘴气的书房。

回去的路上,自小服侍她的丫鬟小心的问了句,为什么那么晚了,大家都睡下了,表小姐还能去姑爷的书房,难道夫人就不管吗?

她轻笑,宋夫人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她不用想也能知道,只是她不想去理会,那几个人她已经毫不在乎了,她只想静静的在一旁看着,看着她亲爱的夫君和亲爱的表妹,还能够走到哪一步。

然而外表是云淡风轻,活似浑不在意,这件事对于岑妙涵而言,却也是个十足的打击,他们岑家人丁单薄,她出嫁的第七年,父亲就已经去世了,现在不过剩下她和大姐两人血脉相连,然而大姐远在京都,她的思念也只能深深的埋在心里。原本以为,她嫁给宋家铭十年,可以放心的去相信他了,谁知道他冷不丁做出这样的事情——不是说他承诺了跟她“一生一世一双人”,却和其他女人发生关系,而是,他万万不该背着自己,偷偷的和她宠爱了近十年的鄢然在一起。

被宋家唯二两个信任的人双重背叛了,她的心再冷,也觉得受打击。

有句话叫做祸不单行,岑妙涵的这个打击,其实不过是不痛不痒,时间一长就忘记了,毕竟没有动情,接下来的打击,却让她万念俱灰,连活下去的勇气和想法,都没有了。

从京都传来的消息,她大姐难产去世了!

对于岑妙涵来说,最重要的大姐都离她而去了,她活在这个世上,也毫无意义了。所以在得知消息的那一瞬间,她就已经放弃了自己的生命——她不用选择轻生,因为这样的话,会让在天之灵的大姐失望,她只是吐完血,卧病在床,却趁人不注意,偷偷将熬好的药都倒了。

于是岑妙涵的病越来越重,缠绵病榻整日昏昏沉沉,到后来宋家铭几乎天天在她的病床,半步不离,宋夫人喊不走他,鄢然挺着大肚子来,也同样喊不走他,以鄢然不依不饶的个性,自然不会就此放弃,于是在她偶然清醒的某天早晨,宋家铭是被人抬着走的。

岑妙涵似笑非笑地看着鄢然:“所以那天的酒后乱性,你也是用的这个手段?”

“表嫂,你生不出孩子,大姨总不能眼看着宋家绝后,所以我们才会这么做……不过,就算我生了儿子,也影响不了你正妻的地位。”

“你真是这么想的?”

“表嫂是什么意思?”鄢然皱眉。

“别叫我表嫂,我觉得恶心。不过,我是不是应该感谢你?如果不是你给大夫的建议,恐怕我就算有心寻死,也没这么容易。”

鄢然脸色一变,强撑着笑意,“表嫂,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别露出这么惊恐的表情,我既然会跟你说起,就表示我并不想揭穿你,况且,你做的那么隐蔽,我能发现已经是奇迹了,怎么可能有证据揭穿你呢?”

鄢然表情这才好看些,抚着肚子舒了口气,“表嫂没事就别总吓唬妹妹,妹妹胆子小,又怀着孩子,实在不经吓。”

岑妙涵收起表情,正色道,“我只是想知道,我自认为待你似亲妹妹,为何你要这样回报我?”

“似亲妹妹,到底不是真的亲妹妹。”

“所以你就毫无压力的爬上你表哥的床?”

“别说的这么难听,你根本就不爱表哥,甚至完全不在意他为你做到了哪一步,为什么我爱的表哥要那般被你践踏?”

“用爱的名义,肆无忌惮的伤害旁人……真是太令人失望了,鄢然,我以为至少你的手段可以高明一些。”

“随你怎么说。”鄢然开始变得不耐烦,“反正我要留在表哥身边的目的已经达成了。”

“你跟我说实话,这么想要跟着宋家铭,你是真的爱他,还是也看中了宋家的地位?”

岑妙涵语气犀利,鄢然顿了一下,才回道:“我跟表哥青梅竹马,感情自然不同于常人,表嫂你可以生我的气,但是请不要怀疑我的感情。”

岑妙涵轻笑,“语气这么义正言辞,看来你亲爱的姨妈真的没有告诉你那个消息。”

鄢然心头猛地一跳,“什么消息?”

“年初那阵子我经常带你出席各种场合,成亲王世子妃对你印象颇为不错,有意选你为二公子的侧夫人……”一字一句的说完,岑妙涵嘴角带笑的看着鄢然猛然变色的脸,然后住了嘴。

别说我不相信真爱,如果得知这个消息你还能无怨无悔,那的确是我肤浅了,但是现在,你的反应太有趣,不过别担心,我还会有一份真正的大礼要送给你,鄢然,我岑妙涵从来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你犯我一尺,我必还你一丈!

出谋划策

满头大汗的从梦中惊醒,岑妙涵看了下时间,凌晨五点,这还是第一次梦见那一对男女,感觉一点儿也不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