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王老二不明白什么意思,目瞪口呆的看着李鸾儿。

李鸾儿心头一阵窝火,一巴掌扇在王老二脸上:“聋了吗,叫你哭听到没,赶紧的,再不哭姑奶奶把你耳朵割下来喂狗。”

这一句话声音分外的大,震的王老二耳根发麻,早哭丧了脸疼的差点掉下泪来。

远处严一听了这话好悬没掉个跟头。

轮椅上的青年早低低沉沉的笑了起来,一手支着额头,笑的肩膀都在抖动:“有意思,这李家大娘子着实有意思。”

便是面瘫脸的严二嘴角都有了笑模样。

“哭不会吗,就跟死了亲爹亲娘一样,怎么痛怎么来,如果再不哭的话,我不介意好好教你。”李鸾儿见王老二还是不哭,早没了耐心,手中挥舞着树枝,眼瞧着就要抽打到王老二身上。

“娘啊…”

王老二真吓坏了,嚎叫一声,大哭起来。

“哭婶子。”李鸾儿嘴角抽抽:“我可没你这种兄弟,我娘也生不下你这种作孽的仔。”

轮椅上的青年笑的差点掉下来,严一手快脚快才把他拦住:“少爷,这,这小娘子到底是怎么长的?这…天啊,以后小的不要娶新妇了,太可怕了。”

严二翻个白眼,冷声道:“你要是能娶到这种新妇,那是八辈子烧了高香。”

“严二,你这话什么意思?”严一很不服气:“这种剽悍的女人谁享受得了,娶新妇就要贤良淑德的,像这种…”

“严一。”青年沉声打断严一的话:“严二说的不错,谁要娶到这种新妇,真是八辈子烧了高香。”

“啊?”严一哭丧着脸看向青年:“少爷,您,您什么意思,不会是,不会是要小的娶她吧。”

青年转动轮椅朝向严一,一巴掌拍在严一身上:“你还没那福气。”

他再度看向李鸾儿,只见王老二已经趴在坟头痛哭流涕:“婶子啊,可痛煞侄儿了,你这么好的人,怎么年纪轻轻的就去了,你这一走不要紧,留下我那苦命的兄弟妹子这日子可怎么过哟…”

“这王老二倒是有哭丧的本事。”青年摸摸下巴道。

“继续哭。”李鸾儿又踢了王老二一脚:“再大声点,再悲痛一点,我说你早上没吃饭啊,怎么一点劲都没有。”

姑奶奶啊,俺早上吃了饭,可这么一趟下来,那点东西早让你折腾没了,王老二心里这么想着,可哪敢表示出一星半点来,只能绞尽脑汁的尽量哭的让这位凶神恶煞满意。

王老二哭着,李鸾儿可没闲着,她拿了把小铁锹把边上的土往坟头拍去,让坟头上的土瓷实些,再把坟头弄的圆溜些,等圆了坟,又下了命令,让王老二继续,一刻都不许停。

她自己则把摆放好的果品掰开扔到坟头上,另把煮好的饺子也掰碎了扔到地上,一边扔一边道:“娘,你在泉下有知的话还请放心,哥哥虽然说天真一些,可却是个好的,很照顾我和妹妹,这点心是哥哥亲手做的,味道很不错,您尝尝,还有这饺子,是妹妹亲手包的,是我煮的,您最喜欢吃的猪肉馅水饺,您多吃点。”

王老二一边哭一边听着,哭声渐低,李鸾儿不耐烦,拍了他一掌:“别闲着。”

“婶子啊…”

“娘,我如今长本事了,有一身使不完的力气,可以上山打猎,能挣钱养家,哥哥和妹妹跟着我过的也很好,我向您保证,会照顾好哥哥妹妹,不会让他们受委屈,您老但请放心。”

李鸾儿拿着黄酒洒到土里:“这是您最爱的黄酒,我们自己做的,味道很好,您多喝一点,这次,我们跟人学做金元宝,特意折了许多烧给您,您在那边有什么想吃的喝的,有什么想要的,就自己买去,别舍不得花钱,要是活干不过来,就雇个人帮忙,也不知道您找着我爹没,要是找着了,你们两口子一定要好好的,雇人的时候千万别雇那年轻漂亮的小姑娘,省的爹把持不住再对不住您…”

她这唠叨的话听在青年耳内,让他差点没笑翻。

第三十九章 谈话

更新时间2014-9-13 15:11:24 字数:2119

 严一笑的肩膀一耸一耸的,严二干脆背过身去,虽然没听见他的笑声,不过,通过他的动作也能猜到他在大笑。

就是那趴在坟头一直大哭不已的王老二也差点没忍住笑场。

李鸾儿听的哭声低了,回头一瞪眼:“哭…”

总算的,李鸾儿把供品都上完了,她也闲不住,叫王老二哭着,她自己则把坟地周围的草拔了起来,又把紧挨着李母旁边李父的坟头也整了一下,等整治完了,王老二哭的嗓子哑的都快出不了声了。

李鸾儿看看时辰,感觉今儿这通哭应该是够了的,便是李母真去十殿阎王那里受审,恐怕也是审完了。

再者,李鸾儿相信李母的为人,应该没做下什么恶事,便是受审,那生死簿上恐怕也记的都是好话,这会儿子恐已经投胎转世去了。

“行了。”终于,李鸾儿下了特赦令。

王老二大喘一口气,停住哭声,因着哭的时间太久,这猛的一停,他整个人还是一抽一抽的缓不过劲来。

看到李鸾儿把装黄酒的瓶子往篮子里塞,王老二哑着嗓子大着胆子上前讨要:“这,妹子,你看,我这嗓…让我喝口酒行不?”

李鸾儿看看王老二脸上哭的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再加上沾的那些坟头上的土,脏的人嫌鬼厌的,哪里舍得把自己准备留着喝的黄酒给他喝:“渴了就赶紧去小河边喝水,想喝黄酒,没门,窗户也没。”

说完了,李鸾儿挎上篮子抬脚就走。

王老二哭丧了脸,不过心头却是一松,心说还好还好,可算是把这煞神送走了。

哪知,他高兴的太早,李鸾儿走了两步猛的回头:“王老二我可告诉你,不许站在我家坟头,万一我家坟头的风水动了,我可找你算帐。”

吓的王老二蒙头就跑。

“王老二,以后看到我家的人离远点,看到我哥最好保持三丈以外的距离,要是让我再看到你打我哥的主意,我就让你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下次,可不只是哭坟这么简单了。”

李鸾儿清亮的声音传来,吓的王老二心里直哆嗦,说实在话,刚才那哭坟真是折腾的他生不如死啊。

话说,哭两下容易,可是,哭了大半上午那是真难,王老二心说,他就是死了亲爹娘老子也不会哭成这样啊,现在整个哭的头晕眼花,四肢无力,嗓子干渴难受,眼睛酸涩不已,就跟死了半截子差不多,这一次可就够了,他哪还敢招惹这姑奶奶的哥哥啊。

“妹子放心,我再不敢了。”王老二赶紧下了保证。

“滚吧。”李鸾儿清斥一声,王老二赶紧蒙头就跑。

等王老二走了,李鸾儿向前走了两步,笑道:“这位公子,刚才看戏看的可好?”

那青年苦笑一声,转动轮椅向前,没过一会儿便出现在李鸾儿视线中:“大娘子一切安好?”

李鸾儿看看他,抱了抱拳:“好,严大公子也好。”

原来,这青年正是严家的嫡枝长孙严承悦是也。

“劳大娘子挂念了。”严承悦笑笑:“非是承悦小人,正好碰到大娘子,怕大娘子吃亏,便跟随保护一程,还请大娘子见谅。”

这话倒也实在,李鸾儿也能瞧出严承悦和他身后跟的那俩人没啥坏心眼,便点点头:“那我可要多谢了,时候不早了,家中兄长妹妹等着呢,我先告辞了。”

说完,李鸾儿急急忙忙便走。

她前脚一走,严承悦便指挥严一严二抬着他往山下走去。

没一会儿功夫,严承悦便追上李鸾儿:“大娘子这些时日没有打猎么?我们府上的野味倒是少了许多,让承憬很是没有胃口。”

李鸾儿回头看他一眼:“大公子这话可就奇了怪了,这凤凰城里卖野味的可不只我一人,除了我,难道您府上就不吃野味了么?”

严承悦苦笑着摸摸鼻子:“实在是大娘子打的野味与别的不一样。”

这明显的说谎节奏,只是李鸾儿以后再有了什么野物还是想卖给严家的,倒不方便揭穿他:“这几日家中有事,确实没有再上山,再者,春深日重,山上的野物正是繁殖交配之时,倒也不适合再祸害它们,且歇歇,再过些时日再上山吧。”

一句话,搞的严承悦咳了好几声,憋的脸蛋通红,便是耳根子也红了。

就是严一严二脸色也有些不好。

这,这李大娘子着实是太过爽利了,哪有她这样的,一个大娘子在三个大男人面前毫不知羞的说什么交配,太过羞人了吧。

只是,三个大男人羞恼不已,李鸾儿这个小女子却丝毫不觉:“严大公子这是怎么了?呛着了么,我这里还有些黄酒,不如你先喝上一口冲冲。”

说着话,李鸾儿递上一个小瓷瓶,眼巴巴的看着严承悦。

严承悦满脸的尴尬,笑了一声,接过瓷瓶就着瓶口喝了一大口,喝完了轻舒一口气:“这酒着实不错。”

李鸾儿一听笑了:“真好啊,我喝着也好,公子如果觉得不错的话,等再酿了新的,我送公子一些。”

李鸾儿心说严家家大业大,她送了酒去,他们怎好意思白要,到时候不给红包,恐怕回礼也不会少的,正好她这段时间不方便上山,卖酒与严家,倒也是一项不错的收入。

“那我先谢过娘子了。”严承悦一听,心头一阵欢喜:“再有了大娘子且送去就成,直接找周管事,说是我要的便行了。”

李鸾儿一听,立刻笑的眉花眼花,把那瓷瓶硬塞给严承悦:“那这个你先收着,我该回了,先走了,严公子,我们回头再见。”

她走了两步,回头又瞅瞅严承悦,脸笑的像一朵花似的,看着严承悦那简直就不是一个人,那完全的金光闪闪的金元宝呢。

等李鸾儿走出老远,严承悦还有些回不过神,刚才,他竟是被这李大娘子的笑眩花了眼,那笑容,当真是…美不胜收啊,再摸摸手中攥着的瓷瓶,严承悦低头浅笑,似乎,这个李大娘子越发的有意思了。

第四十章 试题

更新时间2014-9-14 20:41:14 字数:2209

 “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装饰的富丽堂皇的屋内,一身红衣的艳丽女子端坐着,问跪倒在脚下的妇人。

那妇人身量高挑,脸形瘦削,一双眼睛尤其的大,其间闪着阴毒的光芒:“姑娘,那事没成,据我们寻的人说,那李大娘子有几分本事,愣是没叫人占了便宜。”

“几分本事?”

红衣女子冷笑:“她若是有几分本事,又何至于叫崔家休了。”

“可是…”妇人还要强辩,红衣女子一抬手:“吴发家的,你也不用说什么,这次不成,以后再寻机会便是了,我偏就不信了,她一个弱女子能防得了几次。”

“是!”吴发家的垂头应了一声。

红衣女子想了一会儿又问:“崔公子去了京城?”

“前几日去的,怕如今已经在京城住下了,崔家在京城有宅子,又有崔相公照顾,姑娘不必担心。”

“我哪是担心他的住处。”红衣女子笑笑:“我只是想着这次不知道他能不能高中,若是高中,我嫁过去也有几分脸面不是,便是父亲,也会被本家高看几眼。”

说到这里,红衣女子叹了一声:“若不是当年我那位族姐太过任性,与严家结了仇,我们又何至于这么费心巴力的扯上崔家,我们张家自来都是文臣,合该着与武将那边近一些,家里才能常保荣华,这崔家虽说也是大族,如今崔相公正值如日中天之时,可到底是文臣啊。”

吴发家的不明白这些,只能在一旁陪着笑脸:“还是姑娘您最是聪慧不过,难怪连老爷都时不时的赞上一声呢。”

“聪慧又如何,到底是个女儿家。”红衣女子面现不甘:“行了,你再多收买些人,必要给那贱人一个教训,若是让她名声扫地,无颜再活下去那是最好不过的。”

“奴知道了。”吴发家的笑着应下,又奉承了几句这才出去。

出门走了没多远,吴发家的就拉下脸来,狠狠的唾了一口:“什么东西,还大家闺秀呢,忒狠的心了,把人家逼的被休弃不说,如今连命都不给人留,真是作孽。”

这吴发家的最恨那仗着身份容貌把原配嫡妻逼上绝路的人。

原她就有一个姐姐,小时家贫,她姐姐心灵手巧,做活养着她和弟弟,她和姐姐的感情自是不一般,只后来姐姐出嫁,嫁了个穷秀才,姐姐为了供这穷姐夫读书,没日没夜的做活,生生累坏了身子,可他那姐夫呢,在得中举人之后便嫌弃她姐姐不堪,与富贵人家结了亲,逼的她姐姐上吊自杀。

因着这个,她家里败的太快了,为了供养弟弟,她被爹娘卖与人为奴,这么些年了,吴发家的还生生记得姐姐自杀之后她那姐夫的嘴脸,还有爹娘痛哭流涕的样子。

便是吴发,吴发家的想想都要冷笑,这些年若不是她手段了得拿捏得住,恐怕那家里也早没了她和女儿的立足之地了。

当她不知道,这吴发得宠成了管家,手头有了余钱之后便养起外室,只是,她心里明白的紧,只不过是为了日子能过得下去这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全当看不到的,不过,便是如此,她也买通了伺侯那外室的小丫头,给那外室下了药,让她终身都生不下孩子来,如此,不管吴发弄来多少钱,到底还是要留给她的儿子和女儿。

京城

本是二月的好天气,便是京城这干冷之地如今树木也都发了芽,有那耐寒的花也开了,再加上到底繁华,更显出一派欣欣向荣之色。

崔正功自来到京城便被本家安置到西城一座二进宅子里住下,他本就带着书童及伺侯的下人,本家那里又安排了几个小厮并丫头,使得崔正功的日子倒是过的滋润。

他安置好之后,上午读书,下午会友,与许多同来考试的举子探讨课业,倒是觉得长进不少。

眼瞅着再过一个多月会试便要开了,崔正功更是抓紧时间读书,这日,读的倦了,他就带着小厮去街头转转。

正路过一家酒楼,便听得二楼上一人高呼:“崔兄,且住。”

崔正功抬头一瞧,竟是前些日子见过的山东举子刘新登。

他带着小厮上得二楼,与刘新登见礼:“刘兄…”

两个人落座,崔正功又见旁边还坐了几个举子模样的青年,又被刘新登拉着一一介绍,竟都是山东或是直隶的举子,有一位姓朱的举子还是崔正功的同乡呢。

如此,这些人熟悉之后就有了亲近之意,一时,高谈阔论不断。

刘新登吃了口菜,笑道:“说起来,还是我们这大雍朝的举子们最是有福的。”

“便是如此。”朱举子也是赞同:“这前朝之时,会试大比可是在二月之中,又不许穿厚衣,一待考试完了,不知道多少举子一条命去掉半条呢。”

“太祖怜惜咱们读书人,自开国之时便就发了旨意,将春闱挪到了三月末,此时正是春末,便是着单衣也不觉得冷,倒是让咱们享了福。”刘新登笑道:“说起来,还是太祖英明神武。”

“只太祖什么都好,却偏偏太过看重那些武人。”一位孙姓举子可能是喝了几杯酒,有了醉意,开始评论朝政:“开国之时倒也罢了,如今天下升平,合该是咱们文人治世之时,那些大老粗懂个什么,偏还要在朝政上指手划脚,因着太祖那时留有旨意,说是什么文武同等,不许叫重文轻武,直到当今,搞的武人越发嚣张。”

“孙兄慎言。”崔正功心里很赞同孙举子的话,可这是酒楼,他还是白了脸,提醒了孙举子一声。

孙举子一摆手:“怕什么,太祖都说过不以言获罪,你们也太过小心了。”

正说话间,便有一个穿着富贵的三十来岁的男人上得酒楼,打量四周一番,挨噌着过来,悄声道:“几位是会试的举子吧,小的这里有几份会试的考题,不知道…”

一句话下来,便是那喝醉的孙举子都脸上变色:“真的?”

那男人一点头:“这考题可是春熏阁弄出来的,众位也知道,每年会试之时,春熏阁都会猜测试题卖与众位举人老爷,春熏阁猜的题可一向都精准着呢。”

“多少钱?”崔正功听的心动了,那几位也是心动不已,忍不住询问。

四十一章 南张北孔

更新时间2014-9-15 20:47:56 字数:2202

 男人看看四周,伸出一根手指,压低了声音道:“这次的试题不一样,并不是冒猜的,而是买通了…各位老爷应该是明白的,就不用在下多说了,因此上,这价钱也贵了一些,一份考题一百两,概不还价。”

“一百两?”

这钱倒也并不算多,崔正功想了一下,拿出一张银票:“我买一份。”

另外的几个举子家境也都不错,对于他们来说,一百两银子虽说不少,可是,与前途比起来真不算什么,也纷纷掏钱买了下来。

那男人没一会儿功夫就得了好几百两银子,喜的什么似的,眉花眼花笑道:“小的恭喜各位老爷这次金榜题名,以后青云直上了。”

吉祥话都喜爱听,崔正功几人也不例外,听了这话自然也欢喜无限。

拿了试题,几个人也没心情吃喝,均起身告辞离开。

崔正功回到居处便迫不及待的打开试题看了起来,这一看,便沉迷进去,他倒也瞧出来了,那人卖的试题并不是弄虚作假,这每一道题都很切中实际。

崔家百年书香之族,崔正功自然比别的学子多了许多资源,他看过历年的考题,又曾被自家父亲拉着分析过今上登基以来的举措,还有这几年朝庭的难处,并几位考官的心理,自然明白,这题目出的真的很切合,看起来,百两银子真的没有白花。

崔正功欣喜异常,便开始拿了书本琢磨起了这试题要如何去答,尤其是有关策论方面的题目,他必要好即思虑一番的。

且不说崔正功这里如何,只说李鸾儿这里,眼瞅着马上就是六七,这日,便是六七前一天,合该着要去插旗的。

上午时分,小婶子带着李富的妹子李梅过来帮着李鸾儿糊小旗子。

前一天,李鸾儿已经托人买了好些的彩色纸张,太阳渐暖之时,金夫人便已经搬着小凳子坐在暖融融的太阳底下剪起彩纸来。

小婶子是个手脚利落的,她拿了一大张纸,几下里折好再递给金夫人,金夫人便用剪子剪开。

李鸾儿把自己上山砍的小树枝截成长短相同的小棍,一头削尖,李凤儿和李梅便拿了糨糊开始糊小旗。

糊好的旗子都放到太阳底下晒着,等晒干了再装篮子。

整干了一上午,到得中午时分,李春去厨下做了饭端上来,几人吃了饭继续干活,一直过了午时才算是把所有的旗子糊好。

紧接着,李凤儿又拿了黄米煮了稠稠的粥,煮好之后晾了一会便盛在两个碗中。

把一切弄得了,李鸾儿和李凤儿拿出放在柜中的孝衫穿上,腰间扎了麻绳,头上也顶了孝布,又把旗子和黄米粥分放在两个篮子里,这姐妹俩一人挎一两个篮子就要出门。

不想李梅也戴了孝布,几步过去接了李凤儿手中的篮子:“凤姐姐,我帮你放米,你插旗,这样还快一点。”

难得李梅这番心思,李凤儿也没有拒绝,笑道:“也好,我还说我力气没有姐姐大,这次恐要累坏了,梅儿要帮忙,我正求之不得呢。”

小婶子一脸笑意的摆手:“行了,你们赶紧去吧,早去早回。”

等到那小姐妹三人出了门,金夫人笑眯眯的让小婶子坐下,笑道:“这些日子李富那小子天天过来,我瞧着,他倒是个读书的好料子,鸾姐儿虽说学问不错,教导他也认真,但到底是个女儿家,不知道那些科考的门道,照我说,你们合该早早的将他送到县学读书,省的耽误了他。”

小婶子听的一喜:“富儿真能读书?”

金夫人郑重点头:“我还骗你不成,我看着他资质不错,如果真认读下去,时运也不错的话,不说旁的,秀才是绝对能考得上的。”

小婶子听的更是欢喜异常:“那成,我和他叔明儿就去县学问问,若是富儿真是读书的料,我们就是砸锅卖铁也供他。”

金夫人但笑不语。

李鸾儿几个一路走一路供米插旗,好容易走到坟头上,李鸾儿倒是没什么,只李凤儿和李梅早累的两股战战,差点软作一团。

李鸾儿看她们两个累成那样,便自己将剩下的旗子旋转着插到坟头顶端,又插了一支糊好的彩色小伞,弄好之后,几个人也不敢多停留,拿了空篮子便往回赶。

才走没有几步路,便见天色猛的阴暗下来,一时狂风大作,唬的几个人更是顾不上累,快步往回赶。

走到半路便是倾盆大雨而下。

无奈之下,李鸾儿只得带着两个妹子往一个路旁不知道多少年没人住的破旧小屋内避雨。

一进小屋,李鸾儿抹了抹脸上的雨水,看看外边的天色,奇道:“按理说这是初春时节,不该下这般大的雨呢。”

李梅也点头附和:“我长这么大从没见春季下这样的雨,这天气实在奇怪,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正说话间,就见外面又奔进一人来,屋里黑暗,李鸾儿一时也没瞧清楚,只知道这是一个男人,头发高高梳起,穿了一身长袍。

突然间,外边一阵亮光闪过,李鸾儿才看清这进来的是个道士,并且,还是一位她认识的道士,就是前些日子在城门口堵住她说了一番莫名其妙话的那个臭道士。

李鸾儿拉着李凤儿和李梅退了几步,那道士明显的看到了李鸾儿,对她一笑:“小娘子,又见面了。”

“臭道士,你…离我们远点。”李凤儿凤眼微挑,柳眉倒竖,一副警惕状。

“贫道姓张,乃是龙虎山张家传人,可不是什么臭道士。”张道士倒也不恼,笑眯眯的解释:“贫道对两位小娘子并无恶意,只是觉得两位小娘子命格奇特而已。”

“我们可不信这个,而且,也没钱给你。”李凤儿扭头,冷笑着撇了撇嘴。

只李鸾儿眉头紧皱,似是想到些什么。

她在现代时便出自,家中藏书无数,自然读的书也多,很知道一些事情,和李凤儿这个山野村姑可是不同。

“便是南张北孔的张家?”

李鸾儿小声询问。

“小娘子竟知道南张北孔。”张道士一喜,脸上带了几分得色:“正是呢,这朝代更替无数,只我们两家千年不倒。”

“姐,什么是南张北孔?”

李凤儿很是不解,拉着李鸾儿的衣袖询问。

第四十二章 命格

更新时间2014-9-16 19:45:28 字数:2261

 李鸾儿试探的看了张道士一眼,见他没有反对,这才对李凤儿解释起来。

“南张北孔中的南张说的是南方赣省的龙虎山,也是道教祖庭,据说是张道陵的后人,而北孔,说的则是北方衍圣公的后人,也是读书人最敬重的孔圣人的后人,这两个家族绵延千年而不倒,历朝历代都被朝庭供奉,不管是在朝中还是在民间都很有威望。”

经过李鸾儿简单的解释,李凤儿和李梅都明白了。

李梅这丫头眨着星星眼一脸祟拜:“北孔就是孔夫子的后人啊,我听哥哥讲过孔夫子,那可是一代圣人呢。”

李鸾儿笑着点头:“人常说没有千年的王朝,只有千年的世家,自唐以来,真正的世家零落,到得现在,也便只有这两家还称得上一句世家。”

张道士也是一脸笑容:“小娘子这话说的不错,只这话在这里说说就是了,在外边说,可是要给小娘子招祸的。”

李凤儿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你出去可不准胡说。”

张道士摸摸鼻子,满脸的无奈:“这是自然的。”

李梅突然想起些什么来:“哎,张道士,这么说你是道门出身了,你说我两位姐姐命格奇特,有什么奇特之处呢?”

李凤儿也是目光烁烁的看向张道士。

反倒李鸾儿一脸平静,倒是不把这些放在心上。

张道士再摸摸鼻子指指李凤儿:“这小娘子命格便很奇特,我原先第一眼看小娘子只以为是一个假鸾的命格,倒是并不在意,可越看,越觉得奇怪,小娘子瞧着似假鸾,可却遇到命中贵人,变成了真凤的合格,这真凤还是凤舞九天之命。”

“什么假鸾真凤的,我不过就是一山野女子。”李凤儿听的一脸鄙视:“你能不能说点别的,你若说我以后能寻个好婆家,嫁个好相公,平平安安一辈子,这我倒是信的,你和我说什么真凤,切,谁不知道皇后太后那才是真凤,我一个乡下小姑娘,你和我扯这个,我才不信哩。”

李鸾儿也很不相信:“张道士,胡言乱语也该有个度。”

张道士却丝毫不以为意,继续道:“贫道从不妄言,这是贫道从小娘子面相中看出来的,小娘子若是不信,可与贫道打个赌。”

“什么赌?”一说打赌,李凤儿倒是来了兴趣。

张道士一笑:“若是贫道说准了,将来小娘子凤舞九天之时,可一定要好好的支持支持我们张家,若是贫道说不准,以后任小娘子处置就是了。”

这赌打的有点大了,不过李凤儿倒是很欢喜:“臭道士,你输定了,不过呢,我倒不会怎么着你,你们张家不是很厉害吗,将来如果我们过不下去的时候,你能接济一二就是了。”

“小娘子心善。”张道士笑了笑,看向李鸾儿继续道:“至于大娘子,这命格更是奇特。”

“如何?”

别人倒也罢了,偏李梅听的入了心,急急追问。

“按理说,大娘子应该是一世孤苦的早夭之命,可能大娘子有什么奇遇,竟是改变了合格,将贫孤早死之命改成了富贵双全之命,实在是…贫道想不透啊。”说话间,张道士叹了口气:“而且,大娘子这命格中更奇的一点在于有着贵人之命,不管大娘子在哪里,凡是和大娘子亲近的都能获益,好些的能够富贵一生,便是差一些的也能平安一世,可若是得罪大娘子的,怕是…下场都不好呢。”

“你这道士。”李鸾儿听的好笑,挥了挥拳头:“胡说什么,这岂不是说我有主角光环,我可不是什么玛丽苏,还什么贵人之命,我不信。”

张道士也知道他这话太奇特了些,不说李鸾儿,换了人都是不相信的。

只是李梅却是将信将疑的看着张道士:“你真看出来的,没骗人?”

“贫道骗你们几个小丫头作甚。”一句一个骗人,饶是张道士好性也有些生气了。

李鸾儿倒是瞧出来了,这张道士对她们倒是没有恶意,甭管他那话是真是假,至少人家没给她们添腻歪,反而送了不少好话,就冲着这一点,李鸾儿也不该给人难堪。

“但愿道长这话是真的,不管如何,我倒是想有个富贵双全的命格,更是愿意和我亲近的人都过的好。”李鸾儿笑了笑,这时候正好雨停了,她对着张道士拜了拜,牵起李凤儿和李梅的手:“借你吉言了,天晴了,我们也该回家了,道长,告辞。”

张道士拱拱手:“告辞。”

等着李鸾儿姐妹出了破屋子,便听到张道长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小娘子,你可记得,将来真应了贫道的话,可一定要好好扶持我们张家。”

李凤儿挥挥小拳头:“知道了,罗嗦。”

等到李鸾儿和李凤儿回去时,李春已经开始做饭,金夫人和小婶子在屋里做针线,见她们回来,再看看身上倒没有淋湿,便松了一口气。

小婶子看看天色将晚,便和李梅归家,而李凤儿坐到炕头和金夫人闲话:“夫人,今儿我们可碰到一个奇人呢,这人好生的奇怪…”

等着李凤儿絮絮叨叨将碰到张道士,还有张道士说的那些话讲完,便看到金夫人停下手中动作,脸上表情奇特。

“夫人。”李凤儿推推金夫人:“您也觉得那臭道士的话可笑是吧,要我说…”

“姓张的,龙虎山张家的?”金夫人一把抓住李凤儿,手上力气奇大,捏的李凤儿的手都生疼生疼的:“他真那么说的?”

李凤儿一阵害怕,不由的点头:“自然的。”

“这…”金夫人放手,沉思一阵:“他的话向来很准,你…”

“不是吧。”李凤儿差点跳脚:“夫人,你认识那臭,张道士?”

金夫人点头:“那是龙虎山的嫡系传人,在张家辈份奇高,只是他喜欢到处游历,为人也没有架子,便有许多人将他看轻了,只是,他深精面相,批命更是无一不准,自三十年前在江湖游历至今,还没听说过他说的哪一句话不准的。”

“不,不会吧。”李凤儿吓坏了,嘴巴张的大大的:“我,我,我…”

李鸾儿也将金夫人的话听了进去,一阵细思量,便觉得也许张道士的话有几分可信。

至少,那道士有一句话说对了,这李鸾儿原身的命格可不就是孤贫早夭的命格么,若不是她阴差阳错附身这具身体,恐怕原身早死的不能再死了。

第四十三章 偷听

更新时间2014-9-17 17:47:04 字数:2624

 李梅坐在灶旁,一边往灶里添柴火,一边对忙着做饭的小婶子李秦氏道:“娘,我和你说个事。”

小婶子把煮好的米淘进罐中,又洗了锅,放了些猪油,再放上葱花姜片,把切好的菜倒进锅里炒着,一时间,香气四溢,她一边翻着菜一边道:“什么事?”

李梅压低了些声音:“今天我们去给伯娘上坟的时候不是正好下雨了么,我们就在村头的破屋里躲雨,碰到一个道士,说是什么龙虎山张家的传人。”

“他说什么了?”李秦氏停下手中动作,一脸紧张的询问:“是不是说你有什么灾什么难的,你这孩子,怎的不留下人家好好问问。”

“不是。”李梅赶紧摇头,把张道士说的那番话讲了出来:“鸾姐姐不信,可我听着仿佛是那么回事,娘你想想,当初伯父去世的时候不是正好鸾姐儿不在家么,可巧伯父就给…还有那个崔家,当初姓崔的病的都快死了,鸾姐姐一进门他不但病好了,乡试还考了个举人回来,还有,鸾姐姐一嫁人,伯父家可不就败落了,伯娘也病死了,鸾姐姐一被休回来,我瞧着,她家的日子又起来了。”

李秦氏听着,一脸的沉思:“照你这么说也对,看来,鸾姐儿是个有福的,那,那凤姐儿那个真凤的命格就更了不得了,这自古以来什么才能称得上真凤,那可是只有皇后、太后才能算得上呢,便是贵妃什么的,也不敢称凤,要照这么说,凤姐儿以后岂不是要当皇后的。”

说到这里,她自己都觉得好笑:“要是你伯父还活着中了进士当了官,这话我是信的,可凤姐无父无母,又有那么一个傻哥哥,一个被休了的姐姐,别说官家,便是普通人家,谁敢娶她这样的,这真凤的命格不信也罢。”

“怎么不会?”李梅倒是觉得她娘这话太武断了些:“凤姐姐长的可是真好看,不说这十里八乡的,我瞧着,比那些大户人家的姑娘小姐都俊,这以后还不定怎么着呢。”

“傻丫头。”李秦氏叹了口气,摸摸李梅的头:“你哪知道这些,你凤姐姐长的再好,可家里无父母教养,便是不吉的,谁家娶这样的孤女,唉,你现在还小不知道这个,以后便明白了。”

见李梅还眼巴巴看着她,李秦氏又道:“不过这事咱们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以后你多往鸾姐儿家走走,鸾姐儿和凤姐儿都是有能为有学问的,那个金夫人我瞧着也不简单,你多和她们来往,自有你的好处。”

“娘,我知道了。”李梅乖巧的答应下来,继续拉着风箱,李秦氏回身把菜翻了几次便盛出来装到盆里,又叫李梅洗了手叫她兄长和父亲吃饭。

到了夜间,李秦氏和她的丈夫,李鸾儿的小叔李连树把白天的事情讲了讲,李连树坐起来想了半天不语,后又嘱咐李秦氏多照看李家兄妹。

待到了第二日,夫妻俩早早的起了,李秦氏把前些日子才做好的新衣服拿出来,叫李富过来穿好,又给李连树拿了一身干净衣服,再把家里存下的银子也都寻出来给李连树装好,这才送他们出门。

李连树带着李富步行去了县城,先去了县学,寻了先生拜见。

可巧这县学的山长当年和李鸾儿的父亲李连河一处读书,倒是有些交情,待见了李富,得知彼此的关系,对他倒也关照,先让李富默了一篇文章,又问了几个问题,见他虽然年纪大了些,不过好在资质不错,为人也忠厚老实,举止也文雅,再加上言谈有物,举止有度,倒是有了几分喜爱之情。

一番考较下来,这位山长满意的直点头,当场便决定留下李富。

李连树在一旁瞧的欣喜不已,满心里感谢李鸾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