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鸾儿扭头一笑:“这还用你说。我心里有数。”

她光顾着和严承悦说话,不妨拆一件赤金镶珠牡丹时几缕发丝被挂住了,李鸾儿往下一拽扯的头发生疼,她赶紧去解。可越解越是乱,弄的头发都起了毛刺。

严承悦赶紧过去:“你慢些,省的扯到头皮都疼了。你过来,我帮你弄。”

李鸾儿低了头。将那侧的半边脸送到严承悦眼前,她离的近了,严承悦闻到一股子淡淡的说不出来的香气,香气虽淡,可却很持久,且又独特好闻,严承悦深吸了一口气,就牢记住这股子香气。

看着李鸾儿侧面显的更加精致如画的眉眼,还有细嫩的瞧不到毛孔的白皙肌肤,严承悦忍不住抬手先摸了一把,很为手心那柔嫩的触感激动,他忍下浑身上下说不出来的麻痒的感觉,伸出一双骨节分明的手小心的给李鸾儿解着那朵金牡丹。

将一根根发丝从缠绕的很紧的牡丹花瓣上扯下来,又将勾到花芯上的发丝仔细的解下来,严承悦做的仔细又温柔,李鸾儿没觉出一丁点疼痛来,只觉得头皮上痒痒的,那是严承悦的呼吸吹到头发上的感觉。

她才舒服的想要眯眼,却听严承悦笑道:“成了。”

再抬眼看去,就见严承悦掌心已经躺了一朵牡丹花。

李鸾儿接过来扔进妆盒里,才要去摘别的头饰,可却被严承悦抓住双手:“我来替你弄吧,省的你一会儿又将头发弄断。”

李鸾儿没有推辞,任由严承悦一点一点的将那满头沉沉的珠翠摘下来,等到严承悦的手指捏住她的耳垂,她才反应过来:“摘完了?”

“没有。”严承悦笑:“还有耳坠子呢,你把头转过来。”

李鸾儿听话的将另一边转到严承悦面前,他捏了捏李鸾儿肉肉的耳垂,头靠的更近了些,两人呼吸相闻,严承悦开口:“再离近一些,我不方便。”

“好。”李鸾儿勾唇浅笑,整个人几乎都要靠在严承悦怀里。

严承悦飞速的将两耳上戴的坠子摘下来扔到妆台上,一用力,将李鸾儿抱起放到膝上,双手环着她的腰,头靠在她颈间,热热的湿润呼吸喷到李鸾儿颈侧,又带起一阵痒意,李鸾儿笑着去躲:“痒。”

严承悦的双手又紧了紧,在李鸾儿娇笑之时,猛然间袭上她的脸颊,一个吻重重落在李鸾儿脸上:“如此呢?”

李鸾儿躲了躲,可总躲不过严承悦的袭击,她挑高了眉,抬头去瞧,就见严承悦笑的一脸得意状。

哼了一声,李鸾儿心说反正现在已经嫁到严家了,她已经是严承悦的新妇了,还怕个什么球,她本就不是那些性子羞涩的纯正古代闺秀,一个在现代a片看了不晓得有多少,在末世的时候现场直播也瞧的多了去了的内芯四五十岁的老女人了,还怕严承悦这小鲜肉?

这么一想,李鸾儿胆子大了起来,伸手一拍,旋身一转,便脱离严承悦的怀抱。

她站在严承悦不远处,居高临下的瞧他一眼,勾唇浅笑:“相公,你如今行动不便,还是让为妻我来伺侯你吧。”

说着话,李鸾儿双手伸过去,一个用力,便将严承悦整个人都抱了起来。

她一手托住严承悦的背部,一手托着他的腿弯,完全就是以公主抱的形式将他这个高高大大的老爷们给抱了起来。

“你…”严承悦惊呼了一声你字,就再没往下说。

李鸾儿低头的时候,就见那整日价显的云淡风轻,万事都在掌握之中的,有些清冷的高岭之花竟然羞的连耳朵都红了。

这,李鸾儿现如今就有一种调戏良家妇女的恶霸的感觉,难得的有些亏心。

“我如何?”李鸾儿把良心一抛,挑眉呵呵笑了几声:“由本姑娘伺侯,严大公子可满意?”

“放我下来。”严承悦的腿完全用不上力,现在只能任由李鸾儿折腾,他有些恼羞成怒的样子。

“哎呀呀,公子别恼,来,给小妞我笑一个。”李鸾儿难得见严承悦这个样子,便更有了欺负他的兴致,不由的笑的更张狂了些:“怎的,公子不笑么,那小妞我给你笑一个如何。”

这时候,李鸾儿很想像周星星那样仰天长笑。

只是…

呯呯的敲门声响起,一个婆子的声音传来:“少爷,少奶奶,奴送水来了。”

扫兴啊!

李鸾儿扁了嘴,将已经气羞的整个人如同煮熟的虾子般的严承悦放到床上,回身开了房门,就见几个粗使婆子抬着一个大大的木桶进来,后面又有几个小丫头提了热水。

“谁使你们送水的?”

李鸾儿问了一句。

那婆子行了礼回道:“是四少爷,他说是大少爷吩咐的,只说少奶奶折腾了一天早乏了,叫我们送些水来让少奶奶松泛松泛。”

“好,我知道了,你们下去吧。”李鸾儿点头,心里给严承憬又记了一笔。

叫丫头们将热水放下,她一桶桶全倒进大木桶里,再加头看严承悦的时候,这人早不羞了,整个人端坐在床上,又有了那副冷静自持的嫡仙人一样的感觉。

“你要不要洗澡?”李鸾儿问了一句。

严承悦摇头,李鸾儿一笑:“那我就不客气了。”

她转身去五斗橱内将自己特意叫人做的内衣拿出来放到一旁,伸出纤纤玉指才要解衣服上的扣子,却感受到严承悦那火辣的目光烧的她的背都要着火了,李鸾儿一笑,猛的回身,一步步走到严承悦面前:“相公,娘子我要洗澡,还请相公回避一下。”

严承悦这会儿子也放开了,摇头一笑:“娘子这话又是何意?你我本是夫妻,夫妻之间又有什么好隐瞒的?”

他眨了眨眼睛,一副天真不明所以状,直叫李鸾儿恨的有些牙痒。

“只是我不乐意叫人看呢。”李鸾儿歪头说了一句,不待严承悦反应过来,她早欺身上前将严承悦抱起,飞快的走了几步,李鸾儿将严承悦放到另一间屋子的榻上:“相公,你且先在这里待一会儿,过会儿我来接你哦。”

说着话,李鸾儿低头在严承悦额上轻吻一下,又拍拍他的头顶:“乖哦。”

见李鸾儿迈着轻松的步伐回屋,严承悦一掌拍在榻上,很是无力苦恼的想着,娶一个力气过大又厉害的新妇也并不全是好处,看来,以后他和李鸾儿之间,怕是要被李鸾儿欺压的。

大丈夫么,被自家新妇欺压也不算什么。

此时,严承悦只能苦中作乐如是想着。

第二七三章 坑人

李鸾儿着一身水红色的中衣,披散着一头湿漉漉的长发站在严承悦跟前,她的头发还在滴着水,一滴一滴的滴在严承悦手上:“你要不要洗澡。”

淡淡的香味传来,严承悦确定和方才他闻到的味道不太一样。

方才的味道应该是香囊的味道,现在嘛,应该是李鸾儿的体香。

他深吸了口气,看着李鸾儿那因为沐浴而越发晶莹剔透的肌肤,只觉得身上火烧火燎的难受:“不用了。”

李鸾儿歪了歪头:“那好,我叫人将水桶收拾了。”

她转身才要走,不妨严承悦猛的伸手将她拽了回来,严承悦不太粗壮的胳膊一拦,将李鸾儿拦腰抱起搂进怀里,伸手一招,不远处的一条细白毛巾就到了他的手心中。

“将头发擦干,那水就放着吧,一会儿我寻人收拾。”

一边说着话,严承悦一边温柔仔细的将李鸾儿长及腰间的头发慢慢的擦干,又不知道从哪寻了一把象牙梳子,一点一点梳着那头柔细的黑发。

“你?”

李鸾儿有些吃惊:“你是怎么做到的。”

她做了个招毛巾的动作,严承悦一笑:“你知道内力么?”

李鸾儿重重点头,严承悦道:“这是内力,只要做到内力外放就可以了。”

原来这样,李鸾儿想想那些武侠剧,原以为都是骗人的,现今看来,电视里有些情节还是靠谱的。

“你懂内功?”李鸾儿继续问:“跟谁学的?”

问完,她又觉得有些不好:“你不乐意说就别说了,我也不问了。”

严承悦一边梳理李鸾儿那一头长发。一边笑:“没什么不能说的,我小时候是在祖父祖母膝下长成的,我四岁的时候,祖父带我拜访一位隐修的老前辈,那位前辈看我还算是个可造之才,因此将我介绍到他师弟门下修习武艺,我便跟随师父在山上修习了五年。五年后学成下山。之后一直都是自已练功。”

说到这里,严承悦自嘲一笑:“我在山上五年,父亲和母亲竟然都不知道。他们还一直以为我身体不好,在寻医医治呢。”

李鸾儿听的才开始点头,后来看到严承悦那清冷中带着几分痛苦失落的笑容,突然间就有些心疼了。

她伸手握住严承悦的手:“你也别太难过。这世上本就是如此,天下间谁人不偏心。你本就不在他们跟前承欢,他们难免就要偏着承忻一些,这都是可以理解的,你自己想想。严老将军,不,爷爷到底是偏心你的。有爷爷疼你也足够了。”

“你说的是。”严承悦笑了,这次的笑容里多了几分满足:“我原本就已经不指望他们心里有我了。以后,他们再做什么事情,我都不会伤心。”

“你以后有我呢。”李鸾儿笑着说了一句:“咱们以后还会有自己的孩子,到了那时候,你一门心思养家糊口,光是养活我和孩子们怕就已经够忙乱的,哪里还有闲心思去想许多。”

“好鸾儿。”严承悦朗声笑着在李鸾儿脸颊上轻吻一下,紧接着,一翻身将李鸾儿压在榻上,他整个人都压在李鸾儿身上,一只手拦在李鸾儿腰间,一只手托在她脑后,一低头,唇瓣就印在李鸾儿唇上。

“呀!”李鸾儿只来得及惊呼一声,之后所有的声音都被严承悦吞了下去。

一吻结束,李鸾儿使劲去推严承悦:“你起来,这里…这里不成的。”

“这里不成,那娘子就和为夫去寻那成的地方。”严承悦勾唇一笑,那谪仙一般的气质彻底转变,变的有些妖艳惑人。

都说红颜祸水,蓝颜美到一定程度,那也是祸水。

李鸾儿现在就被严承悦给祸祸到了。她一脸痴迷,伸手摸摸严承悦的脸庞,再摸摸他勾起的唇角:“那咱们就去寻地方。”

说完这句话,李鸾儿推开严承悦起身,她去新房转了一圈,过来再次抱住严承悦将他放到床上,严承悦笑着拍了拍手,转瞬就有人在外边叫了声公子,严承悦道了声进,就见两个粗使婆子进来将那大木桶抬了出去。

李鸾儿瞧着长的并不壮实的婆子抬着比她们矮不了多少的木桶,顿时惊呆了:“敢情你家也有力气大的人啊。”

严承悦趁机吃了一次嫩豆腐:“她们以前都是随军专做厨娘的,你也知道有时候战事一开,这厨娘的活计可并不轻松,天长日久的,她们力气就大了起来。”

也是,李鸾儿点头表示理解,随军的厨娘和大户人家的厨娘可不一样,随军厨娘要做不知道多少军中汉子的饭,每日里提水烧火活计又累又重,要是没有几分力气,怕早就累死了。

等婆子将木桶抬走,李鸾儿才去又掩了门,等她坐到床沿上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的黑沉下来,李鸾儿看着严承悦,竟是分外不好意思起来。

红烛映着李鸾儿的脸颊,叫她整个人更显的明艳照人,严承悦微眯起眼睛:“娘子,该安歇了。”

“啊!”李鸾儿才来得及叫出这个字来,就被严承悦拽到床上,红绫绣了鸳鸯戏水的锦被铺开,盖在两个人身上,却听到李鸾儿的惊呼声:“你轻些。”

然后便是红色的绸缎中衣被扔到床下,紧接着便是杏黄绣了牡丹花的肚兜也掉到床下,紧接着,正红色男式袍子也被扔出,枣红的男式中衣盖在袍子上。

百子千孙的帐子垂下,男女喘气呻吟的声音传出,让整间新房温度都上升了好几度。

“疼…”

李鸾儿痛呼的声音传出,紧接着便是男子惊喜的声音:“鸾儿,你,你…对不住,我小心些。”

“你轻些,好疼…”

“好,我轻轻来,鸾儿你忍着些…”

不知道过了多久,床帐内才没了声音,到得半夜时分,才有低低语声传出。

一夜就这么过去,天刚放亮的时候,李鸾儿就听到外边婆子丫头等侯的声音,她睁开眼睛,扭头就瞧见支着头正含笑看着她的严承悦。

李鸾儿伸手推开他,起身拽了件衣服穿上,趿着鞋开了屋门:“都进来吧。”

几个丫头陆续进来,两个丫头捧了银盆,盆里的水还冒着热气,又有两个丫头各自捧了大大的木质托盘,盘中放了洗脸的香胰子,洗牙的小刷子和青盐,另外就是细白棉布做成的毛巾。

李鸾儿就着银盘洗了脸,扭头看到严承悦坐在床上,一个丫头跪在地上,将银盘高高举起,严承悦一脸平静的洗手洗脸,末了接过毛巾擦干净,抬头的时候,对着李鸾儿笑了一下。

李鸾儿也笑了一声,将自己的脸也洗了擦干净之后,她过去将严承悦抱到轮椅上,才将严承悦安置好,就听整理床铺的丫头惊呼一声:“这…这是…少爷您和少奶奶谁受伤了,要不要奴去请大夫?”

却原来,那丫头瞧到李鸾儿的落红了。

这严家上上下下都知道李鸾儿曾嫁过人,是被崔家休出门的弃妇,谁都没指望着她清清白白的,所以,这丫头也没往落红这上面想,只以为是昨天晚上谁受了伤呢。

严承悦低低笑了起来,拿拳头掩在唇上低沉笑道:“没有谁受伤,五儿,将那床单子收起来吧。”

“是!”叫五儿的丫头应了一声,利落的将床单子收了起来,做好这一切,五儿突然间明白过来,猛的转身,惊异的看着李鸾儿:“这是,少奶奶的…”

一屋子的丫头婆子全惊着了。

李鸾儿看了严承悦一眼,又想到原身在崔家受的那些个磨难,突然间神色一正:“我有句话告之你们,只是,你们也只听听,出去了谁都不能说。”

五儿最先道:“我们听少奶奶的。”

其他人也如此表示,可是,这些人分分明明脸上带着想听八卦的心思。

“其实,我被休出崔家的时候还是个处子呢。”李鸾儿低头,脸上带着些羞怯:“崔家大少爷是个不能人事的,我在崔家被那一家子当丫头使唤,从未和崔大少爷同房过,说起来,我在崔家那么长时间,和崔大少统共没说过几句话。”

“咳咳!”

李鸾儿才说完严承悦就猛烈的咳嗽起来,严承悦情知事实并不是像李鸾儿说的那样,崔正功也并不是不能人事,他完全是被李鸾儿颠倒黑白的本事给惊到了。

难怪人常说最毒妇人心呢,李鸾儿这坑人的本事也是一绝,她今儿说这番话,明儿怕是弄的整个京城都知道崔正功有毛病,崔家休过的媳妇竟是个处子,崔正功怕不知道要被多少人嘲笑无能呢。

不过,严承悦眼中带了几分笑意,李鸾儿这样记仇的性子他倒是真真喜欢啊。

床铺收拾好了,李鸾儿也换好了衣服,坐到妆台前梳妆,严承悦过去拿了梳子亲自给她挽了头发,又挑了些头饰给她戴好。

盼儿这时已经带人从厨房拿了早餐过来,严承悦拉李鸾儿坐下,小两口对坐而食,用完早餐,便各自又整了整衣着妆容,准备去正房给长辈请安问侯。

第二七四章 丫头

“见过祖父,见过老爷,太太。”

严承悦和李鸾儿进了严家正厅,就见到严老将军和严保家两口子都已经等着了,严承悦先过去行礼,李鸾儿听他的称呼,也跟着如此叫着。

通过两样称呼,就可见严承悦如此看待严老将军和严保家两口子。

严承悦和严老将军亲近,以祖父呼之,可是,与严保家两口子却没有一丁点亲近的意思,连父亲母亲都不称呼,只是按着规矩称一句老爷太太。

李鸾儿一瞬间就搞明白了这些,都说夫唱妇随,她也便随了一回。

“好,好。”严老将军很高兴,摸着胡子大笑:“你们小两口站在一起真是般配啊,不枉老头子我费这番心思把你们凑到一处。”

严保家也在笑,笑容里倒是有些欣慰,可林氏却是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叫长辈们等可不是什么好事,李氏,你以后要勤快些,不说三更睡五更起,可也不能睡到日头高起,叫人看着不像啊。”

今天是新婚头一天,李鸾儿不愿意和林氏争吵,按着性子应了一声是,林氏这才笑了:“既然嫁到我们严家,那以后定要相夫教子,打理后宅,可不许再抛头露面的招惹是非。”

李鸾儿瞬间脸色有些难看,严承悦脸上也不好起来。

林氏这话实在过分,什么叫招惹是非,说的好像李鸾儿多不安分似的。

“老大媳妇。”严老将军扭头看了林氏一眼:“你是不是对老头子我有意见?”

“媳妇哪里敢。”林氏站起来一副恭顺的样子:“媳妇只是在教导李氏如何做人。”

敢情她连人都不会做了,李鸾儿自嘲一笑,并不去和林氏争吵,只是在心底里已经给林氏记了一笔。

“她比你会做人。”严老将军一句话叫林氏脸色煞白,有些摇摇欲坠起来。

“行了。今儿是鸾丫头见长辈的日子,你就少说几句吧。”严老将军沉声说了一句:“你坐下,受了承悦和鸾丫头的礼,一会儿他们还要去宗祠拜见祖宗呢。”

林氏不敢说什么,只能坐了。

她才坐下,就听一阵笑声传来:“我们来迟了。”

却是严卫国和严安国并张氏和周氏四人来了,这四个人进来给严老将军见了礼就在两侧落座。

他们坐好了。李鸾儿就一一见礼。给严保家两口子行了跪礼,得了礼物,这次有严老将军在一旁瞧着。林氏倒并没有说什么,很痛快的给了东西。

之后就是严卫国两口子,张氏笑着送了李鸾儿一双玉镯,严卫国说了几句勉励的话。严安国只是笑着说了句好就没有多话,周氏倒是送了李鸾儿一副头面。并道:“成日听承憬说你是个好的,还与我说过你带他如何打老虎,今儿见了倒真真是个好的,瞧瞧。这模样,这性情,还有那身本事。满京城的数,你也算是数得着的。”

“您过奖了。”李鸾儿拿了头面。心下知道周氏如此厚待她,严承憬必出了不少的力气。

严安国和周氏没有亲生儿子,只能过继严承憬,两口子对严承憬倒是真的好,可谓有求必应,因此上,严承憬看重李鸾儿,周氏便也依着他很看重李鸾儿。

“我这个人呢,笨嘴拙舌的,瞧着你好,可也不会夸人,你可比我说的那些还要好,哪里过奖了。”周氏笑着,拉着李鸾儿上下打量一番,对林氏一笑:“大嫂,您这媳妇可算是说着了,瞧瞧,她和承悦站在一起多般配。”

周氏这句话无疑叫严老将军很开心,他笑道:“还是老三媳妇有眼力劲,我瞧着鸾丫头和承悦也般配,瞧着金童玉女似的,光看就让人心里舒坦。”

周氏一笑,心下有些自得,她这一句话不费什么力气,可一来拉拢了李鸾儿,二来讨好了老爷子,真可谓一箭双雕。

严安国扭头,对周氏笑了笑,意思便是夸奖她做的好。

林氏脸色却是更加难看起来。

严老将军人老成精,明显瞧出来了,对严承悦挥挥手:“承悦,带你媳妇出去玩吧,你们年轻人,别总和我们这些老人呆一处,省的将人呆轴了。”

“是。”严承悦答应一声,李鸾儿也依着严老将军,过去推着轮椅和严承悦出了正厅。

他们前脚才走,严老将军就问林氏:“老大媳妇,明儿鸾丫头回门,你将礼物备好了么。”

“备好了。”林氏赶紧起身回答。

“你素来做事最是仔细,有些事呢,我也就不说了,你瞧瞧鸾丫头的嫁妆,自己看着办吧。”严老将军搭着眼来了一句,这意思很明显,就是说李家并不像你想的那样究酸,相反,人家家底子丰厚的很,你这回礼也别少了,叫人看了笑话。

林氏领会了这话的意思,就更加的郁闷起来。

严承悦和李鸾儿从正院出来,瞧着时候还早,便商议去花园子里转一转。

可巧昨儿夜里园子里几株红梅开了花,这时候开的正好看,李鸾儿说要折上一枝回来插瓶,严承悦也说陪她瞧瞧,选那好看的折。

两人一边说笑一边走,快到花园子的时候,严承悦突然对李鸾儿说道:“太太脾气拧,又有些古怪,她本来就不喜我,你是我媳妇,她就连你都嫌弃上了,她说话行事若是得罪了你,你也莫要与她争吵,回来你只管和我说,有我替你做主呢。”

严承悦这话倒并不是向着林氏,他是怕李鸾儿脾气上来将林氏揍上一顿,这对李鸾儿名声不好。

李鸾儿也明白他的意思,笑了笑:“你放心,我脾气再不好也不会打她,顶多吓她一吓,她要真太过分了。我自会与你说的。”

“不过…”说到这里,李鸾儿眨眨眼睛:“我一般是不会和你说我受了什么委屈的,我这人啊,向来是不会与人太过记仇的,谁给了我委屈,我当场就回过去了,我可不等着留着。最烦的就是那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话。十年时间有多少变数,谁知道你能不能活过十年,你的仇人又能活多久。”

“你不受委屈就好。”严承悦指了指不远处一个月亮门:“咱们就从那过去。离红梅最近了。”

李鸾儿推他穿过月亮门,就见几株红梅确实开的好,此时,红梅树下有几个小丫头叽叽喳喳的玩闹。已经有个丫头折了梅枝拿在手中。

严承悦笑道:“那是几个妹妹的丫头,想来。是替妹妹们折梅花的。”

李鸾儿推他又向前走了几步,突然被一个丫头给吸引住了,她指着那着葱黄衫裙的丫头问:“那个是谁的丫头?”

严承悦瞧了几眼,想了一下道:“那是四妹妹淑秀的丫头。名字我倒是不记得了,只知道她是家生子,老子娘都在府里当差。”

“原来是四妹妹的丫头。她长的模样倒挺标致的,一众丫头里也算数得着的。”李鸾儿笑道。推严承悦走到一棵梅树下方,指了指开的正艳的梅花:“你瞧哪枝好,我便折了来。”

严承悦瞅了半晌,方指着左前方一枝梅花道:“那个好,枝干奇特,稀疏有致,梅花也开得好,难得的是上面的花苞半开未开,很有几分意趣。”

“那就折这个了。”李鸾儿瞧了一会儿,也觉得严承悦的眼光不错,走到树下跳起来就抓住那枝梅花,一用力,便将梅枝折下,拿在手里瞅了一会儿,又送给严承悦:“你先拿着,咱们去前边瞧瞧。”

严承悦抱住梅枝:“这梅枝倒颇重,我屋里那个细颈瓶怕是承不住的,我记得大妹妹那里有个素白的天球瓶倒是好,不如咱们借了来插花。”

“这好么?”李鸾儿有些拿不准。

“大妹妹素来最大方不过的。”严承悦拉拉李鸾儿的手:“和她不必太客气,你若觉得过意不去,咱们就拿细颈瓶去换。”

“那咱们换吧。”李鸾儿想了一会儿才道:“平白无故的去要宛秀的东西总归不好,更何况咱们还是做哥哥嫂子的。”

“也好。”严承悦点头,扭头对还在梅树下嘻笑的一众丫头道:“素莲,你过来。”

一个着玫红衫裙的丫头匆匆跑了过来:“大少爷,少奶奶。”

严承悦一指这丫头:“这是素莲,是大妹妹屋里的。”

李鸾儿对素莲点点头,又听严承悦道:“你去我房里寻盼儿,就说我叫你去的,叫她将我前些日子才得的汝窖细颈瓶寻出来,你与我带过来。”

“奴知道了。”素莲行了礼就匆匆去了。

李鸾儿由着严承悦指明方向,朝宛秀房中行去。

一边走,李鸾儿一边问:“淑秀性子如何?我瞧着她的丫头倒是个泼辣的。”

“这是自然。”严承悦笑了起来:“淑秀本就最是活泼的,她的丫头也都随了她。”

“她是主子活泼些倒也好,可这丫头太活泼了就有些不好了,难免有些不本分。”李鸾儿斟酌着说了一句。

“你是不是瞧出什么来了?”严承悦猛然问:“是不是淑秀的丫头有什么不好的,或者得罪了你?”

李鸾儿咋舌,很佩服严承悦的敏感聪慧。

“你听出来了?”李鸾儿当下也不隐瞒,便将淑秀的那个丫头昨日与人偷情的事情说了一遍:“这是昨日瑞珠瞧到的,回来说与我听,还详细的讲了那丫头的形状容貌,因着这丫头很有些特色,我便记下了。”

严承悦听了,也不怀疑,实在是那个丫头和旁的不同,她唇角下方有颗红痣很是醒目,也最好辩认的。

“这丫头太不安分了。”

严承悦很是气愤:“留着她在淑秀身旁怕要惹上是非。”

李鸾儿理解严承悦此时的愤怒,丫头有的时候就代表主子,淑秀的丫头不守本分,若是传出去,就会很影响淑秀的闺誉,再加上淑秀本就是活泼的性子,有时候行事说话难免不注意,就更加会被人垢病。

第二七五章 玉佩

“这个容易,寻个错处赶出去便是了。”

李鸾儿推着严承悦又走了几步,对那群丫头招了招手:“你们几个过来。”

本来正笑着嘻戏的丫头们赶紧跑了过来,一个个穿红着绿分外的好看,全都笑着给严承悦和李鸾儿行礼:“大少爷,少奶奶。”

李鸾儿笑着点头应了一声,问道:“我和大少爷觉得今儿的梅花开的正好,就想请几位姑娘吃酒赏梅,可巧看到你们,正好由你们帮忙去请几位姑娘过来。”

“少奶奶要请四位姑娘倒是好办,只是,我们跑了腿,少奶奶赏我们些什么?”

别的丫头都没说话,偏淑秀的丫头笑着上前问。

李鸾儿笑弯了眼睛:“你这丫头倒是会讨巧,放心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她一边说话,一边将袖中放着的一块玉佩用精神力挪到那丫头身上:“你叫什么,是伺侯哪位姑娘的?”

“奴唤珍珠,是四姑娘屋里的。”丫头笑着又行一礼:“奴这便去寻四姑娘。”

李鸾儿摆了摆手,目送珍珠远去,低头对严承悦一笑:“成了。”

严承悦并不知什么精神力,他瞧李鸾儿偷偷将玉佩放到珍珠身上,只以为李鸾儿和他一样,也懂内功,身怀内力:“一会儿你别说话,万事有我呢。”

李鸾儿笑着点头。

两人正说话间,却见素莲捧了天球瓶过来:“大少爷,少奶奶,我们姑娘说你们喜欢这天球瓶只管拿去,不必拿细颈瓶来换的。”

“倒是叫妹妹破费了。”李鸾儿接过那素白的天球瓶。摸摸瓶身,只觉得莹润如玉,心下早就已经喜欢上了,她的拿过折下的梅花来插在瓶中,左右瞧瞧,红梅映着这白玉般的瓶子,倒是真真相配。

“大少爷好眼力。”素莲笑着夸了一句:“瞧这梅花折的真好看。和这瓶子也配。难为大少爷想得到。”

“素莲。”素莲这话才落了地,就见宛秀带着两个丫头缓步过来:“叫你送个瓶子,你现在才送到。怕是路上又贪玩了。”

素莲吐吐舌头:“叫姑娘知道了,奴咱上碰到翡翠几个便多说了几句话。”

宛秀一笑:“以后再耽误功夫,仔细你的皮。”

转身,宛秀对严承悦和李鸾儿行了礼。李鸾儿也回了一礼,对她笑道:“今日要了妹妹的瓶子。我心里有些过意不去,赶明妹妹去我屋里找找,瞧瞧你喜欢什么只管拿去。”

“我要真有喜欢的,必不和嫂子客气。”宛秀笑了一声:“大哥。咱们去哪边吃酒赏梅?”

严承悦一指离梅树不远处的一处暖亭:“我已经叫人去拿酒菜,一会儿咱们就去那里玩。”

“这倒是好。”宛秀拍手笑道:“那里边烧了地龙的,最是暖和不过。窗子又是镶的水晶琉璃,瞧外边瞧的也清楚。”

严承悦也笑:“更难得的是今日厨房来了些新鲜的青菜。又有你嫂子陪嫁庄子上带来的一些个野味,一会儿叫你们吃个够。”

李鸾儿跟着笑道:“旁的我不拿手,单烤肉做的好,庄子上送了两只活兔并一大块鹿肉,一会儿我与你们烤来吃。”

“嫂子的手艺必然不俗。”宛秀顺声夸奖:“一会儿我可要好好尝尝。”

李鸾儿推着严承悦,又邀宛秀一起走,一边走,一边听严承悦说话:“你嫂子做烤肉那是一绝,你们可有口福了。”

“兄长说谁有口福了?”

玉秀、茹秀、淑秀并严承憬一起走过来,正巧听到严承悦最后一句,淑秀迫不及待的问道:“莫不是大哥要给我们烧菜吃?”

“我恍忽听着好像是嫂子要烤肉。”严承悦的耳力倒是好一些,他一脸嘻笑着凑过去:“好嫂子,你烤肉的手艺是顶好的,一会儿可要赏我多吃几口。”

“是吗?”淑秀眼睛一亮:“嫂子最是疼我的,一会儿要与我烤块鹿肉吃。”

“我自然疼你。”李鸾儿笑着摸摸淑秀的脸:“呆会儿单烤了与你吃。”

“谢过嫂子。”淑秀笑着微一福身,起身后对着严承憬眨眨眼睛:“四哥,嫂子的烤肉我与大哥还有三位姐姐先吃,至于你,一会儿只能可怜巴巴吃我们剩下的肉沫子吧。”

宛秀也笑了起来:“倒真是怪可怜的,承憬莫急,我多剩些肉沫子与你。”

玉秀是个文静的,只低头巧笑,并不说话,茹秀清冷,话也不多,只淑秀和宛秀两人打趣严承憬,三人一时闹成一团。

很快一行人进了暖亭,这里的地龙烧的正暖和,几个人身上的大衣裳也穿不住了,严承憬更是嚷着热先脱了衣裳递于丫头,李鸾儿将她和严承悦的大衣裳也脱了叫丫头挂到一旁,再转头时,却见宛秀四个也都只着里边的薄棉袄,四个人早已坐在大大的矮榻上,倚栏指着窗子里透出的梅花笑的正欢。

李鸾儿走到一旁角落里,搬过丫头送来的烤炉,又拿了长长的竹签子将厨房送来按照李鸾儿给出的配方腌制好的肉串成一串串,她手脚麻利的点着火碳,等着火碳烧的正好的时候,开始将肉串放到碳火上炙烤。

不一会儿浓浓肉香传来,李鸾儿慢慢洒上各种调料,再烤一会儿就对着淑秀招手:“淑秀快过来尝尝。”

“唉!”淑秀答应一声洗了手过去拿了一串肉咬了一口,这一尝,顿时惊叫出声:“嫂子好手艺,这肉烤的真香。”

严承憬听的早已经掉下口水来,眼巴巴瞧着:“大嫂,我的亲大嫂,你也疼我一疼,赏我些吃吧。”

本就文静的玉秀现在说话了,她掩口轻笑:“大嫂不疼你,我疼你。叫声姐姐,我把我的那份肉与你吃。”

“姐,好姐姐。”严承憬赶紧笑着巴了上去,接过玉秀递来的鹿肉:“还是姐姐好,最疼我不过的。”

茹秀拍了他一掌:“你也夸我一夸,我也把肉与你吃。”

严承悦坐在一旁帮李鸾儿拿调料,递肉串。一边递一边轻声道:“玉秀喜欢素食。不太爱荤腥,茹秀脾胃不太好,不敢吃生冷烧烤的东西。”

李鸾儿点头表示知道了。转头对玉秀笑道:“我屋里正好有新鲜桔子,你寻个丫头找瑞珠拿来咱们分了吃。”说完,又对茹秀道:“桌上那道豆腐汤味道很不错,你尝尝。”

好不容易将肉烤完。李鸾儿就着盆里的热水洗了手,取过半盘子肉吃了起来。

因着玉秀和茹秀都不太爱吃肉。剩下的烤肉还有不少,严承悦吃了少许,剩下的全叫李鸾儿给吃了,除了这些烤肉。她还喝了一大碗粥,吃了好些果子,又就着小菜和宛秀姐妹四人喝了半坛子酒。别的倒也罢了,单李鸾儿这食量就叫宛秀姐妹四人看傻了眼。

“嫂子昨日就没吃多少东西。饿坏了吧。”宛秀试探的问了一句,又瞪向严承悦:“哥哥也真是的,早起怎不叫嫂子多吃些,把嫂子饿坏了,瞧你不心疼?”

严承悦只是笑,李鸾儿爽快的拍拍手:“我早起吃了不少,只是我天生饭量就大,一顿吃的顶别人好几个,倒是叫你们见笑了。”

“能吃是福。”茹秀赶紧道:“我倒是想多吃些,只是我脾胃不好,不敢多吃。”

又吃了一会儿子酒,瑞珠寻来,只说太太命人请大少爷过去有事情商议,李鸾儿听了笑道:“天儿也不早了,酒也喝的差不多了,咱们先散了吧,得了空,我再做东请大家。”

“改天得了空,还是我们姐妹请嫂子吧。”

宛秀站了起来,玉秀几个也跟着起身要送严承悦和李鸾儿出去,李鸾儿寻了两个人的大衣裳先帮严承悦穿好,她才开始穿自己的。

才伸了只袖子进去,李鸾儿的脸色就变了,转头问严承悦:“你可见我的玉佩了?”

“玉佩?”严承悦不明所以:“哪块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