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林氏和李鸾儿还有些不对付,不乐意见她,又不想在今天这种日子和李鸾儿翻脸,所以。便见不见为净,直接将厨下的事情交给她。一来,这厨房的事务繁琐又累人,二来,李鸾儿接了厨下的活。忙起来的时候也没时间出来招待亲朋,倒是合了林氏的意。

说起来,恐怕林氏根本就没有要将李鸾儿介绍给娘家人的意思吧。

不过。林氏这安排不只合了她的意,李鸾儿也是蛮合意的。她也不乐意去招待什么林氏娘家人。

“我知道了。”李鸾儿笑了笑:“这位姐姐,你转告太太一声,我会好好管起厨房这一摊子事的,另外,还请姐姐将今日宴客的菜单子交给我。”

丫头笑着交给李鸾儿一张红纸:“这是奴抄的菜单,少奶奶先瞧瞧吧。”

李鸾儿接过道了谢,带着两个丫头去了厨房。

因着分了家,如今严家老宅只严保家一家住着,所以,林氏就将心腹安插到各处,厨房里也安插了她信的过的人。

厨房的管事人称蒋嫂子,李鸾儿过去的时候,就见蒋嫂子带笑着给一个穿绿衣的丫头端茶过去。

仔细一瞧,那绿衣丫头李鸾儿倒也认得,便是严宛秀的大丫头名唤素琴的,素琴端过茶喝了一口,对蒋嫂子笑道:“嫂子说的事我记下了,得空的时候与我们姑娘提上一提,至于说成不成的,我可不敢做保。”

“姑娘能提一提我就很感激了。”蒋嫂子笑的脸上都开成一朵花了,对素琴伺侯的更加周到。

李鸾儿几步进屋,笑道:“这是怎的?提什么呢?”

她一句话将这两人吓了好大一跳,素琴赶紧站起来行礼:“少奶奶。”

李鸾儿摆了摆手:“你们刚刚说什么呢,我听着倒是热闹。”

素琴一笑:“并没有什么,是蒋嫂子的儿子瞧中了我们娘子身边的二等丫头玲铛,想求了去,请我与娘子好生说说。”

说起玲铛来李鸾儿倒也有些印象,她想了一时方道:“这玲铛倒是个好的,难为蒋钟眼光如此好,若真能讨了去,蒋嫂子也算是有福了。”

蒋嫂子连道不敢,李鸾儿又说笑几句,方问起今日的菜品准备的如何。

蒋嫂子赶紧带李鸾儿去瞧,却见各我的材料都已经准备妥当,专等着客人一来就下锅炒制。

李鸾儿拿着菜单子对照了一下,见没有什么疏漏,便又将装菜用的碗碟等各类器物也都检查了一番,和蒋嫂子商量着搭配,什么样的菜装什么样的盘子,汤品要如何装,勺子怎么摆放,一边商讨,李鸾儿倒也跟蒋嫂子学了不少的东西。

做完这些,李鸾儿也没什么事了,便叫在厨房帮忙的小丫头给她泡了杯茶,蒋嫂子又端了点心过来,李鸾儿一边吃点心喝茶一边和人说笑两句,没多少时候,日头就已经升的老高了。

这时,一个小丫头匆匆跑来:“蒋嫂子,快些准备饭菜,客人都已经到了。”

蒋嫂子围了围裙,一声令下,厨房各人都忙了起来,有做面点的,有炒菜的,有熬汤的,总归是厨下一片忙乱。

李鸾儿也吃喝的差不多了,起身掸了一下裙角上的灰尘带着瑞珠和瑞芯出了屋子寻了个安静的地方坐下歇着。

又过一会儿,就见一些小丫头端了碗碟从厨房出去,应该是到前厅上菜的。

瑞珠瞧了撇撇嘴:“少奶奶也是新媳妇,怎的家里来了客人太太倒不叫您过去打声招呼,这也实在太过分了。”

李鸾儿瞪她一眼:“招呼什么有,有什么可招呼的,你当我乐意去么,林家人和我又不熟,我又用不着他们什么,上赶着过去做甚,招太太的眼么,咱们在这里清清静静不比什么都强。”

瑞珠吐了吐舌头:“奴就是替少奶奶不平罢了,您都不在乎,全当奴什么都没说。”

李鸾儿这才笑了:“你也不多想想,那是太太的娘家人,太太与我本就不对付,我就是对她娘家人再好,他们不还是向着太太,哪里会与我交往,即是如此,我又何必费这番力气。”

瑞珠想了想也是,笑了笑便不再说什么。

又坐了一时,李鸾儿瞧着菜上的差不多了,这会儿子厨下该清闲时候,便带着瑞珠瑞芯又走了过去,见蒋嫂子正带着几个厨娘收拾屋子,还有几个小丫头正在分吃剩下的那些菜品。

李鸾儿进去对蒋嫂子一笑:“大伙忙了这么些时候也该饿了吧,即是无事,就做些合口胃的菜先垫垫肚子,说不得一会儿还有人要点菜呢。”

蒋嫂子瞧了瞧时辰,确实快到中饭的点了,就带着几个厨娘整了些菜,先将好的留给李鸾儿,又给李鸾儿的两个丫头备出一份来,剩下的才是她们厨下这些人的。

李鸾儿也不太讲究,就在厨房寻了块干净地儿,弄了碗筷吃将起来。

她才吃了两碗碧梗米饭并半只鸡还有两只鸭子腿,就听到一阵笑声,却见林氏的大丫头名唤福儿的进来,一进门便施了一礼:“少奶奶可叫奴才找,前边忙的什么似的,少奶奶倒是在这里躲清静,那林大奶奶和林二奶奶可说了,对少奶奶慕名久矣,今儿是必要见的,少奶奶,快些与奴过去跟两位奶奶互相见个礼吧。”

李鸾儿笑了笑:“你且容我将饭吃完。”

说完话,又装了一碗饭,浇了些羊肉汤,又将那半盘子三鲜包子端到近前,夹了几筷子肉冻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福儿赶紧去拉李鸾儿:“好奶奶,前边菜多的是,您要吃去前边吃也是一样,做甚在这地主吃用,快些与奴走吧。”

李鸾儿无法,只得放下碗筷跟福儿去了前厅。

大约来的客人都是林氏的娘家人,来的人又少,所以,男女并没有分桌吃用,而是几个人坐了一桌。

李鸾儿进来的时候,林氏正和一个个子又高又瘦穿了青衣的男子说话,旁边一个穿着枣红袍子的少年含笑听着,时不时的插上一句。

对过坐着两个身着红衣的年轻妇人,这两个妇人都是一色水红衣裳,头上的发饰却不一样,一个戴了点翠赤金凤,一个戴了红玉攒花簪,一个温婉一个俏皮,看起来倒都是难得的好容颜。

“太太。”李鸾儿给林氏行了礼,对那穿青衣的男子也略施一礼:“这位便是表兄吧,我这厢有礼了。”

说完,又对头戴金凤一脸温婉的少妇福了一福,少妇也赶紧起身还礼,李鸾儿笑着叫声表嫂,那少妇回了声弟妹。

穿枣红袍子的少年一时惊奇,看着李鸾儿不禁问道:“表嫂如何分出我与兄长的?又怎么分辩出嫂子与贱内的?”

李鸾儿朝少年含笑点头:“这个倒也不难,我问过你表兄,他说表哥爱读书,你却在人情事故上更圆滑些,今儿我不瞧人,光瞧您二位的衣裳穿着,便也知哪位是表兄,哪位是表弟,表兄喜读书,自然也有文人风骨,穿着打扮上更清高一些,而表弟善与人交结,自然穿衣更加刻意帖近时节。”

第三一二章 问责

“那我与嫂子,表嫂又是如何分辩出来的?”

娇俏少妇也有几分好奇,不由出声询问。

李鸾儿回头笑了笑:“表嫂父亲乃鹿鸣书院山长,表嫂自幼在书香氛围之中长大,性子必然温婉贤淑,而弟妹家中男丁多女儿少,到你这一辈不过你一个女儿,家中难免娇养着,性子自然也活泼一些。”

李鸾儿说完,穿枣红衣裳的少年便是林珍赶紧起身深施一礼:“表嫂聪慧,珍着实佩服。”

林瑞也含笑点头:“弟妹见微知著,实在是叫人敬服。”

李鸾儿赶紧谦虚了几句:“不过是些寻常道理,凭是谁想的细些也能知晓,表兄表弟太过夸奖了,我实不敢当。”

“当得,当得。”林珍媳妇耿氏一边笑一边点头:“我便想不出这些个道理来。”

林瑞媳妇方氏也笑了笑:“放在我身上,我也没这样机灵。”

李鸾儿只得又谦让了几句,方氏起身请她入座,李鸾儿瞅了林氏一眼,林氏板起脸来:“瞧我做甚,你嫂子请你,你赶紧坐过去吧。”

李鸾儿心中暗笑,知林氏倒是个要面子的,不乐意在娘家人面前表现出婆媳不和来。

既然林氏要面子,李鸾儿也不愿意驳了她叫她丢脸,便顺水推舟道:“是。”

她坐下之后便对方氏和耿氏夸赞道:“您二位也来了有些时候,想必也瞧出来了,我们太太最是个慈悲不过的,寻常便怜老扶贫的,家中上上下下全都敬服的很。人人说起我们太太来都要挑起大拇指夸上两句,我能给太太做媳妇,不知道是几辈子修来的福份呢,自我嫁进严家,太太待我便像是待亲生女儿一样,时时刻刻的教导嘱咐于我,叫我好生感激。这也就罢了。太太又是最会教养子女的,我那小叔、小姑也都是和善人,从不与人口角。对我也很尊敬,家中上上下下一片和睦,倒叫不知道多少人羡慕不已呢。”

“我们爷也说过姑太太最是个善心人。”方氏也笑道:“只看弟妹的样子便知日子过的必是极好的,想来。姑太太与弟妹必是婆媳相和,万事有商有量的。不说旁人,我都羡慕呢,好在我们家太太为人也好,家里上上下下的也都是和气人。我和弟妹日子也过的不错。”

“这真应了家和万事兴这句话了。”李鸾儿吹捧了几句:“咱们女人这辈子最紧要的是能嫁到好人家,这嫁人便如投胎,嫁的好了。一世无忧,嫁的不好。可就惨了。”

“正是呢。”耿氏也插了一句:“我们家大姑子嫁的就…”

“咳咳!”林氏和方氏一起咳嗽起来。

李鸾儿知必然是林家不乐意往外说的家事,便寻了个由头忿开话题:“听说等开了春你们便上任去了,地方都定好了么,要到哪里做官?”

耿氏一时忘了她那大姑子的事,笑道:“定好了,是南方的嘉定县,我们爷过去做县令。”

“嘉定可是个好地方。”李鸾儿一听赶紧恭喜:“倒是该恭喜你们了,如今离开春也不远了,想来你们必然早已经准备起来了,咱们北方人到南方水土有些不服,才去的时候难免有些不适应,这药材什么的可得准备齐全,对了,你们若是有什么没准备好的便与我说,千万莫客气。”

“必不会客气的。”耿氏笑着应下。

李鸾儿又和方氏还有耿氏说了几句话,又听林氏询问林瑞科举的事情准备的如何了,如今跟哪位先生学习,温了哪些书?

听林瑞仔细回答,李鸾儿便记了些在心中,又听林瑞道:“先生说我书温的不错,文章写的也还成,春闱的话应该是能中的,只是怕名次不会太好,我怕会落到二甲以外,若是同进士的话…”

大雍朝仿前朝例,春闱取士分一甲二甲,二甲以外虽然也是进士,也能做官,可是却是同进士,这同进士便如同与人为妾,有些上不得台面的,读书人都是宁愿多读几年,也不愿意在没把握的时候参加春闱,为的就是怕中同进士。

林氏听了想了一时道:“实在不成便再等三年吧。”

“侄儿倒是等得,只是,老太爷…”

林氏叹息一声:“如此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林瑞笑了笑:“侄儿这次来也是求姑妈一件事,侄儿书院中有位姓于的朋友,他读书极好,更是写了一手好文章,先生常夸赞他说若是参加春闱怕是能得了头名去,侄儿常与他一起探讨文章,听他说他曾受过表弟教导,还说表弟虽未曾参加科举,却很博学,若是能得表弟点拨,文章必然还有进步余地。”

李鸾儿时时就知道这姓于的朋友说的必是于子然了,实在没想到于子然竟然和林瑞相交。

想想于子然的性情为人,他能和林瑞相交,说明林瑞的性子应该也不错,为人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一时间,李鸾儿倒是对林瑞多了几分好感。

林氏听了这话脸上却多了几分怒意:“承悦实在过分,有那闲功夫照顾外人,却不知道照顾一下自己嫡亲的表兄,瑞儿,你且等着,我见了他必然好好说他一通。”

说到这里,林氏又瞧向李鸾儿:“你也是的,只知道引着承悦和人鬼混,也不知道规劝他一些。”

李鸾儿倒是好生冤枉,不过当着外人,她也不乐意叫人瞧笑话,只得忍下怒意解释道:“回太太话,表兄说的姓于的应该是说于子然的,那于子然是东府掌印于希大人的侄儿,于希专门拜托我们爷照顾一下他侄子,我们爷推脱不过,才抽了时间和于子然一起读些书。”

说到这里,李鸾儿又瞧了林瑞一眼:“表兄和于子然相交,想必也知他的性情为人并不是那等肆意妄为之徒,说起来,我们爷也是瞧他性子端方稳重,这才与之结交,不然,我们爷就是瞧着于希大人的面子,怕也不会与他真心相交的。”

李鸾儿这话说的厉害,她一番话不只驳了林氏与人鬼混的言论,更加点明于子然的身份,且捧了严承悦一次,告诉林氏还有林家众人于希一个大太监都知道严承悦博学多才,专门拜托严承悦点拨自己的侄子,反倒是自家人并不了解这些,实在是对严承悦太不关心了。

她这番话说完,林氏的脸都不禁要红了。

先前李鸾儿那样夸赞林氏,叫林氏极为受用,如今当着娘家人的面又不能刻薄李鸾儿,只能忍气道:“原来如此,我倒是不知道的。”

林氏瞧了林瑞一眼:“都是一家子骨肉,有什么求不求的,你得了空只管去承悦府上和他一起读书便是了。”

林瑞应了一声,低头时不禁要赞一声表弟娶的这位李氏当真是机敏厉害的紧,也难怪严老将军一眼便挑中了她。

方氏和耿氏心里也有了些数,对于李鸾儿的手段也是一番赞叹。

又坐一会儿,林家四人见天色不早了便起身告辞,李鸾儿代表林氏送他们出去,等送走了林家四人,李鸾儿回到正厅并不等林氏说什么,直接开口道:“太太,明儿我们爷也有几位朋友要来我们府里做客,如今我还没有准备好待客用的东西呢,实在是…不能耽搁时间了,请太太容我告退。”

林氏憋了一肚子的火没地儿发,这时候也只能忍气叫李鸾儿赶紧走。

等出了严家老宅,李鸾儿大松一口气,才要扶着瑞珠的手上车,却见马方急匆匆赶来,先对李鸾儿行了一礼:“少奶奶,香粉铺子的事情查清楚了,是有人往香料中添加了有毒的东西,只是添的量小,要是不仔细查是查不出来的,幸好卢嫂子鼻子灵闻了出来,不然…”

马方底下的话没说出来,可李鸾儿却清楚,不然这些做好的脂粉卖出去,不知道牵连多少人呢。

一想到有人在她眼皮子底下捣鬼,李鸾儿便是一阵怒火升腾:“查问清楚了么,是谁指使他的?”

马方低头,半晌才道:“据他说,是东府的人指使的…他,他不敢不从…”

“东府?”李鸾儿咬牙,对车夫道:“先莫回府,去于家瞧瞧。”

李鸾儿知道于希这个点怕是在宫中,不过,如今正是年节,于希不在家,于子然必然是在的,找不到于希,她寻于子然也是一样的。

她就想不明白了,她和于希远日无仇近日无忧的,且说起来她对于希还算是有恩,为何于希会给她使绊子,想出这种阴招来害她?

李鸾儿带着一身怒气去了于家,叫马方敲了门,门房开门查问,马方报上李家的名号,那门房赶紧跑回去禀报。

过不多时,于希携着于子然叔侄俩一起相迎出来。

李鸾儿下了马车,见到于希,脸色更加难看。

于希愣了一下,抱拳道:“大娘子可是难得的贵客,快请…”

于子然也做了请的动作,李鸾儿冷哼一声,举步进了于家。

于希和于子然相陪,没等于希问话,李鸾儿先道:“于大人,奴家想问问您什么时候得罪了您,奴家出身乡野,没见过世面,不会处事面皮子又薄嘴皮子又不利落,要是说话办事上得罪了您,还请您告诉奴家一声,也好叫奴家心里有个数,可万不可藏着掖着的,叫奴家得罪了人都不晓得究竟哪里错了。”

第三一三章 夜话

于希深吸一口气,压住怒气反问:“大娘子这话何意?于某若是有事做的对不住大娘子,且请直言,可别这么拐弯抹角的说话,于某心思没大娘子灵活,不明白大娘子的意思。”

于子然一瞧李鸾儿和于希都带了火气,两人说话也不怎么客气了,赶紧笑道:“叔叔,大娘子,这里不是说话的地儿,有什么话进屋谈。”

一行走,于子然一行笑着说:“大娘子对我们于家的恩惠我们叔侄两人可不敢忘却一丝一毫,我们感激大娘子还来不及,又怎会做对不住大娘子的事,大娘子,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说完,他又对于希道:“叔叔,咱们且好生问问,没弄清楚之前莫生气,说不得这是谁在中间挑拨离间,咱们自己先气了,可不中了别人的诡计么。”

于希自己是个太监,于家也只剩下于子然这一根独苗苗,所以,他向来对这个侄子言听计从,今日也不例外,一听于子然这么说,不管有理没理,先对李鸾儿陪笑,后又问询:“大娘子,到底出了什么事?”

李鸾儿也觉自己今日脾气太冲了些,有些无理取闹。

她想着大约是在严家老宅里窝憋了一天心情不好的缘由吧,只是她有气这样对着于希狠撒,确实有些不对,便也陪笑道:“是我的不是了,于大人见谅。”

道完歉,李鸾儿将香粉铺子的事情讲了一遍,笑道:“马方问出是东府的人在后边捣鬼,于大人身为东府掌印,我头一个想到的就是您。想着咱们可没什么仇怨,您为何要与我不对付,一时气急了,便说了几句不中听的话,于大人莫往心里去。”

于希听的也笑了:“哪里,哪里,凭是谁出了这样的事心里都不好。咱们两家乃通家之好。一点小事,我怎会计较。”

话是这样说,于希心里可并不痛快。同时,他又警惕起来。

他接手东府时间不算太长,对于东府的掌控力度没那样大,一时间想不到是谁背着他搅风搅雨。于希想着,是不是要借着这件事情好好的清查一下东府的人手。

于希又向李鸾儿仔细询问一番香粉铺子的事情。连细小的地方都问个清楚明白,同时,向李鸾儿保证一定要查清楚好向李鸾儿有个交代。

既然于希保证了,李鸾儿也没什么好说的。眼瞧着天色不早,也不便久留,就起身告辞。

出了于府。李鸾儿在上马车之前向马方交代一句:“请卢嫂子辛苦一番,将那些添了东西的脂粉全都挑出来。这些是不能卖出去的,你寻个地方处理了吧。”

马方答应一声,低头气愤道:“不知道是哪个缺德的这样害娘子,香粉铺子里的东西做起来极麻烦,又费工又费料,这么一折腾,不知道浪费了多少好东西,往里边搭进去多少银子。”

“银子事小。”李鸾儿叹了口气:“搭银子不算什么,关键是这些香粉没卖出去,没叫那些贵女人使了,这就是万幸了。”

想到这里,她又觉得这事得亏了卢嫂子,不然,她怕是要惹祸上头的,便又交代一句:“给卢嫂子包个红包吧,算是奖励她的。”

马方领命去了,李鸾儿才上车回家。

李鸾儿到家的时候天色已经大黑,严承悦见她回来,赶紧叫厨房的人送了吃的进来,李鸾儿吃完东西垫饱肚子将今天发生的事情一一和严承悦叙说,当她说到林瑞想要来读书时,严承悦只是一笑并没有说什么,在她说起东府的人作鬼买通香粉铺子的人想害她时,严承悦眯了眯眼睛,一脸沉思。

收拾完东西,两人洗漱上床休息,严承悦揽了李鸾儿在怀中:“香粉铺子的事我总觉得有蹊跷,你隔天再去于家催催,将于希逼的紧些。”

李鸾儿点头答应下来,两人又说了会儿话才休息。

到得初四日,严承悦的两个朋友来访,李鸾儿又忙着招待一番,送走了这两个人,回房后严承悦说起,只说他这两个朋友都是出身贫寒,不过却是极有志气的,凭着自己的努力得中进士,一人外放,一人入了翰林院。

说起来,以两人的出身能到如今这地步,也算是春风得意了,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都没有娶妻。

这两人一人姓左,名左寄,其父早亡,是他老母靠做针线拉扯他成人的,家中也只有他和母亲二人相依为命,他读书用功人也聪慧之极,会试时得了头名,又被先帝点了探花,如今在翰林院供职,前途很是远大。

一人姓莫,名莫凛,倒是耕读之家出身,家中父母齐全,兄妹和乐,春闱时得中二甲五十三名,在户做做了几年小官,如今点了外放,闪过春天,便要到松阳县上任。

这两个人都曾得过严承悦资助,和严承悦关系很亲密,每年都要到严家拜访,今年严承悦娶妻分家,他们自然更是要来的,来了之后三人饮酒之时李鸾儿倒也出来见了一面,那二人对李鸾儿极尽夸奖。

等李鸾儿走后,左寄和莫凛就想托严承悦和李鸾儿说项说项,叫李鸾儿帮他们俩寻个合适的新妇。

那左寄母亲因为寡居,寻常是不出门的,和京城的那些妇人也都不熟识,他又没有旁的亲戚,一直寻不到新妇,托到如今偌大年纪还是独身一人,他母亲也急了,时不时的催着左寄请人做保说媒,还寻了官媒来,只左寄一直想寻个贤惠能干的新妇,这在京城可是不好找的。

莫凛父母不在身边,便也没人替他张罗,再者,他又一心想找个绝色的,便也拖到如今。

等严承悦说完,李鸾儿倒是笑了:“这莫凛想寻个绝色的还好找,只帮左寄寻新妇,我却是不敢接手的。”

严承悦倒是好奇了,一直追问李鸾儿缘由,弄的李鸾儿很是郁闷。

严承悦便是再聪明博学,怕是也不了解这后院之争,婆媳纠纷。

等严承悦追问的李鸾儿有些受不住,这才和他讲了缘由:“左寄之父早亡,家中除去他们母子又再无亲人,他母亲一手将他拉拔长大,母子关系定是非常亲厚,寻常人是比不得的。”

严承悦点头:“这和给他介绍新妇又有什么关系?左寄这人事母极孝,是有名的大孝子,他为人又温雅和善,谁到了他家中,他都会善待…”

“话不能这么说。”李鸾儿摇头笑了一声:“正因为他事母极孝,所以,我才说这事难办,他们母子相依为命多年,又岂是旁人能插得进去的,便是他的新妇都极难,你说他娶了新妇,若是夫妻和睦恩爱,他母亲必然失落,到时候难免给新妇一些难堪,他是个孝子,必然会向着母亲训责新妇,如此,新妇日子必难过,他若是一直与他母亲亲厚,新妇心里必然更加不痛快。”

说到这里,李鸾儿又叹了口气,她还没和严承悦讲那些守寡多年拉扯独子长大的妇人性情必然都有些古怪这处,这些妇人多数都是将儿子当成自己的私有物,不容许他对自己有一丝一毫的懈怠,更不容许别人分了儿子的心,这些道理在现代的时候多数人都是清楚明白的,好些女孩子找对象都不会找家中只有寡母的人家。

严承悦听李鸾儿说完,一时沉思,过了许久才点头承认:“你说的倒是有道理,你将亲近之人说与他,要真起了龌龊反倒是你的不是了,可与你关系不亲厚的,你也不知她为人性情如何,反倒也不好与人说媒。”

“正是这个理儿。”李鸾儿笑了,她最中意严承悦的便是严承悦很能听进人言,出身世家为人却很谦虚谨慎,没有一丝一毫的纨绔之气,也没有丝毫大男子主义。

说到这里,李鸾儿想起一事来:“那莫凛要找绝色的却也不难,你知胡相公么?”

严承悦点头:“胡相公家确有一女,听说生的很是不错,只是胡相公是阁老,如何肯将女儿嫁到贫寒人家。”

李鸾儿倒是笑了:“嫡女自然是不肯的,不过庶女却是肯的。”

严承悦却是不知道胡家还有一个庶女,又听李鸾儿道:“说起来,胡家这个还是庶长女呢,这庶长女的姨娘自小伺侯胡相公,等胡相公娶妻后将她抬作姨娘,胡相公和胡夫人对她都很不错,这便让她有了些个想法,瞒着胡夫人怀了胎,生下庶长女,在生产的时候因着是难产,险些一尸两命,庶长女生下,她也就去了,胡夫人因气她心思多,对这个庶长女倒是有些不闻不问,一直等胡夫人生下一子一女,这位庶长女的境况才好了些,如今,这庶长女已经十九岁了,长的倒真真是个绝色的,性子也不错,只是胡夫人从来没有带她出来过,许多人家都不知道胡家还有一位庶女,这也耽搁了她的亲事。”

李鸾儿不用说清楚严承悦也知道那位庶长女的亲事怕是胡夫人有意耽误的,还有她姨娘,说不得是胡夫人使了手段要了她的命,这些后院阴私严承悦虽不很清楚,可也知道一些,只这话却不能从他一个男人口中说出。

“得了空我问问莫兄,你也寻胡夫人问问,探探胡家的意思。”严承悦想了一会儿嘱咐李鸾儿几句话,之后夫妻二人便不再探讨别人的事,严承悦伸手探进李鸾儿衣襟内揉捏两把:“娘子这几日肌肤更加细白,叫相公我想的紧呢。”

第三一四章 担忧

初五不是走亲串友的日子,严老爷子便叫了分出去的子孙一起回老宅过。

李鸾儿和严承悦一早起身,带了些礼物坐上马车赶去老宅子,才走出没多远的路,便见街市上一队穿着飞鹰服的东府卫经过,街上行人本就不多,东府卫一来,顿时便清了街道,只剩下严家这辆马车孤伶伶留在路中央。

一个穿了银色飞鹰服的男人上前抱拳道:“东府卫奉命检查,还望这位大人见谅。”

严承悦掀帘子探出头来:“怎么回事?”

那男人肃容道:“东府之事大人还是莫问的好。”

严承悦一笑:“我与你们东府掌印于大人交好,即是你们要检查,我们自然是要配合的,车内只有我与贱内,贱内胆子最小,你们莫惊扰了她。”

“大人可是严家大公子?”男人问了一句,在严承悦点头承认之后,他抱拳行礼:“小的不知是大公子,冒犯之处还望海涵。”

说完,他一挥手便带着这队人马打这条街上飞奔而去。

严承悦放下帘子看了看李鸾儿,但见李鸾儿抿着唇不知道在想什么。

“大约是东府出事了。”严承悦笑了一声。

李鸾儿此时也笑了:“我想着说不得东府出了叛徒,东府卫在紧急捉拿呢。”

两人说笑一时,并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而那个穿银色飞鹰服的男人是东府的一个小头目,东府的衣服按颜色分等级,东府掌印着黑衣,掌印之下设司抚,司抚着红衣。再之下便是千户、百户,千户着天青色衣裳,百户则着银衣。

和严承悦说话的那个便是百户,他带队才出了这条街,手下一个东府卫便有些不明所以问了起来:“百户大人,怎的不去查那马车,咱们东府除了官家和掌印。谁的面子可也不给啊。”

另一个东府卫也很不明白:“是啊。不过是严家的子嗣,咱们做甚怕他?”

那百户一回头,狠狠两巴掌拍在两人头上:“你当那是寻常人么。那是严家长公子,素来和掌印大人交好,在官家面前也有几分颜面,更何况。他娶的可是李大娘子,李大娘子可对咱们掌印大人有恩。且武艺超强,严大公子不是说了么,马车内坐的就是李大娘子,你敢上去搜查?怕不被大娘子一指头揌扁吧。”

“这般厉害?”几个东府卫倒吸一口冷气:“那咱们以后碰到李大娘子便躲着些吧。”

百户笑着点头:“很是。这京城谁都能惹,可莫惹李大娘子,我可是听人说起过。那不是个善磋,当初她在凤凰县时。还曾生吃过人肉…”

百户的话没说完,一队东府卫都吓的面无人色。

这些人都暗暗下定决心,以后绝对不要去惹李大娘子还有和李大娘子相关的人。

李鸾儿和严承悦回了老宅,陪严老将军说说笑笑,吃过午饭眼瞧着也没甚要紧事,就起身告辞离去。

初五日下午两人就窝在家中下棋读书,倒也挺悠闲的。

到得初六那一日,李鸾儿才说要去于家问问,却不曾想于希寻上门来。

于希一见李鸾儿便深施一礼,面带愧色道:“于某对不住大娘子,没能管束好那些东府卫,不曾想东府中出了叛徒,他竟和蕃邦勾结,想要陷害大娘子。”

“叛徒么?”李鸾儿吃了一惊:“我可没得罪你们那些东府卫,怎的就针对我了?”

于希苦笑一声:“还不都是因着大娘子太厉害了,年前大娘子打败了鞑子多少勇士,鞑子可不记恨在心上,又怕依着大娘子的武艺,要真从军打仗他们抵挡不了,就想出这种下三烂的招式来,买通了东府卫使计要害大娘子身败名裂。”

李鸾儿听的认真,听后暗自咋舌:“原来如此,这事却也怪不到于大人身上,于大人很不必道歉的,不过,那通敌的东府卫可抓到了?”

于希摇头:“他早早得了信已然逃走,昨日我们搜查了好半天也没寻到人影,怕是再抓不到的。”

“于大人小心些吧。”李鸾儿提醒了于希一句:“说不得他怀恨在心要报复你我呢,我倒是不怕,只于大人…”

于希笑了:“于某也不是无能之辈,他要真寻上门来,于某自然不会放过他,大娘子且放心。”

李鸾儿点点头:“这便好。”

于希又要伺侯官家,还要掌管东府,事务繁忙之极,因此并没有在严家久待,坐不多时就起身告辞,严承悦将于希送出门来,回返屋内对李鸾儿道:“我怕那逃走的东府卫还要祸害于你,不如去求爷爷派几个影卫过来,将这些人安插到你那些庄子铺子内,要是真有了事,咱们也好早早的防备着。”

李鸾儿觉得严承悦这话有理,就点头同意。

当下,严承悦也不久待,带了严一严二去了老宅,等他回来的时候天色已近黄昏,严承悦走的时候是三个人,回来的时候却又带回来七八个人,他一一的介绍给李鸾儿得知,又按照各人的性格特点安插到各个庄子铺子内。

安插完后,严承悦才算是轻松一口气。

到得初八的时候,李鸾儿去了香粉铺子瞧了瞧,果见马方办事还算可靠,那些有问题的脂粉全都处理干净,添了东西的香料也都埋了,如今又弄了新香料,监督着铺子里的人重新制作脂粉呢。

年节未过却又叫铺子中的人这样忙活,李鸾儿倒有些过意不去,与掌柜的商议一番,给每人多加了好些工钱,等商议完后,李鸾儿才离开铺子,她又去李家转了一圈,瞧了瞧顾大娘子,见她虽肚子大的出奇,可精神还算好,面色红润,看起来也壮实,这才放了些心。

接下来的从初九一直到十五,李鸾儿每日都被邀着参加一些宴会或者走亲访友,过的很是累人。

不过她倒还记得莫凛的亲事,特特的询问了胡夫人,将莫凛的情形讲了一番,问胡夫人可否有意。

那胡家的庶女单名一个雅字,胡家众人称她雅儿,这胡雅长到如今一十九岁,在京城可称得上是老姑娘了,便是胡夫人与她姨娘再不对付,可留她到如此大年纪却还是有些急了。

旁的也不为,就为胡夫人的儿女年纪也都大了,都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要是胡雅再嫁不出去,可就耽误了自家儿女的亲事。

因此上,胡夫人也琢磨着给胡雅寻一门亲事。

胡雅为人倒是不错,对胡夫人也敬重,这些年,胡夫人就是有天大的怨气也消的差不多了,更何况那姨娘早没了,她对胡雅也发不出什么火来,倒并没有想给胡雅寻个不好的婆家,一门心思要帮胡雅找个不错的夫婿。

只胡雅到底是庶女,那些高门大户又怎会娶庶女进门,寻常的人家胡夫人又看不入眼,再加上胡雅愿意找个青年才俊为夫婿,这就更是难上加难。

到得李鸾儿一提及莫凛,胡夫人便留了心。

她回去询问胡相公,胡相公对莫凛极为称赞,欢欢喜喜同意了这门亲事。

那边严承悦又询问了莫凛的意思,莫凛家境不是很好,本就没想娶什么高门贵女,如今能娶到阁老家的庶女他已经很满足了,再者,他又听严承悦提及那胡家女最是个貌美不过的,心里更是美滋滋的,哪里还会有什么意见。

等到莫凛将这门婚事说与父母知道,莫家老两口也很欢喜,莫家家境贫寒,也拿不出什么值钱的东西来,莫母寻了半天,拿出莫家祖上留下来的一对玉镯托李鸾儿送到胡家算是交换信物,胡家则送去一对玉佩,又交换了庚帖,两家的亲事算是定了下来。

一晃眼间,便过了十五上元节,十六上朝之时,官家难得的上了早朝,他一露面便叫柳木宣旨,叫严承悦入兵部为主事,专管北边关防的粮草事宜,又调集了一支火枪营的队伍去北边布防。

李春便跟着火枪营的人马去了辽地关防从军。

本来李鸾儿也想一起去的,可李春不允。

甭看李春瞧起来憨傻,可他也有一点小心眼的,他想着他从军走了,家里就剩下金夫人和顾大娘子一老一弱,要是没人看着说不得要出什么事,就想着将家中事务托给李鸾儿,又怎么肯叫李鸾儿跟着一起北上。

只李鸾儿很不放心李春一人从军,怕没人照顾他要吃大亏的,两人好说歹说商量定了,便是等到顾大娘子产子之后,李鸾儿再去从军不迟。

如此,李鸾儿才耐下性子等着。

到出了正月,李春随火枪营的人开拨去了辽地,李鸾儿不放心李家,便和严承悦商量了一番,两口子先搬到李家过活,等顾大娘子产子之后再安排家事。

顾大娘子这肚子一天大过一天,她怀的是三胎,到二月时,肚子大的叫人瞧了都心惊胆战,李鸾儿搬过去之后更是每天必然瞧她好几次,就怕她一个不好再出什么事。

李鸾儿便是没生过孩子,可也知道这多胞胎的危险性,更知道怀的胎越多,越容易早产,她时刻算计着时间,就怕顾大娘子这孩子生的太早,生下来的孩子太弱而养不活,或者说,顾大娘子万一在生产的过程中没了力气,那可是一尸四命的事啊。

为着这个,李鸾儿整日的担心,吃不好睡不香,没过几日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第三一五章 早产

二月末,暖风徐来,便是处在北方的京城也显的桃红柳绿,一派莺歌燕舞之像。

严家宅子,正院主人家的院子内荡来淡淡花香,透过镶了碧影纱的窗子,可见屋内佳人忙乱之像。

李鸾儿在屋内收拾了一些舒适耐用的衣物,又装了几双她纳好底子叫瑞珠做的青色布面镶黑边方口鞋子,一小瓶一小瓶做好的各式药丸子也装了盒子专用一个包袱皮包好。

瑞珠缓步进来,将手中的袋子交给李鸾儿,李鸾儿接过来拆开瞧了两眼,但见这袋子是用深色的粗布缝成,里边装了用油纸做成的包,一包是各色的腌菜,另一包是做好的牛肉干和鱼干等。

“我记着库房里还有一些晒好的果子干,你也寻些来装好。”李鸾儿将布袋放好,又吩咐瑞珠一声。

瑞珠爽利的应着,出去没过一会儿便拿了些酸梅干、蜜桔干还有杮子干进来。

李鸾儿又将这些果干细细分好,把各式东西检查一番,觉得没有疏漏了,这才轻松一口气。

没过多少时间,严承悦带着严一严二回还,李鸾儿见他进屋,赶紧站起来笑道:“今儿回来的早了,事情都办完了?”

严承悦点头,伸手将李鸾儿拉到身边细细叮嘱:“我这一去说不得要走三五个月,我不在家这些日子你少回老宅,省的和太太不对付,另外,大哥从军不在家,我一走,你就赶紧搬回娘家住着,最起码能和金夫人还有嫂子做个伴,省的寂寞。嫂子怕也快要生了,你过去住着她心里也有底气。”

“我心里有数。”李鸾儿笑着,伸手将严承悦披散的黑发缠绕指尖。一圈圈的绕着:“你路上也小心些,去了之后多看顾哥哥。他心思实诚,说不得会被人利用,你若是瞧出什么千万不要客气,一定要直接指出来给哥哥瞧,莫要绕着弯说话,哥哥可不懂那些弯弯绕绕的。”

严承悦一边听一边笑,由着李鸾儿絮絮叨叨的说着,没有一丁点不耐烦。

嘱咐完这些。李鸾儿又将严承悦拉到床边,将床上一大堆东西指给他瞧:“眼瞧着开了春天气一天暖过一天,你这一走也不知道要多少时间才回来,我将从春至夏的衣裳都准备了一些,另外,这几双鞋都是我和瑞珠赶出来的,样子虽说不太好看,可穿着却结实又舒服,你对付着穿吧,那些瓶子里都是药丸子。有治外伤的,也有治伤寒的,你一定要带好。莫丢了,还有这些都是各式的腌菜,果子干,肉干等,你去军中,怕军中饭食不合胃口,我便带了这些给你,要是吃不下饭,便拿这些对付一下。”

不等李鸾儿说完。严承悦猛的伸手将她拽了过来,一把抱坐在膝上。低头便噙住李鸾儿的唇瓣细细吻着。

好半天,严承悦的唇才和李鸾儿的唇分开。他笑着,目光深沉的伸出指尖点在李鸾儿唇上:“你再说下去,我实在离不得你了。”

李鸾儿含笑瞪他一眼:“快别说这个了,也不怕臊得慌,你将东西收好了,一会儿我再交待严一严二一声,叫他们看好你,再有,你这一走说不上多少时间才回来,在外边你可给我小心些,别有那花花心肠,给我带回个姨娘通房的,你可是敢有外心,哼…你腿断了,胳膊可还好好的…”

虽然说着威胁的话,可李鸾儿眼角眉梢都含了几分春色,瞧的严承悦心头更是*辣的,立时保证:“我有你一个便知足了,旁人又怎能入我的眼,你也不想想,这世上哪里还有比你更好的。”

“这倒也是。”李鸾儿点点头,极傲娇的抬头挺胸:“本姑娘要人才有人才,要文才有文才,要武才有武才,我这样能文能武,又能挣钱养家,且温柔贤淑的绝色女子你可是打着灯笼都寻不着的。”

说到这里,李鸾儿故意叹息一声:“唉,我这样好的姑娘怎就便宜了你,严承悦,你是行了几辈子的好,竟能娶到我。”

扑哧一声,严承悦着实忍不住笑出声来:“是,是,娘子,为夫我修了不知道几辈子的福份,竟寻到娘子这般好的女子,这天下不知道凡多人羡慕我呢。”

“你知道就好。”李鸾儿一点严承悦的额头:“以后可要对我好些。”

严承悦笑道:“是,是,娘子说的极是,以后娘子说什么便是什么,为夫一切都听娘子的。”

夫妻二人说笑一阵,眼瞅着天色不早了便早早的洗洗睡了,因着严承悦马上就要去边关,夫妻二人有些难分难舍,这一夜自然极尽缠绵之能事。

第二天一大早起身,李鸾儿急急忙忙的又帮严承悦整理了一番行装,叫过严一严二嘱咐了一大堆话,末了依依不舍的将严承悦一行人送出门去。

眼巴巴瞅着严承悦上了马车,带着人走的远远的连影子都瞧不见了,李鸾儿才带着瑞珠几个丫头返回家中。

一回到屋内,李鸾儿就觉得屋内空荡荡的,似乎整间屋子都冷了几分,心里更是寡落落没个着落,瞧着满屋的寂辽,李鸾儿深吸一口气,吩咐一声:“瑞珠,你和瑞芯带人收拾些东西,咱们午时前就赶回李家。”

瑞珠瑞芯答应着,带了几个粗使丫头下去,李鸾儿也寻了些书本装好准备带着。

她本想着用过午饭再去李家,哪想到东西才收拾好瑞芳就匆匆赶了来。

李鸾儿瞧到瑞芳时,她脸色很不好,双眼红红的,满脸焦急:“大娘子,大娘子,我们太太要生了,奴赶过来给大娘子送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