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鸾儿再瞧。付姨娘一脸的难受,明明眼中有些愤怒,可却是狠命压抑着不敢露出丁点来,她不由笑了笑,一指付姨娘对顾大娘子道:“嫂子有所不知,我刚才进门的时候她就跪在外边哭,引的好多人围观。且拦着不叫我进门。没法子我才将她带进来的,嫂子问问,若是有什么事尽早解决了好。”

顾大娘子上点头。叫丫头搬了个小凳子给付姨娘,对付姨娘一笑:“坐吧。”

付姨娘尴尬的笑了一声,有些束手束脚的坐下,坐定之后手脚还有些僵硬。脸上虽带着笑,可总有那么几分别扭劲:“今儿我是没法子才来求您的。寿儿快活不成了,求您救救她吧,只要您一句话,许家就不敢再苛待寿儿了。大娘子,您怎么说都是寿儿的姐姐,就是寿儿以前有千错万错。可也不至于要了她的命吧,救您了…我以前对不住您。您想怎么折辱我都成,就求您救救寿儿。”

“这是怎么说的?”顾大娘子听的很是不明白:“妹子她好好的怎么就活不成了?”

“哪里就好好的了。”付姨娘一阵苦笑:“寿儿相公早早去了,许太太认定了是寿儿福薄克了她相公,自从寿儿相公安葬了之后,许太太就见天的折磨寿儿,才多少功夫寿儿就瘦的叫人认不出来了,寿儿日子不好过,珍珠那么小的一个人儿也病了,实在是…叫人心酸,若是再没人救寿儿,怕是活不了多少天的。”

付姨娘想想前些日子她去瞧顾二娘子所见到的那些事,心里一阵堵得慌,她要强了一辈子,顾二娘子性子也随她,费尽了心思想谋个好前程,结果却落到这种地步,如今她们娘两个什么都不想,就想能活下来,能将珍珠养大看她嫁个好人家就满足了。

只是许家却不给她们机会,那个许太太表面上看着是个和气人,狠起来却是真狠,这些日子折磨的顾二娘子一个原本水当当的一个个如今却像是枯萎的花儿似的没了一丁点鲜活气,付姨娘想想都心疼的难受。

听她说完,顾大娘子一阵沉默,许久之后才道:“姨娘这话有些不对,妹妹嫁到许家就是许家的人了,我一个当姐姐的怎好插手她的家事,实在是…”

扑通一声,付姨娘跪在地上:“救救寿儿吧。”

她见顾大娘子不为所动,便使劲的嗑起头来,不一会儿额上便青紫一片。

李鸾儿见了冷笑一声:“当初你们换亲的时候怎么就不说救救我嫂子了?怕你们想着我哥哥指不定多傻呢,嫂子嫁来说不得活不下去,你和顾二娘子恐早打定了主意搓磨死嫂子好占了伯娘的嫁妆,你们踩着嫂子往上爬的时候不说姐妹情深,如今求嫂子了,一口一个姐妹,真是叫人听了都忍不住发笑。”

顾大娘子也是冷漠的看着付姨娘:“恕我没那个能为。”

付姨娘跌坐地上,脸上一片木然,过了许久她似是想起什么,又跪下道:“奴知当年做错了,再怎么都恕不了罪,只是珍珠到底没错的,你救救她吧,大娘子,奴和寿儿对不住你,如今落到这个地步是活该,可是,奴和寿儿就这么去了怕您还是有气的,人啊,一死百了,活着的人却心里憋屈,倒不如叫奴和寿儿长长久久的活着,反正寿儿那样子怎么都是不好的,您一句话的事叫她留一条命下来,她也没个儿子,只得了珍珠一女,为着女儿,她不得当牛做马的好好奉承您么,到那时候,您想到奴和寿儿当年做的那些事时,只要心里有火了,便能将她叫来或打或骂怎么都成,天长日久的哪日不能出气…”

李鸾儿坐在一旁听着,倒是满心的赞赏,这付姨娘虽然为人不怎么样,可也算是个聪明人儿,为着能叫她女儿不被许家折磨死,竟连这种主意都想得出来呢。

不由的,李鸾儿便有些想留顾二娘子一命,她就想瞧瞧顾二娘子这种人在整日打压下能活多长时间,会不会被整疯。L

第四八六章 出征

“嫂子,到底姐妹一场,您总不会见死不救吧。”

李鸾儿扭头看看顾大娘子,笑着端起一杯茶喝了一口:“又不是多为难的事,您且挑些药材再送几匹料子过去,只说是给妹子的,想来许家应该也不会多为难您妹子的。”

顾大娘子素来对李鸾儿的话是很信的,听她这么一说,便点了点头:“如此我且试一试。”

说完,顾大娘子看向付姨娘:“姨娘且回吧,明儿我就叫人去看看二妹,再给她送些东西去。”

付姨娘立时千恩万谢的说了许多话,之后爬起来告辞。

顾大娘子叫了个小丫头将她送出门去,之后便看向李鸾儿:“妹子这是何意?”

李鸾儿抿嘴笑笑:“也没什么,总归顾二娘子是翻不了天的,就且留着她吧,这人死了什么知觉都没了,好不好的更不会有感觉,倒不如天长日久的活着,我曾听人说,报复一个人最好的法子并不是叫她死的有多惨,而是夺走她的一切,再叫她长命百岁,瞧着自己过的有多好,叫她终日活在悔恨中。”

顾大娘子一听也笑:“这法子倒是损的紧,确实也是报复人的好法子,瞧着以前自己能随便打压的人一日好过一日,而自己却日渐落魄确实难受,怪道妹子答应付姨娘呢。”

李鸾儿又笑道:“嫂子帮衬一下顾二娘子不仅有好名声,且还能报复回去,这不比什么都强。”

顾大娘子也笑着点头,两人又说了一会儿子话,李鸾儿才起身告辞去后院寻了金夫人。将她的想法说了一番,请金夫人给她弄些强身的药来。

金夫人如今年纪越发的大了,无事很少出门,每日在家里照料三个孙子,对李春家三个小子看的很重,疼的心肝似的,又想着李鸾儿家的四个小子。还有李凤儿那一儿一女。没事的时候便研究一下强身的药材。

当初李春和李凤儿泡那药澡受了多少苦楚,比下地狱都不差什么,金夫人可不乐意叫自家的孙子外孙什么的也受那些苦。便弄了许多的药,叫几个孩子从小泡药澡,打下好底子,等孩子大些了再弄那洗髓伐毛的药泡澡便会少受许多苦。

为着这个。金夫人院中如今药材成堆,她一听李鸾儿的要求。想了好一会儿便写了一个药方子,又亲自抓了药配好交给李鸾儿:“这药方子原是没试过的,你先抓几副寻人试上一试,若是好就多弄些药叫他们泡。若是不太好我再给你改改。”

李鸾儿接了药,陪着金夫人收拾了一些药材,又帮她磨了许多药。在她屋里吃了饭一直等到天黑才告辞。

因着天黑了城门也关了,李鸾儿倒没有去营地。而是回家与严承悦夫妻团聚。

两口子几日未见自然有许多话要说,亲热一番,又说了许多的贴心话,等到睡觉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第二日天刚微亮李鸾儿就起了,梳洗好用了早饭直接去了西山大营。

李鸾儿是个急性子的,即是得了药,当下就寻人去试,她找了一个体质最差的兵,先将药熬了,又叫人烧了一大桶的热水,把药汁子倒进去,一瞬间那一桶的水就变成了深绿色,看起来就像是肥胖的虫子内挤出来的绿色汁液,很是吓人。

那个被李鸾儿挑出来的兵一见如此赶紧往后缩,李鸾儿哪里容他跑,离的远远的就道:“抓了他扔进桶中。”

自然便有人一拥而上将那个兵按住三两下扒了外衣扔进桶里,不一会儿便有惨叫声传来,那嗷嗷的声音惊起了整个营地的人,好些的将士都不晓得那新兵营中又出了什么稀罕事,只是李鸾儿的凶残他们早见识了,哪里又敢去探查。

那人一连泡了七天药澡,泡完之后不管是跑步还是旁的训练确实比别人都强了不少,叫严承憬兄弟两个看的都眼热,吵着也要泡药澡,其他的兵士也都寻了李鸾儿要求一视同仁。

李鸾儿自然不会拒绝,得了空亲自抓了许多药材来分成一份份的,每一个士兵手中都有七天的药量,叫他们自己熬药,自己烧水泡澡。

为着变强,为着训练的时候不至于累到半死,这些人自然都很积极,又是七天过去,新兵营中训练更加的热火朝天。

李鸾儿又变着法的将营中伙食加强,增加了许多含丰富蛋白质的食物,另外,蔬菜主食什么的也都增加了不少,士兵们每日训练强度很大,再加上吃食上面又那般好,一个月过去,一个个的膘肥体壮,往那里一站,个个都看起来精干壮硕,叫李鸾儿满意之极。

这些人的单兵素质和作战能力都上去了,只差真正见血便可以沙场征战了,李鸾儿不希望她费尽心力练出来的士兵去了草原上折了人回来,便想着寻个空带着这些兵剿匪,也叫他们都见见血,省的真到了战场上放不开胆子。

正巧河间府有一伙流匪专抢大户人家,不知道杀了多少人,李鸾儿听说了立时点兵,一行人带了少许的干粮奔袭而去,日夜兼程不过一天一夜的时间就到了,赶巧碰上那伙流匪才要抢劫河间府一个姓孟的大户人家。

说起来这个孟家倒是善人,孟老爷家财万贯,地产房子也不少,素来最爱行善事,修桥补路不在话下,遇到灾年也时常设粥棚接济穷人,在当地名声很好,只因这孟老爷有一女年方二八,长的很是貌美,不晓得那流匪的头子如何得知了,竟是偏要劫了那娘子去,孟老爷只不依,这才有了祸事。

李鸾儿率人过去的时候流匪已经将孟家大门给打开了,流匪头子才高呼着:“兄弟们,进去之后金银财宝随便拿,碰着貌美的小娘子也只管…”

话未说完,已经被李鸾儿指着的严承憬一刀劈死在马下。

李鸾儿右臂一挥。她身后的骑兵呼啦一下子将孟家团团围住,各自抽出兵器杀敌,没用一刻钟便将那些流匪给血洗了,最后捉住一个活口,李鸾儿叫人问明了他们的老巢便高声道:“孟老爷子,我们是朝庭的军队,流匪已经解决。老爷子莫再害怕。该干什么干什么吧。”

说完话,也不叫将士们登孟家的门,直接带着这些人去了流匪老巢。等去了李鸾儿一瞧倒是乐了,无它,那老巢里放了流匪们历年来抢劫来的财物无数,李鸾儿叫人全部抬出来一一查明。因着财物有些太多不好带回京,直接就在当地变卖了。拿了银票直接回去。

回去路上又洗劫了几小伙的流匪,这几场仗打下来,这些士兵精气神明显的不一样了,个个身上都带了些杀气。目泛精光,猛的一瞧就跟人形凶器一般。

李鸾儿对此很是满意,等回了京。她便想着这些士兵马上就要跟她上战场了,家中应该安顿好。便将劫来的那些银两按人头分了,叫那些人带回家中安顿家人,又许下诺言到了草原上杀了鞑子得来的财物也都会分给士兵们,若想升官发财,便得安下心来跟她征战杀敌。

李鸾儿这一手对士兵们无疑有了很大的鼓励,素来当兵的多是穷人家的孩子,家里吃不上饭了才叫自家的孩子当兵,为的就是省一口饭吃,若能得些财物自然是更好的,哪里想得到还有发财的机会,一听李鸾儿那些话,那些大小伙子们一个个激动的都快流泪了,心中都发誓要紧紧跟随将军打仗立功,升官发财。

当然,打仗立功什么的也比不上升官发财来的重要。

经过一通的扫荡,京城四周倒是平安不少,来往商旅也不再怕路上碰到有人劫财,百姓也过的更安稳了些,李鸾儿为着自家的这些小兵们也豁出脸去,厚着脸皮去宫中请功,不要脸的跟德庆帝要钱要权,把德庆帝气的险些将李鸾儿轰出宫去,不过,李鸾儿如今在德庆帝跟前早学会了脸皮厚比城墙,哪里会管德庆帝气还是不气,胡搅蛮缠一通,硬是讨了钱讨了几个不入流的小官职给手底下的兵。

李鸾儿倒是高高兴兴的出了宫,德庆帝气的狠摔了好些物件,若不是李凤儿过去寻他,说不得要如何大骂李鸾儿呢。

到了快入冬时,李鸾儿整兵点将带了许多的粮草开赴边关。

临走的时候许多人都来送行,严老将军将他封存多年未用的宝刀送给李鸾儿,吴爵爷和高老将军合伙送了一副盔甲,顾歆则送了一匹好马,于希送了一个随军的大夫,其他人送的都是路上行进时要用到的吃食还有衣服什么的。

告别众人,李鸾儿带着这些兵从京城出发,一路东行,往广宁卫转了一圈,将粮草押解到,却并没有进广宁卫休整,而是静悄悄出关了。

便是几个卫所的督军都不晓得李鸾儿这支队伍去了哪。

冬季寒意越甚,京城北边的各卫所都多少受到鞑子的侵袭,将士用命几次三番击退鞑子,只是今年北方大旱,草原尤其严重,水草不足导致牛羊死了很多,鞑子为了生存,自然拼了命的打谷草,袭击大雍朝,一时间,边关的很多村落都被屠尽,几个小城池也被鞑子占领。

朝堂之上,王嘉如今代替张逊成了首辅,他头疼的看着许多官员上折子请求官家往边关增兵,或者是换掉边关的一些将领。

北边形式越发的严峻,导致京城里的民心也不安起来,王嘉也担心朝局动荡,没办法便带着折子去见德庆帝。

到了万寿宫,王嘉将折子送上去后,德庆帝认真的看了几份,之后便将折子扔在一旁:“一个个都沉不下心来啊,形式虽严峻可还没他们想的那么严重,朕都能沉得住气,偏你们这些官员一个个的教唆朕临阵换将,莫不是想引鞑子入关么?”L

第四八七章 擒王

阴风朔朔,寒气逼人,片片雪花飞落下来,无尽的茫茫草原披上一层白色。

一片的白中没有一个人家,似乎整个天地都是那样孤寂,这样的时候,几乎是没人出来迎战冷风的,草原上真冷起来实在冻的人受不住,便是最耐寒的牧民这时候也都钻进蒙古包中守着火炉喝奶茶,可就在这种时候,偏偏白色的草地上一支队伍疾行而来。

一行行的马蹄印给草地上多了一副图画,很快又被白雪覆盖,当先一匹枣红马上坐着一个穿了深色骑马装的女子,女子一头长发牢牢扎在头顶,露出一张白皙面庞,白肤红唇很是好看,她一拽手中缰绳叫马停下,坐在马上闭目深思片刻,用马鞭一指东北方向:“跟我来。”

女子一马当先,身后一行骑兵紧跟而去,女子身后一个少年催马上前:“嫂子,这样大冷的天,你也该穿厚实些。”

并不是少年罗嗦,实在是女子穿的有些单薄了,这样寒冷的天气,她只穿一身夹衣,连个披风都没系上,旁的人头上都戴了帽子,女子却是什么都没有戴,也难怪少年有些不满了。

女子回头一笑:“少废话,你嫂子我最是耐冻的,当年在山中雪地里一蹲五日都没事,这点小小严寒又算得了什么。”

这女子不是旁人,正是率兵征战草原的李鸾儿,她身后跟着的就是她辛苦训练出来的骑兵。

李鸾儿带着一行人又走了约摸有多半日,便远远的看到蒙古包了。

这是一个鞑子的聚集地,中间那最大的蒙古包应该是王帐,周围许多小的蒙古包将大蒙古包紧紧围住,远远的有炊烟升起。

冻了许多时候的骑兵一看到蒙古包就是满心的激动。真想嗷嗷叫上几声,只是李鸾儿这个杀神在,谁也不敢出声,便是马匹都尽量控制着让马蹄声音小一些。

李鸾儿立马于这个部落不远处好一会儿,渐渐笑容爬上脸庞,她笑着对身后的严承憬道:“原还以为是个鞑子的小部落,却没想到这回钓着大鱼了。承憬。这回你跟着嫂子升官发财吧。”

说完,李鸾儿一拍身下战马,对身后的骑兵冷声道:“兄弟们。看到中间那个最大的营帐没,那是鞑靼的王帐,里边住的就是鞑靼的大汗,谁要是能将他擒下。升官发财娶新妇可都不在话下。”

李鸾儿这话叫那些兵们嗷嗷叫个不停,一个个满心的激动。盯着这个部落的眼光中满是贪婪,似乎这个部落便是一只肥鸡大鸭子,而他们却是饿了许多天的灾民一般,恨不得立时扑上去便咬。

“承憬。你带一支队伍从北面包抄,莫放跑一人,承恪。你带人去东边,方柱子。你带人去西边,剩下的都跟我来。”李鸾儿安排好人马,一夹战马便朝前跑去。

严承憬,严承恪,方柱子也都各自带了人马包抄上去。

此时正是饭点,各个蒙古包都是炊烟袅袅,不时的有长的粗壮的妇人提了东西进进出出,虽然天气冷,可看到这个部落却叫人平白感觉一阵的暖意,只是这份暖意偏偏就被一行人破坏了。

李鸾儿一马当先踏进这个部落,当先便直奔王帐而去,他们的到来惊动了帐子里的鞑子,一个个的都带着武器跑出来迎敌,李鸾儿身后那些人这些时日跟着李鸾儿东奔西跑,已经灭了好几个小部落,如今个个身带血腥气,如地狱里爬出来的幽魂一般,哪里还会怕几个鞑子,见鞑子出来,便都抽出砍刀在马上如斩瓜砍菜一般杀敌。

片刻之后,已经有许多头颅掉在地上,李鸾儿看都不看一眼,骑马踏入王帐。

王帐中鞑靼部的汗王花花不脱汗正喝的醉熏熏的欣赏劫掠而来的汉人女子的歌舞,正在得兴之际,不想营帐内猛的闯进一人来,他才要发火,醉眼朦胧间却见一个汉人女子骑马而来,那女子清丽如仙,面色清冷,脸上带着一丝的不耐。

“什么人?”

早有侍卫冲上前去保护花花不脱汗,只是花花不脱汗还没有从酒醉中清醒过来,指着李鸾儿大声询问:“可是长生天派下来的仙子,仙子过来陪本汗王喝一杯…”

李鸾儿神情更加不耐,右手一挥马鞭,带着呼呼的风声直抽向花花不脱汗,鞭梢绕过那些侍卫,将肥胖粗壮的汗王缠成一团,李鸾儿一回手,那样粗壮的人就被她轻描淡写的拽到身前。

此时,李鸾儿的部下在王帐外展开一场大屠杀,不管男女老幼,只要看到的鞑子全都一刀毙命,这些骑兵从东南西北四方包抄,绝不放走一个鞑子,不过一个来时辰,竟是将整个部族的人全部斩杀于马下。

而李鸾儿也已经解决了王帐中的侍卫,只余花花不脱汗一人。

花花不脱汗这时候已经清醒过来,看着死在脚下的族人,一张脸青白青白的,浑身颤抖的大声责问李鸾儿:“你…什么人?为何要杀我族人?”

李鸾儿冷着一张脸并没有说话,提了汗王出了大帐,将汗王扔给迎上前来的严承憬:“绑好了,你带人看守他,承恪,你带人将尸首运到部落外边,将头颅堆成山形,也叫鞑子瞧瞧不只他们能打谷草,咱们汉人也能不远千里杀到草原中来。”

“是。”严承恪一身热血,大声回答,带了人将死去的鞑子全都用马拖出营帐,在不远处用头颅立起一座小山,尸首则用雪掩埋。

李鸾儿又对方柱子道:“你带人清点财物,再好好的弄些热菜热饭,弟兄们奔袭十几日没喝过一口热汤,如今能好好歇一歇了。”

方柱子答应一声就带人忙活开来,李鸾儿回了王帐,看着哆哆嗦嗦挤在一起穿的单薄的汉人女子,放柔了声音道:“且等着,我们回程之时将你们带回家乡。”

只一句话,那些女子全都跪地痛哭起来。

她们有许多在这个部落已经呆了几年,原本她们也有疼爱她们的家人,日子也过的很好,只是一夕间所有的一切都被鞑子给破坏了,爹娘被杀,兄弟残死,而她们则被抓来做奴隶,白天有做不完的活计,晚上还要被鞑子奸污虐待,没多少日子下来,她们已经麻木了,谁知道突然间出现一位女将军,那样的厉害,在她们眼中厉害之极的汗王还有他的勇士只片刻就被这位女将军给斩杀了,而这位女将军还承诺她们回家乡去。

她们无时无刻不盼望回去,便是死,也要死在故土上,和亲人们死在一起,原以为这辈子怕都不能回去的,哪晓得竟有一天能够实现愿望。

痛哭过后,这些女子擦干净眼泪悄悄退出去,麻利的帮着那些士兵做活,帮着做饭,帮着收拾东西,还有两个女子留下来想要服侍李鸾儿。

只李鸾儿却是不用她们服侍的,只叫她们出去收拾一下东西,然后李鸾儿会想法子将她们送回大雍朝。

这里到底是鞑子的王帐,其间财物甚多,甭看这些鞑子生长在草原,一有严寒酷暑生活便很艰难,可他们生性喜劫掠,许多年来存下的财物不知道有多少,方柱子带人清点了许久都没有搞清楚。

李鸾儿没法子只得过去帮忙,成箱成箱的金银珠宝被打开,上好的皮子,珍珠玛瑙更是不晓得有几许,尤其是那花花不脱汗王冠上一颗巨大的红宝石一瞧就是价值连城的,李鸾儿瞧了觉得挺不错,直接便从王冠上扯了下来,想着等回去之后送给德庆帝卖个好,不然总是气他,时间久了难免也觉得有些不落忍。

等到财物清点完了,李鸾儿先捡了些贵重轻巧的东西给那些汉人女子分了些,这些女子都是没了家人的,又被鞑子抢来这么些年,若是回去了没有财物傍身生活难免过不下去,总归人是救了,便一救到底吧,李鸾儿不想自己辛苦送她们回去后她们还不得存活。

之后,李鸾儿又拿出一些来想着带回去献给朝庭,也算是给德庆帝留些面子,剩下的大部分都叫将士们给分了。

这下子,整个营帐都弥漫着那种巨大的欢喜,士兵们进进出出脸上都带着笑容,便是受了伤的也不觉疼痛了,只觉得生活满是希望。

休整了两天,李鸾儿便从这个聚集地弄了几辆大大的马车,一辆车上拉着那些救出来的女子,另外一些车上都是装了金银财宝,如此,一行人开始迅速的返回边关。

李鸾儿瞧着天色,笑着对身后的那些将士道:“咱们快些,说不得年前能赶回去,如此,兄弟们都带着财物回家,能过个肥年呢。”

一听她这话,许多人都笑开了,开始幻想今年年前赶回家中要如何花用这些钱财,要给父母买些好皮子,给弟妹买些好料子,尤其是家中小妹不晓得眼馋旁人家女儿的首饰多少时日了,这回,必要给小妹打上几套好头面,自然,最重要的是置些田产,等以后没仗打了,他们也能回家做个富家翁。

又赶了两天三夜的路,李鸾儿停下来笑了笑:“兄弟们,加紧些,前边便有人来接咱们了。”

她在出发前就已经派了前哨到离的最近的卫所报迅,这会儿子怕是卫所的指挥使带人来迎了吧。L

第四八八章 反应

“又是告急的折子。”

德庆帝将折子摔在桌上:“一群废物,只知道要粮草要军饷却连个小小的鞑子都退不了,朕要他们何用。”

才提拔上来的小太监吴忠端了一碗汤小心过来:“陛下歇一会儿吧,老是批折子小心眼睛疼。”

德庆帝看了吴忠一眼;“贵妃如何了?”

吴忠赶紧堆起笑脸来:“奴婢正要和陛下禀明呢,才刚永信宫传了信儿来,贵妃娘娘大好了。”

德庆帝这才脸上有了些笑模样,无怪德庆帝心情不好,原李鸾儿请命出征,德庆帝准了,入冬以来又叫李春去驻守山海关,李春临走的时候不放心一家老小,是带着家眷上任的,如此,李家人这一走,李凤儿便因思念亲人而病了。

李凤儿素来身强体壮,自入宫以来这么些年大病小病从未得过,这一病竟是不起了,缠绵至今已经有月余,她病体沉重,德庆帝每次去瞧都是一脸憔悴的样子,福豆和丹阳公主也吓坏了,两个孩子每日蔫蔫巴巴的守着李凤儿,叫德庆帝看了心里也不舒服,御医开了许多药,李凤儿也见天的吃着,只不顶事,弄的德庆帝这些日子来做什么都提不起神来,看到什么都厌烦,整日里虎着一张脸,叫底下的人都战战兢兢的,说话都是小心翼翼。

再加上前方战事不断,德庆帝自然很有几分无名火。

今儿一听吴忠说李凤儿见好了,德庆帝一时高兴也不瞧折子了,带了吴忠便去了永信宫,一进屋便觉一阵暖气袭来,德庆帝脱了斗篷。只觉一身常服进了内屋,却见李凤儿披散着头发,穿着一身素服倚在床头,手中拿了一本书一边读一边给福豆讲解,福豆和丹阳乖乖坐着,两个孩子两双眼睛都是亮晶晶看着李凤儿,其间布满了喜悦。

看到这情形。德庆帝心头也是一片欢喜安然。缓步过去抱了丹阳:“凤儿好些了,朕瞧着你精神了许多。”

李凤儿放下书笑了笑:“我好多了,这些日子整日价钻在屋里快闷死了。且等着我好了出去转转,对了,这一个多月碧桃每日叫我吃素,不然便中喝粥。弄的一点油水都没有,且等我好了陛下必得允我多吃些肉。”

“好。好。”德庆帝一听这话立时欢喜起来:“朕叫御膳房弄些上好的羊肉咱们吃锅子,再弄些鹿肉烤了来吃如何。”

李凤儿一听更加勾起馋虫来:“再弄一些卤味来,如今我正想这一口呢。”

德庆帝立时就要叫人去御膳房拿去,李凤儿赶紧拽住他:“陛下怎生听风就是雨呢。我如今还吃着药呢,哪里就有吃这些了,再等几日吧。等我好了,必好好的吃上一顿。”

“福豆也要吃。”

福豆在一旁听着口水都快流出来了。他是个孝顺孩子,见李凤儿吃的少,且只能吃些素的,他也很少吃肉,如今这孩子想肉想的紧呢。

“好,好,咱们福豆也吃。”德庆帝弯腰将福豆也抱了起来,一手一个娃笑的满脸都是花。

李凤儿坐起身才说叫德庆帝放下两个孩子,便听外边于希喊着:“陛下,陛下,贵妃娘娘,天大的好消息啊…”

李凤儿再坐不住,猛的跳下床来,只觉腿上一软赶紧扶住床头,德庆帝放下孩子便道:“进来吧,什么好消息值得你如此慌忙。”

于希进屋笑着见了礼,将手中战报递上前去:“陛下,真真天大的好消息,英武将军带兵在草原上奔袭,败了好几个小部落,最令人欢喜的便是不久前英武将军带人围了鞑靼部的王帐,亲自擒住花花不脱汗。”

“什么?”德庆帝几乎不敢相信:“你,再说一遍。”

李凤儿也是一脸的着急:“你说清楚,姐姐如何了?”

于希只好又说一遍:“英武将军带人袭击了鞑靼王帐,活捉了花花不脱汗,即刻便要押解进京。”

“黄金家族也败于朕手了?”德庆帝如在梦中,又连着问了好几句才确定下来:“好,好,这都是朕识人之能啊,当初英武将军请命从军,满朝的文武都因她是女子而反对,只有朕力排众议支持将军,将军也以战功回报朕,朕没想到,真的没想到,她竟然生擒了花花不脱汗,如此,大雍朝北方可最少太平五十年啊。”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李凤儿在确定了李鸾儿确实立下天大的功劳后赶紧笑着给德庆帝道喜。

“朕与凤儿同喜。”德庆帝满面的笑容:“朕真的没想到,自太祖时起鞑子便是历代君王的心头大患,先帝在时不知与朕说过多少次鞑子不灭必成祸患,教导朕一定要固守边关,万不可给鞑子有乘之机…如今朕败了黄金家族,便是立时去了地下也有脸面去见祖宗了。”

“父皇,鞑子是什么,有吃么?”

丹阳站在地上,一张小脸上写满了好奇。

“哈,哈哈…”她这一句话逗的德庆帝大笑起来,蹲下身子刮了刮丹阳公主的鼻子:“朕的小丹阳,鞑子不能吃的,他们都是一群坏蛋,整日的欺负人,如今你姨妈好生厉害,将坏蛋打跑了。”

“姨妈厉害。”丹阳歪着头笑着:“父皇厉害,打坏蛋。”

“对,对,父皇也厉害。”德庆帝笑着拉起丹阳的手,又看看李凤儿:“朕的贵妃如今大好了,又有这天大的好消息传来,看来,朕能顺心的过个好年。”

于希躬身:“奴婢也想着陛下这个年过的必然欢欣,奴婢听边关来的人说英武将军已经去广宁卫休养,大约年前便会押解花花不脱汗入京。”

“着礼部准备着,朕要亲迎英武将军。”德庆帝大手一挥吩咐下去,于希赶紧命人知会礼部一声。

李鸾儿出师大捷,生擒鞑子汗王的消息传开。后宫前朝都得了信,不说前朝官员如何,只说赵皇后那里得了信便是好几日的沉默。

沉默过后,赵皇后狠狠的哭了一场,此后便更形低调,轻易不会出寝宫,便是宴饮什么的不得不出面。赵皇后也以李凤儿为先。再不出头一丁点。

后宫众人都觉奇怪,还是庄妃一席话将赵皇后的心思说开。

却说这一日难得的雪后初晴,天气也见暖。御花园中的红梅开的正好,庄妃便带人赏梅,可巧碰着敬妃,两人便一处走着。

到了梅园。敬妃一边叫人去折梅花,一边笑道:“皇后娘娘如今越发的懒散了。这样的好天气都不见她出来,整日的钻在屋里小心闷坏了。”

庄妃一笑:“她倒不是懒散,她是害怕。”

“害怕?”敬妃挑眉问道:“她是皇后,除了官家和太后便数她了。她有什么好怕的?”

庄妃瞧瞧四下无人压低了声音道:“傻妹子,她如今怕的便是贵妃了,你不知道前儿贵妃的姐姐才立下大功么。你想想,贵妃的哥哥如今镇守山海关。那可是第一险要的地方,贵妃的姐姐立下这等功劳,依着陛下的性子,她回朝必然重赏的,说不得又是一个…权臣呢,最紧要的是贵妃膝下一儿一女,皇后可什么都没有呢,她怕有一日贵妃心大了,要将她拉下后位呢,你想,便依着官家如今对贵妃的喜爱,说不得到那时候还给贵妃搭把手呢。”

这席话说的敬妃一惊:“姐姐说的是极,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说起来,皇后也蛮可怜的,自进宫起就不得宠,怀了胎还小产了,如今又…”

“你可怜她,谁可怜咱们。”庄妃一拉敬妃,咱们也没个儿女傍身,比位份比身家又比不过皇后,要是,要是有一日贵妃看咱们不顺眼了,指不定咱们比皇后还惨呢。

说到这里,庄妃笑了笑:“不过如今要论起害怕来,数不着皇后,也数不着咱们,却是最数那两位的。”

敬妃会意也跟着笑了:“可不是么,她们可是将贵妃给得罪狠了,如今贵妃越发的得势,要治她们还不是一句话的事么。”

这两个人说的便是郑美人和白美人,说起来这二位当初那样得罪李凤儿,李凤儿翻身之后反倒是像没这两个人一样,并没有出手狠治她们,只这两个人的日子倒也不是很好过,德庆帝对她们本就没有多少喜爱,不过是一时新鲜,如今新鲜劲早过了,又有了新的美人得宠,也早将她们抛到脑后,她们位份低又得罪了不少人,这会儿子旁人落井下石,可很够她们喝一壶的。

庄妃也笑:“前儿我可是听说了,郑美人那里每日也只能吃些冷菜冷饭了,白美人虽好些,可也大不如前。”

敬妃说着话叫人折了两枝红梅:“你说,咱们要不要去瞧瞧贵妃姐姐,怎么说姐姐病了这一场,如今好了些,咱们去看看也是理所当然的。”

庄妃点头:“如此,咱们便去瞧瞧。”

后宫因着李鸾儿立下战功而风起云动,前朝也不平静,上朝的时候许多人围着严保家恭喜,严保家也都一一笑着应喝,才要叫过邢虎来说几句话,便听到有人冷笑道:“有什么可高兴的,堂堂的将门严家如今也只剩下叫妇人出头了,还一脸的得意,照我说,有些人很该羞愧的。”

严保家也不恼,笑着摇头,却听邢虎上前一步:“怎的,妇人如何了?妇人就不能出头了么?偏一个妇人便能活捉鞑子汗王,你这个堂堂七尺男儿没那本事还在这里酸文假醋,没的叫人瞧不起。”

那才刚说话的便是汪翰林,他最瞧不惯严保家,认为严家没本事由着一个妇人搅翻了天,大失男儿颜面,便出言损了几句。

却没想到他的亲家最先站出来与他不对付,汪翰林这时候脸色难看之极,他又是惹不起邢虎的,只能一甩袖子冷笑两声:“有辱斯文。”

严保家瞧的一阵好奇,拽了邢虎小声问:“你们这对亲家倒像是仇人似的,说起来人家汪家娘子也没对不住你们邢家,如何你就看汪翰林不顺眼?”L

第四八九章 作耗

“老子就是看他不顺眼。”

提起汪家来,邢虎就是满心的不痛快,下了朝拉严保家寻了个酒馆叫上两个小菜一边喝酒一边诉苦:“严老兄啊,俺老邢如今最羡慕的就是你啊。”

严保家喝了一口酒,笑了笑:“有什么好羡慕的,你刚才没听见旁人都是怎么说我的么,说我家沾了儿媳妇的光。”

“呸!”邢虎骂了一声:“他们那是眼红,红眼病犯了才这般说的,你可莫放在心上,现如今谁家不想讨个你家那样的媳妇,那个丫头如今可是立了天大的功劳,得班师还朝后还不定怎样封赏呢,虽说她是个女子难免有些叫人非议,可是,甭管男女平定了边关之乱若是不封赏也实说不过去的,且等着吧,你家风光的日子还在后头呢。”

“什么封赏不封赏的,鸾丫头有那个本事,便该保家卫国。”严保家叫过小二来又要了两个小菜,一边喝酒一边道:“我倒也没想她如何,只想着他们夫妻好好的,一家子和和气气才是最好不过的。”

邢虎也跟着点头:“你家那个丫头眼界高,心胸广,又有心计,她那般的要是还不能和睦妯娌,孝敬公婆可就实在没天理了,我可是听说了,现如今你们一家子可是和气的紧,你啊,就甭在我跟前说这些话叫我眼热了。”

“呵呵。”严保家轻笑两声又问:“你和老汪到底怎么了,怎的这些日子见面就吵?”

“唉。”邢虎摇头叹息:“家门不幸啊。”

“到底怎么了?”严保家又追问了几句,邢虎才脸色不好的跟他说了。

却原来入秋的时候邢家大儿媳妇汪氏就被诊出已经怀了两个多月的身孕,当时邢家上下都很高兴,马夫人也挺欢喜。将禁足的汪氏给放了出来,又请人专门给她调理身子,叫她好好养胎。

这汪氏生下大儿子这些年才又怀上了,倒也精心,整日在屋内安胎,吃喝上又很讲究,调理的倒是不错。眼瞧着面色红润。身子骨也一天天的壮实,马夫人和汪氏都挺高兴的。

只是进了冬月马夫人到底年纪大了些,出门的时候着了风。便病倒在床上,请了大夫来瞧只说病的挺重要好好的休养,叫人好生照顾着。

本来分家出去的顾歆一听说婆婆病了,当下便带了女儿邢慧搬回去住。每日请医送药,给马夫人捶背揉肩忙的脚不沾地。叫谁瞧了都要赞上一声孝顺。

本来顾歆孝顺是好事,邢虎瞧了也挺欢喜的,只说虽然大儿媳妇有些不着调,可如今又怀上了。人倒显的好了些,这小儿媳妇虽活泼了些,可却也实实在在的孝顺。若是长此以往,邢家一家和乐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可叫邢虎没想到的是。偏偏就有人好好的日子不过硬是要作耗。

那汪氏挺着大肚子本来好好养胎的,可一瞧顾歆这里忙上忙下显的又孝顺又得人夸赞,便有些坐不住了,在听到几位探病的贵妇夸顾歆聪明伶慧又孝顺时,汪氏气狠了。

汪氏自问嫁到邢家这么些年来原每回马夫人病了都是她伺侯的,可竟是没一个人夸过她,顾歆也不过伺侯了一回便传出孝顺名声,实在可恨。

她又仗着如今身子调理的好,就开始和顾歆较上劲了。

汪氏也不安胎了,整日在马夫人那里转来转去,帮着马夫人递帕子摆饭不说,到了晚上直说不放心旁人照料马夫人,硬是在外间支了床睡过去,想着夜晚也陪马夫人。

马夫人一瞧可真吓坏了,赶紧叫汪氏回去,只说自己这里并不用人的,有那么些下人在,又有顾歆照顾着,很不敢用汪氏的。

可汪氏硬是不听,什么事都抢在顾歆前面,硬是要比顾歆还要孝顺,没过几日便折腾的病了好些。

顾歆瞧了有些看不过眼,劝了汪氏几句,汪氏非但不听还和顾歆争吵起来,吵完了又去伺侯马夫人,谁想到她自己不注意一时绊了一下,竟是,竟是生生的弄的小产了,好好的一个哥儿就这么给没了。

小产之后汪氏不但不反省自己,反而怪罪顾歆,回去狠哭了一场,口口声声埋怨顾歆,气的顾歆脸色惨白,浑身都发抖,可到底汪氏才刚小产,顾歆做为兄弟媳妇又不能和她争辩,只能忍着气,不但要照顾汪氏,还得照顾马夫人,着实的叫顾歆受了不少苦楚。

说到这里,邢虎又开始摇头叹息:“严老兄啊,我如今可算是瞧出来了,这娶儿媳妇啊,不能光看家世门第,最重要的是品行,娶个好儿媳妇兴旺三代,娶个不好的,唉,阖家不安啊,你说这汪家到底怎么教养孩子的,汪氏怎么就那么拎不清,我家那口子明明说了好多次不叫她过去,她偏生要显摆,生生累的…唉,可怜我那孙儿啊。”

严保家听了也是一阵叹息:“各家有各家的难处罢。”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子话,最后喝的醉熏熏的,还是叫各家的小厮叫了人将他们带回家中。

严保家回了家,林氏赶着上前照顾,一边给他擦脸一边埋怨:“没那般大的酒量就别喝那样多,醉成这样到底是谁受罪。”

“呵,呵呵。”严保家拉着林氏的手直笑,弄的林氏脸都红了,赶紧叫丫头们都下去,一把拍开严保家:“多大年纪了,也不怕人笑话。”

严保家只是笑:“多大年纪你也是我媳妇,娘子啊,我如今想着,我这辈子幸好娶了你,给我生下孝顺的儿女,又娶了贤惠媳妇,找了好女婿…”

说着话严保家竟是睡着了,不过他那话说的好听,听的林氏心里甜丝丝的,不由啐了一口:“老不正经的,多大年纪了还学人甜言蜜语。”

说完这话,她自己也不由轻笑出声。

扶着严保家将他安放到床上,林氏小心的给他脱了鞋袜又盖上被子,出去叫人熬了醉酒汤,这才守着严保家看起帐册来。

过了约摸有一个来时辰,严保家终是醒了,喝过醒酒汤揉着额头:“好些时候没醉过酒了,这头疼的紧呢。”

林氏过去帮他按揉,边揉边问:“老爷今儿怎么跟邢老爷一块喝酒去了?”

“老邢也挺不容易的。”严保家先叹了口气,又道:“今儿朝堂上官家发了话,咱们家鸾丫头这回立了大功,活捉了花花不脱汗,她班师还朝官家都要亲迎,有人瞧着咱家越发的兴旺就有些眼红,不由说了几句酸话,老邢看不过去便帮衬一把,下了朝,我就跟他喝了几杯。”

林氏一听可是乐了:“老爷说的可是真的,鸾丫头真立了那样的大功?”

“还能有假不成。”严保家立时拉下脸来:“朝上都传开了,官家还能拿这个唬人。”

“我倒也不是怀疑,只是一时惊喜罢了。”林氏只是笑:“哎呀,这下咱家可真得兴旺了,这回出去的可不只有鸾丫头,还有咱们承憬和承恪呢,鸾丫头立了功能少得了他们俩,他们回来怕也是要封赏的。”

严保家这才想到确如林氏所说,承憬和承恪就只是跟着李鸾儿跑上一遭这功劳也是少不了的,更何况,自家的孩子自己知,那俩孩子是绝不可能只是跑上一遭的。

一想到这个,严保家笑的嘴巴都合不上了。

他笑了一时又道:“咱家是好了,都是鸾丫头带来的福份,咱们这个儿媳妇好,比谁家的都好,可老邢家的,唉,实在是…叫人不知道怎么说。”

林氏听着严保家说起邢家的事来,越听眉头皱的越紧:“那个汪氏是个傻子,没比她更傻的了,好好的做什么硬和妯娌比孝顺,没的将自己搞成那个样子,这女人啊,子嗣才是最重要的,她安安生生给邢家生下小子来,她的位子越发的稳当,谁还能怎么着她,如今搞成这样,没的叫旁人钻了空子。”

林氏想着汪氏那个样子,再想想李鸾儿,不由也笑了:“比起汪氏来,咱们家的两个媳妇倒都成了好的了。不说鸾丫头,就说施蓝都比汪氏强上百倍。”

说到这里,林氏突然想起一事来:“对了老爷,这邢老爷怕不只为着孙子没了心里不好,我想着还有原因。”

见严保家一副要听的样子,林氏就来了劲:“我说呢,前些日子听人说马夫人为人苛刻,整日的磨折儿媳妇,将好好的媳妇逼的小产,又说顾歆到底是商户出身没规没矩的,也不知道孝顺,婆婆病了她不说伺侯着,反倒叫怀了胎的嫂子出力,弄的嫂子坏了身子,我原还说马夫人不是那样的人,顾歆那丫头来咱们家也不是一回两回了,我瞧着也是好的,怎生偏偏就传出这样的话来,如今想着,可不就是汪氏给作的么,她这一小产不要紧,不知道底细的还不得说她婆婆不慈,妯娌不孝,这回,她可是如意了。”

严保家听的瞬间理解了邢虎憋屈的心情,不由也是一阵后怕:“夫人啊,幸好老爷子有眼光当初说啥都不叫娶张家娘子,若不然,娶回那么个祸胎回来,咱家还能有好?”

林氏脸上一红:“也是我想差了,光想着张家家世好,却忘了张薇那个脾气来,还是老爷子最有成算的,你瞧瞧张薇嫁到哪家哪家跟着不好,张家如今又倒了,真要娶了她,咱们家可不也跟着受牵连不成,我如今啊,越想越觉得鸾丫头就像是天生的给咱家准备的一样,跟咱们承悦是刚刚好相配的。”L

第四九零章 归京

雪后初晴,阳光暖暖的照射下来,京城内原本堆了雪的街面现在都已经清扫干净,此时已经进了腊月,许多街面人潮涌动,到处都是采买过年货物的人群。

严家门口已经被下人们清扫了不晓得几遍,青石铺就的路面光滑的都几乎要发光了,整个宅子也都被下人打扫的干干净净没有一丁点的灰尘。

严辰逸带着三个弟弟从抄手游廊跑过来,打帘子进屋,瞧见正指挥丫头往外搬被子的瑞珠,跑过去拽住她的衣襟:“瑞珠姐姐,娘亲什么时候回来?”

瑞珠笑了笑,蹲下身子看向严辰逸:“奴也不知道呢,大哥儿还是问问大爷吧,大爷定是知道的。”

“爹爹不告诉我们。”严辰逸小小的脸皱在一起:“爹爹这几天老是把库房里存的好吃食往厨房里搬,我问他什么都不理我。”

严辰远也跟着点头:“嗯,嗯,爹爹坏,不理我们。”

孩子这些话逗的瑞珠直笑:“大爷叫奴将被子搬出去晒晒,又叫针线房上做了好几套冬装准备着,想来太太这几天怕就要回来的,怎么,大哥儿想娘亲了?”

严辰逸还没说话,严辰运倒是开口了:“想呢,瑞珠姐姐,我听人说我娘亲是大英雄,大大的豪杰,谁的娘亲都比不过,是不是?”

问这话的时候,严辰运小小的脸庞仰着,满脸都是骄傲和激动。

瑞珠点头:“是呢,太太是大大的英雄,她将鞑子的汗王都抓来了,不是英雄又是什么?”

“汗王很厉害么?”最小的严辰迅问。

“是啊,很厉害。”瑞珠笑着:“不过太太能抓住他。肯定是最厉害的。”

这一句话叫四个孩子骄傲的什么似的,那副与有荣蔫的样子叫瑞珠笑的抿不住嘴,她拉起严辰逸,又带上另外三个:“奴要晒被子,再将屋子洒扫一番,哥儿还是到别处去玩吧,奴送你们回房间好不好?”

几个孩子倒没说什么。乖乖的跟着瑞珠回房。

又过了几日。转眼便是腊月十八,原京城内外热闹的紧,可偏这一日好几条街面上都被衙役们给看住了。洒扫净街,不许一个人胡乱走动,就是两旁的商铺也都不许开门。

这京里的人几辈子住下来一看这情形哪里还有不明白的,这是官家要出巡呢。再想想前些日子听来的消息,想必官家是要出城迎接得胜归来的英武将军一行人。

卯时一过。便听得鼓乐阵阵,多少匹高头大马过去,便有骏马拉着的御辇经过,后面又有许多衣着整齐的侍卫护卫着。再其后便是文武百官。

不少远处偷偷瞧着的人小声议论,只说若是谁一辈子有这么一次能叫官家率文武百官出京亲迎便是死都值了,更有人说这回那位英武将军李大娘子当真是威风八面啊。不过谁叫人家有本事,不晓得多少人打仗。偏就叫人家将汗王给拿住了。

得胜门大开,官家率文武百官出了得胜门,远远的就瞧见一支骑兵奔来,离了约摸有半里来地,那支骑兵停下,走在最前面的穿了银色盔甲披着红披风的李鸾儿跃下马来,跪在地上行了三跪九叩之礼,朗声道:“臣英武将军得胜还朝,见过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德庆帝站在高高的御辇上笑着抬手:“爱卿平身。”

李鸾儿顺势站起,又向前走了好几步:“臣未负圣恩,擒拿鞑子汗王献于御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