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汪惠娘被李鸾儿打击的泪崩了:“我,我,哇,你们欺负人。”

她一行哭一行跑个没影,倒叫李鸾儿一阵好笑,和严承悦进了家门,一边走一边道:“倒是个没经过事的小姑娘呢,一片天真,只认为一见钟情了便该怎么怎么着,对于人情世故却什么都不知道。”

李鸾儿倒也不怎么生汪惠娘的气,这小娘子也是个真性情的人,喜欢一个人喜欢的如此纯粹,这样的人着实不多见。

严承悦却是小心观察李鸾儿,进了屋,小声询问:“娘子,你不生气吧?”

李鸾儿好笑的紧:“我生的什么气,你又没对不住我,我要是连这个都气,还真气不过来呢。”

严承悦这才大松了口气,立时狗腿的过去帮着李鸾儿按压肩膀:“娘子今儿怕是辛苦了吧,如何,富哥儿亲事可是定下了。”L

第五零八章 海禁

“定下了。”

李鸾儿一笑,“裴家太太对富哥儿很满意,婶子也相看了裴家三娘,也喜欢她的长相为人,两边都瞧着好,自然要尽快的定下来,省的夜长梦多,这不,两家连成亲的日子都定好了,便是秋八月十六。”

“倒也是个好日子。”

严承悦笑了笑:“天气凉爽也不太冷,成亲很适宜。”

再说那汪惠娘跑回家中趴到床上就哭,伺侯她的丫头怎么劝都劝不住,只好跟汪大爷和汪大奶奶请示,汪大奶奶听了赶着过去询问,此时汪惠娘倒哭的不厉害了,她坐在床上抱着膝盖,一双大眼睛看着汪大奶奶,小声道:“娘亲,能不能给我寻个习武的老师,还有,多寻几个手艺好的嬷嬷,我要学东西。”

汪大奶奶很吃了一惊:“惠娘,你这…你怎么突然要学手艺了?”

汪惠娘哇的一声又哭了起来:“今儿我碰着了英武侯,她说我要想进严家的门便得,便得会好多东西,首要的得会武艺,能胸口碎大石,徒手劈单砖,还得女红厨艺都拿得出手…”

听着汪惠娘絮絮叨叨的说着,汪大奶奶的脸都黑了:“她说你也听?你当谁都是她呢,你一个娇滴滴的小娘子弄什么胸口碎大石,你能学得会?就算是能学得会,惠娘啊,你想想,到那时候你得多大岁数了?你得因着这个长成什么样?要是岁数又大,长的又五大三粗的,你进了严家的门又能怎样?那严公子怕连看都不看你一眼的。”

汪惠娘听了这话又哭了起来:“我能怎么样,我要不学也进不得门啊。”

气的汪大奶奶真想给她两巴掌:“进不得就进不得,我汪家娘子人才相貌哪点差了。上赶着给人当妾还叫人这样羞辱,惠娘啊,你就死了这份心吧,娘亲再好好给你相看个人家,给你寻个比严大公子长的不差的如何?”

“真的?”汪惠娘眼前一亮:“这天底下真有比严大公子长的好的?”

汪大奶奶径自点头:“有的,只要咱们好好寻定然寻得着的,对了。我听你爹爹说新科进士中可有一位长的貌比潘安才比子建的。只是没有中前三甲,因此不是很显眼便是了,咱们且打听着。瞅瞅他有没有成亲,要是真好,咱们也不管他家如何,叫他娶了你就是了。”

汪惠娘这才又高兴起来。拽着汪大奶奶的手笑道:“娘,你赶紧与我爹好好说说。要真比严大公子长的好我就,我就,我就嫁人。”

一行说,她一行羞的抬不起头来。汪大奶奶这才大松一口气,她这时候才晓得自家女儿那样闹着要嫁给严承悦其实是瞧中了严承悦的好相貌,自家这个小闺女就是个看脸的。只要长的好,万事都好商量。

见劝住了女儿。汪大奶奶又安抚了汪惠娘几句话,便去寻了汪大爷,将她那些话又与汪大爷说了,愁的汪大爷险些揪头发:“你,你…叫我说你什么好呢,我上哪里去寻个比严大公子长的还好的新科进士去?”

却原来,汪大奶奶那些话都是编出来骗汪惠娘的。

“先寻着吧,那么些个进士,怎么着都能寻着一个模样好的吧,咱们也不求比严大公子好,只要长的差不离便是了。”汪大奶奶带笑说着:“总归如今惠娘不闹腾了比什么都好。”

不说汪家如何折腾,只说严承悦和李鸾儿夫妻两人和乐,在休沐日时又抽空去老宅子里请安,见了严老将军,又跟严保家夫妻见了礼,和严承忻夫妇坐到一处说了好些话,严承悦和严承忻兄弟俩商量了翰林院中的事务,一时又说到两人往后往哪方面发展,说来说去,严承忻愿意去刑部管牢狱之事,严承悦却是想进户部。

李鸾儿和施蓝也说了好些育儿经,一时又聊到严玉秀的婚事,只说如今二叔二婶正在四处给玉秀相看人家,只相看了好些人家都觉得不是很合适,两口子正愁着呢。

玉秀在四姐妹中最是文静,脾气也最好的,严卫国两口子就想给她寻个文人做夫婿,怕寻到那武将家里玉秀挨欺负,只这文人也不是那般好寻的,高门大户的子弟多是不成材的,那样的花花公子严卫国可不乐意将女儿嫁过去,成才的好些都是寒门子弟,门户便有些不相当,严卫国又怕玉秀嫁过去受不得那些寒门小户的礼仪规矩,真真愁煞是也。

李鸾儿听施蓝说起,不由笑了:“二叔二婶也不必愁,照我说,这姻缘二字都是天注定的,该是你的便是相隔千里这红线也能牵到一处。”

施蓝低头掩口轻笑:“敢情嫂子与兄长便是有缘千里来相会了。”

李鸾儿轻拍她一巴掌:“混说什么,我和相公的婚事是爷爷看中的,他老人家牵的线。”

施蓝看李鸾儿脸红了,不由的取笑一句:“是,是呢,爷爷是月老,只是兄长嫂子若不是两情相悦怕也成不得的。”

“是极,是极。”李鸾儿点头承认:“你和承忻定也是两情相悦的,我这话说的可不假呢。”

一句话,施蓝先红了脸:“嫂子嘴皮子厉害,我不与你说了。”

妯娌二人说笑一会儿子,瞧着时间不早了李鸾儿才起身告辞。

第二日又是大朝日,李鸾儿这个女爵爷自然也会在朝堂上转上一圈的。

李鸾儿自有了爵位,每逢大朝日都会去瞧瞧,李家无人在朝,她若是不盯着些说不得会遭人构陷,另外李凤儿在宫里形势也不是多好,她总得操些心吧。

那边有人说了,李凤儿如今得了一儿一女,又身为贵妃,眼瞅着将皇后都压在身下了,如何就不好了?

要知道,李凤儿生的一儿一女是官家唯一的儿女,这后宫多少人都盯着呢,恨不得李凤儿娘三个早早的死了才好,不说旁的,就是皇后先就容不得李凤儿的,她的日子过的也是小心翼翼的紧。

便说这日大朝,李鸾儿换上朝服去了钦安门外侯着,此时好些官员也都到了,按照文武站位,李鸾儿身旁便是邢虎,她和邢虎垂头小声说话,没过一会儿便听得鼓乐声起,紧接着便是了德庆帝的车驾到了眼前。

德庆帝从车上下来,端坐在御坐之上,先叫文武百官呈上奏折,看了好一时批了几句,又道:“如今咱们大雍朝北边肃清了,鞑子如今不必再折腾,倒是安然,只南边倭患不除,朕心甚忧,朕有意再开海关,想组成一支海军清倭患,护商船,不知众卿意下如何?”

他这话一出口,立时便有人大声道:“官家不可啊!”

内阁才补进去的耿相公站了出来:“高宗之时便是因倭患而闭了海关,到如今南边苦于倭患如何能再开海关?再者,咱们大雍朝地大物博,又不需要洋夷什么物件,开不开海关又有什么不同。”

御史台一位官员也站了出来:“耿相公说的极是,开了海关,叫倭人进出更加方便,岂不是将门打开迎来恶狼么?”

又有好几位官员站了出来表示不同意。

德庆帝的脸色就难看起来,他黑着脸看看文武百官,瞅到李鸾儿时,见李鸾儿袖着手垂着头,一画副事不关已的淡然样子便更有几分火气,不由大声道:“英武侯,你战功卓越,对于开海关和倭患可有什么想法?同不同意朕再开海关?”

李鸾儿这里正在补觉,猛的听德庆帝点名提到她,不由抬起头来,眼中有几分蒙朦,又看到御座旁边站着的严承悦,耳听旁边邢虎提点一句:“官家问你同不同意开海关?”

李鸾儿笑了笑:“同意啊,怎么不同意了,开就开呗,这有什么呀。”

嗡的一声,文官那里险些炸了锅,就是武官也有许多怒瞪李鸾儿的。

倒是德庆帝的脸色好了许多。

耿相公气的胡子都翘了起来,指着李鸾儿大声道:“一派胡言,一派胡言,妇道人家懂什么就在君前妖言惑众。”

李鸾儿原也没什么心思的,她是尊循心中意愿说出那番话的,可看耿相公如此怒骂于她,不由也怒了:“耿相公,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妇道人家,妇道人家怎么了,你也是妇道人家生出来的,没妇道人家还没你呢。”

“咳咳…”

德庆帝心中笑的险些内伤,可还是咳了两声:“英武侯,慎言,慎言。”

李鸾儿也咳了咳:“陛下,是臣太过生气了。”之后又对耿相公拱拱手:“耿相公对不住了啊,不过我说的也是实情。”

两句话将耿相公气的脸都红了:“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李鸾儿听的直想爆粗口,很想问一句自己怎么招惹他了,原瞧着他是阁臣给他几分面子,哪晓得这人给脸不要脸,既然如此,李鸾儿也就不怕什么了。

她一挽袖子,挥了挥拳头:“自然,我是小人又是女子,很是难缠的紧,不过我却知道忠君为国,陛下说要开海禁,自然就有开海禁的好处,总归我是支持官家开海禁的,哪位不服,过来咱们打上一架。”

她指着耿相公勾勾手指:“耿相公男子汉大丈夫,自然不怕我等小女子,这会儿朝堂上也不方便大打出手,明儿咱们去西郊跑马场练上一练,瞧瞧究竟是谁厉害。”L

第五零九章 将领

“我,我是斯文人,不与你这武妇一般见识。”

耿相公险些气晕过去,稳了好久才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李鸾儿却也不生气,笑眯眯的瞅着耿相公:“既然如此,那我说什么还望耿相公不要插言,否则,就是您不去西郊跑马场,说不得我真有寻到您家里去比试比试。”

说话间,李鸾儿还挥了挥拳头,一副威胁的样子,耿相公吹胡子瞪眼:“无赖,无赖。”

李鸾儿也不否认:“我等小女子最是无赖不过的,您这话当真是说着了,只是,我原还以为只有无赖才能发现无赖,如今瞧着,大约也是那么回子事。”

严承悦站在御座旁边实在忍不住扭头偷笑,但是德庆帝却是不用忍的,喷笑出声,笑声极大,他一行笑一行摆手:“英武侯,给朕些面子,莫再气耿卿了,真要把他气出个好歹来,朕还得叫御医过来瞧瞧。”

“臣不过实话实说。”李鸾儿拱了拱手:“是耿相公心胸太不宽广了,心眼小的比臣这个女子还要小很多,罢,既然陛下这般说了,臣就给陛下面子,只要耿相公不再针对臣,臣便不与他计较了。”

这句话又将耿相公气的险些站不住了,旁的官员一瞅,便都有些退缩之意。

这时候,首辅王嘉却站了出来:“陛下还请三思,开海禁之事非同小可,一个不好会危害到社稷民生,首先这倭患不除,海禁如何得开,再有,外洋海路艰难。一路上海盗横行,出洋的人若是损失的多了,还有谁愿意出海,如此这海关开不开也没什么好处…”

王嘉说话倒是心平气和的,不过瞧这意思也不支持开海禁。

大雍朝和先前的朝代一样讲究父母在不远游,讲究乡土观念,大多数人都不乐意背井离乡的。所以。朝中多数大臣对于开海禁一事都不赞同。

德庆帝越听越是气愤,瞧着文武百官没有几个支持他的,不只文人。就是那些武将也是事不关已高高挂起并不发表意见。

实在没法子,德庆帝又看向李鸾儿:“英武侯,王卿的话你怎么看?”

李鸾儿笑了:“臣不赞同王相公的意思,臣认为开海禁于国于民有利。不开海禁只是对少数一些人有利,说实话。好些人不赞同陛下开海禁,实在是怕有损自家的利益。”

“这又是怎么说的?”德庆帝赶紧询问,大有和李鸾儿唱双簧的意思。

李鸾儿拱拱手:“陛下瞧瞧京城的洋货多少价钱,那些香料宝石有多贵?自大雍朝锁关闭国以来。这洋货可从来没有断过,不管是南洋的香料,还是西洋的那些精巧物件。这些东西怎么来的?还不都是那些海商冒险运过来的,他们能冒着杀头的危险。中间能避开海盗将货物运来,说明了什么,说明中间利益实在太大了,以至于叫他们甘愿冒险,臣还听说一件事情,这京城里的世家大族鲜有不入股海商船队的,这也是看中了其中的利益。”

李鸾儿话未说完就有人跳出来指着她骂:“一派胡言,一派胡言,谁…”

“众位难道是想和小女子我打上一架么?”李鸾儿笑着一瞪眼,立时那些人就退缩了,李鸾儿又瞧瞧德庆帝:“至于说到倭患,这其中更有意思了,谁知道有多少是真正的倭人,又有多少是那些商家扮成的,就为了能够出海,为了多得利益,甚至于扮成倭人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如此,倒还不如开了海禁方便呢,臣觉得,若是开海禁倭患倒是能少上许多。”

她这话刚一落地,王嘉便有些急了:“英武侯,这也不过是你一个人的想法,若是开了海禁倭患更厉害了呢?”

“是啊,若是倭患难除又当如何?”那满朝的文武一时都逼迫起李鸾儿了。

德庆帝瞧了也很替李鸾儿着急,李鸾儿刚才赞同他的话,那般支持他,德庆帝倒是蛮感激的,又想着李鸾儿怎么说都是李凤儿的亲姐姐,是福豆的亲姨妈,如何都不能叫朝臣这般逼迫,因此,德庆帝便想开口替李鸾儿解围。

哪知道,他还未说话,李鸾儿就冷笑起来。

冷笑两声,李鸾儿放声大笑,笑声越发豪放,其间带着那么几分洒脱不羁:“倭患,你们怕那小小倭患我可不怕,不过是一个小小岛国的浪人在本国过不下去了,飘洋过海的到咱们中土劫掠便将尔等吓成这样,大国气势何在?倭患?有倭国才称得上倭患,若惹急了本侯,本侯带人铲平倭国,绑了他们那个什么天皇,尔等再瞧他们还敢如何放肆。”

天啊,天啊…

满朝文武都惊呆了。

谁都没有想到英武侯一个妇道人家竟然说出这等傲视天下的话来,这哪里是一个女子说出来的,便是百战的老将都不敢这样的大放豪言。

不过,却也有不少人心中暗暗叹服,直觉得英武侯果然不愧英武之名,这等心胸气概真真把全天下的男儿比得下去。

“好!”

德庆帝听的心胸激荡不由拍案而起:“英武侯果然豪情万丈,有英武侯这番话,朕若是不能开海禁,着实愧煞也。”

“陛下!”王嘉还想说什么,德庆帝却摆了摆手:“王卿不必再说,朕意已决。”

李鸾儿笑道:“陛下想的甚好,海禁一开,户部怕再不用担忧没有银钱,咱们的丝绸瓷器也不怕多的没地方倾销,另外,倭国可是产银大国,咱们弄些茶叶丝绸卖到倭国,换取他们的银子,想来他们也是乐意的,自然,若是不乐意,咱们枪炮加身,他们也不敢不乐意。”

说到这里,李鸾儿瞧瞧那些武将:“诸位将军,如今天下承平,怕是许久都未有战事,诸位若想立功很是不易,可若是靖除倭患,或者咱们大军打到倭国,灭了那个小国将瞧他们的国土并入我大雍,诸位,那可是开疆扩土之功呢。”

就这么一席话,顿时激起了武将的满腔热血,战功最易升官,尤其是灭国之功,怕是要封侯封公的,哪个不想,顿时那些武将一个个上前表态:“臣等支持陛下开海禁。”

李鸾儿勾唇浅笑,都说枪杆子里出政权,这些武人全部支持的话,文人再叽歪,德庆帝这海禁之事非开不可。

“好,好。”德庆帝抚掌大笑:“卿等都是忠直之臣。”

王嘉等文臣险些气倒,心说敢情我们便都是奸臣么?

“海禁如何开,海关如何设,与外洋如何贸易这等事不管是朕还是卿等都不懂,朕也不会一次便大开海禁,朕想着,先在泉州、广州等地设上几个海关关口试上一试,若是可行,再开别的通商口岸。”德庆帝大手一挥,定下基调,立时便有小太监上前:“退朝…”

李鸾儿一见退朝了,起身便往外走,王嘉几步追了过来:“英武侯,你刚才那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李鸾儿不明白,回头问了一句。

王嘉抚额:“灭倭国之事,英武侯怕是开玩笑的吧,不过是为了压着大伙同意开海禁而已。”

李鸾儿摇头,坚定的说道:“不,我确实那般想的,小小倭国若是真不听话灭了就是,又有何惧。”

“这…”王嘉满脸为难:“天下才刚承平不久便轻起战事不是什么好兆头,国虽大,好战必亡。”

李鸾儿冷笑一声:“天下虽平,忘战必危,王相公,这战事可不是咱们挑的,那倭国几次三番抢掠我大雍朝,杀我子民,抢我钱粮,王相公自去想想,这倭患起到如今多少年了,少说也有百年了吧,他们都已经抢了咱们百年,这百年不知道杀了我多少百姓,我们忍了百年,如今忍无可忍,直接灭了他们又当如何。”

说完这话,李鸾儿起身便走,王嘉站在当地思量了好久再去追时,李鸾儿已经没了影子。

又过几日,这几日朝堂之上德庆帝和那些官员为着开海关之事扯皮,德庆帝想要建一支海军,只是户部那边总是哭穷,很不乐意拿银子出来,弄的德庆帝都快愁出白发了。

这几日德庆帝每天宣召严承悦,君臣两个商议了一番,德庆帝便用内库银子抵押,跟户部借了一笔银子用来开设海军,他的意思是海军训练出来之后便去清剿沿海的一些海盗窝,从中得了银子再还户部。

这些都是小事,这海军将领却是不好寻的,另外,海军将士要另行招募,这些都是琐碎的活计,德庆帝便召了李鸾儿问询,李鸾儿思量半晌跟德庆帝推荐了一人,那人便是水师中的一个将领名祝江的,德庆帝想了半晌才想起这么一个人来,在他的印象中,这祝江并不出奇,也不明白李鸾儿为何会推荐此人。

想不明白,德庆帝自然便问:“英武侯为何推荐祝江?”

李鸾儿笑了笑大声道:“唯此人惧内耳。”

德庆帝险些摔倒在地,李凤儿在旁边听着几乎是要笑倒。L

第五一零章 撞见

话说德庆帝想寻一名信得过的海军将领,问计李鸾儿,李鸾儿荐了一人名祝江,德庆帝不明白为何推荐此人,开口询问,李鸾儿答曰:“唯此人惧内耳。”

德庆帝听了险些气昏了事,怒气冲冲问:“英武侯这是何意?”

李鸾儿不紧不慢道:“陛下难道没听说过一句话么?”

“什么话?”明明每次德庆帝问计李鸾儿都会被她气到,可还是总不信邪的去询问。

“大多惧内的男人日子都会过的好。”李鸾儿笑着说了一句:“这祝江就非常怕老婆,臣还曾听说过他的一则笑话,祝江惧内在水军中是出了名的,那日祝江喝醉了,他的手下就鼓动他在他老婆寻来的时候便揍上一顿,好一振夫冈,祝江见有这么多人帮着,又有些醉意便应了,就留在军营没走,不多时,果然他的老婆寻了来,祝江听了便带着手下出了军营,想叫人瞧瞧他并不怕老婆的,才杀气腾腾的出来,却见他老婆皱了眉头怒问:‘你待如何?’祝江立时泄了气,忙笑道:‘知夫人来此,特率部下亲迎夫人。’”

李鸾儿一句话未完,李凤儿早已笑的喘不过气来。

德庆帝是又好气又好笑:“这等没骨气的如何率领海军。”

李鸾儿摇头:“祝江文武全才,论智谋武力都不下于人,只因他爱重其妻,才有了惧内之事,况这祝江的夫人也是个人物,此人从不局限于内宅,心胸开阔,又素明理有节。且也是个有计谋成算的人,如此人物约束祝江,又帮他出谋划策,陛下何愁祝江不能给陛下练出一支强军,再有一事陛下大约也是不知道的。”

“什么事?”德庆帝却是听住了,倒觉得李鸾儿这话很有几分道理,听她说起自己有一事不明。便赶紧询问。

李鸾儿笑道:“这祝江的夫人荣氏早先祖上却是海盗出身。祝江夫人小时便是在海船上长大的。”

只这么一句话便叫德庆帝定下祝江为将的事情来。

等德庆帝走后,李鸾儿和李凤儿才有闲情说些话,待说到李富已经和裴家三娘定下亲事。秋日便要成亲的时候,李凤儿果然高兴,笑中带泪道:“自从进宫之后便不曾再见过富哥儿了,也不知道他长成什么样子。如今想想,还犹记得他在县学的时候去咱家吃饭的样子。那时候我惦记他在县学吃不饱饭,一有了好吃的便叫小丫与他送去,如今想来,犹在眼前。”

李鸾儿知她想家。就笑道:“等过些时日你与官家说说,召他相见便是了,总归都是自家兄弟。难道官家还不许你见么。”

李凤儿听了这话才真正笑了起来:“说的也是,富哥儿如今可是新科进士。又是我兄弟,我见见也是常理,想来官家不会不许的。”

又道:“自姐姐亲擒了那个什么汗王,又得封英武侯后官家对我比平日好多了,就是后宫那些嫔妃再没有人敢说什么酸言酸语的,皇后也不敢与我拿大,如今富哥儿和姐夫又都中了进士,官家便更向着我了,我腰杆子才算真正硬了起来。”

说到这里,她又笑了:“便如姐姐所言,咱们强了,那些人便弱了,我瞧着这回姐姐支持官家开海禁,想来这后宫里我是能横行的,便是太后都不会再说我什么。”

“倒也是真的。”李鸾儿见李凤儿很精神的样子,心下也有几分欢喜:“我和兄长拼死拼活的在军中效力,还不是想叫你过的好一点,你过的越好,我们才越是高兴,总归如今我们替你撑着腰呢,你想如何随你的意,万不可委屈了自个儿。”

李凤儿含笑点头:“我若再不想开才是白辜负了姐姐和哥哥这一番心意呢。”

姐妹两个又说一会儿子闲话李鸾儿才告辞离开。

她从宫中出来思及辰逸说要一方好砚台,辰运想开个铺子玩玩,辰迅说他夜观天象,这几日会有大雨降临,又说他还想寻些诸如风水地理之类的书籍,李鸾儿便想着先不回家,在街上转转,说不得能帮着儿子们满足心愿呢。

她先去了集巧阁,这铺子是永宁公主的产业,里面卖的许多珍巧物件,自然也有许多古董还有文房四宝,李鸾儿倒是这里的常客,一进去便有掌柜的亲自照应,引她进了里边的待客室,端来上好的茶水,笑着问:“英武侯好些日子没来了,这回可是要寻什么好物件?正好小的才从南边寻了一些玩器,不知道有没有合您眼缘的。”

李鸾儿笑着摆手:“我倒不是来寻玩器的,实是我家小子才刚开蒙,想给他买方砚台。”

“真真赶巧了。”掌柜笑的脸都快皱成一朵菊花了:“小的这里才刚进了一批砚台,您且先挑着。”

说话间便叫伙计拿了许多砚台进来,李鸾儿一一的挑了,最后挑中一方蟹壳青的澄泥砚,问了掌柜的价钱,便叫掌柜的先记在帐上,且等日后一并算了。

掌柜的笑道:“您瞧中了便拿去,统共没几个钱的东西,难道还怕您赖帐不成。”

李鸾儿也笑:“我是不敢的,我若真赖了帐,怕永宁公主带着一家老小到我家吃住上一年,就这一个砚台我招来那般大的是非也实在太亏了。”

掌柜的也知李鸾儿在说玩笑话,便一时也笑了,李鸾儿拿了砚台才要走,却听得外边传来一声脆生生的声音:“伙计,可还有更好的笔墨?”

这声音很是熟悉,李鸾儿一听便晓得是谁,竟是李梅。

她没想到李梅来这里买笔墨,也不知李梅买了是做什么用的,是自用还是给李富的,这时候便不想出去,想着听听再说。

却听伙计道:“还有呢,只是价钱上面…”

“只要东西好,价钱都好说。”李梅笑着说了一句,随后便听伙计取了笔墨来,李梅倒是挑好了结了帐便走。

李鸾儿出来见了那伙计便问:“刚才那位姑娘买的什么笔墨?”

“回您的话。”伙计机灵的回答:“那位姑娘买的是玉管狼毫笔还有油烟墨,都是顶顶好的,统共花了十余两纹银呢。”

一支笔和一块墨花费十多两银子想来绝对是好的,集巧阁的规矩李鸾儿是知道的,最是不会欺诈客人的,不管是谁到这里买东西都会得个实在价,便是李梅头一回来买,这伙计也不会虚报高价,想来,笔墨确实是好的。

只是,李鸾儿倒更不明白了,李富喜用紫毫笔和松烟墨,李梅买狼毫笔和油烟墨倒不像是给李富买的,若说给她自己买李鸾儿就更不信了,李梅在乡间长大,虽说现如今家中有钱了,可还是很简朴的,花十多两银子买笔墨自已用她是做不来这事的。

一时不明白李梅是要做什么,又怕李梅给人骗了,李鸾儿匆匆出了门坐上马车放开精神力寻到李梅,叫车夫远远赶着马车跟随,眼瞧着李梅越走路越偏,一直到了一个小胡同口,从那个胡同里走出一个高高瘦瘦瞧起来长相很是不错的男人,李梅站住脚步,笑着和那个男人说话,又将笔墨送过去,那男人原是推说不要的,后来见李梅是实心要送的便收下了。

李梅倒也没有多留,送了笔墨便走,李鸾儿倒也不再跟踪她,只是用精神力随着那个男人,见男人进了胡同,进了一个小院,拿着笔墨径自进屋写诗作画,想来这里应该是男人的住处,李鸾儿便越发留心上了。

留意一会儿见男人也没什么异动,李鸾儿便收回精神力,叫过车夫吩咐几句。

那车夫进了胡同没用多久便出来了,对李鸾儿点点头,李鸾儿回意叫他赶着马车回家。

等进了家门,李鸾儿回屋收拾妥当了,又叫了严承悦来,这才唤车夫前来。

她和严承悦坐在椅子上,车夫进来行了礼,笑了笑对李鸾儿道:“大奶奶吩咐小的打听那个房子住的什么人,赶巧小的过去的时候有个货郎正在兜售东西,小的就问了几句,却原来那房子里住的是个新科进士,据说年前的时候就赁了房子住在那里,只是瞧他的穿着还有平时的吃穿用度应该家中清贫,好似科考之前他就没有银钱付房租了,那房主瞧他有几分才学,因想着若是赶他走万一他中了进士心中怀恨反而不好,幸而那房中多的是房产,倒也不在意这处,便由着他住了下去,如此,他才能有心思赶考。”

李鸾儿一听这心中就是咯噔一下子,心说那样破烂的房子都没钱付房租,想来经济上确实是拮据,家中情形应该也不好,这样的人万一有什么心思…

那什么凤凰男的事情李鸾儿不是听了一次两次,心说若这位新科进士真是凤凰男,李梅那个傻丫头一门心思的撞上了,反倒是一件麻烦事情。

一时间,她倒是头疼起来。

严承悦却是听她和车夫说这些没头没脑的话有些不解,问了几句才明白原来是为着李梅,便忙召了人再去打听。

李鸾儿想了半晌因想着李梅也不是不知礼数的姑娘,再者和自己的关系也亲近,倒不如亲自去问问她是什么意思再想对策,因此上,一边叫严承悦派人打听,一边叫人摆了饭,吃过饭将买来的砚台交给严辰逸,又叫过自家的小子教训了一番,下午休息一时,到了第二日打扮妥当便去寻李梅。L

第五一一章 诱导

李鸾儿过去的时候李梅正帮着秦氏在库房里寻好东西做财礼,两人弄的一头灰,听丫头禀报李鸾儿来了,便赶紧收拾了过去。

这里并不是旁人家,李鸾儿也不算是客人,她自也不用等着便去了秦氏的屋内,很自如的指挥丫头给她端了茶水点心等物。

待到李梅和秦氏过去的时候,李鸾儿吃喝正欢,见两人进来打声招呼便继续享用美食和香茗。

秦氏有些好笑,坐下道:“你府上没钱吃饭了么?竟跑到我家里来讨吃食?”

李鸾儿放下手中的糕点:“非也,实是因婶子做的点心太过好吃了些,叫我恨不得住在这里不走了。”

李梅拍手:“即是如此,你便长住下去便成,我和娘亲倒是没什么,只怕姐夫和小外甥想你想的紧呢。”

“最多把你姐夫他们也带来,只怕天长日久的你们烦了。”李鸾儿喝了一口茶笑了笑,对秦氏道:“我是来寻梅丫头的,我带她先出去玩一会儿,婶子若是有事还请自便。”

秦氏还以为李鸾儿是要带李梅去哪里参加什么宴会,想都不想的就允了,李鸾儿便带了李梅坐车离开,也并没有走多远,一径去了丰宜园,如今李鸾儿在丰宜园有个包房,她一过去,伙计立时便带着她和李梅进了包房,不一时,包房的圆桌上摆满了各类的吃食。

李鸾儿一边引着李梅吃些点心干果,一边笑着问了一句:“梅丫头,如今你哥哥的亲事定了,便该忙你的亲事了,你可有中意的人选?”

李梅瞬间红了脸。过了许久才小声道:“未曾有。”

“真的?”李鸾儿又问了一句:“若是真没有的话,我可给你寻婆家了,你放心,我定给你寻个好人家。”

李梅身体有些僵直,又过了不晓得多长时间才摆了摆手:“姐姐还是莫操心的好,我,我。我是瞧中了一个人的。”

“且与我说说。我也给你好好参详参详。”李鸾儿脸上在笑,心下却十分警醒,心说看来李梅倒是真瞧中了那位新科进士。只不知道这位的人品如何,李梅这傻丫头可莫被骗了。

李梅有几分羞意,低垂着头小声又缓慢的说道:“他家里离的远,是岭南那边的。家里很穷苦,他父亲去的早。只一个寡母将他拉扯长大,幸好家里还有些田地,靠着田里的收成还有他母亲纺纱织布赚些钱供他读书,原春闱之前我就认识他了。只是也不知道他能不能考中,便不敢与家里人说,也怕影响他。就瞒了下来,如今他考中进士。我想着过些日子便将这事告诉母亲,如今姐姐即是问起,我也没什么不好说的。”

李鸾儿越听心情越是沉重,越听越觉得那新科进士很有些问题:“他叫什么,科考成绩如何?你是怎么认得他的?”

李梅笑了笑,提起这位新科进士来脸上就带了几分幸福的意思:“他叫厉鸿志,听他说这回考中二榜进士,不过却因着水土有些不服,名次不是很靠前,说起来也是难为他了,他去年便进了京,一直在京城摆摊替人写些书信维持,在京里赁了房子住着,那一日我一人出去买些小物件,并没有带丫头,不想街上人多,碰着扒手偷了我的钱袋,我买了几样吃食竟无钱付帐,正好那卖吃食的摊子挨着他写信的摊子,他见我急的快哭了,好心帮我付了帐,我…后来我还钱给他,一来二去的就认识了。”

李鸾儿一行听一行点头:“瞧着这人还不错,不过你若单只认识他还成,要是谈婚论嫁的咱们可得打听清楚,到底这是一辈子的大事,他家里又离的远,究竟是怎么个情形咱们也不太清楚,总归不是知根知底的,要是你嫁过去万一有个好歹的可就不好了。”

李梅倒也是通情达理的:“我心里也清楚的紧,也知姐姐是为着我好,姐姐只管打听好与不好的我听姐姐的就是了。”

“你还算是懂理。”李鸾儿很是满意,到底李梅没有因着什么爱情弄的昏了头,为着个男人跟家里人顶牛,李鸾儿原还想着若是那个姓厉的真将李梅给迷住了要如何,如今瞧着李梅还是很理智的,如此,她也放下心来。

正事谈完了,李鸾儿也乐的听些戏,李梅原也是爱听戏的,这丰宜园来了也不是一回两回的,索性也跟着认真听了起来。

待一折戏听完,两人又吃了些点心便从丰宜园离开,才出了丰宜园的门,迎面就碰着那个厉鸿志和一个穿戴不凡的人正要进门,厉鸿志瞧见李梅和李鸾儿就停下脚步,脸上带着得体的笑容跟两人见礼,口称李姑娘。

李梅有些羞意,对着厉鸿志点点头:“厉公子好。”

李鸾儿如今离的近了,就开始留意这厉鸿志,见李梅跟他问好,也跟着点了点头,厉鸿志旁边那人一直盯着李鸾儿,这时候却惊叫出声:“英武侯?”

李鸾儿笑了笑,转头问那人:“这位公子是?”

那人笑着摆手:“英武侯如何认得在下,在下是余恩同,余家大房庶子,在下多谢英武侯提点母亲,若没有英武侯好心相助,恐怕在下如今还…”

“罢,不说这个了。”李鸾儿不待余恩同说完便笑着摆了摆手:“什么提点不提点的,我也不过恰逢其会罢了,我与舍妹还有些事,且先告辞了。”

余恩同知李鸾儿大约不愿意再提那事,便笑着目送李鸾儿和李梅离开。

那厉鸿志待李鸾儿和李梅走了才问余恩同:“余兄,刚才那位竟是大名鼎鼎的英武侯不成?”

“可不就是她么。”余恩同笑了笑:“你当天底下有几个英武侯,除了她,旁人哪里担得起英武二字。”

“如此,那位李姑娘便是英武侯的妹子?”厉鸿志很是吃惊,口中轻声说道:“我竟是不知她还是贵妃娘娘的妹子。家里竟有那番背景,实在是…”

余恩同瞧了厉鸿志一眼:“厉兄与那位李姑娘是?”

厉鸿志一笑,有几分志得意满:“那是在下心悦之人,在下与李姑娘两情相悦,只还未来得及禀明家人。”

“如此恭喜厉兄了。”余恩同一听倒是真替厉鸿志感到高兴,一边进丰宜园一边道:“李家兄妹为人都很不错,且也不知道为着什么。他家的兄妹长相都极好的。李家那位新科进士我也见过,当真俊美,这位李姑娘长的也极秀美。再加上那样的出身背景,若厉兄真娶了她,说不得真飞黄腾达了。”

一番话说的厉鸿志更加高兴:“岂敢,岂敢。我也不过是和李姑娘脾性相投罢了,我与余兄亲近才将此事告诉余兄。还请余兄帮我先保密,待这事成了再说,不然婚事不成我便到处乱说,岂不坏了李姑娘的名头。”

“极是。极是。”余恩同一边笑一边点头:“未经小娘子的同意便到处乱嚷非君子所为。”

这厢厉鸿志和余恩同谈论李梅,那边李鸾儿和李梅坐上马车之后也在谈论厉鸿志。

李鸾儿一进马车倒拉下脸来,瞧样子约摸很生气。吓的李梅低了头竟也不敢说话了。

马车走动起来的时候李鸾儿才长叹一口气,拉了李梅的手温言道:“梅丫头。这厉鸿志不是什么良人,我想着你还是和他断了的好。”

一句话对于李梅来说犹如五雷轰顶,她一时心痛一时迷茫一时又有几分难堪,想要甩开李鸾儿的手却又没有那份胆量,只是怔怔的问:“为什么,莫不是因着他家里穷困,穷我不怕,原我家也穷的紧,哥哥连书都读不起,我们穿的衣裳都是打补丁的,一日三餐不继,还不如他家呢,再者,他如今考中进士,总是能改变家境的,我也不会受什么苦楚。”

李鸾儿摇头苦笑:“傻丫头,你姐姐我是那般嫌贫爱富之人么。”

“那姐姐为何要拆散他和我?”李梅就更加不明白了。

李鸾儿拉着李梅仔细的说与她听:“你且听我细说,原我听你说这厉鸿志的情形倒对他深有几分好感,他家里那样的情况他还能发奋图强便说明他是个有傲骨又有才华的,这样的人总不会一直居于人下的,既然你喜欢他,咱们家又没有什么门户之见,也不会将你嫁到高门大户的,便依着你也没什么,只今儿我见了他,完全就变了想法。”

“为什么?”李梅大声询问,越发的不明白了。

李鸾儿细细道:“他父亲早逝,家中只一寡母,母亲辛苦劳作才将他抚养长大,又供他上学读书甚至于科考,咱们家也有个读书上进考中进士的,梅丫头,你且算一算帐,供一个读书人到考中进士需要花多少银钱。”

李梅听的沉默下来,李鸾儿见她有些听住了,便又道:“这可不是一笔小的开销,全靠他寡母一人维持,说实话,实在太过辛苦了些,若他是个好的,便应该好好的帮衬母亲才是,可我瞧着他手掌细滑,除去握笔处没有丝毫的老茧,说明他没做过活计,甚至于怕是连衣裳都没洗过,连饭都没做过,梅丫头,你哥哥也是出自贫寒,且你家中父母双全还有你帮衬做些家务事,你哥哥难道就一丁点活计都不做么,比起他来又如何。”

这话引的李梅也跟着细思量起来,想及自家兄长李富,李梅登时流下泪来:“兄长自小做活,不管是下地干活还是在家做饭做家务事都是好手,便是后来有了姐姐的资助却了县学,每回休假时回家还帮着父亲到田间干活,哥哥满手的老茧都是做活做出来的,便是我…”

李梅摊开自己双后,那双看着纤长白皙的手掌心都有许多茧子:“他竟是…我以前也没注意,照姐姐的说法,他竟是叫老母一人将家中活计全揽了,自己丁点帮衬没有,如此自私自利且不孝的人又如何是良人呢。”

一行说,李梅一行哭了起来,最后竟是掩面嚎啕大哭。

李鸾儿听她哭的难过,小心的拍了拍她肩头:“我家妹子是个聪明的,我不过一句话你便想透了,如此甚好,说明你是个是非分明的,不会轻易叫人骗了去。”

只有一句话李鸾儿未曾告之李梅,那便是或者厉鸿志的母亲是个爱子成痴的,总盼着儿子成才,这才不叫厉鸿志帮着做活,一心想叫他金榜题名扬眉吐气,只是这样的母亲又如何能教导得出有担当的儿子呢?且这样溺爱儿子的寡母心理上大约都是有些问题的,谁要是嫁到这样的家庭中,不只要应付没甚责任心的丈夫,还要应付总是瞧你不顺眼,且认为你是抢她儿子的婆婆,天长日久的,难保不会出什么问题。

李鸾儿可不想叫李梅受这样的苦楚,如此才会诱着李梅自己去将厉鸿志想成一个不孝顺母亲且自私到极点的伪君子。L511

第五一二章 小人

“这是怎的了?”

秦氏看到李梅红着眼睛吓了一跳,赶紧过来询问。

李梅摇头:“没事。”

“到底怎么了?”秦氏又哪里相信,追着李梅一直问,李梅进了屋,叫小丫头拿了凉毛巾擦脸,又用冰凉的毛巾敷眼,秦氏一瞧更是着急,接连问了几声,李梅叫丫头们都出去,这才小心的说道:“今日鸾姐姐问我可有喜欢的人,说若是没有喜欢的便与我相看人家,我…”

“你怎么说的?”秦氏大急,握了李梅的手问:“鸾丫头难得给人相看,你可一定要答应,你瞧她帮歆儿还有裴家大娘相看的人家多好,那还都是外人呢,你是她妹子,她定给你相看更好的。”

“我,我说有喜欢的人了。”过了半晌李梅才憋出一句话来。

“什么人?你这丫头,瞧中了谁也不跟娘亲说一声,你…”秦氏脸上有几分怒色,吓的李梅说话更加小心翼翼:“是今科的进士,我去买东西钱包掉了,他帮我付了钱,一来二去就认得了。”

“新科进士啊。”秦氏脸上和缓了许多:“他家里是哪的?家里如何?改日叫你哥哥与你相看。”

李梅摇头:“娘,不用再说了,我,我已经想和他分开了,今儿鸾姐姐见了他,鸾姐姐说他不好,叫我多想想再做决定。”

“鸾丫头说不好。”秦氏对李鸾儿的眼光是很信任的,只是很有几分奇怪,不晓得为什么李鸾儿只见了那个人一面便说不好,赶紧问了一句:“鸾丫头可说了哪里不好?”

李梅低头小声将李鸾儿说的那些话告诉秦氏,秦氏思量半天笑了:“娘也觉得不好。不过你也莫伤心,咱们该觉得高兴,总归是这事也没定下来,咱们悄悄的跟他说开了,以后各自寻良配便是,这是好事。”

秦氏这么一说李梅心情才好了一些,又过好一时才又道:“往后还要娘和鸾姐姐帮我相看。总归我是瞧不好的。”

“放心。放心。”秦氏笑着拍了李梅的手:“娘和鸾丫头定帮你瞧个好的。”

李梅如此才算是真正放下心来,安了心神之后拉着秦氏的手说笑好一会儿,又说肚子饿了。跟秦氏撒娇要吃秦氏亲手做的肉丝面,秦氏无奈,笑着下厨给她做了一碗,娘两个有说有笑倒是和乐。

另说李鸾儿回去想着李梅的表现。对于这个妹妹越发的喜爱。

李鸾儿最是瞧不惯那些为着真爱要死要活,或者置家人亲友于不顾的人。在李鸾儿瞧来,爱情只是人生的一部分,和亲情、友情是等同的,缺了哪样人生都不会完美。但是,却也不能为着一样而将其余的抛诸脑后,甚至于结束自己的人生。李鸾儿认为那是最懦弱的表现,她是个理智的人。也欣赏同样的人,瞧着李梅在这件事情上面表现的很是有理有节,心中自然大为宽慰。

她这里才思前想后想着如何去打探厉鸿志的家世人品,不想严承悦这时候回来,李鸾儿抬头,见严承悦脸上神情很有几分不好,她立时起身忙着询问:“如何?谁惹着你了?”

严承悦摇头:“并无人惹我,只是今儿我算是知道什么叫恬不知耻,什么叫畜牲不如,什么叫衣冠禽兽了,若这等人生在我严家,怕我早亲手结果了他,省的给家中丢人现眼。”

“怎么?”李鸾儿更加惊异:“这还叫没人惹你?你脾性算得上好的了,轻易不骂人,今儿如此痛骂,想来那人定然做了极无耻的事情吧。”

严承悦点头,坐到椅子上端起茶来狠灌了一口,瞧他的神色当真是很生气,竟连礼仪都不顾了,喝起茶来凶狠的样子很叫李鸾儿开了眼界。

“到底怎么了?”李鸾儿又追问起来。

“你明儿就去叔父婶子,叫梅姐儿离那个厉进士远一些,那人当真是…”严承悦敲了敲桌子嘱咐李鸾儿:“此人不可共事,改日我也当告之杨兄几位离他远一些,省的一不小心哪日被带累了。”

紧接着,严承悦将他为何生气细细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