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母妃自然不会害你。”德庆帝笑着,一脸的苦意:“只是你母妃却不信父皇的,她一直认为父皇是帝王原就该多疑多思,怕是教你学帝王之术引起父皇猜疑来再害了你,你若是跟她说这个,难保她不会惊吓的。”

说到这里,德庆帝又笑道:“今儿你们夫子请假未来,其实是叫你姨妈给揍了一通。”

福豆原还在想为什么父皇教导他母妃就会害怕,可一听德庆帝说姨妈揍了夫子,立时将原来的那些疑惑抛下,睁着一双肖似李凤儿的大大的眼睛问:“姨妈为什么揍夫子,定然是夫子做错了事情惹了姨妈,福豆做错事的时候,母妃便会训斥福豆的。”L

第五三零章 新任

“倒也不是夫子惹了你姨妈,而是因夫子打了你表兄的手板。”

德庆帝笑着揉揉福豆的头解释:“你姨妈素来疼爱你表兄,自然便要给夫子些教训。”

“原来如此。”福豆点头:“倒也是该的,我表兄最是聪明不过的,看书只瞧一遍就能记住,偏夫子叫他背百遍,这不是故意为难人么,不说表兄,便是我虽不及表兄聪慧,可夫子教的书看上两遍也是能背过的。”

说到这里,福豆忽然想起一事来:“姨妈与我说过不必那般辛苦读书的,我是皇子,又不用考状元,读那么些个经史子集的也没有什么用处。”

“你姨妈这话倒也有些道理。”德庆帝想了一会儿神情变的严肃了:“你倒真不必跟着夫子学那般多,若是也学的迂腐了,父皇我非得哭死不可的。”

呸!

福豆啐了一口:“死字不吉利,父皇以后莫说了。”

“不说,不说。”德庆帝怎么看福豆怎么爱的不成:“父皇以后再不说这个字的,福豆且放心吧。”

“拉勾。”福豆伸出手指与德庆帝拉勾勾,又抬头满眼天真纯善的问:“父皇,母妃为什么不信你呢?你是不是做了对不住母妃的事?你这样叫福豆很为难的。”

他这话叫德庆帝也不由笑出声来:“是啊,父皇原先有些对不住你母妃,可是父皇现在都改了,可你母妃还是不信父皇的,父皇也没办法,只能由着她了,还有你姨妈。总是防备父皇,怕她功高盖主,故意将自己弄的泼妇一样,父皇看在眼里倒也有些乐子,也就不点破她了。”

福豆皱起小眉头细细思量,一副不明白的样子:“父皇这么好,为什么姨妈也不信你呢?”

“因为父皇是皇帝啊。”德庆帝笑着搂起福豆来:“他们都认为父皇必然是多疑的。所以谁有什么事都想瞒着父皇。其实父皇多数是知道的,不过看着他们想尽了办法瞒着父皇,处处防备的样子很是好玩。所以父皇就在一旁瞧着,谁都不说,福豆也莫告诉别人啊。”

“嗯。”福豆使劲点头:“我谁也不说,可是父皇可莫要伤害母妃和姨妈他们哦。不然福豆不理你了。”

德庆帝听了这话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不过一想福豆到底是李凤儿生的。是李凤儿亲生的儿子,和李鸾儿也是有着血脉亲情的,自然会维护她们,便也稍稍宽了心:“父皇不会伤害你母妃他们的。父皇可不是旁的那些皇帝,总是疑心身旁的人,如今父皇心胸宽着呢。你姨妈不过是能打仗些,父皇还不至于容不下她。”

说到这里。德庆帝都想要叹气了,原先他才刚登基的时候也犯了和旁的帝王一样的毛病,那便是多疑多思,可这几年他也在慢慢的成长,越发的开通了。

说起来,德庆帝确是爱玩的皇帝,可他的心胸开阔,思想比旁的皇帝都开通,不然也不会闹着要开海禁的,且德庆帝是个极聪慧的人,他素来读史,自然也明白这天下没有哪一朝哪一代能够永世长存,最起码,没有一朝一代能长过千年,周以后,能有两百来载的朝庭就已经很是不赖了,德庆帝也明白大雍朝怕最多也不过两三百载,因此上,他便有了那种只要活着能够享受,哪管他死后洪水滔天的思想。

德庆帝也知道李鸾儿重情,只要李凤儿在一日,李鸾儿必然要护着他一日,就是他死了,有福豆在,李鸾儿说什么都不会去造她外甥的反,至于福豆以后,德庆帝表示那他就已经管不着了,因此上,他还真没有什么可防备的。

他处处和福豆说的是实话,福豆是个很敏感的孩子,自然也能感受得到。

福豆抬头笑着,一脸的纯真无伪:“福豆谢过父皇哦,父皇放心,福豆也不会叫姨妈伤害父皇的,父皇,福豆不喜欢别的母妃,也不喜欢母后,为什么父皇就不能跟姨丈一样只娶母妃一人呢?”

德庆帝听了干笑两声,无奈解释:“因为父皇是皇帝啊,你姨丈不是皇帝所以只娶你姨妈一人。”

“可是皇爷爷也是皇帝啊。”福豆想了一下又道:“皇爷爷也只娶了皇奶奶一人,父皇哄福豆,父皇坏,叫母妃伤心。”

“是父皇坏,伤了你母妃的心。”德庆帝搂着福豆,眼中有些哀伤:“只是,你母妃已经伤了心,父皇想暖也暖不回来了,福豆啊,父皇如今就只有和你亲了,你可莫要抛下父皇不管。”

福豆歪着头想了好久好久,才伸出小手环住德庆帝:“父皇坏也是福豆的父皇,福豆不会不亲父皇的。”

只这一句话,险些叫德庆帝掉下泪来。

他一瞬间想到他小时候,他的父皇也是如他今日疼爱福豆一样疼爱他,时时处处的为他着想,可叹时间过的匆忙,一忽间父皇就老了,然后病了去了,再没人那般懂他疼他了。

如今他有了福豆,他也会如父皇一样关心照顾福豆,叫福豆从蜜罐里长大。

“福豆啊,父皇给你换个夫子如何?”

忽然,德庆帝开口问了一句。

福豆立时欢喜起来:“好呀,好呀,福豆其实不喜欢左夫子的,父皇快些换了他吧。”

德庆帝想了一时又问:“换你姨丈如何,福豆不是很喜欢你姨丈么。”

福豆使劲点头:“福豆喜欢姨丈做夫子,表兄一定喜欢,胡岳和王家表兄一定也喜欢的。”

“那好。”德庆帝肯定的拍拍福豆的手:“父皇传旨,叫你姨丈做夫子。”

德庆帝说做就做,一忽的叫人写了圣旨传了下去,李鸾儿和严承悦这边还在烤肉,那边圣旨就到了,两人不得不停手接旨,然后看着那圣旨面面相视,很有几分无措。

李鸾儿有几分想咆哮的感觉,心中大骂德庆帝是个变态蛇精病,前脚她才痛打了左学道,后脚严承悦便成了皇子师傅,这不是明摆着告诉旁人她李鸾儿野心太重,为夫谋皇子师傅的职位而下阴手么。

严承悦脸上表情也有几分精彩,不过稍后便恢复了平静,笑着安抚李鸾儿:“事已至此多说无益,说起来这也算是好事,最起码我是不会责打福豆和辰逸的。”

倒是严辰逸很是欢喜,严承悦最是疼孩子的人,不说打他,便是重话都不会说上一句,跟着严承悦读书,不要太幸福哟。

严承悦问明传旨太监,只说德庆帝叫他明日便进宫教导皇子,便请传旨太监喝了热茶,又送上装了银锭子的荷包,叫了车轿将他好好送回宫中。

等到屋中只有一家子人的时候,李鸾儿便有几分不高兴:“官家到底是何意思?”

“官家如今越发的脾气古怪叫人捉摸不透了。”严承悦也有几分苦色:“也不知他到底打了什么主意,甭管官家在想什么,这事左不过对咱们有些好处,也莫要多想了。”

李鸾儿点头:“唯今之计也只能如此。”

第二日天上还有雪片子在飘,严承悦早早的起身换了衣裳,又去叫辰逸吃了些点心喝了热粥坐上马车进宫去了。

李鸾儿在家无事,便带着几个丫头笑闹,她拿了笔给丫头画绣花样子,丫头们在边上做针线活说笑,一个丫头说起汪家来,只说汪翰林如今也不叫汪翰林了,改为汪司狱,却是因着官家叫他在刑部查案特封的一个官职,如今这位汪司狱日子是真的苦极了,每日里刑部许多积年的案子堆在他眼前,叫他做些风花雪月的诗文还成,判案,简直就是笑话,当真是为难他的,可苦主又时不时的寻去,叫汪司狱每日城烦恼,如今都瘦的几乎不成人形了。

说起这位汪家,又说到那牡丹汪家,据说汪家小娘子说好了婆家,再过些日子便要嫁人的,所说的夫婿也是寒门学子,如今虽只是个举人,可据说很有几分才学,怕是能考中进士的,另外,这位汪家的女婿长的相貌真真是好,若是放到魏晋时期,那也是掷国盈车万人空巷的。

李鸾儿听的只是笑笑,心里想着果然这位汪小娘子是个彻头彻尾的颜控,嫁人只寻那等长的好的。

正巧孙氏也在一旁教丫头们绣花,李鸾儿看看孙氏,孙氏抬头一笑:“说起来我还要感谢汪小娘子,若没有她,说不得我如今还在厉家做牛做马,哪有现在的痛快日子过。”

见孙氏是彻底的看开了,李鸾儿也笑笑:“说的也是,说起来这世道虽对咱们女子不公平,可咱们也不能自暴自弃,须得自强自立才成,但凡咱们能立得起来,又有谁能打得垮的。”

说到这里,她瞧瞧四周那些个丫头,一个个的嘱咐:“我也与你们白说几句,以后你们也自当好好的,万莫因嫁人而失了本心,甭管什么时候,得学会对自已好,你们且想想,自己先就对自己不好了,瞧不上自个儿,还有谁肯对你好的。”

一众丫头均点头称是,李鸾儿笑着低头又开始描起花样子来。

屋中一片肃静的时候,突然外边传来一个拔高的声音:“大奶奶,杨家派人来请大奶奶,说是杨家奶奶要生了。”

“梅丫头要生了?”李鸾儿猛的站起身:“什么时辰发作的?”L

第五三一章 点将

“才发作不大一会儿。”

杨家来的婆子站在当地小声回禀:“亲家老爷老太太还有大爷大奶奶都去了,只我们家奶奶疼的难受,心里没底的紧,想请您过去给压压镇。”

说起来,如今京里倒是有个传言,据说是妇人生产的时候寻一个杀过人见过血煞气极重的压镇,任何邪祟都不敢出来,妇人生产也会顺利一点。

只这煞气重的除了武将也没什么旁人,哪家妇人又能请到武将坐镇呢,起码男女有别么,因此上,李鸾儿便很是吃香,好多相熟的人家都想请她过去坐坐,只李鸾儿不敢开这个口子,怕应了这家那家不去容易得罪人。

可李梅这便不一样了,李梅是她妹子,无论如何她得过去瞧瞧的。

打发杨家来的婆子回去先回个话,李鸾儿便披了件大衣裳带了两个丫头轻车简从去了杨家。

她过去的时候李梅正大声惨叫,李鸾儿听的皱眉,站到窗外喊了一声:“没事别胡咧咧,这会儿用完了劲儿一会儿生产的时候该没力气了,多疼也给我忍着些。”

果然,李梅叫的声音叫了点,秦氏满脸担忧的过来:“鸾丫头啊,这会儿子把你叫来也着实不该,只梅儿这丫头只有你在身边才能安心,少不得劳累你了。”

李鸾儿握住秦氏的手:“婶子说的什么话,梅丫头那是我妹子,我能不担心她,莫说这会儿子,便是深更半夜的我该来还是得来的。”

杨家太太也过来给李鸾儿道了谢,李鸾儿笑着和她聊了几句。不一会儿,便听到产房里婆子们的喊叫声:“奶奶,再使些力气…”

紧接着就是李梅一声惨叫,吓的秦氏险些闭上眼睛。

李鸾儿也忍不住跟着忧心,听着李梅叫声越发的惨烈,李鸾儿大声问:“怎么回事?”

“这…”一个产婆回话:“杨家奶奶胎位不正,孩子的脚先出来了。没法子只能塞回去正正胎位。”

“这可怎么办啊?”秦氏吓坏了。抓着李鸾儿的手浑身发抖:“梅儿啊,你可要挺住,娘在外边守着呢。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叫娘怎么办啊。”

李连树蹲在地上抱着头不说话,李富也是左右转着圈,李鸾儿左右瞧瞧看不到杨远青。不由问了一声:“杨姑爷呢。”

杨母颇有几分尴尬:“他早吓坏了,这会儿子叫人已经抬下去了。”

若不是如今李梅正是艰难时刻。李鸾儿说不得也得笑出声来。

说起来,杨远青对李梅倒是真好,自李梅嫁到杨家以后,杨远青瞧她便跟瞧着心肝宝贝一样。谁都不能说她一句不好听的话,便是杨父杨母但凡对李梅有几分意见杨远青都能急眼,如今李梅生产这样艰难。杨远青自然担心,可这吓昏过去李鸾儿还是头一遭听说呢。

听说杨远青吓的昏死过去。李鸾儿不由想起一件事来。

这杨家是庄户人家出身,虽说现在日子过的好了,可还保留一些庄户人家的习性,便是每个杨家的媳妇进门得先干三天活计,比如做饭洗碗扫地缝衣之类的。

李梅虽也是庄稼人出身,可这么多年养尊处优的,好些活计都做不好了,她嫁过去第一日早起给杨家人煮了一锅粥,等到杨家人都上桌吃饭的时候,杨母瞧那粥稀的能照出人影来,不由埋怨了几句:“这粥倒是真稀。”

李梅颇有几分不好意思,才要说若是不好的话她重新做,却不想杨远青当下便道:“稀不稀的倒也好喝,我喝着好的紧。”

一句话,杨母便也不再埋怨,等饭后李梅收拾碗筷,端了一撂碗去洗叫杨母碰上,杨母怕她一回端的多了碎了碗,也就指点两句,杨远青这时候正是新婚燕尔,又哪里肯离开李梅,自然也帮着收拾,李梅在前他在后边,他走过来就听到杨母说李梅的碗撂的太高了些,便赶紧笑道:“撂的是高了些,不过撂的结实着呢,娘不用担心。”

杨母听的心里真真不是个滋味,只是瞧儿子这样护着媳妇,再想到媳妇的家世,便也忍了下去,其后李梅无论怎样,杨家任何人对她稍有意见杨远青便得跟你分说个一二三来。

李梅嫁到杨家这几年的功夫瞧着旁人家儿子女儿一个个出生,她和杨远青什么都没蹦出来过,说实在话,杨父杨母对李梅还是有些意见的,只是念着李梅娘家靠山太硬,仗腰子的人太厉害了并不敢如何。

只是过了两三年的功夫,杨远青因着弄出高产的粮食来,比如红薯,比如玉米,且如那双季多产的稻子,还有高产冬小麦等,这功德太大了些,被官家升了官,如今是户部左侍郎,这是实职,另外又有一个一品大学士的虚职。

不过娶了李梅三四年的时间,杨远青从一个六七品小官成了一品学士,这跨度也实在大了些,叫谁听到都得吓一跳,杨父杨母瞧着自家儿子官路顺畅,因想着世人都说李家姐妹不只长的好,且个个都是有福的,如今想来也确实如此,怕杨家的福份都是李梅给带来的,如此,并不敢再提什么子嗣的事,更不敢给杨远青纳妾。

李鸾儿将这些都瞧在眼里记在心中,实在是对杨远青有些佩服的,要是这里边没有杨远青的功劳,打死她都是不信的。

一时间,李鸾儿想了许多,耳边又听到产婆的叫声:“这回胎位正了,杨家奶奶,快些,用力。”

又过了约摸半个来时辰,一声婴儿啼哭声传来,不论是杨家人还是李家人都是大松一口气,甚至于秦氏都喜极而泣了。

一个产婆推门露出脑袋:“恭喜杨老爷杨太太,贺喜李家老爷太太,杨奶奶生了个大胖小子。”

“好,好。”杨家两位老人一迭声的笑着:“赏,赏…”

这时候,屋里的另一个产婆高呼:“还有一个…”

瞬间,所有人的心又提了起来,那头杨远青刚醒过来挣扎进院,一听还有一个险些再度昏过去。

一直到了夜色暗了下来,李梅才又挣扎着生下一子,孩子一落草,她便脱力昏睡过去。

凭是谁都没有想到李梅三年没动静,这一生便是一对大胖小子,不只杨家人乐坏了,就是李连树夫妻也是欢喜的紧。

只裴三娘子惦记着李梅,忙吩咐厨下的人给李梅熬补汤做些吃食。

杨母一听裴三娘子叫做吃食,立时笑道:“该弄些吃的,快些去,弄些梅丫头最爱的,待她一醒来便给她端过去。”

又笑:“哎呀,这回我家一来就是两个胖小子,还不得叫别人眼气死啊,梅占头真真是我们杨家的大功臣,又有福气又能生,远青啊,你可得对梅丫头好一点,要是叫娘知道你但凡有一丁点对不住她,看娘打断你的腿。”

杨远青赶紧答应一声,伸着脖了往屋里张望,真真是极想瞧瞧李梅如今怎样了。

杨母也知他的心思,瞪他一眼便拉着秦氏还有李鸾儿和裴三娘子一处进了产房,先瞧了李梅,见她只是累坏了,旁的倒还好,便也不再担忧,只叫人赶紧收拾干净,又叫人将另一个屋子庄铺铺好,等李梅能动弹的时候将她挪过去。

随后,几个人开始逗弄才出生的小宝宝,见那两个小子虽是双胎,可长的却丁点不瘦,个子也不小,白白胖胖的甚是可爱,几人都是眉开眼笑,爱的什么似的。

李鸾儿瞧过外甥便跟杨家人告辞,和李连树一家一处离开杨家,坐着马车回了家中,这时候严承悦早已经回来,叫厨房做好了晚饭,见李鸾儿进门就赶紧叫人摆饭。

两人对坐,一边吃饭李鸾儿一边讲笑话似的跟严承悦说起杨远青昏倒的事情,笑道:“实在没想到他长的五大三粗,瞧着便是个胆大的,不防媳妇生孩子都能将他吓成这样,甭提了,当时我险些笑出来。”

严承悦看她一眼:“你生产的时候我也吓坏了,若不是咱们家儿子出来的快,我怕是还不及妹夫呢。”

李鸾儿听了这话脸都红了,白他一眼埋头吃饭。

一晃眼的功夫到了年根底下,严家各处的帐都收了上来,李鸾儿专腾出几日功夫查帐,将帐册对好,又给各处买卖管事发了赏银,庄户们也都安顿好了,便开始往各处送年礼。

一直折腾到腊月二十才算能清静下来,原想着今年安安生生过个好年,却不想,南边一处临海的地方送了加急折子,只说临近年节倭人也不消停,又洗劫了沿海的一个镇子,死伤百姓百多余,实在是触目惊心。

德庆帝发了一通火,叫祝江加紧练兵,又想着此时冬日不能出海,若不然必打到倭国去活捉了倭皇。

只是,大雍这边不易发兵,可也不知道原先藏在哪里的倭人接二连三出现,时不时的洗劫一个村子,叫人实在恼火的紧。

德庆帝着实没法子了,这船不能飘洋过海打到倭人老家去,难道在陆地上还怕了倭人不成,便派出几位大将带兵去沿海各处巡查守卫。

李鸾儿便被德庆帝点中了,同时还有赵大福并刑虎、刑德并马涛一众。

如此,李鸾儿这年便不能消停了,严承悦得知李鸾儿要到南边巡查,也跟着德庆帝请命要跟去帮忙布置,严承悦因想着总归是腊月,严承悦也不必再到宫里教习,便恩准了。L

第五三二章 准备

再有几日便是除夕,这几日京城大街小巷人山人海,家家户户都在忙着准备过年的东西。

更兼要煮肉、蒸馒头、蒸年糕、杀鸡宰羊,自然人人忙碌,也只有小孩子拿了鞭炮在街巷里欢呼雀跃,一门心思等着过新年。

就是这样的日子里,青雀大街上一队队将士疾行而过,前边高头大马上坐着的自然便是将领,后边就是他们所带的亲兵。

骏马、闪亮的盔甲、威猛高大的将军,叫一众行人看的心中羡慕不已,只觉威风,想着一辈子骑在这样的马上围着京城转上一圈便是立时死了都满足。

将士们不见人影之后,就有许多人聚在一起闲聊,只说年节底下了怎么还要打仗么?

那消息灵通的自然便卖弄一番,只说南边又起倭患,官家派了这些大将去平乱的,又有人说这回那些倭人怕是要倒霉的,官家可是将许多厉害的将领都派了出去呢,旁的不说,就是英武侯和平虏将军哪个是吃素的,去了南边,不晓得得杀多少倭人。

还有那消息更灵通的只说过了冬海军船队就要开赴倭国给他们教训了,甭以为就他们国家有船,就他们那小破船还敢跟大雍朝的大船比,先前那是咱们想着自己是大国,不乐意跟他们一弹丸之地的小国一般见识,可如今看来,必得狠狠教训他们一番,叫他们也知道什么叫宗主国。

有那爱赌成性的当下就开始打起赌来,只说英武侯和平虏将军这回谁杀敌多,哪个更厉害一点?

甭管京中人如何讨论的,李鸾儿还是带着自己训练的那些士兵出了京城,一路马不停蹄去了江浙一带的海边。

过去之后李鸾儿也不理会当地前来接风的官员。和严承悦商量一下,直接去了沿海地方,拿了地图研究了好半天,最终带兵驻扎到了长江的入海口附近一个叫蒋家庄的村子边上。

沿海的这片区域这个村子最是富裕,再加上倭人还没有抢劫过这个村子,在严承悦看来,倭人在这里登陆的机会很大。

另外。严承悦帮着李鸾儿分析一番。倭人能在大冬天,在年前这样大厮的抢劫,想来他们中有许多人是过不去这冬天了。想抢些东西回去换钱,也有的是想换钱贪图享受的,当然也有的只是为着杀人痛快而来。

这些人多都是倭国浪人,另外还有一些不法商人。再就是大雍朝的奸商们自己装作倭人抢劫。

不管是哪一类人,自然在抢掠之前要先打听到一个富裕的地方。这样才能有油水的。

李鸾儿也觉严承悦分析的极是,倭人在蒋家庄登陆的机率很大的。

只是他们在这里驻扎了许多天连个倭人的毛都没瞧着,李鸾儿就有些心急了,还是严承悦时时劝着她才耐着性子等下去。

这一日。李鸾儿早起出了营帐,便到不远处的一条河中打水洗脸,到了河边上。就见几个妇人蹲在河边洗衣,李鸾儿笑着打了招呼。那几个妇人很有几分不好意思,不过也都笑着招呼李鸾儿。

一个嘴皮子利落胆子也大的妇人对李鸾儿笑道:“侯爷,这几日奴家的狗娃可乖巧了?”

这妇人姓赵,婆家姓蒋,人称蒋赵氏,她生的长子小名狗娃最是淘气不过的,十来岁的年纪不说帮家里做活,整日的爬树掏鸟,招猫逗狗,叫家里人拿他没法子,自李鸾儿带人驻扎在这一带,狗娃便见这些将士很威风,心下羡慕,整日的在军营附近逗留玩耍。

军中几个将士左右无事,就提他过来逗着玩,顺带训练一下,甭说,狗娃天生就是当兵的料,丁点不嫌吃苦,甭管什么训练都能完成的挺不错的,叫军中将士很是喜欢。

李鸾儿又见他虽爱玩,可心性却是不错的,时不时的就给他讲几个小故事,这狗娃也听得进去,几天下来倒变的乖巧多了,有时候还回家帮着干活,蒋赵氏晓得自家儿子是怎么回事,对李鸾儿很是感激的。

“狗娃这几日倒是分外乖巧,好几样训练都能完成,我瞧着喜欢,倒真想将他带回京里去。”李鸾儿笑着提水:“诸位这几日也帮着留心,若是村子里有什么可疑的人出现定要告诉我们一声。”

村妇们也知道李鸾儿怕倭人混进村中,也都点头表示会留心的。

李鸾儿笑着和这几个人打过招呼就提了水回营帐,她梳洗一番,便去瞧将士们训练,很快又是一日时间过去。

到得晚间李鸾儿还和严承悦商量着是不是要换个地方驻扎,两人商谈了好久才要睡觉,就听到几声惨叫传来。

李鸾儿心下一惊,披了外衣便朝外走,严承悦也手握宝剑跟了出去。

出了营帐,李鸾儿就放开精神力探查,很快发现蒋家庄上有些混乱,立时朝那边飞奔而去,严承悦知她急着瞧是怎么回事,也不阻拦,随后点齐兵马也跟了过去。

李鸾儿过去的时候便发现混乱的发源地正是蒋赵氏家,她家大门大开着,里边有东西相撞的声音,还有怒骂喝斥声。

当下,也顾不得多想,李鸾儿立时进屋,一进屋便见十几个倭人手持长刀正在胡乱砍人,蒋赵氏已经被砍了一刀,身上血流如注,瞧来怕是不成的。

而蒋赵氏的相公正和倭人相抗,狗娃小小年纪瞪着一双满是怒火的大眼睛带着拼命的架势拿着长棍和倭人打斗。

李鸾儿见了立时就冲上前去,一手一个提了两个倭人扔了出去,紧接着脚下生风,又将一个倭人踢到墙上,竟是嵌进墙体里去了,她也不用兵器,只一双肉拳招招朝倭人头部招呼,且招招毙命,只一小会儿的功夫,便已将这些倭人给全部给弄死了。

“侯爷。”狗娃回过神来,见到李鸾儿扑进她怀里大哭起来:“我,我娘没了,我娘没了…”

李鸾儿拍拍他的肩膀:“莫哭,咱们杀了这些倭人替你娘报仇。”

她刚安慰好狗娃,就见严承悦提了一个倭人进来,看到李鸾儿就将那倭人扔在她面前:“这是个活口,是好还是审问一番,问清楚他们这次来了多少人,打算做何。”

李鸾儿点头,伸手将那倭人提起,又跟狗娃一家交待两句话,带了一行人离开。

回了军营,李鸾儿伸手往那倭人身上拍打几下,也不晓得是拍到了什么穴位,那倭人立时疼的满地打滚,李鸾儿笑着瞅他,几句倭语便从口中流利说出:“如何,可是疼的厉害,你若是交待出你们这次来了多少人,有什么打算,我便给你一个痛快,不然,便叫你知道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那倭人骂了两句,又惨叫连连:“死都…不,不说。”

严承悦满脸惊奇的看着李鸾儿,竟是不晓得她还会倭语,李鸾儿回他一笑,然后转头看向那个倭人:“我知道你们很爱剖腹,只我是不会给你机会的,我先将你四肢打断,叫你丁点力气都没有,然后将你下巴卸下来,让你咬舌都不成,再给你喂上几颗毒药,叫你日日夜夜受那严寒之苦,烈火之痛,虫蛇啃咬之灾,你说,你能坚持上几日,对了,我还未说呢,我是不会叫你轻易去死,我会每日给你喂上几碗补药,叫你活的长长久久。”

严承悦和几个士兵站在一旁满头雾水,很不明白李鸾儿在说什么,不过看她神情,应该也是在威胁那个倭人的。

那倭人被吓住了,也有可能是实在疼的受不住的,当下叫了两声就将李鸾儿想要知道的事情交待出来。

等他说完,李鸾儿又仔细问了好几遍,每一次他所回答的话都是一样的,李鸾儿才确信他没有说谎。

既然没了利用价值,李鸾儿朝一个士兵摆手,叫他结果了那倭人。

士兵才抽出刀来还未来得及动手,便见一把切菜刀飞出,直接确在倭人的脖颈上,立时叫那倭人头颅离身。

众人顺着菜刀来的方向瞧过去,却见狗娃红着一双眼睛大声道:“就是他杀了我娘亲的,我杀了他,杀了他为我娘亲报仇。”

这才不过十来岁的孩子已经深刻体会到了丧亲之痛,他瞧那倭人的目光中满是刻骨仇恨。

李鸾儿长叹一声,拉他到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且安心吧,本侯会杀尽这些倭人替你娘亲报仇的。”

这回,狗娃才大哭出来,蹲在地上哭的悲痛难当。

李鸾儿叫人安抚狗娃,却拽严承悦到一旁小声道:“这回来的倭人是一个倭国的将军派来的,他们乘了一条大船,船上还有二三百人,先前来的这些都是探子,若是过了子时还不回去,他们便会离开这里再寻地方登陆,若是回来,他们便会杀上岸来。”

严承悦想了一时:“立刻点兵,咱们必得叫这些倭人有来无回。”

李鸾儿点头,抓紧时间点齐人马训了一番话,叫他们一个个穿了紧身黑衣,脚下都是穿了薄底快鞋,走起路来几乎没有声音。

之后,他和严承悦在前,带着一支人马直接去了海边那些倭人停船的地方。L

第五三三章 士气

漆黑夜幕的掩盖下,李鸾儿迅速登上停靠在海边岩石旁的一艘大船上。

她缓慢而又轻巧的在甲板上走过,叫巡夜的倭人听不到一丝响动,迅速闪身,李鸾儿手中的匕首自身后割向倭人的喉管,她伸手接住倒下的倭人放置一旁。

如此再三,船上十来个巡夜的倭人都被她放倒。

李鸾儿走到船舷边打个手势,等在船下的严承悦立时带人登船而上。

一行人从甲板开始包抄,没用一会儿功夫便将这船上二百多倭人全部捉住。

李鸾儿叫人用绳子将这些倭人绑成一串拽回营中,又搜罗了船上几乎所有值钱的东西,叫来一个士兵从中拿些银子送去狗娃家,剩下的全部搬回营中作为军费。

她才将所有的事情安排好,便听到帐外有声音传来:“侯爷,侯爷。”

李鸾儿起身出去,就见狗娃红着一双眼睛跑了过来:“您抓到那些倭人了?”

李鸾儿点头轻笑:“全抓到了,怎的,你想杀了?”

“我…”狗娃咬牙,我想全杀了,只是,我听人说这都是俘虏,是要献给官家的。

“屁。”李鸾儿笑骂一声:“甭听人瞎说,什么叫要献给官家,官家瞧这些倭人做甚,想污了眼么,你且等着,天亮了我便将人带到海边当着乡亲们的面全杀了,一个不留。”

狗娃倒吸一口冷气:“真,真的全杀了,您就不怕…”

“我怕什么。”李鸾儿冷笑:“本侯当年在北边杀鞑子的时候也没留过一个活口,更甭说倭人了。”

她又拍拍狗娃的肩膀:“你若觉得不解气明儿跟着我,我给你寻把刀子。你想杀几个都成的,你回去告诉你爹爹他们,若想杀倭人明儿都来,还有乡亲们也是。”

“好。”狗娃笑了:“谢侯爷。”

他抱着双手拱了拱,笑过之后又拉下脸来:“侯爷,我,我想跟着你。跟你打仗杀敌。我…”

“你年纪太小了。”李鸾儿轻轻摇头:“还未成人我怎能收你当兵。”

“我!”狗娃一咬牙狠下心来:“我先卖身给侯爷,只要跟在您身边就行,等我长大了再跟您杀敌。侯爷莫看我小,我什么活都能干的,而且我不怕吃苦,什么苦都能吃得下。只要您叫我跟随就成。”

“不…”李鸾儿才要说不成,却听严承悦道:“收下他吧。明儿去与他父亲商量一下,若是他父亲同意,叫他跟咱们回府,只不卖身。先雇他几年与咱们做活,到了年纪就叫他从军。”

狗娃一喜,朝着严承悦道谢。

严承悦即是这么说了。李鸾儿也不反对,嘱咐狗娃几句叫他回家。等回了帐子李鸾儿就问严承悦:“你是怎么个意思?”

严承悦勾唇一笑:“这狗娃的娘没了,他在家里日子怕要难过的,这孩子是个精明的,就自己给自己寻活路了。”

李鸾儿听的直皱眉:“你这话说的,他家里还有祖父母,还有父亲,怎么说的好似没人管了一样。”

严承悦长叹一声,又摇了摇头:“你竟是不知的,寻常他曾和将士们一处时说过,他祖父母最瞧不上他的,对他整日非打即骂,他父亲是个大孝子,自然也不会驳了他祖父母,若不是他母亲还算泼辣护着他一些,他说不得如何呢。”

李鸾称瞬间明白过来,怪不得狗娃娘亲死后他那般大的仇恨,却原来只他母亲和他亲,想到甭管哪里都有这样极品人家,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又想着狗娃娘亲没了,他爹必然会另娶的,都说有了后妈就有后爹,这话可一丝都不假,若狗娃还留在家中,日子不定过不过得下去,便也叹了口气:“即如此,明儿你与他爹商量一下,若是成的话,给他几两银子咱们带走狗娃。”

严承悦笑了,揽着李鸾儿轻声道:“我瞧狗娃心性好,为人孝顺重情义,且又是个知恩图报的,这样的人能重用,他又聪慧伶俐,咱们若是好生培养,说不得以后是咱们家小子的助力。”

却原来严承悦还打了这样的主意,李鸾儿想了一时觉得他这话也对,到底狗娃有些用处严承悦才会如此对待的,若是狗娃没有丁点中用的地方,严承悦也没那般好心这样帮着了。

两人说了一时话便安睡了,李鸾儿歇息一时起身又查了营帐,见那些倭人都安置的很妥当,且又有兵士不断巡查也就放了心。

好容易等到天亮,李鸾儿一早起来便叫人将这些倭人又如串糖葫芦一样串成串拉到海边,此时,海边已经等了不少百姓。

虽然说蒋家村还没闹过倭患,可是周边的村镇上可都是闹过的,这些村民说不得有亲朋好友曾被杀害,再者,昨夜里倭人可是摸进村了,若不是李鸾儿他们来的早,说不得这村子要被闹个鸡犬不留,想一想,这些百姓哪能不后怕的,哪里就不痛恨倭人了。

狗娃站在最前头,见李鸾儿过来便跑过去,李鸾儿叫手底下的人押着那些倭人跪下,那些倭人硬挺着不跪,叽哩咕噜说了一大通话,李鸾儿冷笑一声也不和他们分辨,只大声道:“若是不跪便斩了腿去,瞧他们还以不能站得住。”

立时就有凶狠的士兵拿了刀朝着一个倭人的腿弯处砍去,一声惨叫,半截腿就这么掉在沙滩上,鲜红的血将沙滩染的艳丽之极。

好些百姓看到这一幕都吓着了,不少女人孩子都往后退去。

狗娃去还在往前冲,李鸾儿叫人给了他一把刀,他双手持刀双眼通红用尽全身力气朝一个倭人砍去,狗娃到底年幼,就是用尽了力气也没能一刀将倭人的头砍下来。

那个倭人的头还在脖子上带着,人也没咽气。疼的浑身抽搐,其他人看的更加害怕。

狗娃又是一刀砍下去,这回砍的没什么准头,竟砍到胳膊上,将倭人的肩膀削去大半,他接连砍了四五刀,那倭人挣扎了约摸一柱香的功夫才死。

李鸾儿身后的士兵都是久经战役。当初跟随她在草原上也不晓得杀了多少人。看到这一幕只觉得寻常的很,脸上都没变一丝的颜色,严承悦将门虎子。自然也不怕这些的,只那些寻常百姓都吓坏了,好些人都白着一张脸吐个昏天黑地。

说起来,这狗娃也真的够狠。心性也够稳,他一丝都不害怕。手里拿着大刀稳的紧,朝前迈了两步大刀又朝另一个倭人落下去。

这个倭人胆子小,当真吓坏了,直嚷着:“要死也不要他杀。魔鬼,你们都是魔鬼。”

李鸾儿倒是笑了:“害怕了么?你们倭人在我大雍作孽百多年,杀的人海了去了。成人,老人。女人,孩子你们都能下得去手,那时候怎不说魔鬼了,怎就不害怕了,如今轮到你们被人杀了,如何?就这般胆小。”

这话李鸾儿是用汉语说的,周围的百姓都听到了,顿时激起了百姓同仇敌忾之情,好些人都朝着倭人吐口水、扔石子,还有孩子抓了沙子朝他们扔去的。

一些倭人不知道李鸾儿说了什么话叫百姓如此,可也有那些能听得慌汉语的,其中一个应该是倭人的头领,他听懂了李鸾儿的话,将眼一闭,大声道:“我们是天皇子民,你们…”

“杀人者人恒杀之。”李鸾儿笑了一声。

那人睁开眼睛看着李鸾儿:“将军也杀人了,不怕被杀么。”

李鸾儿摇头:“你们是侵略者,我和你们不一样,我杀人是在保护我的国家,保护供养我们的百姓,我不怕,便是有一日我落败了被人杀我也认了。”

那人长叹了一声:“将军阁下非常人也,某输的不冤。”

说完他眉头一皱,再瞧的时候已经身子一歪倒在沙滩上,一个士兵过去瞧了一眼,回头对李鸾儿道:“侯爷,他咬舌自尽了。”

李鸾儿赞叹一声:“倒也算是条汉子,奈何作了贼。”

大约是狗娃的行为还有李鸾儿的话激起了百姓的血性,好些汉子都寻了刀或者斧子之类的东西跑过来砍杀倭人,一会儿的功夫沙滩上便是血流成河,惨叫声更是不断。

等到这些人发泄完了心中的愤怒和仇恨之意,李鸾儿叫士兵将剩下的倭人也全部解决了。

她叫来那些村民,大声道:“倭人并不可怕,他们也是人,甚至于有的还不如我们大雍百姓强壮,可为什么有时候十来个倭人就能洗劫我们一个村子呢,还不是因为我们懦弱不知道反抗么,若是每回倭人上岸的时候你们都如今天这样,哪里还会有什么倭患?怕是倭人提到大雍朝就要色变的,说不得倭人船只不敢靠近大雍朝海岸线,说起来,倭人这样胆大妄为,这样杀害你们的亲朋好友,还不都是因为大家不敢,不知道反抗,不够团结么。”

这一席话说的许多村民都羞愧的低了头。

细一想,许多人都觉李鸾儿的话很正确,确实,他们在沿海住着,也听说过类似的事情,倭人上岸那些村子里的人只知道躲避,根本不知道反抗,甚至于刀都搁到脖子上了还不晓得反咬倭人一口,竟是哭着喊着求饶,如此胆小,养的倭人自然越发的胆大起来,也引的倭患越来越厉害。

“我能守住你们一时,却不能守着你们一世,往后还需要你们自己强大起来,如此,旁人才不敢欺负你们。”李鸾儿见村民有所悟,又大声鼓励了一句:“今日你们杀了二百余倭人,改日倭人再登岸,你们团结起来一起斩杀,如此两三回下来,哪里还有一个倭人改来蒋家村。”

“侯爷说的对。”一个粗壮的汉子最先悟了,站出来支持李鸾儿:“朝庭的兵不能总守着咱们,咱们还得靠自己。”

“靠自己,靠自己。”好些汉子都大声的嚷了起来。

李鸾儿笑了,民心可用啊。L

第五三四章 托梦

“狗娃见过侯爷。”

第二日狗娃背了包袱出现在李鸾儿的营帐中。

李鸾儿见他过来,不由问了一句:“你爹同意你随我们进京了?”

狗娃赶紧点头:“回去我便跟我爹说了,我爹和我爷爷都说叫我好好跟随侯爷。”

李鸾儿又问了狗娃几句话,听狗娃说的意思,狗娃的爷爷和爹都认为狗娃是卖身给李鸾儿的,但即便是这样,他们也不反对,而且还很高兴的送狗娃出门,还是狗娃的大娘心疼这孩子些,临走的时候塞给狗娃几个铜板。

他大娘的日子也不是很好过,这几个铜板也不知道是攒了几天的。

李鸾儿听了沉默好一会儿才笑了笑:“记得你大娘的恩情,以后有了出息要报答人家。”

狗娃猛的点头:“我大娘对我好,我心里明白着呢。”

李鸾儿觉得这孩子很有几分叫人心疼的地方,不由摸了摸他的头:“以后跟着我们可要吃苦的,你得做好准备,你若是想当兵的话那就练好武艺冲锋陷阵便成,可若要当将军,便得读书识字多学些东西,你想好了,你想做什么吗?”

“我要当将军。”狗娃很肯定的回答:“我要出人头地,我要当将军。”

“好。”李鸾儿抚掌大笑:“回去你便跟我家那几个小子一处学习,叫他们先教你些字再说旁的。”

正好此时严承悦进来,一见狗娃就笑:“将东西安置好随军训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