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小虎不容她挣脱,睡间褪去醉意刺激的肉欲上来,看林赛玉在身前云鬓散乱,恼意微憨,埋头亲了过去,呢喃道:“好娘子,我今个高兴,你真是我的好娘子,我最最好的娘子。”

  林赛玉受不得酒味,用力推开他道:“今日累了,快些睡吧。”刘小虎醉笑几下,果真倒在一边,林赛玉见他不似往日那样兴起了便缠个不休,松了口气又怕他是吃酒不舒服,起身倒了水喂他几口,收拾好了躺在床上才吐了口气,总算过了一关,这一趟总不会丢了刘家的脸面吧!

  似梦似醒中觉得刘小虎将自己抱在身前,便蹭了蹭他的下巴,试图寻个舒服的姿势,却觉得刘小虎在耳边呢喃道:“玉楼姐”,顿时一惊醒过来,入目一片漆黑,耳边除了刘小虎微微的鼾声便是窗外呼呼地风声,似乎方才的声音只是她的幻觉,手却不自主的紧紧捏着锦被一角,只觉得那外边的冷风穿过厅堂吹了进来,只吹遍体生寒。

  

  第六十五章 林赛玉诊脉闻诏惊魂

  伴着窗外呼呼地北风,林赛玉不晓得自己什么时候睡去的,发觉有人轻轻在身前抚摸,吓得一个激灵醒过来,却见天色展明,刘小虎正弯腰将棉被给她捏严实,见他醒来便俯首在她唇上一吻,道:“吵醒娘子,小生罪过。”林赛玉直觉胸口一堵,侧头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酸水,吓得刘小虎忙抱住问怎么了。

  “没事,没事。”林赛玉一口吐出来,心里的恶心感稍缓,抓着被子一角的手微微颤抖,看也不敢看刘小虎,强笑道:“不早了,你别误了公事,我再躺一时,你替我娘说一声。

  刘小虎一脸担忧,只说定是昨日累坏了,一面让她躺下,也顾不得梳头,穿上衣忙忙的出去告诉刘氏找大夫去了,林赛玉自说完那句话就没了力气,侧身躺在床上,任刘小虎说着话去了,室内一时陷入一片静谧,林赛玉觉得耳内发堵听不到半点声音,只看到窗外的木槿树枝随风敲打在窗户上,显出有些狰狞的影子。

  不知道她这样子躺了多久,直到一阵寒风吹进来,让她不自主的打个寒战,就见刘氏阿沅英儿都涌了进来。

  “媳妇?感觉如何?只是想吐?”刘氏快步走进来,声音里带着几分紧张几份喜悦,一面坐在床边,一手抚上林赛玉的头,“瞧着脸白的。”

  阿沅与英儿也探过头来看看,均是一脸担忧。

  “媳妇,”刘氏迟疑片刻,放低声音道,“你这个月的月事…”

  林赛玉一个激灵回过神,抬眼笑道:“娘,不是…”话没说完刘小虎推门进来,说道:“娘,我请了巷口的胡大夫,放账子不?”

  刘氏便道:“常来常往也不是没见过,有什么打紧的。”于是刘小虎打外边请进一位白胡子老汉,背着一个药箱,正是在巷口不远处开了医馆的胡大夫,因刘氏常有个头疼脑热,也都是熟识的,互相见了礼,就窗前坐下,先让林赛玉伸出右手来,把三个指头按在脉上,低着头捻须细把脉息,又让换了左手,都看完了,便向刘氏笑道:“斗胆看看夫人气色如何。”

  刘氏笑道:“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但看无妨。”于是胡大夫便凝神看向林赛玉,见她脸色红中透白,粗眉微蹙,见自己看过来将嘴角牵了牵算是一笑,胡大夫便移开视线,又问刘氏今日林赛玉的起居饮食,刘氏简单说了,又道:“这几日家里摆宴,全是她一人张罗,昨日天又凉,她还吃了两杯酒。”

  那胡大夫便起身捻须笑道:“若是这等,老夫保的没事,夫人脉息虚而不实,面色凉白,都是为火炎肝腑,土虚木旺,虚血妄行。”

  说的刘小虎并刘氏面面相觑,阿沅在一旁道:“病根是什么?”

  胡大夫笑道:“夫人思虑过度,郁结于胸,气息失调。”

  林赛玉听了下意识的看了这大夫一眼,心里幽幽叹了口气,中医啊博大啊,刘氏面上一丝失望,喃喃道:“不是,不是。”

  刘小虎听到了也不在意,忙问吃什么药,严不严重胡大夫笑着收拾脉枕道:“只用些清火药便可,夫人放开心思,饮食清淡些,过些日子就好了。”

  刘小虎这才放下心来,亲自送胡大夫出去,又去拿了药,交与英儿去煎,也顾不得吃饭,自己端着亲自进来,林赛玉皱眉道阿沅呢?怎么你来做,还不快去吃饭去。

  刘小虎笑道阿沅出门去了,就是她在自己也要喂娘子才放心,林赛玉便不再言语,刘小虎看着林赛玉吃了才松口气。

  “娘子,你,可有事要与我说?”看着林赛玉皱眉咽下药,复又躺下,神情恹恹,也不像往日那样说笑,刘小虎思付片刻握住林赛玉的手,问道。

  林赛玉顿时又觉得胸口发闷,抓在刘小虎手里的手不由的僵了僵,抬头看向刘小虎,见他面容清秀,担忧之情切切,那一句话张嘴就要问,到嘴边却变成了:“没,没有。”

  刘小虎凝神盯着她看,也不再问,捡了些街市趣闻一一说给她听,林赛玉慢慢露出一丝微笑,看看天色不早,说道:“娘子,我今日早些回来陪你,你记得吃药,不许怕苦。”看林赛玉点头,这才起身梳头。

  “二郎,我帮你梳头。”林赛玉在床上看了片刻,忽的说道,“不过是累着,又没什么大病,你的头发多,梳不好难看。”说的刘小虎笑了,坐下任她行事,随口与她说着家常话,又问昨日那小小的绿饺子是什么做的,都说好吃。

  林赛玉咬着头绳,说道:“那叫柳叶饺,将凌波菜榨汁和面,擀皮包些胡麻捏成柳叶模样,上锅一蒸便好了。”

  “那得扎多少汁?昨日只怕蒸了十几笼。”刘小虎心疼的道,一面仰头看林赛玉,微微一笑道,“娘子,昨日的宴做的真好,别说那些菜都吃光了,上主食都成抢了,柳叶饺我只吃了一个。。丝。。。”

  林赛玉忙松开手,扳过他的头道:“对不住对不住,拽到你头发了,疼不疼?”说着忍不住伸手抚上刘小虎的额头,目光慢慢在他脸上流连,眼圈不由微微红了。

  刘小虎失笑,将她拉近身前,伸手拦住道:“那里就这样了?倒是为夫的错,吓到娘子,不疼,不疼,娘子就是揪下我的头发,也是不疼的。”

  说的林赛玉血气倒涌,深吸几口气站起身来,道:“快些走吧,都晚了。”刘小虎看时候的确不早,便不再说笑,忙整了整衣衫,戴上帽子,林赛玉与他披上衣送到门口,看着他在雪地里走了还倚着门。

  “这才吃了药,怎么就来吹风?”阿沅端着一碗二陈汤快步走过来,瞧见了老远就说道。

  林赛玉听了也不说话转身便进来了,在窗前站着,拨弄着花瓶里的腊梅,阿沅在身后站定,忽的低声道:“那女子不是青楼巷里的,楼里是妈妈说,不是跟他们一起来的,他们到门房是就见她在哪里候着了,我问过张老爹,说是榜哥带来的。”

  “叫什么?”林赛玉慢慢道,手里捏紧了一枝梅,耳中阿沅的话似远似近的回响。

  “……大人在外从不招她们相配……,听人说有个相好的……住在城郊的迎头巷,倒是个清白的良民……人都唤宋娘子……弹得一手的好月琴……大约二十岁……她们也是听酒席上那些大人们说的,不知真假……我今日就去趟吴家…”

  林赛玉猛然回过神,张开手见一片嫣红,脚下是断了的腊梅枝,回身道:“既然要问,我自己亲自去。”

  阿沅晶晶亮的眼盯着林赛玉片刻,道:“夫人,你何不问官人?”

  林赛玉握着自己的手,慢慢的走向卧房,似是自言自语的道:“我不敢。”

  阿沅知道她要更衣,忙跟着几步过去,一面道:“夫人,我看官人不是那样心思不定的人,”说着在箱子里看,挑出一件沉香色妆花补子罗袄儿,一面伺候林赛玉穿一面说道,“阿沅也不怕羞,凭我这模样,官人如果有那个喜好,如今哪能站在这里给夫人你穿衣?”

  说的林赛玉扑哧笑了,旋又淡了脸,叹了口气道:“只怕那是没遇到能让他心思定的人。”一行说着系上翠蓝宽拖遍地金裙,阿沅被她说的一时无语,与她匀了脸,主仆二人各怀心思默不言语走到二门,阿沅这才道:“如果,是真的,官人既然叫她来与夫人打个照面,必然是要让她进门的,夫人难不成还要不许?我先说了,这是没有的规矩,你也莫要撕破脸子的闹,就连我们夫人也不过在屋子里关起门打老爷出气,却不敢说撵了家里的妾出去。”

  说的林赛玉站在那里一脸茫然,满脑子都是阿沅那句如果是真的,如果是真的,觉得一口气提不上来,主仆二人正站在雪地里面面相对,刘小虎的声音却传了过来,将二人吓了一跳,这不过才过了晌午,怎么就回来了?

  刘小虎一身官袍,走得急了些,一手扶着帽子,喘着气道:“快些随我走,太后下旨招你进宫。”一句话说的林赛玉与阿沅变了脸色。

  “太后?见我做什么?”林赛玉方才的闷气全抛到脑后,太后啊,皇帝的娘?或者是奶奶?那可是如今天下最尊贵的女人,跟自己八竿子也打不着啊,刘小虎能入朝为官都已经出乎林赛玉意料了,何况还跟皇家扯上关系?

  刘氏扶着英儿也匆忙忙的走过来了,手里抱着一盒子,一面说着:“没有现戴冠,多带几个钗,穿那件新做的大红宫绣袍儿。”

  林赛玉一时间也懵了,只任她们打扮,不过是半柱香的时间,一家人都收拾好了,来到前厅,那里坐着一个身穿大红蟒衣,头戴三山帽,脚下粉底皂靴的中年男人,见她们进来,便起身堆笑道:“刘夫人大喜。”

  林赛玉只觉得头晕呼呼的,心里反复说道我见到真太监了真太监了,却也不敢多看那人几眼,匆忙还了礼,听刘小虎介绍道:“这是延宁宫曹娘娘位下近侍张大人。”

  那张太监呵呵笑道:“说起来咱们也不远,我家侄儿刚进了刘大人的淤田寺,在大人手下做事,可不就是一家人。”

  说的一屋子人陪笑,闲话不过一刻,张太监便道该起身了,刘氏还要赶着留茶,张大人笑着说谢了说只怕娘娘等急了,才不敢留,亲自送了出去,门外早有马车等着,站着几个宫装女子扶着林赛玉上车,因没有召唤他人,也不敢带丫鬟去了,林赛玉看着阿沅不跟着,吓得手直发抖,急的阿沅只得跟在车前匆匆的长话短说嘱咐道:“下跪低头少言。”,刘小虎亲自骑马跟着,一行人急匆匆的远去了,刘氏并英儿阿沅张四都站在门口望着不回。

  马车飞快的穿行在街上,直奔御道而去,林赛玉端坐在车内,交握的双手心内满是汗,身子随着车子晃动,却半点不敢抬头,也不晓得那两个宫女有没有笑她发抖的腿脚,下了马车,刘小虎站在身旁,林赛玉紧紧握住他的手,心慌的站不住。

  刘小虎见她面上的恐慌,心里心疼的厉害,只恨不能这里能抱她入怀,幸好那张太监故意转过身去,便紧紧握住林赛玉的手,道:“花儿,花儿,莫怕,娘娘是个和善的,听说咱们家的宴,特招你来问问,没有其他的事,你只告诉怎么做的就好了。”一面靠近她的耳边,低声道,“贵人们其实也是闷得很,你就当给她们讲个笑话解解闷罢了,不怕,就是失了礼,娘娘知道你出身,定不怪罪。”

  林赛玉一一听了,握着刘小虎的手舍不得放开,此时此刻她才知道自己有多么需要这个男人在身边,只想这样握着,尽管是个瘦弱的少年,也让她的心踏实万分,一时间不自觉用力掐红了刘小虎的手,“小虎,你别扔下我,在这里等我。”

  刘小虎毫不觉疼,也用力回握她的手,点头道:“嗯,我不走,一直在这里等你,别怕,我一直在这里等你。”一面低声道,“花儿,你这一趟之后,再没人敢低眼看你,没人能越过你去。”

  林赛玉的身子一僵,有些牵强的一笑,方说道:“二郎,我不在意那个,我只要…”

  话没说完,张太监在一旁重重咳嗽一声,林赛玉知道时间到了,只得咽下那没说完的话,松开刘小虎的手,转身跟着张太监走了进去,风卷起御道上残留的雪片在她身前身后盘旋,刘小虎渐渐看不见了。

  

  第六十六章:献厨艺曹大姐得宠

  林赛玉进了内宫,一路不敢抬头,只跟着张太监走,只见得圈圈绕绕,走了一刻钟,不晓得这深宫内院何等景致,只知道脚下的大青石板路扫的真干净,这一路走下来,心反而静了许多,手脚也不似方才那样抖得厉害了,正乱想着,跟随张太监进了一个花厅,顿觉暖香扑面,脚下软绵绵的如踏云雾,耳中听传来女子们的娇笑声,愣神间被张玉监轻轻碰了下,立刻会意双膝拜倒,这是她来了古代之后头一次跪的如此行云流水。

  “娘娘,刘家曹氏来了。”张太监笑着说,林赛玉伏在地上,听到珠帘脆响,又有脚步走动之声,随即听到一个妇人的声音道:“哦,进来,让我看看。”

  林赛玉一愣,耳中听张太监道:“曹氏,快快谢恩,进去吧。”

  才忙叩谢,有些踉跄的起身,听的身旁有人低笑,顿时有些脸红,但不敢停,忙忙的进了隔间,又噗通跪下了冲着主位道:“民妇叩见娘娘。”却听笑声更大,不由心跳得厉害。

  “别吓着这孩子。”那妇人柔声道,制止那些笑声,一面道:“好了,起身吧。”

  林赛玉这才小心的站起来,低着头眼角视线见到在自己左边站着许多锦衣秀裙,这才恍然自己拜错方向,怪不得让人笑呢,接下来,林赛玉就这么站着,听那妇人问话,果然是因为昨日宴会的事,原来也凑巧,皇帝的兄弟岐王赵颢闲来无事,半途中去了宴席,吃惯山玲海味的皇族被那一桌子红是红绿是绿吸引了,吃的不亦乐乎,临走还将一笼柳叶包打包,他多数时候住在皇宫,自然忘不了孝敬祖母与皇娘,这一献就献给刘家曹氏一个觐见的机会。

  “……颢儿回来说的咱们大家都馋的慌,曹氏,旁的不说,这个柳叶饺怎么做的?怎么宫里做出的跟你家的不一样?”妇人道。

  林赛玉便大着胆子微微抬了抬头,果然看到桌案上堆着一盘子柳叶饺,这时才看到面前坐着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妇,想必这就是那个历史上小有名气的曹太后,心内不由有些激动,强忍着才没去直视天颜。

  说起来这个太后跟林赛玉后世电视上,常看的清朝戏中那些变态的太后完全不一样,此人出身将门,又颇涉以史,辅佐了三朝皇帝,最难的是心性纯善,胸怀博大,当然,她针对王安石变法的作为,是跟她的见识有关,跟胸怀无关。

  林赛玉一面想着一面用眼角扫过四周,见曹太后身旁围着十几个妙龄女子,一个个宫样妆束,执巾执扇,金珠玉翠得晃人眼,林赛玉忙双垂下眼,将柳叶饺的做法说了遍,便有女子道:“娘娘,咱们也如此做的,怎么吃着就是腻歪歪的?”

  林赛玉虽然低着头,也能感到室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自己身上,忙说道:“想必是御厨加了香汕。”

  听那曹太后哦了一声,立刻招人去问,一面又问林赛玉一些家事,几岁了,家里还有什么人啊,何时成的亲啊,在这里住的如何,竟如平常人家谈心一般,不多时问 话的宫女回来了,笑道:“果然如此,怎的加了香汕反而不香了呢?”

  林赛玉忙起身道:“民妇做的都是日常村人的粗食,平日连调料都不用,面粉也是粗的,不敢跟宫里的比。”

  曹太后点头笑道:“这就是了,用了调料反而盖了它的原味。”知道林赛玉是乡里出来的,一面又问如今村人们的生活如何,林赛玉自然捡着好听的话说,说的曹太后越发高兴,笑道:“托你的福,咱们也能吃到足量的新鲜菜,往年只能炖菘菜,年前吃到年尾,今天可好了。”

  说的林赛玉忙又起身连说不敢当,曹太后便点头,仔细打量她,一面指给四周的人道:“你们看看这通身做派,比那些诗礼传家几辈子的诰命夫人不差半分,这模样也长得好,身子也结实,好生养。”说的众人都掩嘴笑了,林赛玉低着头也飞红了脸,那曹太后嗨了声,拿手指着众人道:“笑什么,你们这些年轻人懂什么,女子只有这样才算是有福气的。”人人自然笑着附和。

  林赛玉低头陪笑道:“我们成日里下地的,哪能跟贵人们比,民妇今日能见娘娘一面,沾上娘娘的神气只怕几辈子都享用不完。”

  说的曹太后也笑了,听惯了京城贵妇宫人们花巧的恭维,如今听这样一个人说,感觉真实可信,越发高兴起来,又问村里的老人都有多大年纪的?事实上十方村长寿的人很少,但林赛玉就算傻了也不敢这样说,忙依着曹三郞娘的样子说了几个,曹太后听了更是高兴,叹气道:“我小时候也在乡下住过,说起来跟你们成安也不算很远,听你说村里的事,就跟我那时候一样,回想起来,日子苦是苦了点,但也是自有乐趣,自从十几岁入了宫,出门的日子就能数的清,如今就是想出去看看,这身子也走不动了。”

  说的众人忙赔笑一面拿话引开她的心思,林赛玉听的有些伤感,微微抬头看看这个年近花甲的老人,按历史上算,她还有三四年的寿命而已,知道这曹太后喜欢听乡野之事,忙又在脑子里搜了几个,带点神佛的老人们爱听事讲来,不止曹太后听入了神,就连四周的宫女们也爱得不得了,她们关在这深宫里,毕竟都是豆蔻的年纪,却要时时刻刻拒着自己,虽说不愁吃穿,心里却是整日提着,难得有机会听故事,一个个都竖起耳朵听入迷。

  正是说者兴起,听者高兴时,门外响起一个声音道:“娘娘这里好热闹。”

  林赛玉猛的止住话,看那些宫女们已经跑着跪了过去,齐声道:“陛下。”心里一哆嗦,忙跟着跪下了,伴着一阵随人而来的寒意,眼前出现一双花色繁杂的小狐狸皮靴,一角紫色绸面袍,来人越过她们,走到曹太后身旁问安,曹太后忙一手拉起来,说道:“朱婕妤这几日就要生了,我听说吃不下东西?官家可看过了?”

  来人正是皇帝赵顼,刚刚处理完一批国事过来请安,皇帝先是叫众人起身,才对太后道:“娘娘,太医也看着呢,只说无碍,如今还是不进主食,只吃些鲜奶。”

  这个皇帝子嗣艰难,如今还没个儿子,曹太后听了满面是愁,念了几声佛,皇帝这时目光扫过众人,落在站在人后的林赛玉身上,道:“这是刘爱卿家的曹氏吧?”

  林赛玉忙走上前几步,再一次跪下道:“民妇见过陛下。”感觉一束目光在身上盘旋了片刻,才听那皇帝说声起吧,忙低头站起来,就要退后。

  “朕听说,你也会种地,刘爱卿曾多次说过,你的手艺比他不差多少,可是真的?”皇帝唤住他,好奇的问道。

  林赛玉低头道:“民妇不敢,是官人教导的好,都是跟他学的。”

  皇帝还想说什么,曹太后却想起一事,忙拍着皇帝道:“官家,这曹氏做得一手好饭,不如让她做几样菜,给朱婕妤换换口味,兴许就吃了,可好?”

  说的林赛玉差点瘫在地上,天耶,给皇帝的怀孕的而且是将来要生儿子的妃子做吃食,吃坏了就要了命了!不由抬眼看向皇帝,期望他为了爱妃着想,不要任意行事。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真的活的皇帝,可不是历史教科书上失真的变形的图像,不由看得一愣,人都说开国的皇帝一般都长得丑,但传到第二第三代,因为优良的母系基因,基本上很少有丑人出现,眼前这个皇帝年纪不到三十,果真是秀目龙准,再加上一身名贵衣饰,显得气度雍容,十足的一个美男子。

  “今日早朝散了闲谈,朕也听人说了,刘家昨晚一场好宴,原来是夫人亲自下厨。”皇帝说着看向林赛玉,见这妇人正看着自己,似乎愣神一般,不由一笑,随意扫了眼,见她穿着大红宫绣袍,挽着一头黑津津的乌发,插着步摇玲珑,面色清秀,暗道如此模样倒也值得刘小虎爱惜,却又觉得终是个乡妇,竟然盯着一个男子看,果真有些粗鄙,想他自小大到,从没有敢直视自己,就是看也都是偷偷的看,如此一来,又觉得几分新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