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的是:哎呀,没想到肃羽这家伙看起来人模人样,冷酷无情,活生生一个变态杀人魔,实际上却还是个天真无邪的童子鸡。

这么一想,居然还有一点反差萌呢~

顶着肃羽冷冰冰的眼刀子,余晚晴也只好先将嘴边的笑意给憋了回去,然后才玩笑似的逗他:“你是装傻吗?人如果‘不行’,不还有工具?说不定心头火起,还能玩得更厉害呢.......”

余晚晴那句“心头火起”还没说完,肃羽就觉得自己要心头火起了。他再次深呼吸,可惜没能完全压下胸口的“心火”。所以,他很是干脆的抬起手,将自己的手掌按在腰间佩剑上。

抬手按剑,抬眼看人。

肃羽看着余晚晴,说起话来简直是咬牙切齿的:“你一个姑娘家,哪里学来的这些胡话?!”

余晚晴被他瞪得很不自在,只好又坐直了一些,心里暗暗腹诽;这就恼羞成怒了?

唉,童子鸡好像都这样,一点就炸。

不得不说,经过几回往来,余晚晴对于肃羽的畏惧已然消退不少——对方可怕归可怕,可除了见面那次外就在没怎么动过剑,她的胆子自然也就日渐大了。

余晚晴总有种小动物似的直觉。

所以,她很敏感的意识到了肃羽日渐缓和的态度,就开始有意无意的想要去试探对方的底线——就好像是幼兽在确认了自身安全后本能的会开始用小爪子试探这个安全界限,规划自己的地盘。

这是很复杂、很微妙的感觉。

复杂微妙到余晚晴自己都有些说不清楚,所以她只是很快的顺着这一丝感觉转开了话题,然后假装自己腿疼:“.......不和你说了!我腿疼!”

肃羽脸上怒色稍顿,墨眉微蹙的看了余晚晴一眼像是估量她说的是真是假。

过了片刻,他还是低了头,问她:“哪里疼?”

余晚晴没有立刻应声,而是悄悄打量着站在榻边的肃羽。

像是肃羽这样的人,无论何时都是衣冠整齐,仪态端正,腰背也是挺得笔直,站如松、坐如钟,看着就像是一柄宁折不弯的长剑,令人望而生畏,不敢放肆。

这样的男人,他的目光永远不会囿于过去和眼前,只会直视远大的前方。

而现在,他正站在她的榻边,微微低头,蹙着眉,垂眼看着她。

他的姿态看上去极为认真,以至于乌黑浓长的眼睫也跟着垂落下来,一根一根,在眼睑处落下淡淡的影子。只是,他的眸子仍旧是冷沉沉的,瞳仁乌黑,宛若浓墨,看不出半点情绪。

心念一动,余晚晴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忽然就伸手去掀被角。

雪白纤巧的玉足首先从锦被里探出。

比起跪得红肿青紫的腿部,足上本就只落了些红印,晚间上了药后已然好了许多,现下又被那大红绣锦的被褥一衬,倒似极了落了单的雪兔,白白小小的,怯生生的缩成一团儿。

看上去又柔软又可爱,软绵绵的,叫人很想捏上一把。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脚趾动了动,趾尖幼嫩,在被角上蹭了蹭,隐约还能看见珠粉色的趾甲,玲珑小巧。脚踝到足背的线条流畅且柔美,趾甲都映着月光,好似珠贝一般的莹莹。

余晚晴悄悄去看肃羽脸色。

肃羽却是转过头,伸手解开了自己衣领最上面的扣子,下颔绷紧,有些不耐。

他手指修长有力,只是解扣子的时候动作大了些,把领口扯开了小半,以至于余晚晴还能清晰地看见他的喉结,喉结似是微微动了动。只是,他说话时的声调倒是依旧的冷淡低沉,隐隐含了些不耐,斥了一句:“你这像什么样子?”

余晚晴也是一时胆肥,觉出肃羽隐隐的纵容,这才得寸进尺的想去撩拨一下对方——谁叫肃羽整天冷冰冰凶巴巴的,不假辞色,还爱拿剑吓她!

说起来,她很小的时候就没了妈妈,家里父兄也是因此更加看顾她,生怕哪里注意不到就叫她受了旁人欺负。在这两人的严防死守下,余晚晴连朋友也没几个,自然更没有谈过恋爱。

所以,现在的余晚晴正处于对那些事半懂不懂的时候,甚至,她心里还有些隐隐的好奇,跃跃欲试。

肃羽越是这样高冷禁欲,凛然不可侵犯,她就越是觉得心痒,越是想要去撩虎须。

最好是撩得对方变色。

也是很恶劣了。

当然,对于余晚晴这个现代人来说,这会儿穿着亵衣亵裤,仅仅是从被子里伸个腿、露个脚丫子什么的,还真算不得多暴露。

真就只是幼儿园小学僧级别的撩一撩。

当然,有句话说得好:撩人一时爽,一直撩人一直爽。

怎么想着,余晚晴又动了动脚趾,用脚指尖轻轻的戳了戳被角,大红锦被也跟着塌下一小块。

肃羽咳嗽了一下,义正言辞的提醒她:“别忘了你的身份。”

余晚晴:“......”

哦,差点忘了,她现在还是皇帝名义上的小老婆,这种朝别的男人伸脚丫子的行为大概属于勾搭奸夫,强行给皇帝抹绿?余晚晴想了想,还是没有作死到底,及时停住了撩火的动作——要是肃羽不禁撩,然后他们绿了皇帝.......

肃羽到时候还能拍拍屁股走人,她还怎么考试啊?!

撩人是很爽!可是不及格那就不爽了!

想到考试,余晚晴立刻收住了作死的念头,回归正题,故作无辜的眨巴了下水润润的杏眸:“你问我哪里疼,我这不是要指给你看嘛。”

肃羽冷笑了一声,又看了眼余晚晴还露在外头的赤足,看他那样子,估计是挺想把余晚晴乱动的赤足给丢回被子里的。

看出他隐隐的火气,余晚晴连忙转移话题:“你不看伤了?”

肃羽蹙了蹙眉头,眉心处有些微折痕,却没有说话。

余晚晴索性便和他撒娇抱怨起来:“.......我和你说,德嫔今天真的是下了狠手,说是要叫我跪上两个时辰,幸亏我运气好,跪到一半碰到李进忠过来,帮着我说了几句,要不然我怕是要跪断腿......”

当然,皇帝会在那个时候找德嫔,李进忠会管她的闲事,那肯定是因为她是欧皇啊,嘻嘻嘻(#^.^#)

肃羽没有说话,余晚晴便当他是默许了,很是干脆的伸手去卷自己的裤脚,不过她也没卷到底——这腿肿起来简直像是胡萝卜,卷起一点是丑一点点,对余晚晴来说:丑一点点就好,丑到底也很伤她自己眼睛的。

肃羽看了一眼,眸光也跟着凝了凝。

余晚晴一整晚都在胡扯瞎说,可她说的话里头还是有那么一点点道理的。

就像是她先前说的“见而生怜”。

肃羽早前只是看过余晚晴跪在石阶上,虽然也知道这么冷的天跪在外头很伤腿脚,可终究只是知道而已。

现下看着她红肿得几乎变形的腿,再想起适才那只纤巧玲珑好似美玉雕出的赤足…

这样鲜明的对比,肃羽不知怎的竟是真的心下一软,倒还真有些可怜起余晚晴。

还真应了“见而生怜”这个词。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早安~

嗯,是这样的:本来我只能码三千字的,想到小天使们的鼓励就多码了六百字,所以这章是三千六百多,比昨天多了一点呢(说的我自己都信了......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投出了霸王票哦~

才人

所以,迟疑了一下, 肃羽还是多问了一句:“上过药了么?”

余晚晴并不知道肃羽的心态变化, 她看着自己伤腿, 雪腮微鼓,小声碎碎念道:“当然上过了,不过我感觉没什么用, 红肿也没消下去......”

肃羽有些奇怪:“周太医不是来过了么?怎么, 他没给你留药?”

余晚晴随口道:“他就给我开点消热的药, 这种外伤估计不管的吧......”

肃羽动了动唇,像是想要说些什么却没说。

余晚晴则是抬起眼, 奇怪的看着他。

肃羽很快便转了口, 教训起余晚晴:“什么叫‘估计不管’?!都是你自己不上心!要是你真上心, 主动和周太医提了脚上的伤,管他要些外敷的膏药什么的, 人家怎么可能不给?”

最后,肃羽总结道:“还不是你的错!”

余晚晴先是被训得一头雾水, 最后却是气得想咬人:还会不会说话的?!

哼o( ̄ヘ ̄o#)

怪不得这家伙到现在还是童子鸡!

这根本就是注孤生!

憋气憋了半天,余晚晴最后还是没忍住,抽了枕头去砸肃羽,气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你还说我?!要不是你过来推我,我还睡得好好的…快滚啦!”

肃羽:“......”余晚晴这胆子还真是越来越大了,都敢拿枕头砸他,赶他了!

不过, 看了看天色,考虑到自己还要上早朝........

最后,肃羽还是没与余晚晴多说,战略性撤走了。

肃羽这么一走,屋子里又只剩下余晚晴一个人。她气鼓鼓的坐在床上,直到看不见对方背影了,这才捡起捡起枕头,拉上被子,重新把自己裹成了一个漂亮的春卷。

她差点气得睡不着,这一晚上也是翻来覆去的滚了一会儿才睡着。

结果,天不亮,姜采又来叫她起来。

当然,姜采也知道余晚晴昨日受罪了,这么早来唤她倒也不是没事找事,而是真有事。

姜采亲手撩起床帐,小声与还赖在榻上的余晚晴道:“娘娘,周太医来了。”

余晚晴抓了抓头发,从床上坐了起来,忍不住道:“他怎么又来了?”

姜采道:“听说是不放心娘娘您的伤处,过来看看,送些膏药。”

余晚晴:“.....他也太认真了吧。”

皇帝估计就是随便吩咐了一声而已,周太医这老胳膊老腿怎么就这么尽职尽责啊?半夜跑一趟不说,天不亮又跑一趟,余晚晴真心觉得就他这工作态度很容易过劳!

不过,人家毕竟是皇帝跟前得用的人,余晚晴现下这么个位置,还真不好把人晾着不管。

余晚晴只好暴躁掀被子,艰难无比的从床上爬了起来,在姜采等人的服侍下洗漱更衣,然后出去见了周太医。

周太医估计也是一晚上没睡好,脸上也带了几分的倦色,不过态度倒是比昨夜里更加温和了一些。

和昨日一样,周太医拿了绢帕盖在余晚晴的手腕上,隔着帕子看了脉,倒是略松了一口气:余晚晴的情况倒是还好,虽还有些发热,再吃几副药应该就能好了。

不过,周太医还是格外上心的多问了几句,主动问了余晚晴腿上的伤处。

余晚晴只当是周太医医者仁心,加上她现在腿肿着也是不方便,索性也就老老实实的说了。

周太医倒也不亏是皇帝跟前得用的,做起事来就是仔细,重又拿了昨晚上自己开的方子又看了看,见着并无需要删减之处,便又仔细的与边上的人交代了一些需要注意的地方。

溪午与姜采自然也都小心记着。

之后,余晚晴又被周太医送了一盒子药膏,据说是腿伤外敷的。

余晚晴简直要被周太医这样的热心肠给感动坏了——本来还以为后宫是个大染缸,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么多好人,先是顺妃再是周太医.......真是一个个都好得出人意料啊。

世上果然好人多。

不过,余晚晴也就感慨了这么一会儿,送走了周太医后,她很快便又想起了早上第一件要事,开口询问道:“今日的早膳可是领来了?”

她现下还住宜安宫,早膳什么的自然也还得去御膳房领。

溪午点点头,连忙叫人去端早膳上来,又问余晚晴:“娘娘,既然您说陛下应了迁宫之事,那我们是不是要准备一二?”余晚晴与德嫔现下已然撕破了脸,再呆在这宜安宫里实是不妥,倒不如早早搬出去的好。

余晚晴自然也是想着早搬早好,只是想了想还是摇摇头:“还是再等等吧,这迁宫之事虽然是陛下金口玉言答应了的可到底还没有明旨,我们急慌慌的先搬过去,倒是不好。”

溪午想着也是这个理,便也应了,只心里暗暗思忖着:是不是要寻底下的人叮嘱几句,让他们接下来小心低调些——德嫔才受了皇帝责罚,估计是会低调一段时间,但她们同在一宫,若是太惹眼了,就很容易被德嫔迁怒,给自家娘娘惹麻烦。

余晚晴却是不管这些,坐着桌边,慢悠悠的喝了一碗的热粥,顺便又叫人拿了桂花酱,浇了一点儿在红豆糕上,慢慢吃着。

吃得舒服了,胃里便也舒服;胃里舒服了,身体自然也舒服;身体舒服了,心情自然也好了许多。

就在这时,姜采从外头带来了一个让余晚晴心情更好的消息——

“娘娘,德嫔她回来了,”姜采语调欢快,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补充道,“哦,不能再叫德嫔了。听说她为了向陛下表示悔过的诚心,一直跪到了陛下下朝,结果陛下下朝后看见她好似更不高兴了,直接便将她贬为才人了,现在应该叫吕才人了。”

这事,说来也确实是德嫔倒霉,昨晚上被皇帝发作了一番,让她去外头跪到天亮,好好反省。她和余晚晴这种跪个半小时就泪眼汪汪的人不一样,她对别人狠心,对自己也能狠心,竟是一直跪着没起来,一直跪等到皇帝下朝回来。

若是换了旁的皇帝,看着德嫔这般诚心悔过,跪了一夜就为着再见他一面,千娇百媚的小脸也因着熬得憔悴苍白,楚楚可怜,多半也就软了心肠,抬抬手放了她。

偏偏,昨晚上皇帝才看了余晚晴的伤口,回去没歇多久又赶着去上了朝,下朝回来正好又瞧见了吕才人。

这火气上来,德嫔也就成了吕才人。

也真是倒了血霉了。

当然,吕才人倒血霉,余晚晴等人也只有高兴的。

余晚晴还忍不住伸手,用指尖掐了掐姜采嫩生生的小脸蛋,笑道:“你这丫头倒还真有些运气,一早一晚的都是报喜,报喜鸟似的。”

昨晚上德嫔被皇帝罚跪的消息也是姜采回来报的,现下德嫔被贬斥这事又是姜采回来说的,余晚晴自来便信这些运道,故而才有这么一说。

姜采听了也不由笑,连忙道:“奴婢哪有什么运气,都是托了娘娘的福罢了。”说着,忍不住也是喜上眉梢,“这下子,吕才人和娘娘同为才人,娘娘倒也不比怕她了。”

余晚晴暗自点头,心里倒是暗暗的腹诽了皇帝几句:这才人的位置是多受皇帝讨厌啊,真是看不上谁就把谁塞才人位置上.......

是的,就算余晚晴再傻白甜,现在也已经看透了所谓“皇帝看上她”的真相——皇帝大概从来也没看上她,当初也就是随口寻了个借口把她纳入后宫,估计也是想用她拿捏余岩松和余太后.......所以,皇帝才会只给她一个才人的份位,由着林贵妃把她丢冷宫。

只是,皇帝对她的态度还是有许多捉摸不透的地方。

就在余晚晴一边吃着红豆糕,一边琢磨着皇帝的事情时,忽而听得外头来报——

“德嫔,哦不,是吕才人回来了。”

余晚晴立时精神大振,将手上的红豆糕给搁了下来,也顾不得还红肿难行的腿脚,这便要起身出去看人笑话,可以说是十分之身残志坚了。

当然,吕才人跪了一整晚,真可算是“跪断腿”,腿上的伤自然更胜余晚晴,这会儿是由两个宫女给搀回来的,又经了皇帝今日的贬斥,吕才人这会儿可以说是形神俱疲,心灰意冷。

只是,走到半路遇到了看笑话的余晚晴,吕才人还是没忍住心头的火,抬起下巴,冷笑着道:“怎么,连你也敢来看我的笑话了?”

余晚晴十分坦然的点点头:“姐姐说的很是。”

听着她这话,吕才人喉中一噎,险些便要呕出血来,额上青筋一跳,脸色更是狰狞:“你,你这贱人!你怎么敢.......”

“我为什么不敢?”余晚晴语声轻缓,不疾不徐,“我知道姐姐瞧不起我,觉得我不过是个小小才人,身份尴尬,家中败落,孤立无依,实是不值一提.......只是,姐姐自己不也是如此吗?”

吕才人看着余晚晴,目呲欲裂。

若非吕才人双腿无力,现下还要两边宫女扶着才能站立,只怕立时便要扑上来去抓余晚晴的脸。

余晚晴却是不管她,径自往下道:“如今,姐姐与我一般,都只是小小才人。论及身份尴尬——姐姐乃是太后所赐却又投了陛下。姐姐卖主求荣,难不成真以为陛下就会因此信你?要知道,卖主的人,能卖一次就能卖第二次........”

“你!你住口!”吕才人便好似被人戳中了心事,脸色涨红,厉声呵斥。

事实上,她会这般针对余晚晴,也有以此向皇帝表忠心,确认自己立场的缘故——毕竟,她当初确实是太后的人,只不过后来改投了陛下,替陛下暗传了一些假消息给太后,也算是有些功劳,这才能压下与她一起入王府的周美人,得封嫔位......

德嫔自然也知道自己这嫔位是如何来的,对着余晚晴这个余太后的亲侄女多少也有些不可明言的复杂心思,明面上自然是要划清界限,端出互不相容的嘴脸。

如今,余晚晴忽然当面戳破她的心思,吕才人面上自然也不好受,恨不得扑上去堵住她的嘴才是。

“至于‘家中败落,孤苦无依’,说来,姐姐你当初估计也是家中中败落,孤苦无依,这才会入宫来做宫女的吧?”余晚晴朝吕才人笑了笑,一字一句的总结道,“姐姐你看,你瞧我不起,可如今轮到你,不也是身份尴尬,家中败落,孤立无依,不过是‘小小一个才人’,而已。”

余晚晴把那个“而已”咬得轻轻的,唇角微翘,笑容精致,像是玩笑又仿佛讥诮。

作者有话要说:存着存着,我最后一章存稿都没了(好气哦,都怪我周日事情太多,一个字也没码,今天接着努力吧QAQ)不过,今天也多更了一点呢~

答题

然而, 更令吕才人无法接受的却是余晚晴看着自己的目光。

那目光.......

那目光令吕才人想起了过去——她在余太后宫中服侍的时候。

那时候的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女, 每日里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为贵人们端茶奉水, 日日都如履薄冰, 战战兢兢。所以, 遇着余晚晴入宫时,她都要格外小心,生怕自己不小心得罪了对方,遭了罪。毕竟, 连她这般的小宫女也都心知:这位余小姐不仅是侯府嫡女,更是余太后的亲侄女,是未来的太子妃、未来的皇后, 得罪谁都不能得罪她。

那会儿,她一边记下余小姐最爱什么茶叶、喜欢几分热的茶水, 一边在心里暗生嫉恨:为什么, 同样是人却是这样的天差地别?有的人卑微若蝼蚁, 只能看人眼色、仰人鼻息的过日子;有的人一出生就是金尊玉贵的大小姐,什么都有了。甚至,余晚晴还会嫁给太子,她只会一日比一日的尊贵,永远都是高高在上、令人仰望的存在.......

直到后来,镇远侯府事败,孝明太子自尽,新帝登基,余晚晴遭了难, 沦落成了如今的余才人。吕才人心里不由也有些得意和解恨,觉得自己终于可以压过昔日那个令自己又嫉又恨的人了。

谁知......

仿佛听到“砰”的一声。

吕才人只觉得自己脑中好似有一根紧绷着的弦,忽的就绷断了,发出“砰”的声音。她对余晚晴怒目而视,面庞涨成青红色,尖声叫道:““贱人!你怎敢如此辱我!”

余晚晴却是神色淡淡道:“姐姐又说笑了?我何时辱你了?人必先自辱,而后人辱之——姐姐之所以有今日,也都是因着自己的缘故,与我、与旁人,又有什么干系?”

吕才人尖叫了一声,激动之下竟是挣开了身侧两个宫女的搀扶,伸手就要扑上去抓打余晚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