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萧翀和余晚晴来,凤来宫里的阮皇后反倒是有些辗转难眠。

在熏香里下药这事,阮皇后倒是不知道的,因为这是她手底下的杜嬷嬷做的。

可杜嬷嬷之所以会做这事,也是阮皇后平日言行多有暗示。

自那回病中转危为安,阮皇后的身子是一日日的好转,如今都能下榻走动了,太医院的太医虽说不出原由,却也都是啧啧称奇,暗道皇后就是皇后,果是有上天庇佑。

说来也巧,阮皇后这身体好了没多久,宫务什么的也都归了她手里头。当然,若要阮皇后自己说:这事上头,最该谢的却是林贵妃那蠢妇!林贵妃性子一贯骄横,这回眼见着阮皇后转危为安便觉心上补了,索性就告病推了宫务出去,只怕也是想趁着后宫无人,年底事忙的时候端架子拿乔.......却不知道病愈后的阮皇后也正惦记着宫务:这皇后皇后,没有实权的皇后总是不好的。正好碰着林贵妃发脾气不干事,阮皇后便借机与皇帝求了一回,得了宫务在手。

现下的阮皇后自是比以前的阮皇后更有手段本事,得了宫务后,先是借着旧账发落了一回林贵妃,再将林贵妃那几个心腹丢开去,几番恩威并施,这忙糟糟的年底竟也没出乱子,顺顺利利的过来了。

所以,有手段有本事的阮皇后这些日子来,简直是顺风顺水,春风得意。

只是,得意过了她却又惦记上了圣宠——皇后嘛,有了实权之外,总也要有圣宠吧?往日里身体弱,病歪歪的不能承宠,宫中其他妃嫔也都没机会侍寝,倒也没什么。现下多了个夜夜留宿乾元宫的僖嫔,阮皇后这里又身体见好,当然心急要与皇帝成就好事,稳住帝心。

所以,她言语之间便与心腹杜嬷嬷稍稍的透了些意思,旁的就没去管了——这样的事自然不能开口落下话柄,自是要那最忠心最知意思的人去办,坏了事也好推脱,真到时候她也是不知者不怪。

待得初一这日,皇帝过来陪她用晚膳,阮皇后还觉着心里高兴,还说饭后要陪皇帝下盘棋。没想到,吃着吃着,她身上也隐隐发起热来,却见皇帝忽然就从位子上起来,直接踢翻了那寝阁一角的香炉。

然后,皇帝抬步就走,衣袂生风,不仅没说一句话,连眼角余光都没往殿中人脸上扫过一眼。

阮皇后也是见着皇帝踢香炉方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杜嬷嬷约莫是在香炉里动了手脚。

当然,这事办成这样,阮皇后还是不得不端出惊怒的模样,彻查了凤来宫上下,查出熏香之事后立刻就把杜嬷嬷罚出去跪着,说是要等明日交由皇帝处置——既是好事没成,总也要想法子熄了圣怒才是。

只是,这样一通发落,待得阮皇后解了发髻,坐在梳妆台前慢慢的拆簪环,看着镜中那披散着乌发的绝世美人,瞧着那难描难绘的美貌,她心中也觉不可思议:自己这般容貌,真真是女人见着也要心生怜惜,只要是个男人如何又能无视?

更何况,今晚上两人用饭时,身边还有那熏香助力,怎的皇帝竟是半点也不心动?

阮皇后心里很有些怀疑皇帝是个睁眼瞎!

再联想起皇帝登基以来,几乎没有临幸过后宫。阮皇后不由生出一个荒谬到不敢置信的猜测来:难不成,皇帝他不举?又或者好男色?

这要是叫余晚晴知道,多半还要嚷嚷一句:这阮皇后真是好生猛——不仅偷用了她早前想过的春天的药,还和当初的她想到了一处去!

当然,阮皇后这些想法,余晚晴是不可能知道的,反到是皇帝离了凤来宫后直接去了华清宫,这事倒是叫阮皇后知道了去。

也正因此,阮皇后一晚上都是辗转难眠,等到第二日天蒙蒙亮,就叫人将跪了一夜的杜嬷嬷拉下去,留待皇帝处置。然后,思忖了一夜的阮皇后终于有了决定,她让人去华清宫,传僖嫔过来凤来宫说话。

*********

余晚晴原还觉着抱被子趴床上看着萧翀这位劳模起早贪黑去上早朝,很是惬意。

没想到,萧翀前脚才走,凤来宫的人后脚就到了,说是皇后有请。

余晚晴简直:“......”

说真的,余晚晴心里正惦记着阮皇后那道论述题,自也是乐意去见阮皇后,试探一下对方的具体情况的。可这也太早了一些吧?余晚晴还想着送走萧翀,自己躺在床上眯一会儿眼睛的呢。

结果,凤来宫的人却是很有些脾气,看人时鼻口朝天不说,便是说起话来也倨傲的很,传完了皇后口谕,还语重心长的与余晚晴分说起来:“皇后娘娘乃是后宫之主,按着宫中规矩,诸位妃嫔每日晨起都是要去凤来宫请安的。只是往日里娘娘要养病,又是一贯的慈悲心肠,也不怎么计较这些,只让几位娘娘自己便宜了。如今,皇后娘娘身子见好又重掌宫务,便是娘娘不请,僖嫔娘娘也该知道本分,自去请安的。”

说着,那人意味深长的看了眼余晚晴,很有些:皇后请你过去说话那是给你脸,你要敢耽搁或是不去,那就是给脸不要脸了。

余晚晴简直要被这人的态度给气炸:“......”萧翀他上早朝,看我这样趴床上幸灾乐祸都没拉我起来呢!凭什么你家娘娘一句话就得拉我起来。

然而,凤来宫的人都已到了,皇后的话也传到了,余晚晴便是满肚子的不服也没处说去。

还是溪午知分寸,主动上来先安顿了凤来宫的来人,再来劝余晚晴起床:“娘娘既是醒了,何苦还要拗着?左右也不过是去说说话罢了。”想着余晚晴素来惦记吃食,嘴上还哄着道,“听说凤来宫的药膳做的很是不错,您这会儿过去,皇后娘娘指不定要留您一起用膳呢......”

有溪午在边上这样哄着劝着,余晚晴方才掀了被子起来,只是面上仍旧是恹恹的。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到,三更尽量赶在十二点前,mua! (*╯3╰)

异常

溪午最是知道余晚晴这起床气的, 这种时候也不敢多劝,只悄悄的吩咐了人去把厨房备好了牛乳燕窝粥, 赶紧的端一碗来。

待得服侍了余晚晴洗漱更衣, 溪午便亲自将那一小碗的牛乳燕窝粥捧了上来,搁在跟前的小案上。她悄声与余晚晴道:“时候还早,娘娘不若先喝点儿填填肚子, 胃里有东西,这才舒服呢。”

余晚晴见着热腾腾的牛乳燕窝粥, 闻着这甜香, 果然就顾不得生气了——怎么可以对着好吃的生气呢?

溪午见余晚晴面上神色好多了便又扶着她坐下,轻声道:“那凤来宫的来使还在偏殿候着呢, 就让她等着!咱们偷偷地吃,不叫她知道。”

余晚晴果是叫溪午哄好了,拿着汤匙喝了一口牛乳燕窝粥,只觉得粥米炖的软软的, 入口即化,燕窝牛乳更是又甜又滋润。

嘴里吃着甜甜热热的牛乳燕窝粥, 心情自然也是跟着好了许多,余晚晴这才静下心来,眨了眨还有些水雾的杏眸, 这才开口问起溪午:“你说,皇后这时候让我过去,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溪午虽不知昨晚上萧翀过来的真正原因,可她也是细心的, 想了想方才应声:“按理,陛下初一十五都是要歇在凤来宫的。只是昨晚上陛下在凤来宫用了晚膳,偏又歇在了咱们华清宫。只怕皇后娘娘是因为这个,要寻娘娘过去问话呢。”

余晚晴慢半拍的想起来:是啊,依着萧翀昨晚上的话,他身上那春天的药,就是凤来宫里的人下的。要么就是阮皇后,要么就是阮皇后的心腹........昨晚上萧翀直接拂袖而去,指不定人家阮皇后也是提心吊胆一晚上呢。

这样想着,余晚晴也觉着自己是猜到了阮皇后请她过去的原由,心里也暗松了一口气。

因为顾着凤来宫里那个正等着余晚晴的女官,余晚晴便是喝牛乳燕窝粥那也是喝得偷偷摸摸,还不得不加快了速度,简直觉着都是玷污了人家牛乳燕窝粥的灵魂。

唉,好喝的粥常有,有灵魂的粥那是万里挑一啊。

余晚晴偷摸摸的喝了一小碗的牛乳燕窝粥,胃里舒坦了,又摸明白了皇后这回请人过去的缘故,她也就没再摆脸色,这就随着凤来宫那位女官去了凤来宫。

这个时候,阮皇后其实也才起来没多久。

正如溪午早前说的那样,阮皇后见着余晚晴过来也是一副笑脸,还叫她坐下陪着一起用早膳。

只是,余晚晴如今连“发生在阮皇后身上的变化”以及“前所未有的意外”都没摸清楚,哪里能够放心去吃人家的饭?幸好,来前余晚晴就吃了一小碗的牛乳燕窝粥,这会儿倒是能装出千金大小姐的矜贵做派来,恹恹的喝了几口粥米,有些难为情的与阮皇后道:“我自来胃口小,一向吃不了许多,倒是叫娘娘您见笑了。”

阮皇后面上仍是含笑:“我听说妹妹常爱下厨,时不时的还要给陛下做吃的,一贯只当妹妹是个能吃的。倒是没想到,妹妹这胃口竟也这样小.....”

说着,难免又要叹一回气,意味深长的打趣了余晚晴一句:“可别是我宫里的吃食不合妹妹胃口,妹妹心里嫌弃吧?”

碰着这么个绵里藏针的人,余晚晴简直浑身冷汗都要给说出来了,连忙摇头:“娘娘宫里的药膳实是宫中一绝,嫔妾能尝一口已是有福,如何又会嫌弃?”

余晚晴说得诚惶诚恐,阮皇后却是扑哧一声笑出来。

她生得仙姿佚貌,这一笑之间简直是刹那花开,那一瞬的美.色简直是难描难绘。便是余晚晴这样对她心怀戒备的,也不由想起那句“绝代有佳人,倾城又倾国”来,心里更是暗道:也不知道LJJ素材库究竟是用了多少模拟素材才把阮皇后的美貌堆砌到了这样近乎极致的地步?

阮皇后笑过了,反倒伸手去拍余晚晴的肩头,软声道:“瞧把你吓得!妹妹也是认真太过,我不过是随口说上一句,怎的就当真了?”

余晚晴只得讪讪应一句:“嫔妾素来胆小。”

这般软硬兼施的说了几句后,阮皇后方才婉转的进入了今日的正题:“昨晚上,陛下与本宫起了些争执,晚膳都没用完就直接起身去了华清宫,瞧陛下那会儿怒气冲冲的,可别是吓着了妹妹吧?”

余晚晴闻言便猜着了:阮皇后这是试探自己知不知道昨晚上凤来宫的事情?知不知道春天的药?

心念一转,余晚晴便已决定装作不知道。她微微垂首,半真半假的说起昨晚上的事情来:“陛下来时便发了好一通的火,直接便叫人备水沐浴,还不让旁人在边上伺候.....”确实是没叫旁人伺候,因为萧翀他只叫了个余晚晴给更衣搓背。

顿了顿,余晚晴又道:“沐浴后,陛下也没甚兴致,早早的便安置了。”是啊,逼着她做了一回手上运动,可不就是睡得早睡得香,夜里凉了起来还和她抢被子!真特么的气人!

阮皇后也不知信了没有,闻言眼中也有些许的若有所思,面上也仍旧是带着笑,还握着余晚晴的手,一副欣慰至极的模样:“亏的宫中还有妹妹在,我也能稍稍放些心了。”说着又与余晚晴推心置腹,“如今宫里只咱们姐妹几个,我心里只拿妹妹当亲妹妹一般的看待。上回,我还与陛下说,妹妹进宫也是有些日子了,平日里侍驾辛勤,是该提提妹妹这份位了。”

余晚晴暗道:幸亏萧翀早就叫我自己来挑封号了,要不然等过些日子我封妃,这功劳岂不就成你的了?

当然,余晚晴面上还是感激涕零的模样,仿佛是要感动的要说不出话来:“娘娘如此,实是折煞嫔妾了......”可惜她这一时半会挤不出眼泪,只得低着头装羞赧。

当然,余晚晴这回过来也不是坐着等人问的,她来之前便已想好了要试一试这阮皇后待得底细,这会儿便也抬眼往边上一看,状若无意的开口问了一句:“怎么不见杜嬷嬷?”

这杜嬷嬷可是阮皇后的奶嬷嬷,因着阮皇后幼失父母,对着这奶嬷嬷又更亲了几分,进宫后也是多有倚重,平日里真是再没有离身的。

所以,余晚晴才拿杜嬷嬷试探阮皇后。

果然,听到余晚晴提起杜嬷嬷,阮皇后纤眉微蹙,随即便又端出忧色:“唉......昨晚上就是杜嬷嬷做了错事,惹了陛下不快。我实在气不过,罚她跪了一晚上,适才方叫人扶了下去。说起来,杜嬷嬷也是我身边的老人了,这会儿偏又出了这样的事,我这心里也如油煎一般,难受着呢。”

余晚晴闻言,忙又开口宽慰,顺便又扫了眼阮皇后面前那已用了大半碗的粥米,暗道:真要是“心里也如油煎一般,难受着”,哪里能够眼也不眨的吃下这么许多?可见是半点也没上心,胃口还好呢......

阮皇后的忧心是明眼可见的虚假,余晚晴看在眼里,心中倒是更确定了几分:果然,阮皇后已经不是原来的阮皇后了。而且,重生什么的也能排除了——真要是重生,阮皇后也不可能对杜嬷嬷这样绝情,只能说是这具身体里是换了个魂儿。

不过,哪怕是换了个魂儿,这身体还是阮皇后的身体啊,怎么人家不仅转瞬病愈,现在都能起床走动了?

想到此处,余晚晴忍不住又吐槽了一会LJJ的狗血设定——真是一点逻辑都没有!不过穿越重生这些事原本就不符合逻辑。既然确定了阮皇后不是重生的,那么最可能的应该就是穿越没错了。只是如今穿越里头也有同代穿、古穿今、今穿古、书穿、修仙大佬夺舍穿........

唉,余晚晴瞧着阮皇后这娴熟的宫斗技巧都有些怀疑人家是前朝宫斗冠军给穿来本朝接着宫斗的呢。当然,也可能是现代白骨精跟着来后宫感受皇后这份职业了。

余晚晴心里很是有些个猜测,再看看阮皇后那张仙姿佚貌的美人脸,想想里头那和皮囊根本不一样的魂儿,心里居然还有些个毛骨悚然。

这么想着,余晚晴说起话来更是没劲了。

阮皇后也问到了自己想问的:皇帝既是没让僖嫔知道昨晚上的事情,那肯定是不想叫着事情闹大,想必也是给自己这皇后留了颜面,看样子收尾应该是不难的......

这样说了几句,阮皇后就十分宽宏大量的放了余晚晴回去补眠。

余晚晴却是被那该死的论述题给闹得睡不着,午间时见着萧翀,余晚晴还与他道:“今日可算是倒霉——你一早的就起来要去上朝,硬是把我给闹醒了,好容易等你走了,我这正要睡个回笼觉,偏又碰着凤来宫来人,让我去凤来宫陪皇后说话,连个回笼觉都没睡成......”

萧翀抬抬眼,像是有些诧异:“你这是.....告状?”

余晚晴眨巴下眼睫,两排浓密的长睫跟着扑闪了几下,轻声道:“是有一点啦。”她确实是不大高兴阮皇后一大早的扰人清静。

而且,看阮皇后这架势,只怕是再过几天就要在宫里搞什么早起请安的活动了,余晚晴之所以要和萧翀说这个,也是想要悄咪咪告个小状,然后从萧翀这里搞点儿不用请安的特权什么的。

萧翀对此却是不置可否。

余晚晴眼珠子一转,便又去抓萧翀袖子,用那种和人说悄悄话的口吻说道:“话说起来,我瞧皇后如今简直像是变了个人——往日里她待杜嬷嬷这个奶嬷嬷好得很,十分亲近,如今竟也能狠下心来惩戒。”

萧翀闻言一顿,抬眼去看余晚晴。

他的目光幽深而沉静,如同波澜不起的深渊,意味深长。

余晚晴被他这样一看,头皮都要发麻,不由得便想起昨晚上两人的对话来——

“话说起来,你有没有觉着:皇后这回病愈之后,性情上也是变了许多,简直就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你不也是如此?”

她当时因此而推断出阮皇后可能是穿越或是重生,全心全意都去琢磨那道论述题了,倒是忘了琢磨萧翀当时那句话的深意——要知道:她才见过阮皇后几次,这就能觉着对方性情大变,像是换了个人,那么萧翀呢?

以萧翀的心机城府,这些日子又与她久久相处,只怕是早就看出不对了吧?

甚至,阮皇后如今看着应该还有原主的记忆,比起余晚晴这个连过去记忆都没有的,反倒是更加可信稳妥些。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晚安,要睡啦mua! (*╯3╰)

说破

余晚晴一直觉得:在她进考场前发生的人和事, 全都是背景人设。所以,她就是她, 根本无需多想。

也正因此, 余晚晴一直看得很开,随性得很。

只是,想到萧翀可能早早的就看穿了她的掩饰, 余晚晴心里居然还有那么一点不好言说的羞窘。她不禁抬眼去看萧翀,见对方仍是神色如常, 便试探着道:“当初我说自己不记得以前的事, 你是不是就已猜着了?”

萧翀没想到余晚晴竟也会主动说他破此事,难得的怔了怔。

事实上, 若是换在往日里,余晚晴也是不会主动说这个的。就算萧翀猜着了一些又怎么样?反正他不说,自己不说,糊弄糊弄过去也就罢了......反正, 她就是来考个试而已,把这认真劲儿搁在试卷上就是了, 何必要与萧翀事事计较?

然而,如今却不一样。

虽然,当时两人在车上, 余晚晴那句“我当然也喜欢你”大半都是被萧翀逼供逼出来的,可这里头也未必没有真心——要不然,她当初也不至于主动考虑起去LJJ做间谍偷数据啊?

虽然,她和萧翀这恋爱谈得根本和她想象中的不一样, 萧翀这家伙还总贼心不死,时不时的想要哄她做什么手上运动,可这也是余晚晴有生以来第一次和人谈感情。

所以,余晚晴想了想,还是觉着有些事还是要问清楚才好,要不然反是叫她一个人憋得难受。

更何况,这样你憋着,我也憋着,算哪门子的恋爱啊?

想明白了事情,余晚晴便抬起眼,眼睫微杨,杏眸晶亮,坦荡荡的看向了萧翀。

萧翀对上她的目光,略一沉吟,便道:“其实,冷宫那晚上见面我就觉着不对劲——当时,我出去了一趟,回来不见你人,还当你是半夜里趁乱逃了。结果,推门一看,却看见你居然一个人在小厨房里做蛋饼吃........”

说到这个,萧翀想起当时情景,不免又看了余晚晴一眼,唇角微微扬起。

只听他用那种讨人嫌的腔调,重复了一句:“实在是没想到。”

被他这样一说,便是余晚晴也觉得脸上也有些烧。不过,她很快便回过神来,振作起精神,气鼓鼓的和萧翀据理力争:“我是去煎蛋饼了,那又怎么样?”

说着,余晚晴还瞪了萧翀一眼,哼哼道:“难道,你就没吃我煎出来的蛋饼?”

都说吃人嘴软,萧翀倒好,简直是越吃嘴越硬!

嘴硬的萧翀自然是不可能承认自己当时吃人家的蛋饼时吃得多开心。现下说起往事,他反到是很心机的给自己当初讨蛋饼的行为打了个堪比马后炮的“行为补丁”。

他表示:“若是不吃,如何能够确定你的手艺如何?要知道,镇远侯府的嫡小姐,可是十指不沾阳春水,从来都只会吃不会做的。”

余晚晴气得想咬他!

不过,余晚晴多少还是有些沮丧,托着腮叹口气:“所以,你当时就怀疑我了?”亏她当时还以为自己很厉害,连萧翀这样的都糊弄过去了呢。

萧翀微微颔首,语调沉静:“我当时确实是觉着奇怪。只是,子不语怪力乱神,我主要还是怀疑你在故意装傻。所以,我便借了顺妃的口放你出冷宫,还把你那个贴身宫女溪午安排过去,偶尔有空也去问问你的情况,想着再看看情况。结果......”

结果,他看着看着,发现余晚晴不是装傻,而是真傻。

当然,余晚晴除了有点傻之外,倒也没有太大的毛病。便是溪午这样的旧人,她也是十分亲近,并不忌讳,如今主仆两人相处着,感情亦是亲密如旧。

倒是阮皇后,她不仅继承了这具身体的美貌,还有才华与记忆。这些日子来,她接了宫务,攥权理事,恩威并施,虽有小错却也是立刻就改了,一样样的做起来都是有条不紊,实是周道仔细。

便是与他对坐用膳时,两人论起棋道,阮皇后也是妙语连珠,聪慧解语。

可是,这样聪慧的阮皇后,对着身边那些旧人却是全无半点慈悯。她的身体方才好了几天,立刻就想着把身边的心腹杜嬷嬷剔了出去——当然,也可能是她看不起以前的阮皇后,连带着那些旧人也都看不上,更不喜欢叫那些人留在身边。

只能说,余晚晴与阮皇后,虽情况相似却又完全不同。

余晚晴却没听出萧翀言外之意,当然,她也不觉着自己傻。她很是认真的回忆了下当初萧翀顶着肃羽这个名字,趁夜爬窗户来扰她清梦的那些事,便美滋滋的主动接了口:“结果,你看着看着,就喜欢上我了?”

萧翀:“.....”

对方不应声,余晚晴便只当是默认了。

想到萧翀这么早就暗恋她,余晚晴唇角微扬,颊边梨涡也跟着塌了下去,很有些自得:哎,魅力这种事,就跟运气似的,真是挡也挡不住呀!

事情说开了些,两人气氛依旧融洽,便是余晚晴心里也觉轻松不少。只得了一回,她便抱着萧翀胳膊,依在对方身边,主动问他:“那,皇后这事怎么办呀?”

这后宫里本来就只有几个人,阮皇后眼见着就是个好胜心强爱掐尖的,都敢对萧翀下药。余晚晴估摸着,再这么下去,阮皇后只怕也要朝她下手了。当初林贵妃和顺妃随便设个套都能坑到余晚晴,阮皇后只怕是更厉害的。

萧翀想了想,才道:“还不到动她的时候,先叫她和林氏两人闹一闹吧。至于你,我已叫人给你准备册妃礼了,你自己心里有个准备就好。”

听说自己马上就能从僖嫔变成嘉妃,余晚晴自是高兴的。

不过,如今还有个阮皇后在,余晚晴不免也添了几分谨慎,犹豫着问道:“要不还是再等等?早上我和阮皇后说话,她也和我说了封妃的事情,我瞧她意思,肯定是没想这么快给我升份位的。你忽然就要给我封妃,她会不会多想啊?”

萧翀顺势揉了揉余晚晴的鬓角,看着她那如鸦雏细羽一般的新发,不由笑了笑:“放心吧,我会和她说的。”

余晚晴真是半点也放心不下。

萧翀却只是揉着她的鬓角,先是忽然想起了,便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所以,你们这算什么........借尸还魂?”

忽然听着萧翀这猜测,余晚晴一口茶水险没喷出来,连忙仰起头,郑重强调道:“反正我不是。她......我就不知道了!”

萧翀还要再问,余晚晴倒是难得机灵的拿话先堵了他的嘴——

“其实吧,这些事告诉你也没什么。不过也不能全让我说啊,你倒是和我说一说你这碰不得女人的臭毛病究竟是怎么来的?”

于是,萧翀果然脸色不大好的止住了话,没再问下去。他在华清宫用了午膳,也没多留,这就寻了个借口回了乾元宫去改他那些总也改不完的折子。等到晚间的时候,萧翀也没回来,反是去了凤来宫陪阮皇后用晚膳。

溪午回禀这事的时候都觉着心下忐忑。

余晚晴却是心宽得很,毫无心理障碍。她一面啃着水晶肘子,一面道:“去就去了呗。”

昨晚上萧翀才被人下了药呢,就他那小心眼,这会儿过去多半是和人算账的!

而且,余晚晴觉着在这方面自己还是应该信任一下萧翀的——这可是身中春天的药,一路跋涉跑来华清宫泡冷水澡的勇士啊!

余晚晴啃肘子啃的油香,自是没工夫去操心这些。

溪午欲言又止,见余晚晴浑不在意的,最后也只得咽了话又退下了。

*****

其实吧,余晚晴猜的倒也挺准,萧翀今晚过去确实不止是陪阮皇后吃饭,主要也是要和阮皇后算一算昨晚上那账。

只是,除了算账之外,萧翀却也打算将余晚晴封妃之事顺势给说了,顺便敲打下阮皇后。

作者有话要说:一更~

帝后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