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掌柜拿起来,里外的看了看,有些不确定的问道:“这里面能放点心?”

沈曦笑道:“我看咱们这里的铺面,不论买什么都是用纸包了用草绳系上拎在手里,若是买的多了,那草绳不堪重负,断了也是常事。要是有这纸袋,就是一连放上六七斤点心也不会破,要拿也是方便的很。”

那林掌柜翻来覆去的看那纸袋,思量了一会儿道:“不知小姐这纸袋成本多少?”

沈曦道:“这不带油纸袋的,成本不到三文,那带油纸袋的,成本是三文。”

林掌柜道:“如果光用油纸包,十斤点心的油纸才值一文。小姐这纸袋,成本未免太高了些。”

沈曦却道:“掌柜的需知,人有三六九等,能吃的起点心的,都不是在乎那一两文钱的人。您设想一下,若有那公子小姐想为长辈买几斤点心,是拿草绳拎着一串油纸包好看还是用这纸袋拎着好看?”

听了这话,那林掌柜脸上就挂出笑来:“小姐还真是诙谐。”

他虽笑了,沈曦却在心里一个劲的嘀咕他,不愧是久经商场的老狐狸,这打太极的功夫真是高超的很。

沈曦自然知道推销不是容易的事,于是又说道:“这纸袋比那油纸好的地方还有一处,掌柜的请看,这纸袋上的画。”

“哦?这画难道有什么玄机不成?”林掌柜自然早就看到纸袋上面的画了,也看得出那画是极为粗糙的,不过他是有城府的人,这得罪人的话自然不会说出来。

沈曦对自己的画功是心知肚明,人家不拆穿她,她也不捅破,于是笑道:“这纸袋上,您还可以画上各种各样的画,若是成亲的人家订,您可以画上龙凤呈祥;若是家里有老人做寿,您可以画麻姑拜寿;若是学生送师长,您可以画桃李天下;若是中秋,您画嫦娥奔月,若是端午,您画赛龙舟…这别人家没有,就您这儿有,还这么漂亮,您说您这儿的点心卖的能不快吗?”说完这些,沈曦看到那林掌柜盯着这纸袋的眼睛热切起来,显然是动心了。

把纸袋翻过来,沈曦又加了把劲道:“林掌柜您看这里,这是我画的一个粗略的标志。福瑞祥是个老字号,又开了不少分店,认识字的人固然知道招牌上写的‘福瑞祥’三个字,那不认识字的呢?您可以向你们东家提个建议,找人画一个标志,然后各家分店的招牌上也都刻上这个标志,以后不管到哪里,走南闯北的客人一看,哟,这儿也有福瑞祥呀,这熟悉的东西最亲切了,以后这福瑞祥的生意肯定更蒸蒸日上啦。”

林掌柜的显然对这个比较感兴趣,如果能让东家对自己有所赏识,那自己也不用待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了,想到这儿,林掌柜终于露出了急切的模样:“小姐,您能不能再说详细点,要不您给再画个样子,小明子,赶紧的,拿笔墨来,再给这位小姐沏杯好茶来。”

笔墨拿上来,沈曦也不客气,做了个圆圈,然后在里面画了一只小兔子抱着块咬了一口的月饼,还围着圆圈写了几个小字:福瑞祥点心。然后推给林掌柜道:“就象这样,要是你们福瑞祥哪间店的招牌上都有这个,人们一看就记住了,这个小白兔抱月饼的点心是福瑞祥的。当然了,我这肯定是不行,画的不好看,到时候你们请名家给画一个,那可好看多啦。”

林掌柜笑的眼睛都眯成一条线了,连连点头:“小姐果真是兰心蕙质,这点子都想的到。”

沈曦当然不忘推销她的纸袋:“林掌柜您看,这纸袋可不比油纸,一来油纸画不上画,二来油纸用完就扔,没别的用处了。而我这个纸袋呢,用完了还可以放别的东西,再说又这么漂亮,人们是舍不得扔掉的。您再在这纸袋上写上您店铺的地址,那只要见过这纸袋的人就都会知道这福瑞祥啦!”

听了沈曦声色并茂的推销,林掌柜脸上露出了喜色,不过他虽然高兴,但还是没有忘形,一听沈曦的话,立即恢复了商人本性,笑着说道:“林某对这个纸袋很感兴趣,不知小姐多少钱肯割爱?”

沈曦道:“小女子久处闺中,不知米薪,若不是公婆俱丧,丈夫有病,哪里用得着我一个妇道人家出头露面。若论钱财,小女子实在是不知,小女子今日孤身来此,也是听人说福瑞祥是个老字号,童叟无欺,要不小女子哪有这个胆量来见您呢?林掌柜的您看着给吧,小女子也不争价。”她这话说的漂亮,实际是以退为进,话里的意思是我家里条件不好,您多给点吧。我也不怕你骗我,你们这个老字号,声誉比钱财重要。

第4章

林掌柜一听沈曦已经成亲了,还楞了一下,不过他是个人精,哪能不明白沈曦的意思呢,连忙叫道:“小明子,拿二十两银子来。”然后又向沈曦道:“夫人,若论这纸袋,实实在在给不了您这么多钱,在下给您这么高的价钱,还有一个不情之请,请夫人这纸袋就不要再卖给别人了,而且还请您暂时保密,不要将这纸袋之事泄露了出去。”

“这是自然,掌柜的您请放心。”沈曦在心里算了一下,十七两就能在这破地方买个小房子了,林掌柜给的二十两银子虽然不少,但自己给他出的主意不应该只值这么点钱。于是沈曦又笑道:“掌柜的,小女子这里还有一个主意,不知您要不要听。若是您听了觉得好,就再多给小女子些银子,小女子孤身养一个残疾丈夫,现在连个落脚之地都没有,这寒冬腊月的,更是连床棉被都买不起,不得不把银钱看的重一些。”沈曦这话,已经透露出了她的意思,对这个价钱,她不是太满意。

林掌柜自然听懂了沈曦的意思,也明白如果要拿下这些好主意,最少也得拿出一床棉被加房租的钱来。他思索片刻,觉得眼前这女子的点子还是很有新意的,就算是高价买过来也合算。凭着这主意,没准自己会得到东家的赏识,把自己调去京城也说不准呢,何况听这女子的意思,还有别的点子,不由开言道:“夫人对令夫不离不弃,志气高洁,林某佩服。林某不是那心黑手狠之人,若夫人的主意好,在下自然不吝银钱。”

沈曦也明白这林掌柜听懂了她的意思,这才笑道:“刚才小女子已经说过了,人分三六九等,什么样的人用什么样的东西。咱平头老百姓,走亲串友买点心,用油纸包一下就行了,咱主要是能吃就行。可富贵人家也用油纸包,就不那么好看了。这纸盒包的点心,就比油纸要显的正式了。不过,这过年过节,总有那当官的要给上面送礼巴结,这点心就有点上不了台面了。比如说中秋送礼,小女子想若是月饼盒里放上一些金筷子金刀金汤匙,或用那玉或金子打了盒子,再用这漂亮的纸袋一套,任谁也看不出什么来,外人只当是寻常月饼,这送礼的送的神不知鬼不觉,收礼的也收的悄无声息,这点心的利润必不用说吧。”

林掌柜听到这儿,不禁拍手叫绝。以前的时候,过年过节送礼的,从来都是金银珠宝当道,是轮不到他们点心铺的,毕竟巴结上司光拎几斤点心是不够的。不过现在有了这主意,自家的点心肯定要大卖,这种送礼的方式,肯定会让收礼的人十分喜欢的。凭着这些主意,自然肯定能调回到京城了。

林掌柜立刻在心中拿定了主意,他哈哈大笑道:“夫人真是妙人妙想,在下佩服佩服。纹银五十两奉上,夫人觉得如何?”

五十两,应该不少了吧,沈曦心中满足了,也不推辞,站起来笑着向林掌柜致谢:“多谢掌柜的厚爱,家里正等米下锅,小女子不跟您客气,就觍颜收下了。”

“这是您该得的,银子您拿好。”小伙计拿来一托盘银子放到桌上,林掌柜推给了沈曦。

沈曦收下银子,又道:“掌柜的,您是个爽快人,小女子也投桃报李,再送您一个点心的方子,保证是别的点心铺没有的。”

林掌柜惊奇的看了沈曦一眼,连忙笑道:“那就多谢夫人了,夫人见识不凡,这点心必是十分美味出奇的。”

沈曦拿起笔来,蘸了点墨,在纸上写下了蛋糕的制作方法。

前世的时候,赵译为了充绅士风度,要求生活全盘西化,象什么蛋糕饼干蛋挞披萨之类的东西,沈曦早就练出来了。只是世事变幻,没想到那时取悦赵译的举动,现在变成了自己谋生的手段。

等沈曦写完了,林掌柜拿起来看了看,然后向沈曦道:“夫人,您这方子也有点复杂,要不这样,您在小店稍做停留,教我们的点心师傅做一遍可好?”

沈曦想了想,这蛋糕若没人指点,怕真有点不好做,于是同意了。

这点心铺什么都有,只是少了牛奶。沈曦指点着点心师傅做了一次无奶蛋糕,虽然没有奶味,但蛋糕的松软可口还是让林掌柜喜出望外。林掌柜兴奋之余,还不忘让沈曦告诉点心师傅要加多少奶,什么时候加合适。

做完这一切,日头已经偏西了,沈曦就向林掌柜的告辞。

林掌柜吩咐伙计道:“小明子,你去包几包好点心给这位夫人带着,也让夫人尝尝咱铺子里的点心。”

沈曦心道,这林掌柜还真是个有原则的生意人,绝不肯多占便宜。自己说送他个方子,他就送自己一些点心,若是有机会,这样的人可以结交一下。

伙计拎了四包点心过来,沈曦道了谢就拎在手上,然后笑道:“林掌柜,我那袋子还是有用的,你看,只用草绳拎,现在我就不得不用两只手拎着这四包点心了,这要是看到个熟人,连礼都行不了。”

林掌柜哈哈笑道:“是有点不方便,夫人就祈求这一路别碰上熟人吧。这袋子的主意不错,林某过两天就去京城给我们东家看看,我们东家是个识货的,夫人的心思不会白费的。”

两人边说笑边往外走,都快走到门口了,沈曦忽然停住脚步道:“林掌柜,小女子还有一件事相求。若是有人问起这主意,您就说是您自己想的,千万别提我。”

林掌柜奇道:“这是为何?”

沈曦道:“小女子只是平头百姓,不想多惹事端,若不是穷的走投无路,今天就是您这福瑞祥小女子都不想进的。”

林掌柜明白怀璧其罪的道理,这么聪颖的女子,若是被那有心人知道了,定会抢了她去,久在商场混的林掌柜自然明白为了钱,人心能黑到什么程度。

“夫人您放心,您出了这个门,在下就当您没来过。”

小明子拿过几包点心递给沈曦,沈曦接过来,向林掌柜道:“掌柜的,多谢您厚爱,就此别过吧。”

林掌柜笑道:“以后咱生意不谈,点心还是可以买的嘛,夫人难道不想看看您的纸袋卖的好不好?”

沈曦也笑了:“定来惠顾,掌柜的您留步。”

林掌柜将她送到门口,两人道别。

走在路上,沈曦摸了摸怀中的银包,心中的喜悦简直快要飞出去了,若不是怕别人投来异样的眼光,沈曦真想放声歌唱。银子啊,银子啊,自己用二十一文钱赚了五十两,这样赚钱,绝对速度绝对暴利啊。有了银子,自己就可以开粥铺,甚至可以开粥店了,不用挨饿受冻了。

这五十两银子,把沈曦美的,走路差点飘起来。

到了家里后,先把点心放桌子上,然后把银包放到桌上,打开来一看,里面通是十两一个的雪白元宝,一共五个。看到了传说中的元宝的真正样子,沈曦很是激动。成功的喜悦是要与人分享的,哪怕倾听的那个人是个聋子,沈曦美滋滋的向炕上的瞎子唠叨:“瞎子,瞎子,我厉害不,用二十一文钱赚了五十两银子,五十两呀,嘿嘿,瞎子,光吃肉够你吃好一年的。今天晚上改善生活,姐做红烧肉给你吃。”

哼着小调,沈曦兴高采烈的把四锭银子埋到了炉坑里,自己独拿了一锭塞到怀里打算去购物。临走之前,沈曦拆开一包点心,看了看是芙蓉糕,沈曦不爱吃这甜兮兮的东西,于是她坐到瞎子身边,笑眯眯的往他嘴里塞点心:“瞎子,你有多高呀,这么坐着我也看不出你个头高低,等会儿我去买棉衣,你在家乖乖听话呀,姐给你买身新衣服穿。”瞎子平静的吃着点心,仍是连个反应都没有,沈曦要的也不是反应,她要的就是倾泄一下喜悦的心情,管他是不是能听到呢。估计现在在她眼前的是个小猫小狗,她也会兴奋的唠叨一番。

喂瞎子吃了个半饱,又给他喝了点水,沈曦这才揣着银子出了门。

瞎子穿的单衣,自己穿的也是单衣,这一天跑来跑去的,沈曦觉得自己都快冻硬了,现在有钱了,实在不应亏待自己,要买身厚棉衣才对。

这个镇子太小了,连个卖成衣的地方都没有,沈曦进了裁缝铺。

等沈曦再出来的时候,手里抱了一堆的新被子新衣服和新床单,里衣和外衣,棉衣和夹衣,沈曦各买了两套,自己和瞎子一人一套。既然有了钱,总不能亏了自己,是吧?

不过让沈曦郁闷的一点是,这棉衣没有正好尺寸的,新棉衣不得不等三天后来取,沈曦无奈,只得再冻几天了。

第5章

冬天日短,等沈曦从裁缝店出来,天色已经黑下来了。她匆匆赶到肉铺割了几斤肉,又去杂货铺买了盐糖等调料,还买了一把洗澡洗头用的皂豆。经过木匠铺时,又买了一个洗澡的大木桶和一个洗脸盆,最后在米粮店,买了十斤糙米,十斤大米,十斤荞面,十斤白面和一罐子油。桶和米面是大物件,店里都送货的,店里的伙计就扛着东西跟在沈曦后面。

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沈曦让伙计们把东西放到了厨房,他们走后,沈曦就回了房间去看了眼瞎子,刚往屋里一站,直觉得冷风嗖嗖,沈曦一抬头,这才发现窗户上的纸都是破的,若再这样过一宿,怕是会冻死。于是她又跑了一次杂货店,和伙计问明白后,买来了一种特殊的纸,虽然伙计说这也是油纸,但明显的,这个和沈曦买来做纸袋的油纸不是一回事。这时候不是较真的时候,沈曦赶紧跑回了家,听伙计的,用面糊糊窗纸。到了家后,天已经黑了,沈溪又悲催的发现家里没有照明的东西,然后她只得又跑了一趟杂货铺,买来了油灯一盏,灯油一瓶。

就着昏黄的油灯,沈曦先打了点面糊,上午打的已经冻上不能用了,只得重新再打了点。然后趁着面糊还热,沈曦踩着凳子把窗户给糊上了。

糊完窗户,天已经黑的很了,沈曦赶紧打来水洗肉切肉。把肉切成小块,这才点起火,放水刷锅。放了一瓢水,烧开后把肉倒进去煮个开,撇了浮沫,把肉捞出。再重新刷干净锅,等锅烧干,放入清水,想往里面放糖熬糖色的时候,问题出现了。

她买糖的时候也没细看,只看见是白色的,还以为是白糖或冰糖呢,现在一看才知道,敢情这糖是象饴糖一样的东西,沈曦捏了捏,**的,根本没有后世的饴糖软。这样的糖,做红烧肉肯定是不行的,沈曦只得临时改辙,把肉给炖了。

肉炖上了,还得做饭呢,可惜就一个锅,虽然屋子里还有一个炉子,可沈曦知道自己生炉子的技术不行,怕是点不着。沈曦灵机一动,想起以前吃过的铁锅黄花鱼贴饼子,自己这个也是铁锅,也在锅沿上贴一圈饼子不行吗?行不行试试看吧。这里白面大米很贵,沈曦怕浪费粮食,就和了点荞麦面。等肉锅烧开了,火能小一点的时候,她才小心翼翼的将饼子贴到了锅边上,效果还行,一个也没掉进锅里去,全粘在锅沿上了。

铁锅炖肉贴饼子的实验还是很成功的。肉尝起来味道不错,除了有个别的饼子糊了点,还真没别的大毛病。

饭做完后,沈曦把锅刷干净,怕锅里残留下油,还抓了两把碱面,把锅刷的干干净净一点油花也没有了,这才拎了两桶水倒在锅中,等着一会吃完饭了洗个澡。

等把饭端到屋里,沈曦才发现自己又忘了买桌子,无奈,只得又摆在炕上了,然后拔了一碗肉拿了双筷子递给瞎子:“瞎子,姐给你炖的肉,快尝尝香不香。本来想做红烧肉,可你们这个破地方竟然连糖也没有,红烧肉没糖可做不成。这破地方,也太落后了…”沈曦一边碎碎念,一边让瞎子左手拿碗右手拿筷子,又拿了块饼子让他咬一口,然后又放到他碗里,帮他用筷子碰了碰,瞎子领悟力很好,一口饼子一口肉,吃的很香。

割肉的时候听肉铺老板说,这个世道肥肉比瘦肉要值钱,因为大家肚子里都没有什么油水,所以都喜欢吃香香的肥肉。沈曦是吃不惯肥肉的,她把瘦肉尖都拧下来吃了,肥肉都送进了瞎子碗里,瞎子照样吃的很香。沈曦不好意思的嘀嘀咕咕:“瞎子瞎子,我吃瘦的你吃肥的,我可不是欺负你啊,是肉铺老板说的大家都爱吃肥肉,我这也是给你加营养啊加营养…”瞎子似乎很久没吃过肉了,狼吞虎咽吃的很快。

在沈曦的唠叨中,半盆子肉,十来个贴饼子,被两人消灭一空,当然,主要战斗力是瞎子。

吃完饭,沈曦又倒了碗水来,给瞎子喝了。瞎子无事,仍是呆坐在炕上。沈曦把碗刷了,又把炕席用抹布擦了一遍,然后将瞎子牵到炕梢,把他身下的破行李卷起来扔到了院子里,把炕席都擦干净了,这才将那床新被褥铺好。

虽然说冬天冷,特别是屋子里还没有暖气,可沈曦实在是受不了脏了,这澡是必须要洗的,要不然怎么对得起自己的新被褥新衣服呀。今天炖肉烧了不少火,炕上热的很,这热炕大概也能散热,屋里倒不是冷的伸不开手。

将洗澡用的大木桶刷干净,沈曦吭哧吭哧的搬到屋里,将热水用桶拎过来倒进桶里,试好水温后,上炕去拽瞎子:“瞎子,洗澡了洗澡了。我新买的被褥,可别给我弄脏了。”瞎子自然是听不到她说什么,不过仍是顺从了她的力道,随她下了炕。沈曦拉着他来到桶边,让他摸摸桶沿,又让他用手摸了摸桶里的水,意思是告诉他要洗澡。瞎子大概没明白,只是弯下身去洗了两把脸。沈曦也不是个好耐性的,心道反正两人是夫妻,还避讳什么啊,三两下就把瞎子的衣服给扒下来了。瞎子大概没想到有人生猛到会直接扒他衣服,还怔了一下,不过他听话的没有反抗。沈曦才不管他心里想什么呢,抬起瞎子一条腿搬进了桶里,瞎子另一条腿跟上,乖乖的坐到了桶里。

沈曦是万花丛中过的人物,对男人的身体已经不陌生了,不过让她没想到的是,瞎子的身材还真不错,她用手指戳了戳了瞎子的胸口,轻佻的吹了个口哨,笑嘻嘻道:“瘦是瘦,全是筋骨肉,瞎子,你身材不错哦。”说完后,自觉的认为自己很象女流氓,不由的嘿嘿笑了几声:幸好瞎子听不到!

瞎子自己往身上撩着水,沈曦拿来皂豆帮他洗头,淡淡的清香在房间中弥漫开来,沈曦一边给瞎子洗头一边瞎唠叨:“这玩意也不知道是用什么做的,头发是能洗干净,不过不够滑,还是没洗发水方便,洗发水怎么做的来着?唉,可惜我不会做,要不这都是钱哪,钱哪!”一提到钱,沈曦就恨自己恨的不行,上辈子怎么就不学着做点东西呢,要是自己什么都会,光卖配方就够吃一辈子的了,可恨自己上辈子为了伺候好赵译那个混蛋,光围着厨房打转了。

想到赵译沈曦就来气,手上的力道也就大了不少,嚓嚓嚓嚓搓的瞎子的头发差点冒出火星子来,把瞎子疼的直皱眉。洗完头又帮瞎子擦背,瞎子也不知多久没洗澡了,身上脏的很,洗曦使劲一搓,那脏泥刷刷的往下掉,洗澡水一会儿就有点混浊了。沈曦从来没见过这么脏的人,不由惊叹道:“瞎子,你这辈子就没洗过澡吧,这水往外一泼,泼水那地儿三年都不用施肥吧。”瞎子听不到,自然不可能给她任何反应,所以,还是只有洗曦一个人在那大惊小怪。

等把瞎子身上搓干净了,用手巾帮瞎子擦身子的时候,沈曦这才发现瞎子那露出了本来面目的身体上有不少伤疤,特别是胸膛上,有一大条伤疤紫红紫红的,从左胸贯穿到了右腹,那伤痕足有两根筷子长。别的地方,大大小小的伤疤更是数不胜数。

“呀,瞎子,你身上怎么这么多伤呀?”沈曦惊叫道。惊完了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了瞎子听不到,于是又习惯性的自言自语道:“就你这身带残疾的,肯定不招人待见,从小到大吃了不少苦吧?没事没事,现在有我了,咱们好歹也是夫妻,我肯定不会欺负你的。”瞎子依旧是无声又无语。

沈曦拿来雪白的里衣,帮瞎子穿好,让他钻进新被窝,然后悲催的发现,没有枕头。沈曦去外面扔掉的破被褥里翻了翻,也没发现枕头,无奈之下只好将自己还算干净的外衣脱下来,揉成一团,让瞎子将头放在上面,自己拿手巾帮瞎子擦头发,待那长长的头发半干后,这才下去将桶里的脏水倒了。又去厨房拎了热水来,这次沈曦自己跳进了大木桶里。

这里的木桶没有电视里演的那么高,进去洗个澡还要踩凳子,搞不好一个滑倒就会淹死在里面,沈曦买来的这个木桶比那个矮多了,大概是将将够一个成年人迈进去的高度吧。

沈曦洗完澡,也换上了新里衣,感觉是神清气爽。

待头发干的差不多了,沈曦“卟”的一口吹熄了油灯,赶紧钻进了被窝。瞎子早就把被窝暖过来了,沈曦一进被窝被褥就都是暖和的。再也不用挨冻了,沈曦感觉自己这个幸福啊,只差流点激动的泪水了。

躺了一会儿,枕惯了枕头的沈曦总觉得脑袋空的慌,有心再找点什么垫下面,又嫌外面冷,想到旁边有个现成的“丈夫”,不用白不用,沈溪将瞎子的胳膊抻过来枕在脑袋底下,嘿嘿,高度将将好。沈曦带着满意的笑,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晨醒来的时候,沈曦不意外的发现自己整个人都缩到了瞎子怀中。以前和赵译睡的时候,也总是这样,她都习惯了。虽然现在身边的换了一个男人,不过沈曦也没有害羞,反正这两个身体是夫妻,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呀。

早晨沈曦做了点粥,用昨晚留下来的肉炒了点白菜,然后白菜吃完了,柴也烧完了。

吃罢早饭,刷洗完了,沈曦又去了昨天发现的那个早市胡同。先买了点萝卜白菜之类的青菜,又买了两担柴,还买了两筐煤,打算学学生炉子。毕竟煤抗烧,不用一会儿就添柴一会儿就添柴的,而且屋里生炉子,屋中也能暖和点。让卖柴的卖煤的将东西送到家,沈曦又回了那早市胡同。这一次,她是来找房屋的,看看这附近有没有人租房或卖房。

转了一圈,结果相当不理想,古人也是有商业意识的,所有挨着早市的房子,早就住的满满的了。稍微偏一点的地方,房价又有些高,不太划算。沈曦想了想,还不如在现在住的地方住呢,好在离这里也不是太远,自己去订个小推车,每天做好的粥推过来就行了。

粥店还是别想了,昨天买完被褥棉衣,手中还有十九两银子,经过昨天一天采购,自己手中只剩了十七两多一点,房子问题还没解决呢,桌椅板凳也还没买呢。况且这粥摊支起来,别的都好说,只是这摆摊用的桌椅死沉死沉的,要每天运来运去,那岂不是要麻烦死?还有,喝粥用的碗,每个客人用完了就必须要刷,这刷碗的水从哪来?而且如果生意忙,自己哪有功夫刷碗?如果雇人的话,这都得用钱呀。

怪不得没人卖粥呢,想来必然是觉得太麻烦,哪象卖馒头卖饼的,只拎个篮子就行了。

不过,做为一个生意人,虽然是个伪生意人,沈曦还是有点眼光的。越是麻烦的,越没人愿做的生意,通常就会意味着商机。

沈曦不是一个怕困难的人,有问题,就解决问题好了。

第6章

沈曦把这条早市胡同又挨家挨户的观察了一遍,然后找了一个只有老夫妻两个人的人家,以每个月一百文钱的价格,将桌椅板凳放在他们的院子一角里,还可以从他们院中的井里打水刷碗用。那个已经白发苍苍的孙大爷还说要给支个棚子,免得桌椅被雨淋坏了,沈曦自然是连声道谢。

最麻烦的问题解决了,沈曦立刻着手准备别的东西。

沈曦去了木匠铺。和木匠师傅探讨了半天,才勉强商定了一辆独轮车,两个粥桶。这独轮车的样式,还是沈曦去一个红色老区旅游时看见的,现在正好拿来套用一下。对于独轮车的设计,木匠师傅十分喜欢,沈曦看出来后,免不得又是一番讨价还价,最后和木匠师傅商定的结果是:木匠师傅不收沈曦的车钱和桶钱,沈曦要将图纸送给他,以后不要再卖给别人。

至于桌椅板凳,木匠师傅叫她不用买新的,去当铺淘换几件旧的,比买新的要便宜。到现在沈曦才知道了,原来当铺还做旧货生意。不过又想想,那些死当的东西,它们不卖难道放着发霉吗?

沈曦只得去了当铺,说是买旧货,当铺掌柜十分热情的接待了沈曦,然后招呼了一个小伙计,带沈曦去了后院。后院中,果然摆满了各式各样的东西,新的旧的都有,沈曦选了半天,选了四张桌子十六条长凳,二十个粗瓷大碗,十来个小碟子,几个小瓷碗,掌柜的还友情赠送了两把筷子,而且在这里,沈曦还找到了一个类似于蒸锅的东西,小伙计说是在炉子上用的锅。由于是旧货,价钱很便宜,这些东西加在一起,一共花去了沈曦不到二两银子。

沈曦买的东西很笨重,但当铺不管送货,沈曦只得又雇了辆车,把这些东西运去了早市胡同的孙大爷家。

卖粥用的东西都齐全了,沈曦看了看天空,见太阳还未正午呢,就又转了出去。

这一次,沈曦是去了县衙。

沈曦没有忘记郭婶说过的话,她和瞎子住的那房子是要官卖的,她虽然不知道这个身体和瞎子是怎么住到那里的,不过总觉得照他们那贫穷的样子,十有九是偷住的。所以若不想被官府缉拿,那房子还是买下来比较好。

来到县衙,沈曦打听清了这负责房产买卖的办公室在哪里,就直接去了。负责这事儿的“公务员”是一个姓王的书吏。沈曦也是长了心眼,没有直接说要买她现在住的房子,只说看看官卖的房子有几处,王书吏拿来个本子,沈曦见上面登记的官卖房产一共有五处,最便宜的就是她现在居住的那两间破房了,上面注明的官价确实如郭婶所说是十七两。

沈曦前世也是在商场上混过的人物,自然知道政府的生意水份可大的很,于是使出前世在生意场上和当官的打交道的的办法,试试在这个社会能不能见效。见左右无人,沈曦凑到王书吏面前,压低了声音道:“王大人,这房价还能便宜几两吗?”自古官吏哪有清的,王书吏微微一笑,装模作样拿乔道:“官价如此,恐怕是不太好改。”沈曦低低道:“若大人成全,小女子有谢仪奉上。”王书吏拿来一张纸,在上面写明了是哪处房子,然后在价格处填了个十两,微笑着向沈曦看。

沈曦一看,这政府果然**呀,明明十七两,原来十两银子就能卖呀。沈曦不由笑道:“谢谢大人成全。大人,能不能再少一点,小女子的钱还差一点点。”说罢,袖了五两塞进了王书吏的袖子里。那王书吏见沈曦竟然给了他五两的谢钱,不由楞了下,然后意味深长的看了沈曦一眼意,另拿了一张纸大笔一挥,将十两就改成了五两,边写边道:“我这人就是个‘小人’脾气,别人若是对不起我,我要百倍奉还回去,若是对得起我,我也绝对不会亏待了人家。”竟然才十两银子就把那房子买下来了,沈曦高兴坏了,对着王书吏行了个大礼,连声道谢。

纸写了一半,王书吏问道:“小娘子,你家藉贯是哪里?可带了原来的户藉过来?”

沈曦根本不知道什么是户藉,不会是户口薄吧?这年头已经有户口薄了?心思一转,她心中就有了主意:“王大人,实话跟您说吧,小女子根本不知道我家原藉是哪里。小女子在娘家时,只在村里打转,只知道村子叫靠山屯,连镇上都没去过。家里穷,哥哥娶不上媳妇,爹娘就拿我和人家换了亲。爹娘把我关在马车里,走了三天两宿才到了这里,我连这里离家多远都不知道。我丈夫家父母双亡,丈夫又是个残疾,连话都不会说。在我们成亲第三日,族里有人霸占了我们的房子,连夜将我和丈夫赶了出来,要不是我丈夫心里明白,早早藏了几两银子,我们夫妻早就沦落街头了。大人说的户藉是什么,小女子当真是不知道。”说罢,沈曦还挤出了几滴眼泪。

大概是觉得沈曦可怜吧,也有可能是看在那五两银子的份上,那王书吏沉思片刻:“小娘子,你再给我二两银子,我找一个无儿无女的刚死还未消户的户藉帮你挂一下,不过这样的话,你和你丈夫必须有一个人要改姓了,若把你改成女儿,那你丈夫就是入赘,若是改成儿子,那你丈夫就得改个姓。”

沈曦听了个大致明白,这王书吏应该是要钻法律的空子了。不过二两银子买个户藉,她当然是乐意的了,在后世做黑户都有诸多不便,别说这个阶级森严的社会了,沈曦可不想被官府抓了去。

沈曦想了想,反正也不知道瞎子叫什么,不如改他的吧,于是道:“改我丈夫的吧。”

那书吏拿来一个本子,在本子上找了找道:“就这个吧,七十岁的贾柱,你丈夫叫什么?我改个姓就行了。”沈曦一听姓贾,就想起红楼梦上那有名的对联“假亦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来了,于是张嘴道:“那就叫贾如真吧。”王书吏一笑,就在那卡片上工工整整写下了“贾如真”三个字。

“那你呢?可还有孩子?”

“我叫沈曦,没有孩子。”然后沈曦眼睁睁看着那王书吏写道“贾沈氏西”。

贾沈氏…西…这么醒目的称呼,让新出炉的贾沈氏西风中凌乱了。

攥着崭新的房契和户藉卡,沈曦喜滋滋的回了家。回到家后,赶紧找了张油纸,将这两样东西严严实实的包裹起来,然后找了一个空磁罐放了进去,盖上盖子后还用泥巴把罐子口给糊起来了。糊完后,她把这个小磁罐放到了厨房一个暗暗的角落,旁边又放了两个破坛子。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嘛,就算是真来贼了,也不会认为这个破咸菜罐里会藏着值钱的东西吧。何况这东西,就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的证明和财产了,可是丢不得的,也不能让耗子给咬了去,那个王书吏说补办可是麻烦的事呢。

把东西藏好后,沈曦心道以后就在这儿定居了,这邻里的关系可要搞好了,特别是那个热心肠的郭婶,自己应该好好去谢谢她。想到这儿,沈曦梳洗的整整齐齐的,拎了一包点心就去郭婶家了。在郭婶家待了好长一会儿,两人相谈甚欢,建立了良好的八卦关系。从郭婶的闲话中,沈曦对左邻右舍也有了一个初步的认识,不过沈曦暂时没有去拜访,她还有事情要忙,这事以后再说吧。

下午的时候,沈曦没有出门,而是将这个已经可以称为“家”的房子院子进行了一次全面性的清扫和整理。没用的东西该扔的扔,有用的东西都归置的整整齐齐的。房间和厨房她也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就连房顶的蜘蛛网也都让她踩着凳子一扫而光。

接下来两天,沈曦只是在摆弄家里,缺什么就补充点什么,慢慢的,这所陈旧的房子,在沈曦的整理下,焕发出了点点生机。

到第四天头上,沈曦去裁缝铺取来了新棉衣,摸着松软的棉衣,沈曦幸福的直想流泪,这几天可把她冻惨了,连手指头都快生冻疮了。这里的冬天,贼拉拉的冷,比后世那可是冷多了。

沈曦穿上棉衣,怕把棉衣弄脏了就又将单衣套在了外面,不用照镜子也知道圆鼓鼓的样子肯定不好看,不过在快被冻死的情况下,她还是很实在的要温度不要风度了。

瞎子的新棉衣也是一件棉衣一件棉裤,沈曦替他穿上后,将那件单衣也替他套上了。女子的单衣是上衫下裙,男子的单衣是一件长褂。瞎子的棉衣做的很合身,加上他长得瘦,这棉衣在他身上一点也不显臃肿,现在这长褂一穿,更是显出一种安静沉稳的气质来了。

沈曦笑眯眯的围着瞎子看了好久,着实过足了眼瘾。

穿暖和了,沈曦又去木匠铺取来了独轮车和粥桶,还去孙大爷家取回了“蒸锅”,到了此时,开粥摊的一切准备工作基本就绪,从明天开始,她的粥摊就可以开张了。

吃罢晚饭,沈曦把米洗净,然后将米泡到桶里,准备第二天早晨煮。又把自己腌的萝卜咸菜拿出来,捡了一根尝尝,已经可以吃了。把这些弄好了,沈曦还干了一件事,就是把屋里的炉坑给清出来。既然是有煤,那这炉子可就有大用处了,可以在半夜的时填上一锹煤,然后把粥锅安在上面,这样就不用沈曦辛辛苦苦的去烧大灶了。

第7章

半夜时分,沈曦还真就醒了,点着昏黄的油灯,下炕去生炉子。柴呀煤呀什么的她临睡前就准备好了,只要点着了就行了。

沈曦千想万想也没想到,这炉子可没大灶好点,只那么丁点大的灶膛,放那么点柴把煤引着了,一点经验都没有的沈曦可是没办到,虽然白天的时候她请教过了郭婶,可理论是理论,实践是实践啊。过了好大一会儿,火还是没点着,反倒是呛了一屋子烟,就连炕上的瞎子都被呛的连声咳嗽。

沈曦气了个够呛,自己一个劲的发狠:“我还就不信了,我点不着这个破炉子,晕死,大不了我不烧煤了,光烧木柴,我看你着不着!”沈曦把门打开,凛冽的风一会儿就把浓烟带走了,相对的,也带走了屋中的热气,把沈曦冻的机灵灵打了个冷战。不过沈曦是个不愿服输的人,顶着冷风,她跑进厨房,又抓来点柴,开始继续奋战。

经过半个小时的奋斗,沈曦终于把炉火生上了,总结前几次的经验,这次她在木柴烧的正旺的时候放了点大块的煤,谢天谢地,这次的煤终于着了。沈曦抹了抹头上的汗,连忙把那一大蒸锅的水和米安到了炉子上,慢慢的,屋子里烟全都散去了,热气也慢慢蒸腾了回来,可沈曦一点也睡不着了,她心里惦记着炉子,一会儿就下去看看用不用填煤,一会儿又下去勾勾炉子里的煤,反正这半宿,她就没怎么睡,光折腾了。不过惟一值得让她欣慰的是,等到天蒙蒙亮的时候,粥终于能吃了。

沈曦先将粥桶绑在独轮车上,再用盆子将粥倒入粥桶中,然后盖好盖子,再把放咸菜的小盆带上,这就推着独轮车出了门。

因为是第一天,沈曦不知道做多少粥合适,为了防止浪费,就做的少了些,所以这推车推起来不重,不过独轮车的平衡不太好掌握,沈曦使着全身的力气,左右防备,还是差点翻了车。

由于这时候的人起的都早,沈曦到了早市上的时候,已经有好多人摆上摊了。沈曦紧走几步赶到孙大爷家门口,却见孙大爷早就把她的桌椅摆好了,老人家正坐在门槛上看着呢,大概是怕有人顺走条凳子什么的。

感动于孙大爷的热心肠,沈曦远远的打着招呼:“孙大爷,您可真早。”

孙大爷站起来笑道:“沈丫头,不早啦,是你来的太晚啦,你看看,人家可都摆上了,做生意可是不能偷懒的。”说罢,动手帮沈曦将粥桶抬下来,放到事先准备好的案板上。

“谢谢您老的教诲,明天我会再早点来的。”沈曦把粥和咸菜放好,一边往外摆碗筷,一边和孙大爷闲聊。

孙大爷道:“做生意就得吆喝,你不吆喝和我说闲话能招来人呀?赶紧喊。”

沈曦也不打怵,放开嗓子吆喝道:“热腾腾的八宝粥,三文钱一碗,奉送咸菜一碟,还有座位坐,有喝的请早呀。”连着吆喝了好几遍,直到第一个顾客上门,她才住了嘴。

第一位顾客是个穿着讲究的老先生,不过衣服虽好却很旧,有的地方磨的都起毛边了,看样子是个落魄的地主,他走过来看了看,慢条斯理的问:“这粥是甜的是咸的?”沈曦道:“这粥是白粥,里面什么也没加,您要是吃甜的,就给您加一勺糖,不过加糖得加一个钱,这糖可是太贵了。您要是吃咸的,我这里免费奉送咸菜一碟。您吃什么样的?”这个世界的糖其实并不是只有“饴糖”一种,上次的时候沈曦说买白糖,小伙计自然就以为她要买的是白色的“饴糖”。因为另外一种叫沙糖的糖,是黄色的。沙糖和白糖差不多,不过没有白糖纯,颜色也是黄色的,这一次沈曦买来的就是这种沙糖。

那老先生淡淡道:“来碗咸的,给我找副干净的碗筷。”

沈曦答应一声,连忙盛了一碗粥放到桌子上,然后挟了几根咸菜放到小碟子里,端到老先生面前,笑眯眯道:“老先生您慢用。”

那老先生摸出四个钱扔给了沈曦,沈曦拿了三枚,又递给老先生一枚道:“三个钱就够啦,您多给了一个。”

那老先生“哼”了一声,一脸的不耐道:“这都不懂,剩下那个是赏你的。”

这下沈曦可楞住了,“赏”这个字她只在电视里看到过,现实生活中可真没有遇到过,因为那个社会没有谁比谁高人一等,即使那处于高位的,也不敢对下级说一个“赏”字啊。不过沈曦很快就回过神来了,这可是一个阶级森严的封建社会,自己处于这社会的最底层,这个字怕是以后会经常用到。一想到这里,她脸上又挂上了笑容,学着电视里的样子回道:“那小女子就谢谢你老人家啦。”

她还未转身走呢,那老先生又沉声问道:“你还未成亲?一个姑娘家怎好出来抛头露面,你家大人哪?”沈曦心道你问这个做什么,我结不结婚和你喝粥有半毛钱关系呀?心里腹诽着,面上她仍恭敬的回答道:“小女子已经不是姑娘了,成亲一个多月了。”那老人却是脸一沉,连说话的语气都加重了:“胡闹,成亲了还敢自称‘小女子’,你家里公婆是怎么教管你的?”

沈曦心里咯噔一下,这个称呼不会有什么问题吧,她可是和街上的女子学来的,而且和林掌柜说话时也是用的小女子,他也没说什么呀。沈曦连忙请教道:“老先生,这称呼可有不妥?我还未入门时公婆已去,只有我和丈夫两人相依为命,家里也没什么长辈。我有什么不妥的地方,还请您不吝赐教。”

一听到沈曦这样说,那老先生才敛了怒容道:“既然无人管教,这也怪不得你。你以后要紧记,未婚的姑娘可以自称‘小女子’,这成了亲的,人前要自称‘小妇人’。要不然自称为‘奴’、‘奴家’也行,这个称呼成亲前后都可以用。你千万莫要再说错了。”

奴,奴家,还是算了吧,沈曦还真叫不出来,沈曦暗暗叹了口气,只得说道:“小妇人知道了,多谢您老的指点。”小妇人,怎么这么别扭啊。

那老先生见沈曦改了,挥挥手道:“下去吧,我要用膳了。”

沈曦听命的回粥桶前面了,粥桶前已经挤了好几个人了,有个快嘴的道:“那老头是李秀才,以前他家可是家才万贯哪,这李秀才就知道吟诗画画,家中光出不入,把这个家败了个七七八八,家中都快没余粮了还总爱装阔,买什么都给个赏钱,给你了吧。”

八卦无处不在啊,看来这古今中外,只要是人,就都有一颗熊熊燃烧着的八卦之心啊。沈曦一边和众人说着话聊着天,手底却一点没慢,一碗一碗的粥就盛出去了。

在一堆卖饼卖馒头的中间卖粥,沈曦早就料到这生意肯定不错,不过她没料到会这么不错,这来喝粥的人从她摆上摊就没断过,那二十个大碗根本没够用,还是孙大爷看不过去了,让孙大娘把他们家的碗都拿来了,还端来一大盆水,叫孙大娘帮忙洗碗。要不是有老俩口帮忙,沈曦还真忙不过来。

大概早晨八点左右吧,粥就卖完了,沈曦在孙大娘的帮助下,把碗洗干净了,把桌椅也搬回了院子里。沈曦对老俩口是满口的感谢,老俩口却摆摆手,说闲着也是闲着,就当是锻炼筋骨了。

沈曦惦记着家里的瞎子,客气了一番,就推着小推车告辞了。临回来前,还不忘买了几个馒头,一大块的猪头肉。

回到家中,沈曦先去看瞎子,瞎子已经穿好衣服坐到炕头上了。沈曦先把馒头和猪头肉一块块喂给瞎子,自己也将就着吃了一个馒头捡了两块瘦肉,早饭就算对付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