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是指点厨娘们学着摆果盘。

原本主意就是她们两个与许林雅一起想出来的,自然印象极其深刻。现在教起旁人来自然得心应手。

不过,对此贺重珊十分忿忿。

她特意寻了元槿抱怨此事:“说好了打赌的,说好了你家摆不出原本的模样就算你输的。如今倒好,人都成了我教的了。既是我教的,摆得差了,就显得我没本事。我自然要好好教。可是教好了的话,赢了又算你的。我何苦来着?”

贺重珊这样一圈弯弯绕,直接把葛雨薇给说了个迷糊万分。

葛雨薇摆着手嫌她麻烦,推着她一边儿去。

不过,元槿倒是听懂了。

元槿笑道:“原先贺姐姐和我打赌的时候,就没说个彩头出来。如今谁输谁赢,又有什么打紧?倒不如直接算双赢好了。”

贺重珊一听,这话倒是真的。

即便是她提起的打赌,但是,她到底还是疼惜这个妹妹,没舍得说什么输了就赔什么。

思及此,再一想元槿的话,贺重珊就也释然,笑道:“那就算都赢了吧。”

语毕,她也不再纠结于此,好生去教导厨娘们去了。

元槿则继续去迎接客人。

出乎元槿预料的是,不仅仅有些重臣还有他们的太太来到了宴席上,三皇子妃还有几位宗室太太今日也过来了。

说实话,虽然邹元钧中了解元,但往小了说,也不过是个解元罢了。又不是过了会试殿试中了状元,即便值得庆贺,也断然不值得她们亲自过来庆贺。

元槿心中狐疑,不过,既然人家带着笑脸过来祝贺了,断然没有不好好招待的道理。

故而元槿依着礼数,将所有人都妥善安排好,又吩咐人多准备了些好菜好茶来待客。

因为宾客数量远远超过预期,结果这一次家中相聚,元槿光忙着替哥哥招待各路前来道喜的人了,忙个不停转,根本没捞着和哥哥们多说几句话。

蔺君泓来接的时候,看到忙的团团转的小妻子,心疼的很。不过那两个是自家的舅哥,元槿的亲哥哥。他即便再不甘愿,也不好多说什么。

回去的路上,蔺君泓直接弃了马车,钻进了马车和元槿同车而坐。

元槿累得全身酸软,趴在他的怀里不住地拱来拱去,搂着他的腰让他帮忙按揉按揉。

蔺君泓又好气又好笑,更多的还是心疼。

他到底舍不得看着她这样难受,一把将元槿搂在怀里,轻轻给她按揉着酸疼的肩膀,气闷地道:“你倒是卖力。下次再这样,我可是不管你了。”

元槿知道他并不是不愿她给家里做事,不过是看不惯她受累罢了。

故而她笑眯眯地说道:“好。那往后端王府里要招待客人的时候,咱们一定要限制好宾客的数量。超过数量后,就关上大门,谁也不让进。即便是葛姐姐许哥哥他们来了,也不行。”

蔺君泓知道她是拿这话来堵他。

往后冀都一切都安置妥当后,端王府的客人定然比这还要多上许多。

毕竟他管着宗人府,多的是和宗室皇族打交道的机会。交际应酬定然是少不了的,来来往往的事情,比起他当大将军的时候,不知道要多上多上倍。

他若是不肯让她受累的话,除非端王府以后都大门紧闭,再不宴请了。不然的话,往后元槿定然要京城这般里里外外地招呼着。

不过,若他并非宗人府的宗令…

思及此,蔺君泓眸光微闪,并未接话。

元槿只当蔺君泓是被她的话给堵死了,所以没有反驳的理由。

她笑眯眯地言说了几句,揽着他的手臂转而和他说着今日遇到的趣事。不多时,就提到了邹元钧和许林雅的亲事。继而提到了邹元钦和平鄠县主的事情。

“今日见到了河阳郡王妃,却没见到平鄠县主。郡王妃也没和我提起县主的事情。”

元槿觉得肩膀已经舒服了,就止了他的动作,主动靠在他的怀里将脸颊倚靠在他胸前,说道:“不如哪天约了平鄠县主一见。若是人品好的话,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不考虑了。”蔺君泓用手指勾起她的一缕发丝,轻声说道。

这话倒是出乎元槿的预料了。

之前看蔺君泓的反应,应是对这亲事有点满意的。不然的话,也不会主动和她提及。

可是如今却又不满意了…

是什么改变了他的想法?

元槿仔细思量了下,当日端王府宴请,贺重凌来寻她。

她没将贺重凌的话转告给蔺君泓之前,蔺君泓兴致勃勃地和她提起这门亲事。

然后蔺君泓就去找了贺重凌。

莫不是在贺家发生的事情、见的那个人,改变了蔺君泓的一些想法?

元槿正兀自思量着,便听蔺君泓低声说道:“你的哥哥,值得更好的。”

似是让她安心,又似是在做保证,他将这话又重复了一遍。

“你的哥哥,我必然要许给他更好的婚事、最好的婚事。元钦年纪还小,不如再等上几年吧。”

元槿不知蔺君泓这话是有什么深层的含义。仔细想了想,好似也没什么特别的。

于是她点头应下后,就将这些事儿抛诸脑后,未曾再去细思。

蔺君泓知晓元槿今日忙碌了一天未曾得闲,下了马车后,他就也不让她去想晚膳的菜式了,直接吩咐人照着平日里王妃的口味好好准备一桌,便拉了她去了明雅苑中。

明雅苑是临近花园的一个院子。

这个院子的环境颇为清幽,置身其中十分舒爽。

蔺君泓就让人在这里收拾了好几间屋子,平日里无事的时候,他就和元槿一起在其中品茗读书,惬意而又温馨。

院子里有一方小花圃。

本来元槿是打算让人在花圃里面种植花草的,蔺君泓却是不愿。

“旁人种的有什么意思?园子里早种了不少了。咱们这里,就由咱们自己来种。”

蔺君泓说到做到。

谈起此事后的第二天,他就拿了不少的种子过来,和元槿一起亲自种到了明雅苑的小花圃里。

元槿问他是种的什么,他也不肯说。只道是长出来后就知道了。

如今小花圃里有不少长出了青青翠翠的苗,有的却是露了个头发了个芽。

这样每日来看看,瞧着小苗一点点长大,多了点盼头,倒是十分美妙。

今日两人瞧见又一个小苗露了头。

元槿说这个长出来的瞧着像是一株花。

蔺君泓不以为然,反而认为是棵豆苗。

两人都没种过这种东西,也不肯去问花匠答案是什么,一路又笑又闹地争执着,回了明雅苑的屋子里。

到了屋中后,此事还没有个定论。夫妻俩依然争执不休。

正当他们因此事而笑闹不止的时候,繁盛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

他甚至忘记了敲门,直接就冲进了门内。

屋里的声音骤然而至。

怔怔地看着蔺君泓和元槿,繁盛恍然惊觉自己做了什么,赶忙又退了出去,喘着粗气在外说道:“王爷,王妃,属下有要事禀报。”

繁盛行事甚是稳重,寻常时候断然不会如此惊慌失色。即便是遇到了危险,他亦是能沉着应对。

如今他紧张无措到了这般情形,想必是碰到了什么极其棘手的事情。

蔺君泓和元槿对视了一眼后,齐齐端坐到了椅子上。

“进来说罢。”

蔺君泓将繁盛唤了进来,指了下手的一张椅子示意他坐下。

繁盛落了座,神色稍微和缓了点。

看他稍稍镇定些了,蔺君泓微微颔首,这才问道:“到底发生了何事?”

繁盛浑身一震,下意识地就看了元槿一眼。

蔺君泓心下沉了沉,有些明白过来。

他素来极其在乎元槿。元槿在他心里的分量有多重,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四卫是最清楚明白的。

他可以不顾自己的一切,却不能不去理会元槿的感受和处境。

如今让繁盛骤然失了冷静之事,想必是和元槿有着莫大的关系。

蔺君泓见状,下意识地就想让元槿回避。

但,这个念头冒出来后,他又改了主意。

他是知道她的。

他在乎她、将她搁在他心里最重要的位置。她又何尝不是这样?

如果真的是与她相关的大事、要事,他一力承担独自解决,事后被她知道了,少不得要怨他。

反倒不如自从开始就不瞒她。

思及此,蔺君泓暗暗一叹,握了元槿的手,说道:“有何事?说来听听。”

繁盛没料到蔺君泓竟是打算让元槿一起听着。

见蔺君泓丝毫都没有改变主意的打算,繁盛呼吸滞了滞。他悄悄看了元槿一眼,终是按捺住诸多思绪,轻轻开了口。

“主子,今日邹家的那个水果拼盘,怕是惹出了些麻烦。”

繁盛斟酌着字句,小心翼翼说道:“三皇子妃说,那拼盘的图案颇为诡异,看上去像是对皇上十分不满,在暗暗讥讽一般。皇上大怒,问那拼盘是谁做的。所有人都说,是王妃。”

第81章 9新章

元槿听闻了繁盛的话,甚是诧异,忙问道:“具体是怎么回事?”

“属下不知。”繁盛的神色十分为难,“我也只是打探到了这个消息,听闻刑部已经带着人往端王府来了,赶紧过来通禀一声。”

刑部竟是已经派了人来了?

元槿惊愕,下意识就望向蔺君泓。

蔺君泓握了握她的手,轻声道了声“无须担心”,而后紧紧地将她的手搁在自己掌心,又问繁盛:“刑部什么时候收到消息的?还需多久到府里?”

少年的手指修长,手很大。她的手握在他的掌心,不过小小的一团。

他的体温透过指尖缓缓传来。

元槿感受着他传递过来的暖意,心下安定了不少。

这时便听繁盛答道:“已经出发了约莫一炷香时间了。不过片刻功夫,怕是就要到了。”

蔺君泓沉吟片刻,说道:“你吩咐下去,门房的人将他们给我拦了。若是问起缘由,就说今日王妃太过操劳累病了,不能见外客。若有人胆敢硬闯,直接给我打出去!”

繁盛听后,双眼猛然一亮。

“属下遵命!定不辱使命!”

“话别说的太早。”蔺君泓悠悠然道:“这些天你们都舒适惯了,怕是已经忘了仗该怎么打了吧。”

“必然不敢忘!”繁盛抱拳朝着蔺君泓行了一礼,眸中闪过嗜血杀气,冷哼道:“那些个小喽啰,咱们还不放在眼里!”

“要的就是你这句话。如果这点儿小事你们都办不妥,可真是妄称为我的人了。”

蔺君泓睇了他一眼,懒懒地道:“站着作甚?还不赶紧去!”

繁盛又是一揖,毅然转身而去。

先前元槿就有些担忧。不过,有繁盛在,所以她没有当面驳斥蔺君泓说出丧气的话来。

如今只剩下了她们两个,她方才扯了扯蔺君泓衣袖,轻声问道:“如果惹恼了皇上,他怪罪于你,那该怎么办?”

“不办。”蔺君泓随口说道。

话说完后,他转念一想,便朝元槿看了过来。

果不其然,小丫头正一脸愤愤地看着他。

蔺君泓哑然失笑。

他轻刮了下她的鼻尖,笑道:“真的不用担心。我这样做,反倒是让他更为放心。”

元槿初时心情太过忐忑,没有想明白。听了他的话,再一思量,顿时悟了。

——皇帝对蔺君泓忌惮已久。

蔺君泓越是冷静越是沉稳,皇帝恐怕就会更加担忧。

相反,一个冲冠一怒为红颜的冲动王爷,对皇帝来说,倒是省心许多。

因此,今晚上端王爷为了护住端王妃而与刑部的人针锋相对,或许会让皇帝大发雷霆,但是内心里,皇帝应当是更为乐见其成的。

只不过…

元槿悄声问道:“那水果拼盘的事情呢?”

蔺君泓顿了顿,笑道:“左右有我,你无需担忧。”

他也想安慰元槿说,很快就能搞定。但是,一切未知的情况下,他无法确定这事儿到底多久能够处理妥当,便也没敢贸然做出承诺。

她素来聪慧。

若他骗她,她一眼就能瞧出来。倒不如实话实说。

不过,他一定不会让她有事。

因为她这次定然是被他拖累的。

皇帝何须跟个小姑娘斤斤计较?

还不是为了敲打他,又不好直接针对他,故而拿元槿下手。

思及此,蔺君泓的眉目间慢慢凝起煞气和狠戾。

他唇角勾起一抹极冷的弧度,抬指轻叩桌案,垂眸淡笑。

先是父皇,再是他,而后又是她。

既然对方这样不给他留后路,那他就凭着本事自己杀出一条血路来。

元槿知道外头定然是不会安宁了。索性窝在院子里不出去。

更何况,蔺君泓也不准元她出去。

两人恍若不闻外面的争执和吵闹,硬是一同慢悠悠地花了一副并蒂莲出来。

待到最后一笔落下,外头的争吵声还没歇止。

蔺君泓就提笔写了首诗上去。

那字写得,一笔一划,跟初初学字的孩童一般,提笔落笔顿笔,丝毫不乱,又悠然,又淡定。

好在落款写定后,外面的声响渐渐小了些。两人这才歇了再画一幅的打算。

待到一切归于平静了,繁兴求见的声音在外响起。

蔺君泓将他唤了进来,这才将事情问了个清楚明白。

带人来“闹事”的,是刑部的窦尚书。

窦尚书乃是御林军统领刘统领的妻舅。

刘统领是皇上的心腹。

这一次事关重大,刘统领亲自将事情知会了窦尚书,而后窦尚书便亲自点了人手前来“捉拿”。

至于水果拼盘…

繁兴月白的衣衫上沾着点点鲜红,冷声道:“不过是些菱角和菠萝罢了,竟是还能被人翻出这样多的花样,也真是难为他们了。”

他素来文雅,如今也这样语气冰寒地讥讽,显然是愤怒至极。

因为这个时候刚好有菱角,贺重珊觉得菱角的形状漂亮,就将菱角剥开,一切为二,放在盘子边上做装饰。

这般的做法,被皇帝蔺君淙认为是在讥讽他的脚不好,已然无法完整,必须斩断——就如地动之后那些太医说的那般,脚是必须砍了,不然命是留不下的。

近日南边送来了不少果子。有一种黄色的水果叫做菠萝。

蔺君泓知道这东西北方等闲见不到,就特意让人送了一筐去邹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