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采摘完了之后,张彦瑾便吩咐手下的官员在大别山腹地寻找野茶树,然后安排人保护起来。

他回去之后,立马安排人把他早就准备好的工具拿了出来。由于以前就很喜欢喝茶,所以对于制茶的工序他还是了解些许的。

他采摘的茶叶是绿茶,故而和普洱这种发酵茶所需要进行的工序不同。

他先是让人把茶叶散放在早就编制好的竹编内,让茶叶进行凋萎。

凋萎便是让茶叶中的水分从叶子中散发出来一部分,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进行发酵。

当然,并不是说把茶叶铺在竹编中晾着就可以了,还需要不断地查看,这其中有一个度的把握。

若是凋萎的过程中,茶叶中水分失去得太多的话,叶子被晒得太干,就会导致茶叶味道淡薄。

若是晾晒不够,茶叶中的水分失去得太少,那么烘焙好的茶叶就会偏苦,口感不好。

等到凋萎之后,才能进行其他烘焙等工序。

张彦瑾下午先是隔着一个半时辰出去搅拌翻动一番,之后便是隔着一个时辰出去搅拌翻动一番,到最后便是半个时辰出去翻动一番。

搅拌翻动的过程叫做浪青,茶叶翻动起来的时候如同青色的波浪,故而叫做浪青。

这个过程可以促使茶叶中水份平均消失,还可以让叶子互相摩擦,促进发酵。

在晾晒了一下午之后 ,张彦瑾便觉得差不多了。

竹编中的茶叶不似中午采摘的时候那么绿,色泽有些暗淡。

他让人将盛放茶叶的竹编放在屋子中,让茶叶进行充分的发酵。

茶叶若是不进行发酵,喝起来口中尝到的便是一股菜香,经过发酵之后,菜香就会转变成花香。

等到再次发酵之后,花香又会转变成果香。若是再发酵,就会转变成糖的香气。

当然,不同阶段的茶叶的颜色也不同。菜香的阶段是茶叶的颜色是绿色,花香的阶段则是金黄色,果香的阶段是桔黄色,糖香的阶段是朱红色。

发酵愈少的茶愈接近自然植物的风味,相反,发酵愈多,离自然植物的风味愈远,这其中也需要把握住度。

正是因为这个时代的人还不懂得发酵,故而才导致了绿茶这么多年都没有被人刚发现吧?

等到发酵完成之后,就可以进行揉捻,揉捻可以让茶叶停止发酵。之后,便是干燥,等到干燥完成,茶叶就变成了初制茶。

初制茶可以直接拿来泡茶喝,不过这种茶的质量不稳定。

若是想要质量稳定,还需要进行精制加工,在经过筛选、拔梗、切分、覆火、焙火这些过程之后,所得便是质量稳定的茶叶了。

三天之后,张彦瑾亲自指导的第一批茶叶终于新鲜出炉了。

张彦瑾望着那卷曲成长条的绿色茶叶,当即让人把烧制好的茶壶拿来,沏了一壶茶。

绿色卷曲成条的茶叶如同杨柳在风中舒展一般,慢慢展开卷曲的叶子,将原本澄清透明的水一点一点染成绿色。

茶叶的香气伴随着袅袅冒出的热气一点一点飘散出来,让人的心情也变得宁静了不少。

站在张彦瑾身边的官员和仆人望着澄绿的茶水,都忍不住吞咽了几口口水。他们怎么都想不到,这长在深山当中的绿树,竟然有如此浓郁的香气。

张彦瑾望着翠绿的茶水,闻着清香扑鼻的茶香,也是心动不已。

信阳毛尖分为春茶、夏茶和秋茶。春茶按照时间不同,又分为明前茶、雨前茶、春尾茶。

明前茶即是清明之前采摘的茶叶,雨前茶则属于谷雨之前采摘的茶叶,而他们的春尾茶便是春末夏初之时采摘的茶叶。

春尾茶和明前茶、雨前茶相比,条形稍差,但是耐泡好喝。

至于夏茶便是夏季时候采摘的茶叶,这个时候的信阳毛尖颜色更加深厚,叶子也比春茶的叶子要大许多。从口味来讲,夏茶味道微苦涩,香气不如春茶浓,但是耐泡。

秋茶则是八月之后采摘的茶叶,由于是白露节气之后采摘的,故而大家也把秋茶称之为白露茶。

按照他们采摘茶叶的时间来推算,他手中的茶叶属于春尾茶。

张彦瑾已经许久都没有喝茶了,茶叶刚刚沏好,他就给在座的人一人倒了一杯,之后他也不谦让,直接端起茶杯慢慢品了起来。

在连喝了好几口之后,他长出一口气,回味着口中茶叶的余香,顿时觉得通体通透,连夏季的暑热都解了不少,看来还是这种茶叶好喝啊。

信阳毛尖具有“细、圆、光、直、多白毫、香高、味浓、汤色绿”这些特点,看来果真是不差。

“二郎,这是什么茶啊?怎么和平常喝的一点都不一样啊!”张彦瑾手下的人惊叹不已道。

张彦瑾淡淡一笑道:“这叫做毛尖,是在信阳采摘的,以后就叫信阳毛尖了。”

毛尖不过是绿茶的一种,可是由于信阳这里的毛尖太过于出名,才被后世的人才慢慢把这里的茶叶称为信阳毛尖。

张彦瑾自然是知道品牌效应有多么重要,故而他从一开始,就要把信阳两个字加上,让信阳毛尖成为绿茶中的代表性茶叶,而不是随着流传靠积累被人称之为信阳毛尖,毕竟靠着一个又一个口碑的积累这个过程实在是太过于漫长了。

“按照我所说的,把茶叶采摘回来之后按照晾晒,浪青,杀青这些工序做,不同时期采摘回来的茶叶分别存放。”张彦瑾给手下的工匠嘱咐道。

随后,他又让人拿来青花瓷的茶罐,把信阳毛尖放到其中。雪白的陶瓷内壁和绿色的茶叶相称,伴随着茶叶的清香,这茶叶竟如春日里刚冒出来的春芽般惹人心动。

张彦瑾让人装了十罐茶叶,准备把其中颜色最好的三罐茶叶进献给皇上,再给宁国公府留下罐,再留出三罐茶叶来让他伯父张仲谦送人,其他两罐则分装送给他的那些狐朋狗友们。

他脸上慢慢染上了笑意,等到他把信阳毛尖进献给了皇上后,信阳毛尖恐怕就要名满整个长安城了。

而在信阳和南阳这里,他已经让所有的官员把野生茶树都找了出来,并且进行了统计登记在册,上面的茶叶也都采摘完毕,工匠们也开始按照他所说的工序制作茶叶,想来第一批春尾茶很快就要诞生了。

这一批春尾茶卖出去之后,中州起码能够得到一笔巨大资金,然后他就可以把这笔资金投入到中州重建工作中去。

毕竟现在中州百废待兴,处处都需要钱财。

这样计划之后,张彦瑾马不停蹄就带着信阳毛尖赶到了长安城当中。

中州重建乃是大魏朝的大事,皇上看到张彦瑾站在朝臣当中,便直接把其他事情暂且放在一边,便询问张彦瑾道:“中州重建进行得如何了?”

“中州重建各地的规划已经完成,有些地方已经开始开工,洛阳的烧砖场和水泥厂已经开始向中州各地运送砖石和水泥。”

张彦瑾汇报完之后,话锋一转道:“启禀皇上,臣此次在信阳和南阳察访的时候,偶然发现一深山瑰宝,特来进献给皇上。”

“深山瑰宝?”皇上诧异道。

张彦瑾从一旁的小太监手中接过他早上捧来的青花瓷茶罐,上前交给了李明锐。

李明锐接过打开,匆匆打量一遍发现没有什么危险之后,这才放在了皇上面前。

众朝臣只觉得在李明锐打开茶罐的时候,一股幽香渐渐弥漫在大殿之中,让人忍不住想要细嗅几口。

皇上距离信阳毛尖最近,他闻着这提神醒脑、沁人心脾的茶香和幽幽的绿色,竟然忍不住深嗅一口。

“启禀皇上,此深山瑰宝乃是信阳毛尖,是臣在信阳和南阳所靠大别山之中寻找到的,此乃上天藏匿在大别山之中的瑰宝,集乾坤日月之精华,取山间之灵气长成,有健脾清肺、提神醒脑、明目消食、利尿解毒、防止龋齿、消除口臭,使人心旷神怡、悠然自得之功效,可谓是天上人间之物。”张彦瑾一气呵成,将早就想好的话一字不落地说了出来。

皇上嘴角微微抽了抽,总感觉这种类似的话语他好像在哪里听过,记忆力惊人的他,很快就想了起来,他是在张彦瑾上一次献上搬砖的时候听到过。

想到这里,他心中又起了疑惑,这绿油油的东西看着是不错,闻着也很香,不过真的有张彦瑾说得那么好吗?该不是这小子又起什么歪心思了吧

第84章

谏议大夫刘岩时望着张彦瑾侃侃而谈、口若悬河的样子, 心里就不舒服。他是一个固执的人, 栽在张彦瑾手中那次, 是他这一辈子唯一的一次败绩,他就卯足了劲想要扳回来一局。

不够吸取前几次的教训, 他这一次虽然不舒服, 可由于自己对信阳毛尖也不了解,就没有站出来说话,打算先瞧瞧看。

说到底, 他才不相信张彦瑾一去中州信阳那地方就发现了宝贝。

“哦,那这东西是一味药?”皇上用手摸了摸信阳毛尖, 又嗅了一口浓香道。

张彦瑾捧着手中的笏板道:“回禀皇上,这信阳毛尖其实也是一种茶。”

“茶?”皇上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又低头看了一眼茶罐中的信阳毛尖, 茶不就是药房当中才有的药吗?

朝堂上也窃窃私语了起来,都纷纷在心中嘲笑张彦瑾想要在皇上面前表现想疯了,居然拿着一罐有着清香的野生药来就说是深山瑰宝,真当大家都没有见过茶吗?那不就是药房当中用的药物吗?

刘岩时从群臣当中站出来道:“启禀皇上,臣斗胆想要看一下张大人所说的深山瑰宝。”

刚刚张彦瑾说这是茶的时候确实提醒了他, 他隐约觉得这茶的味道似乎和他在药房当中曾经闻过的味道十分相似。

见皇上看了自己一眼, 李明锐就捧着茶叶罐子来到了刘岩时面前, 在走到张彦瑾面前时,他有些不解地看了一眼张彦瑾,面露担忧之色。

他最初看到张彦瑾说得深山瑰宝的时候,便觉得这味道自己似乎在什么地方闻到过, 刚刚张彦瑾说这是茶,他算是想起来了,他在药房中见到过和这种东西类似的东西。

想到这里,他幽幽在心里叹了口气。依照他对刘岩时的了解,刘岩时这样子恐怕今天是要狠狠□□张彦瑾一顿了。

他从张彦瑾以前所做的事情来看,觉得张彦瑾其实非常聪明,可谓是有胆有谋,今天见居然会犯下如此低级的错误,心中便惋惜了起来。

朝堂上的陈德让也不解的看了一眼张仲谦,自从张彦瑾下南洋回来,他就分外看好张彦瑾这个大侄子。

大魏朝立国以来,国内和平,除了张仲谦率兵讨伐突厥一族除外,再无战事。再加上长安城里这些富贵子弟们大多都是游手好闲,不学无术。如此相比,敢于冒险,开天下之先河的张彦瑾就十分耀眼了。

饶是博学多识、心思缜密的周齐烨在胆识方面,在陈德让看来,也比张彦瑾差了一些。

再加上张仲谦和他乃是同僚,当年一起可是背靠背的战友,张彦瑾作为张仲谦的侄子,就等于说是他的侄子,他自然是要操心一些的。

张仲谦站在武将的队列里,被站在文臣队列里的陈德让看得哭笑不得。莫非是他不阻拦张彦瑾啊,实在是他在家中已经尝过这信阳毛尖的滋味了,那股微苦中所带的清甜之味还盘旋在他的舌尖上,不曾散去呢。

刘岩时闻了闻信阳毛尖,确认无误之后,当即道:“皇上,恕臣直言,这信阳毛尖根本就不是什么深山瑰宝,就是我们药房当中常用的茶而已。”

他扭头看向同站在大殿之中的张彦瑾,趁机发难道:“张大人,皇上赐你大人之职,让你重建中州,你却在深山之中寻来一味药,说是深山瑰宝来欺骗皇上,说这是深山瑰宝,你到底是何居心?”

张彦瑾淡淡一笑,并不在意刘岩时所说。可以说朝堂之上会有人这么质问他,他都想到了。

大魏朝的北方平日里的饮品有乳酪,也有茶叶。可是他们这个时候喝的茶,和后世喝的茶叶根本就不是一回事。甚至在这个时候,乳酪之类的乳制品和酒都比喝茶要广泛的多。

与其说他们喝的是茶,倒不如说他们喝的是茗粥或者说茶汤。

他们这个时候用的茶叶也和后世的茶叶也有些不同,更多的是“鲜叶”,也就是从茶树上直接采下来的新鲜叶子。

他们煮茶和后世的沏茶更为不同,先是将鲜叶烤干,掰碎,再上火烤,等到烤得又红又干,捣碎,倒进瓷瓶里。这才烧水,并且往锅里加入各种调料,也就是盐葱姜蒜,花椒之物,甚至有时候还有橘皮之类的东西。

等水烧开之后,就把茶叶和开水一起倒入锅中,煮开之后,便是他们所说的茶了。

这也是为何会有红泥小火炉,绿螘新醅酒流传后世了,其中的红泥小火炉便是煮茶的时候所用的小炉子。

张彦瑾还记得自己第一次来到这里喝到茶时候的滋味,那个时候,他差点没有把口中的茶喷出来。

可由于当时大堂之中还有他的伯父张仲谦和张老夫人在,他愣是忍着想吐的冲动,把“茶”咽了下去。

再到后来,天气冷了,他也慢慢习惯了这里茗粥的味道。

不过现在找到了信阳毛尖,就另当别论了,他不但要带领着大魏朝的人民在品茶口味上有所进步,还要给中州重建拉来第一笔资金。

在中州重建方面朝廷虽然给拨资金,可是他若是给皇上省下了这么大的一笔钱,皇上再怎么说都会记得他的好不是?

更重要的是,他若是趁着此次机会把信阳毛尖彻底宣传出去了,那么信阳种茶的基业便从此可以稳定下来,也算是造福后世。

至于刘岩时说这信阳毛尖是药房中的一味名叫茶的药物,那也没有错。信阳毛尖和普遍用在药房中的药物茶确实都属于茶。

不过药房中所用的茶处理方法和平日里大魏朝人民煮茗粥时的处理方法不同,他们是把茶树上的嫩叶,也就是鲜叶采集下来之后,晾晒干就好了。

在晾晒的过程当中,鲜叶会进行发酵,故而味道便有些像信阳毛尖的味道了。

可这也是有些像,泡水之后的香气和颜色,以及口味都差了许多。

早知道他说信阳毛尖是茶引起大家这么大的误会,他就应该像琥珀酒一样给信阳毛尖起一个高大上的名字,也就没有这么多的破事了。

“是何居心?”张彦瑾温和地看着刘岩时,反问了一句。既然刘岩时前几次还没有得到教训,还来针对他,那他也只好接招,让他看看到底谁才是爸爸。

其实刘岩时每次不依不挠地针对他,他也很无奈啊。

“刘大夫未查明真相,就敢如此断言,又是何居心呢?”

张彦瑾说罢,便捧着笏板道:“启禀皇上,此瑰宝需要用水冲泡,才能得其真意,既然刘大夫说这是药房中的茶,不如用热水冲泡,看看到底是不是药房中茶。”

皇上微微抬了一下手,旁边的老太监就明白了皇上的意思,让人拿了一个瓷碗和一小壶烧开的热水上来。

他动作麻利的用镊子从茶罐中夹出些许信阳毛尖放入瓷碗当中,用热水冲泡。

随着热水倒入,浓郁的清香之气伴随着热腾腾的蒸汽散发而出,毛尖当中所蕴含的香气似乎都被激荡出来了一般,弥漫在了整个大殿当中,让人忍不住深嗅几口。

坐在案几前的皇上和站在一旁的老太监和张明锐不但能够更清楚地闻到这香气,还能看到信阳毛尖在水中慢慢舒展开来的姿态,以及那慢慢变得翠绿可人的茶水,让人禁不住想到了春日里破土而出的新芽,这一抹嫩绿着实是让人感到欣喜。

“启禀皇上,泡出来的茶汤可以直接品尝。”张彦瑾适时说道。

老太监闻言,赶紧从一旁拿出了一个小杯子来,将瓷碗中翠绿色的茶水缓缓倒出,放在了皇上面前。

皇上端起来,微微吹了吹,这才喝了一小口。

微苦中带着清甜的味道迅速在舌尖弥漫开来,就连早起的慵懒之气似乎也被这股味道冲散了不少。

皇上细细品尝一番之后,又忍不住喝了一口,没一会会功夫,小杯子中的茶水就被皇上喝完了。

“好茶!果然是深山瑰宝!”皇上赞叹道。

皇上一向秉承持重,作为帝王,他很少如此赞扬一个东西,可今天他着实是禁不住。这茶水可比他平日里的喝得茶汤要清淡爽口得多啊,可以说,他现在已经开始嫌弃平日里喝得茶汤腻口了。

张彦瑾心中禁不住得意,他要的就是皇上的赞扬。这个时代谁才是最有代言资本的啊?那就是皇上!

这就和英国的皇室一样,虽然皇室没有什么权力在,可是他们代言资本却是普通明星比不得的。

更重要的是,在这个以皇室为尊的时代,皇上的一句赞扬可就更为可贵了。

满朝文武每日里都会和皇上见面,见很少夸奖一个东西的皇上居然如此赞赏茶叶,再加上闻着殿里的茶香,就更想要尝一尝这张彦瑾给皇上进献的信阳毛尖泡水是什么味道了。

陈德让有些幽怨地看了张仲谦一眼,似乎在埋怨自己这个老搭档,张仲谦肯定是尝过这个东西了,居然不给他一些,刚刚还害得他白担心了半晌,太不够意思了。

不过朝堂之上,有人惊叹,有人担心。

瑞国公周勤的面色就十分不好看,以往官茶,也就是宫中皇上喝的茶,还有外面贩卖的茶都是他们周姓士族控制的。

所谓官茶,便是由官府生产经销或向官府缴税之后,贩卖出去的茶,其他人不可以贩卖。也就是说,从大魏朝开国以来,一直都是他们周姓士族进行种植,给官府缴税,然后贩卖的。

第85章

虽说茶业表面上是他们周姓士族控制, 可实质上获得利益最大的还是他们瑞国公周家, 不然他们何以用区区俸禄维持住瑞国公府邸的荣光呢?

饶是还有皇上分封的田地每年可以收粮, 可那些又怎么能和他们贩卖茶叶得来的钱多?

在经商方面他是一点都不敢小觑张彦瑾的,从张彦瑾弄出煤炭和琥珀酒倾销全国就可以预计到信阳毛尖将来的前景。

他们贩卖的茶和张彦瑾的信阳毛尖都是饮品, 若是信阳毛尖卖得好, 势必会挤兑他们家的生意,这是他绝对不允许看到的!可此时在朝堂之上,他却不好发作, 只能默默计算对策。

张彦瑾丝毫没有考虑到这背后潜在问题,他现在已经开始盘算他能靠着信阳毛尖为中州赚取多少钱了。

他并不打算把信阳毛尖据为己有, 毕竟他想要据为己有那也是不可能的事情,树大招风, 独吞这么大的一块蛋糕, 到时候恐怕别人不动手,皇上都先得收拾他。

故而,他打算让信阳和南阳适合种植信阳毛尖地方的茶农们,把那里的地全部种植成茶树,由他收购, 制成茶叶, 然后贩卖到各地去, 甚至贩卖到海外去。

下朝之后,陈德让就拉住张仲谦,他还没有说话,张仲谦就道:“德让, 你想不想品一品茶,我那里有一些。”

见陈德让面色稍霁,张仲谦又低声道:“德让老弟,我那里早就准备好了一罐茶叶给你留着了,昨天晚上二郎匆匆回来,我也是匆匆品尝了一下那信阳毛尖的味道而已。”

张彦瑾在后面听着张仲谦和陈德让两人的对话,不禁哑然失笑,大人也只是在小辈面前才是大人而已,在他们大人之间他们也并不是时时都是像在小辈们面前一样严肃的。

三人回到宁国公府邸之后,张仲谦就拉着陈德让去了大堂,张彦瑾作为小辈,在一旁给他们两人沏茶。

这茶水是张彦瑾让人从山间取来的清泉水,泉水清冽甘甜,和信阳毛尖的清香微苦之味相撞,让茶水在清苦微甜当中多了一丝清冽,更是让人回味无穷。

陈德让把一杯茶一口一口品啜到底之后,这才意犹未尽的放下茶杯。

张彦瑾见状,又拿起茶壶给他斟了一杯茶。

陈德让长吁一声道:“真是妙哉!果真如二郎所说,只有品尝之后,才能得到此中真意!”

张仲谦也在一旁喝着茶,他悠悠地吹着碧绿色的茶水,时不时小啜一口,十分自得。

“这信阳毛尖确实是个好东西,二郎今日所为,是想要借着皇上的名声把信阳毛尖贩卖到各地去吧?”陈德让看向张彦瑾。

张彦瑾直接点点头,也不掩饰。他知道他的所作所为,早就被陈德让和张仲谦看穿了。

事实上,他今天献茶的目的也被皇上看穿了,不然皇上不会在夸奖了信阳毛尖之后就没有要求什么。若非如此,皇上大可以把信阳毛尖当作中州的贡品,让信阳和南阳那里种的茶全部成为皇宫所有。

皇上正是因为看出了他想要把信阳毛尖贩卖到各地,给中州赚钱,这才没有那么做。

当然,这些都无需点明。

所以,对于陈德让和张仲谦他实在是没有什么好掩饰的。

“二郎,你可知道以前的官茶都是谁在贩卖?”陈德让看着坐在一旁的张彦瑾道。

张彦瑾身子微微一顿,在大魏朝有“榷茶法”,这个法典是专门针对官茶的,也就是说,只有官府规定的地方和人才能进行种茶卖茶,然后给官府缴税,也就是历史上的茶马互市。

这也是陕甘一带专门在秦岭巴山一带,专门开辟出茶马古道的原因,而周家周文宇这一脉分支更是被人称之为西秦大贾。

而老百姓们不能私卖、漏卖,这也是为什么,当年大魏朝的茶始终没有大的发展,因为普通老百姓们根本就不能种植茶树。或者说,贩卖茶的行业始终被垄断,自然也就不会有大的发展了。

现在专门进行种植茶树,采茶,贩卖茶叶的是位居于城南的周家士族,这个周家士族乃是瑞国公周勤一家的侧枝,不难想象,周勤一家在其中所获得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