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是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男子志在四方,他既有这个心思,又何必像女子似的将人拘在屋里?”简司业道,“若非千珝决定了明年下场,他想外出游历,我也是支持的。”

儿女多了便是这般,夫妻俩刚说完简珞瑶的事,又在儿子的终身大事上起了争执。不过好在过去数日了,令人担忧的瑞郡王世子还没出幺蛾子。

简府依旧风平浪静。

张天祥却越来越不爽,华丽的马车在平康坊门前停下,坊内伙计笑脸上前迎接,却被看谁都不爽的瑞郡王世子一脚踢开:“滚开,一身腌臜也敢往本世子身前凑!”

伙计还要捂着屁股陪笑道:“是小人不长眼,还望世子爷大人有大量。”

张天祥冷哼一声,正欲拂袖而去,身后传来一个吊儿郎当的声音:“世子爷今日不在郡王府陪着心尖子,还有空来平康坊?”

闻声回头,身后站着个锦衣玉带的年轻人,笑容轻佻的看着张天祥,跟在张天祥身后的云杉见礼道:“方四少。”

原来此人正是平日与张天祥一拨混的狐朋狗友,兵部尚书方大人的幼子方少英。

方少英平日也有些眼色,瞧见张天祥一脸不悦,便收起了脸上的戏谑,上前一把揽住他的肩,笑问道:“这么久不出来玩儿,在府里作甚?”

张天祥抱怨道:“也不知我爹忽然发什么疯,三娘都进门了,还非拿着这事要我在家禁足。”

“所以你才如此暴躁?”方少英笑着拍他的肩,“反正你已经抱得美人归,只是被关几日,又不会掉块肉,快别气了。”

“不是为着这个。”

方少英挑眉:“还是谁得罪了张兄?”

云杉生怕自家主子在人来人往的大厅里就将与简姑娘的恩怨全盘托出,忙上前劝道:“世子爷,不若先去雅间,再与方四少慢慢商议?”

张天祥对简珞瑶已十分忌惮,自然乐意采纳这个提议,见他点头,倒是方少英眼底闪过一丝兴味,十分上道的道:“这般不知死活的人,小弟定要好好见识,正巧今儿大伙儿都约在这里,想来都已经在常聚的雅间了,一块过去。”一面说一面揽着张天祥熟门熟路的往雅间走去。

第 13 章

之于平康坊,即便是京里普通百姓,提及也能头头是道的数出来,温柔乡,销金窟,里头姑娘美如画,惹得达官贵人为博佳人一笑,不惜一掷千金。

当然若要他们具体说来,只怕很难说出个所以然,大多数是人云亦云,毕竟这等地界,不是他们能进去一窥究竟的。

里头贵人多如毛,并无人敢肖想。

也因此平康坊便是财色权贵的代名词。

其实平康坊里头,倒无百姓猜测的那般灯红酒绿,奢靡不堪。时人爱附庸风雅,平康坊也是极尽清幽之地,丝竹之声不绝于耳,虽有美人吹弹助兴,平康坊却也有规定,坊内姑娘俱是卖艺不卖身,除非姑娘自个儿乐意委身,否则客人不能相逼。

与那烟花之地,还是略有些不同。达官贵人平常寻欢作乐腻了,倒爱召集三五好友来平康坊吃酒听曲,兼之坊内厨子颇有手艺,也有不少人选择来这里谈正事。

平康坊一间上等雅间内,一群纨绔子弟为张天祥同仇敌忾:“若真如张兄如此说的话,这女子倒真是不能娶了,如此精于算计,娶回家岂不是家宅不宁?”

张天祥猛点头:“还望大家集思广益,替我想办法解决此事,现在我娘彻底蒙蔽,如何劝都说不通。”

众狐朋狗友道:“不急,咱们慢慢琢磨,定能找到好办法的。”

这群人吟诗作画不成,却没少凑在一起干些偷鸡摸狗的坏事,歪点子不少,个个说得热火朝天,张天祥听得也津津有味,恨不得立时挽起袖子大干一场,却不想外边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被打断热情的张天祥满脸不悦,瞥了身后的云杉一眼:“你去瞧瞧,到底是谁如此不长眼,打扰本世子商量正事……”

话还没说完,门外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世子在吗,主子在隔壁,请您过去一趟。”

张天祥不悦的脸色顿时僵住,云杉忙回道:“在的,请稍候。”

把玩着酒杯的方少英见状不好,手肘捅了捅张天祥:“谁叫你呢,脸色比上次在平康坊遇到郡王爷还难看?”

张天祥一脸便秘状吐出三个字:“我表哥。”

一群天不怕地不怕的纨绔子闻言,纷纷收回了探进姑娘们衣襟的手,一个个表情严肃、正襟危坐起来,方少英甚至还推了张天祥一把:“快去罢,叫四皇子等久了过来寻,那就不美了。”

张天祥哪不知道他们打什么算盘,不满道:“你们太不够意思了罢,明知道表哥不喜我来这种场合,还催着爷去挨训。”

方少英笑道:“四皇子既派人来请了,咱们不催你也得过去啊,早些听完训,早些回来继续商议正事。”

张天祥不情不愿的站起身,外边又响起他表哥侍从的声音:“世子爷,请问好了吗?”

云杉忙打开雅间的门,张天祥一脚踏出去,抱怨道:“催什么,我又不会跑掉。”

雅间的门再次被关上,一群纨绔子夸张的松了口气,方少英道:“牺牲他一个,解救了咱们一群啊!”

“也不知张兄什么运气,四皇子来此地的次数屈指可数,据我所知绝不超过三回,结果每回都能被张兄撞上。”

一个白衫公子心有余悸的道:“这也就算了,可每回都要拉着咱们一起遭殃,我爹到现在还没把月例还给我,都是祖母在悄悄补贴。”

另一人道:“只求这回不要再殃及池鱼。”

众人纷纷叹气。

一炷香后,张天祥脸色忿忿的回来了,正小声喝着闷酒的众人吓了一跳,悄声问:“这般快就回来了,四皇子呢?”

“走了。”

众人这才彻底松了气,方少英招呼张天祥:“行了,咱们继续讨论,方才小弟想到了一个办法……”

张天祥却眼神闪了闪,打断他的话:“算了。”

兴致勃勃的方少英愣了下,白衣公子好奇的问:“为何?你想到更好的点子了?”

张天祥一屁股坐下,灌了一口酒,不高兴的道:“行了,这事你们别管。”说罢不知道想到什么,脸上又露出些别扭的神色,补充道,“也别透露出去。”

先前还怒火冲天,只出去见了萧长风一趟,回来就变得讳莫如深,有心细的人便问:“因为四皇子?”

“表哥说先前退婚本就是我的不是,如今更不能再胡闹了,否则就把我丢军里去操练。”

先前的白衣公子沉吟片刻,道:“,确实将名声看得极重,虽然简家不显,简大人不过是个不入流的正六品,但听大哥说简家在读书人中很有些清名,若真把简姑娘逼到绝路,简家煽动那些书呆子口诛笔伐,便是张兄贵为世子,恐怕也要收到牵连。”

“是啊,四皇子也是为张兄着想。”

张天祥怒道:“难道本世子还怕她个六品官之女不成?”

“不是怕,张兄身份尊贵,没得跟她这般计较,辱没了身份。”方少英意味深长的笑道,“况且四皇子只是不想张兄反应太激烈,闹得一发不可收拾,这与张兄不想娶简姑娘,并不冲突。”

众人纷纷看过去:“你有法子?”

“小弟先前就想说了。”卖够了关子的方少英挺了挺胸,道,“那简姑娘被退了那么多次婚,想来定有不能宣之于口的缘由,张兄不如去找找她那几个前未婚夫打听打听,如此一来,简姑娘有把柄握在张兄手中,还不是张兄说什么是什么?”

张天祥闻言眼睛一亮:“这法子好,有把柄落在本世子手中,看那女人还敢不敢在本世子跟前耀武扬威!对了,她那几个未婚夫都有谁?”

正含了一口酒的白衣公子险些没呛死自己,咳嗽好一阵才缓过神来,满脸通红的看着张天祥:“张兄,好歹也是订过亲的人了,连这事你都没打听清楚?”

张天祥一脸的满不在乎:“我打听这个作甚。”

“好歹当初与简姑娘定亲,也是你自个儿要求的罢。”

张天祥眼神闪了闪,别扭的道:“扯那些作甚。”

白衣公子摸出随身带的折扇,刷的一把打开,风度翩翩,人模狗样,眯着眼睛道:“说实话,我对这位简姑娘委实好奇,她虽然定了四次亲还没能嫁出去,可她先前订婚的那些对象,都是备受夸赞的青年才俊呢——当然张兄你除外。”

张天祥怒目而视,方少英拉了一把他的手臂,笑嘻嘻道:“岑兄没说错嘛,咱们可不都不是世人眼中的青年才俊。”

白衣公子掀唇笑道:“简姑娘的第一位未婚夫,江南有名的才子,那才是真正的才高八斗,惊才绝艳,不然也不会甫一进京便被公主一眼相中,以公主之尊主动请求圣人赐婚,甚至放着京里的公主府不住,随驸马去南方定居。”

张天祥愣住:“你说的可是新安公主?”

“可不是。”白衣公主掀唇,似笑非笑的道,“据闻驸马是简姑娘的表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本是为了两人的婚事进京,却不想发生此变故,驸马如今怕是不忍见昔日表妹,成婚三年多都不曾进京,公主也是情深,愣是在江南寸步不离的守着驸马,逢年过节都只是送礼进宫,也不知丽贵嫔作何感想。”

张天祥没听出好友话里话外的讽刺,他跟听天书似的:“我都不知道还有这一段……”

“皇家出了这样的事,自然瞒得死死的,且都过去多年了。”

方少英笑眯眯的道:“该说简姑娘的第二任未婚夫了,这个我知道。”

旁边的人“切”了一声:“不就是昌国公最看重的嫡长孙林子昂吗,满京城谁不知道?”

方少英也不在意,笑得神秘:“我自然知道些你们不知道。”将众人的好奇心勾起来后,才道,“外人都道简家和昌国公地位悬殊,这门婚事能说成,是因为林子昂对简大人感恩在心,这才不介意娶恩师的女儿,但其实并不是,这门婚事是林子昂求昌国公夫人定下的。”

张天祥问:“既然如此,为何还会退婚?”

方少英耸了耸肩,道:“至于陈浩然,就不用我说了罢,陈浩然母亲一哭二闹三上吊也不肯娶简姑娘进门,不知道简姑娘是不是有隐疾。”

有人总结道:“驸马远在江南,身份也不是咱们能得罪的,林子昂则出身昌国公,又被圣人当作世家子的典范,极为欣赏,若他不愿说,咱们也不好强求,如此只能去找陈浩然了,他虽是探花出身,可一没家世,如今又还是在翰林院当七品小官,定不敢不说。”

“正是,陈浩然无需忌惮,若真找他,想必定是知无不言。”白衣公子笑道,“张这事不急,喝酒喝酒,小弟找到了一个新去处,待吃饱喝足后,带兄弟们都去乐一乐。”

众人十分有默契的露出暧昧笑容,张天祥也一改先前的闷闷不乐,双眼闪亮,仿佛已经预见了简珞瑶在他面前大气不敢出的情形。

第 14 章

这厢说完了,另一头却刚刚开始。

萧长风从平康坊出来,对跟在身后的随从吩咐道:“天祥对简家姑娘记恨如斯,问他缘由又语焉不详,恐怕不只是因为那日在永宁侯府的冲突,六安,派人去查一查。”

“是,主子。”六安话刚落音,一个黑衣人从悄无声息的来到两人身后,并未引起旁人的注意,六安却警觉的回头,瞧见黑衣人,裂了嘴笑道:“永福,世子爷那儿有消息了?”

萧长风并未回头,淡声问:“如何,天祥可有胡来?”

“属下离开时,世子爷正打算找与简姑娘订过婚的几位,了解简姑娘的弱点,以此要挟不许简姑娘嫁入郡王府。”

“只要不闹大了,便随他去罢……等等。”萧长风说到一半,忽然又眯起双眼,“那姑娘之前还订过婚?”

永福低头:“正是。”

“我记得五妹夫先前也是与简家的姑娘定过亲,可是这位?”

“主子记得没错,正是简四姑娘。”

虽有猜测,听得随从如此肯定,萧长风仍是愣了愣,神色有些怔忪。

六安见状,面上露出一丝不解,低声问:“主子,可有问题?”

萧长风摆了摆手,道:“只是意外罢了,当年五妹不管不顾的大闹,到底是丑事,母后多有遮掩,又因五妹近年都不在京,更少有人提及,我倒也险些忘了。”

六安劝慰道:“毕竟是新安公主的私事,主子忽视了也正常。”

对这个异母妹妹,萧长风倒无多大感情,至少比不上他替表弟张天祥操过的心,且他感慨也不是为了自家五妹,萧长风哂然一笑,道:“这么多年了,往事早已尘封,只是我还以为这位简姑娘早就成亲了。”

永福方才恰好在雅间外听了几耳朵,闻言便有些感慨道:“说到底,还是这简姑娘命不好,都订四回亲了,还是嫁不出去。”

原本漫不经心的萧长风,都多了一丝兴味,挑了挑眉:“说来听听?”

永福不敢隐瞒,将雅间内的对话一一转诉了过来,末了道:“陈大人那段属下没细听,因着怕主子久等,只听到似乎是陈大人母亲的原因。”

“这位陈大人属下也知道。”六安兴致勃勃的道,“陈浩然探花出身,如今任翰林院编修,他虽出身不好,家境贫寒,然自个儿也是有风骨的,想当年榜下捉婿,九门提督的女儿他都不愿意娶,倒是对简家家风极为推崇,这才求娶简姑娘。”

说到这里,六安又叹了口气:“本也是才子佳人,年纪轻轻的探花郎与知书达理的闺秀,多么般配,却不想陈编修的母亲十分抗拒此事,甚至一哭二闹三上吊也要把亲事搅坏,还真差点把自己吊死,陈编修这才没办法,不得不退婚。”

许是简珞瑶的经历太令人唏嘘,一贯冷漠的永安也不由叹气,六安眼珠子一转,笑嘻嘻道:“我原以为你是块木头,没想到也会怜香惜玉啊!”

“我只是感叹简四姑娘,这也太惨了些。”

“更惨的是还遇到了世子爷,若不是咱们主子严厉禁止,简姑娘说不准就真被毁了。便是如此世子爷还蠢蠢欲动呢。”说到这里,六安话锋一转,道,“不过也还好,世子爷到底不敢闹大,至于把柄,就算简姑娘真有什么不可说的缘由,以陈编修的人品,怕也不会随意吐露,注定世子爷的算盘要落空了。”

侍从们说完,萧长风才道:“稳妥起见,还是派人盯着天祥,别让他闹出什么来。”

两侍从虽有些诧异主子为何忽然改变主意,却也并不多问,永福正色道:“属下立即去安排。”

简珞瑶这一被禁足就是足足一个月,能解禁还是因着堂姐的婚事。

简珞芳是大房嫡女,定的是刘阁老家。简珞芳的未婚夫刘愈虽是刘阁老的庶子嫡出,但因未来公爹是刘阁老的长子,其姨娘还在世,且颇得刘阁老宠爱,因此对庶长子所出的长孙也颇为看重。

索性刘愈自个儿也争气,从小便会念书,在刘家一干纨绔子中,越显得鹤立鸡群,刘阁老这才特意为长孙定下简家大房嫡女,当时简家老太爷还在世,刘阁老看重的不仅是简家家风,更是欣赏其满门清贵,定能给走科举之路的长孙带来裨益。

原本定下的是简珞芳及笄后成婚,却不想刘老夫人骤然离世,孝期不能嫁娶,简珞芳这才拖到十八岁“高龄”才出嫁。好在刘家重视简珞芳,并未给刘愈房里添人。

嫡女出嫁,在外地的大太太宋氏也赶在婚礼前回京了,简珞瑶众姐妹聚在厅里迎接。

宋氏走的是水路,简府一早便派人去码头候着,宋氏乘的船方一靠岸,便有人回来报信,简珞芳一手紧紧抓着帕子,一手握住简珞瑶的手,脸上头一次没保持平日的温柔笑容,眼神有些紧张、忐忑,也有着显而易见的雀跃,已是第四回问简珞瑶:“怎么还没到,可是路上耽搁了?”

简珞瑶还没说话,简珞岚已经掩了唇笑道:“二姐姐显然是关心则乱,管家亲自带了人去码头接,大伯母还能走丢不成?且自码头到咱们家,少说也要两刻钟的路程呢。”

简珞芳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抿了抿唇笑道:“五妹妹说的是。”

“二姐姐与大伯母一年多未见,激动些也正常。”简珞瑶回握住了简珞芳的手,安抚的笑了笑。

简珞岚目光转向简珞瑶,道:“说起来四姐姐也好久未见了,若不是大伯母回京,只怕还见不着人,不知道四姐姐整日待在院中作甚?”

说是闭门不出,祖母还特意免了她每日的请安,明眼人谁不知道这是被禁足。简珞岚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只是遗憾不论自个儿如何打听,都打听不出嫡姐为何被禁足。

“无他,整理三哥寄过来的信稿而已。”简珞瑶拿出官方说法。

这个说法,简珞岚本能不信,只是还未张口,简珞芳已经接过话茬:“我听祖母说过,三哥写给你的都是些游记和画作,你将其整理成册,还给做了序呢。”

简珞瑶倒有些惊讶:“祖母也知道?”

“何止是知道,祖母还瞧过呢。”简珞芳笑盈盈的道,“二叔说你模仿三哥的字迹语气,足以以假乱真,有些地方的注解和题字,他都辨不清晰,祖母好奇不已,瞧过之后啧啧称奇呢,改天妹妹也给我瞧一瞧?”

“好是好,就怕二姐姐没这功夫呢。”

简珞芳婚期将至,虽有郑氏和金氏帮忙张罗婚礼,每日只需按着嬷嬷的吩咐调养身子和学习为人/妻子一事,却也忙得不可开交。听得简珞瑶这般打趣,简珞芳脸颊一红,再不说话了。

简珞岚听简珞芳话里话外都是父亲和祖母对嫡姐的重视称赞,心头不服,却因忌惮简珞芳即将嫁入刘家而不敢多话。

刘阁老是天子近臣,备受倚重,说起来她婆家还差些,且这些年虽因着刘家孝期推迟婚礼,逢年过节刘家备的礼可是极为厚重的,足见刘阁老对二堂姐的重视。

因此见简珞芳帮着简珞瑶,简珞岚这才偃旗息鼓,只瞥了在一旁当木桩、对她们的对话充耳不闻的三堂姐简珞珍,不由闪过一丝不屑,若她是三堂姐,嫡母不在跟前压着,无论如何也不会将自己混成隐形人。只可惜她的嫡母从来不肯对她放松一丝。

注意到简珞岚的眼神,简珞珍也权当没瞧见,索性嫡姐出嫁后,年前便轮到她了,堂妹如何,自个儿也管不着。

三房的两姐妹瞧着堂姐们的对话,并不上前凑热闹,简珞岚瞧着一个个低眉敛目,往常最爱谈论的话题,也觉得没趣了,正想出去透气,却听到一阵脚步声,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大太太回来了,马车就停在门口。”

简珞芳一时激动,腾地站起身,还紧紧握着简珞瑶的手不自觉,简珞瑶只得随她一块站起来。

素来端庄大方的简珞芳反应过来,有些窘迫道:“四妹妹,我……”

简珞瑶拍了拍她,道:“大伯母想来定是去松荣堂给祖母请安,不如咱们也一道过去罢。”

第 15 章

待一行人到松荣堂时,大太太宋氏已经到了,正跪在老夫人跟前告罪,郑氏和金氏在一旁劝着,听到简珞瑶姐妹们过来的消息,老夫人拍了拍宋氏道:“行了,孩子跟前,你做长辈的也端着点,再说了,这些年你把老大照顾得很好。”

宋氏抹着发红的眼角,郑氏和金氏听婆婆发话了,才一左一右使力将人扶起来,金氏笑道:“家里有二嫂和我呢,大嫂也别担心。”

“我是大嫂,侍奉母亲本该义不容辞,如今却劳两位弟妹操心,真叫人无地自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