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氏也愣住了:“原来下午刘夫人特意支开我与弟妹,是为了对母亲说这个?”

人证当前,金氏无可辩解,跪在老夫人脚下大哭:“母亲我再也不敢了,您原谅我一次吧……”

老夫人还没说话,简承乐已经忍无可忍的站起身,怒道:“娘,我要休妻,简家容不下残害侄女的毒妇!”

“给我跪下!你二哥二嫂都没开口,你有什么脸说话?”

简承乐忙跪下,扭头对简司业道:“二哥,我……”

简司业摆摆手,自己的弟弟自己还不清楚么?且不提三弟从不把心思放在这些俗世上,一心只读圣贤书,平时挂在嘴上的君子之道,如今气得面红脖子粗,风度全无,也知他的愤怒了。

金氏见婆婆打断了丈夫的话,眼底燃起一丝希望,抱着她的腿哭道:“母亲您绕过我这回罢……”

“刘夫人说她原本没起这个心思,是你们自个儿凑上前去。”老夫人语气冰冷,“你说说这是谁给你指的‘明路’?”

金氏的哭声有片刻的凝滞,老夫人冷哼一声,她不敢迟疑,连忙道:“是……是亲家太太,她说不忍见四丫头生生被流言耽搁,这,这才……”

“侯府交游广阔,什么年轻后生没有,为什么非要选择刘洋?”

“亲家太太说刘大人是吏部尚书,大伯和二伯,还有夫君日后入了官场,都需要靠他提携,且亲家老爷也需要升迁……”

郑氏再也忍不住了,冷冷道:“敢情我们瑶儿结个亲,这么多人都在惦记着!”

这话听得宋氏都垂了头,有些不太自在。

老夫人却道:“金氏,还有呢?”

金氏摇头,“没,没有了……”

老夫人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看向简承乐的道:“你不是要休妻吗,我不拦你,去写……”

金氏大叫一声,慌忙拦住她:“娘,我说,我说!”

老夫人这才止了话头,眼神示意金氏继续,金氏面上闪过一丝挣扎,弱弱的道:“我听亲家太太说过一次,要……要明年开春就把四丫头嫁出去,旁个人家都不会把婚事办得如此仓促,只有刘家合适……”

郑氏皱眉:“为何要急着把瑶儿嫁出去?”

“不把四丫头嫁出去,侯府怎么赶在老侯爷去世前将六丫头娶进门!”说话的是老夫人,她的声音已经冷到没有一丝温度。

郑氏吸了口气:“侯府定下六丫头,竟是为了冲喜?”

宋氏也忍不住瞪大了眼睛,难怪侯府如此算计,六丫头在四丫头之前定亲已是不妥,更没有姐姐没嫁,妹妹先披上嫁衣的道理。

老夫人冷冷扫了地上的金氏一眼:“可真是好母亲,推女儿入火坑毫不手软。”

金氏疯狂摇头:“我不知道,我也是被骗的……”

“你脑子长那么大也不想想,对方若没有不正当的心思,为何要在你身上使力,还真当人家稀罕做你亲家!”老夫人骂了一通,又道,“罢了,也怪我没往这方面想,真以为能有便宜捡。”

若不是陆夫人走时特意提了一句老侯爷的病,她又如何想得到对方竟是如此心思!

思及此,老夫人摇摇头,疲惫的闭上双眼。

屋里其余人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郑氏看着地上哭得鼻涕眼泪成糊的金氏,心底一片嘲讽,明知道侯府定下六姑娘是为冲喜,还那般兴高采烈的贴上去,以为捡了天大的便宜似的,却毫不担心六姑娘日后侯府的日子,有这样的母亲,她现在反倒心疼六姑娘了。

老夫人睁开眼,看着跪在地上的简承乐夫妻:“六丫头的事,你们想如何处理?”

简承乐毫不犹豫的道:“请母亲做主!”

“这门婚事是退还是继续,你们自己看着办,我不会再插手。”

“退婚?”金氏尖叫一声,比之前简承乐说要休了她还更激动些,连忙道,“母亲,求您不要啊,玥儿好容易说上侯府,她比不得四丫头,这要是退婚了,日后还能说什么人家?母亲……”

宋氏也细声劝道:“母亲,三弟妹说得有道理,且家中两个被退婚的姑娘待字闺中,外人瞧了指不定怎么想。”

“老二家的怎么说?”

虽金氏自作自受,简珞玥却也是郑氏看着长大的,多少有一丝不忍,便道:“全听母亲做主。”

“罢了,不退就不退。”老夫人叹气,“侯府若还肯依照婚约,你们就把六丫头嫁过去罢,倘若毁约,你们也做好这个准备。”

“毁约倒不至于,二房老爷还只是领着闲职度日,听说平日并不受老侯爷重视,因此亲家太太便是顶住侯府的名号,也万不敢如此嚣张。”

宋氏分析得头头是道,心里未尝没有一丝后悔,也怪她心太急,先前帮着金氏,惹恼了郑氏不说,现在又得知六丫头是侯府为了冲喜才定亲的,可见侯府并不把简家当回事,便是六丫头真嫁进去了,简家也甭想借力。

这一遭当真是得不偿失。

“六丫头的事便到此罢,金氏犯的错却不能不管,老二,老二家的,你们说如何处置?”

郑氏和丈夫对视一眼,苦笑,以老夫人往常对三房的偏袒,把在书院毫不知情的简承乐拉回来,当着他们的面罚跪这么久,已经算是非常公正了。且这回老夫人为了自家姑娘的事奔波辛劳,他们也不是不敢动,老人家喜欢看一家人和和美美,甭管私下如何,面上装也要装得老夫人满意。

郑氏夫妻思量间,简承乐先坐不住了,怒气冲冲的道:“休妻,干出如此丑事,你有什么脸面对二哥二嫂!”

老夫人爆喝一声:“你给我跪好!”

简承乐虽是不情愿,却也乖乖跪好,还想说什么,老夫人目光已经看向了郑氏。

郑氏心知自己该表态了,便道:“一开始媳妇确实对弟妹十分恼怒,瑶儿也是她看着长大的,如何能下如此狠心?好在事情解决了,弟妹虽犯下大错,可侄子侄女都这么大了,休妻却是过了些。”

简承乐道:“二嫂……”

老夫人摆摆手,“老二家的都这么说了,金氏你可知错?”

金氏心下大喜,忙朝老夫人磕头:“媳妇知错了。”

“可是没有惩罚,也怕你日后不长记性。”老夫人缓缓道,“闹出这回事,也是你自个儿眼皮子浅,图刘家和侯府许的那点好处,合着我简府短了你吃喝似的!既如此,便罚你一年的月例,好生反省!”

金氏先还喜极而泣的脸,立时变了副神色,心痛的眼睛里都要冒出火来,像她这种掉进钱眼里的人,老夫人这个惩罚当真跟剜她的肉差不离了。看金氏满脸心痛却不敢开口的样子,郑氏终于感觉到了一丝解气。

从松荣堂出来,郑氏夫妻直接回了院子,随即让方嬷嬷去喊简珞瑶过来。

简珞瑶看到方嬷嬷来了,还有些惊讶:“时辰不早了,娘难得还没歇下?”

“可不是。”方嬷嬷一脸笑意,与昨儿神情全然不同,“原本太太是想叫姑娘去屋里用晚饭的,没成想从松荣堂出来就这般晚了。”

危机已经解决了,郑嬷嬷正心情大好,忙热络的道:“去把姑娘的斗篷和手炉取来,手脚快些,别让太太等久了。”

简珞瑶由着郑嬷嬷将她全副武装,这才随方嬷嬷去了她娘的屋子,往常这时辰都在书房看书的简司业也在,简珞瑶倒是微微惊讶了,简家男主外女主内,往常她娘找她谈话,她爹从来不掺和,今儿竟然破例,难不成又有什么大事发生?

第28章

见简珞瑶难得不像平日的淡定,脸色竟有些惴惴的,郑氏反倒笑了,招手道:“瑶儿,来娘这儿。”

又喊方嬷嬷:“把老夫人今儿赏的那套鸽子血头面取来,给瑶儿试试看合不合适。”

待方嬷嬷取了首饰盒过来,盒盖打开,一整套红似血的宝石首饰,在灯下越发显得流光溢彩,简珞瑶惊讶问:“娘,这是祖母赏的?”

“可不是,这套头面是你祖母压箱底的嫁妆,平日都舍不得戴,疼你才赏给你呢。”这头面是方才老夫人当着三房人的面赏的,虽是补偿自家,可是看着连一向淡然的大嫂眼底都忍不住冒火,金氏更是一脸心痛的表情,她就神清气爽。

不过她也知道,老夫人当着大房三房的面赏东西,不但是打大房三房的脸,也是提醒自己见好就收。思及此,郑氏又道:“你素来有分寸,爹娘都对你很放心,不过兹事体大,少不得再叮嘱一二,这事过去便过去了,家丑不外扬,往后一个字也不要提,就当没发生过,你可知道?”

简珞瑶点头:“爹娘放心罢,此事也事关女儿名声,断不敢胡来。”

简司业笑道:“我跟你娘再放心不过了。”

“只是女儿还有一事想不通。”简珞瑶道,“为何刘夫人一夜之间改了主意,还亲自登门澄清?”

简司业张口想解释,却被郑氏抢了先:“想是她自个儿想通了的,咱们还能逼迫不成?索性这事都过去了,你就当没发生过,可好?”

简珞瑶眼神一闪,扫过她爹欲言又止的脸,还是笑了笑:“女儿知道了。”

郑氏也瞥了丈夫一眼,怕被简珞瑶看出些端倪来,忙道:“今儿不早了,你回屋歇着罢,这套头面先留在娘这儿,到底太贵重,不适合你们年轻姑娘,改日娘找人改一改款式。”

简珞瑶依言离去,郑氏才瞪向简司业:“要不是我打断,方才你直接就对瑶儿说了是林子昂的功劳对吧?”

简司业皱眉:“本就是事实,有何不能说的。”

郑氏气得想翻白眼:“都退婚这般久了,瑶儿好容易把人抛之脑后,你再提这事,岂不是扰人心神!”

“我女儿岂是这等拿不起放不下之人!”

“什么拿不起放不下?这本就是人之常情!且不提当年退婚之事,林子昂到底是有心的,偏瑶儿如今陷此窘境,若知晓如此优秀的青年才俊仍对她有意,如何还能安下心来?”

不只是郑氏,外边也有人想知道简珞瑶还能不能安心。

乐茗坊二楼靠窗的雅间,两个俊秀的年轻人对坐饮茶,并未叫姑娘进来唱曲儿,只就着点心喝着茶,气氛着实悠然。

“我说你也是行啊,情圣如你,都八百年前退过婚的姑娘,还能如此英勇的救人于水火之中。”青衫男子满脸坏笑,手肘抖了抖一袭紫色便装的林子昂。

林子昂皱眉:“你怎么知道?”

“昨儿姨母来我家找我娘聊天儿,不小心就听见了。放心好了,我有分寸,谁也没说,坏不了你前未婚妻的名声。”男子摇头晃脑,一脸狭促,“平日里装得若无其事,你也有今日啊,倒不知那简家姑娘是何等如花似玉,让你这么久了还念念不忘?”

“胡说什么呢,我不过是举手之劳,竟被你说得如此龌龊。”

“好好,我龌龊,就你风光霁月,毫无关系的前未婚妻遭了难还能及时相救,你这刀拔得太正气凌然了。”

林子昂没作声,又给自己倒了杯茶喝尽。男子懒洋洋的道:“提醒你一句,这是茶不是酒,浇不了愁。”

“反正糟蹋的不是你家的茶。”

“可是瞧着你一脸愁容,表哥我多心疼啊。”

林子昂刚想说谁一脸愁容了,对方已经凑到他跟前,勾着他的脖子道:“来我给你分析分析,现在是不是不甘心了?当初要是不由着她退婚,这会儿估摸着孩子都能叫爹娘了。”

“还不至于如此。”林子昂轻笑一声,声音淡淡的,“只是想知道她现在后不后悔。”后悔错过自己,后悔当初太年轻气盛。

按理说高等茶楼,许多达官贵人来此商议正事,包厢的隐蔽性自是不必多提,却不想林子昂的包厢隔壁坐着的人不寻常。

永福耳朵灵敏,将两人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原是不予理会,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名字,永福脸色微变,萧长风已经抬起了头:“怎么回事?”

“回主子,小的听到隔壁包厢提起简姑娘,有些意外。”

萧长风也下意识想到简珞瑶,皱了皱眉,问:“他们在说什么?”

于是永福将听来的对话一五一十的复述过来,萧长风修长的手指微微曲起,敲打在桌面上,半响后才道:“去查一查发生了什么事。”

许是觉得自己的命令下得太过突兀,便解释道:“简四姑娘遭了难,也不知道是不是天祥又胡闹了。”因着先前张天祥的事,他调查过简珞瑶,自然知道林子昂的前未婚妻是她无疑。

对面的永福没被自家主子的命令下到,倒是被他突如其来的解释震惊了片刻,才点头道:“是。”

正和狐朋狗友聚在平康坊,搂着姑娘喝酒玩乐的张天祥不由打了个喷嚏,只觉背上一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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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决了一大难题,简珞瑶也心情轻松,郑嬷嬷笑容满脸的捧了料子过来:“姑娘若无事,不如做些绣活,也能给三姑娘添妆。”

简珞瑶没有异议,作为古代宅女,闭门不出的日子里出了看书打牌自娱自乐,无聊到顶的时候也会做些绣活打发时间,衣服鞋子且不提,绣帕却是难不倒她,便细细挑了丝线,坐下来绣帕子。

简珞岚进来时瞧着这架势便笑了:“四姐姐好有闲情逸致,往日不喜欢的女红,竟也翻出来做了。”

简珞瑶头也没抬,只吩咐丫鬟道:“还不伺候五姑娘坐下,难得来一趟湘兰院的贵客。”

简珞岚捂唇笑道:“姐姐埋汰我呢。”

简珞瑶笑了笑,不想理她,只道:“妹妹也看见我在忙了,索性不是外人,你自便,姐姐就不招待了。”

简珞岚也不介意受到了冷落,笑眯眯的点头,就坐在一旁看简珞瑶做女红。

几个丫鬟原是虎视眈眈,五姑娘从小便是这样,无事不登三宝殿,不知这回贸然上门又有什么幺蛾子,不过好半会儿过去了,见简珞岚并无异动,她们也渐渐放松了警惕。

简珞瑶埋头绣了大半个时辰,简珞岚就在旁边一动不动的看了大半个时辰,她放下手中绣活,站起身时觉得手有些酸,便甩了甩,回头冲简珞岚道:“五妹妹若无事,不如陪我去园中走一走,散散步?”

“难得四姐姐有这闲情逸致,妹妹自然奉陪。”

目光从她笑得毫无破绽的脸上滑过,简珞瑶不可置否的点头,踏出房门的时候对几个丫鬟道:“在自家园中散步而已,你们不必跟着了。”

郑嬷嬷因有些事去了正院,绿绮等人也不敢忤逆简珞瑶,只张罗着给她拿暖炉披斗篷,简珞瑶只抱了暖炉:“今儿太阳不错,斗篷就不必了。”

踏出了院子,简珞岚便让大丫鬟柳苏站在一旁,自个儿和简珞瑶往里边走去。简珞瑶瞥了她一眼:“五妹妹现在可以说了罢?”

“四姐姐真聪慧。”简珞岚笑了笑,也不卖关子,直接道,“前儿姐姐和刘家的事,你可知道刘夫人为何忽然改了主意?”

“比起这个,我更好奇五妹妹是怎么知道的。”

“不小心听祖母和刘嬷嬷说的。”简珞岚一派坦荡,并不怕简珞瑶去告状。

前日她去松荣堂陪老夫人解闷,走到门外听见老夫人似乎在跟刘嬷嬷商议正事,原也不想偷听,却不小心听到刘嬷嬷说四姑娘,虽然不知具体缘由,她也知这几日家中气氛不对,直觉告诉她老夫人说得定是那件事,便忍不住停下步子听了几耳朵。

“亏得妹妹耳朵尖,不然到现在还不知道,四姐姐险些被那样的人糟蹋了。”

“如此倒多谢妹妹关心了。”

“姐姐就不关心是谁帮了你?”

看着简珞岚笑盈盈的脸,简珞瑶也知道答案对她来说应该不算好,却也还是顺着她的话问了:“是谁?”

“昌国公家的林大少爷,正好是刘夫人的娘家侄子,刘夫人是为了林大少爷才放过咱们家的。”简珞岚满脸笑容,一眨不眨的看着简珞瑶,不放过她一个细微的表情,“姐姐当初非要退婚,林大少爷非但没怀恨在心,反倒帮了姐姐如此大忙,当真是有情有义呢。”

“林大少爷如今入了官场,前途不可估量,不知姐姐可有后悔当年退婚的决定?”

第29章

前天夜里在她娘屋里看到她爹的时候,简珞瑶便想过,这次的事能这么快解决,可谓是直转急下,说不准也有她爹的功劳。

毕竟以简家平日的风格,就算是天塌下来,不归男人管的后院问题,她爹都不可能插手。再加上她娘的讳莫如深,简珞瑶隐隐猜得到,或许与昌国公有关。

但简珞瑶也没想到会是林子昂主动帮忙。

感动和感慨都有,至于后不后悔,简珞瑶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可能周围人都会觉得,到她现在这个境地,说个正常的人家都成问题,放过了林子昂这样有家世又有才貌的男人,应该悔恨的肠子都青了,偏这个男人如今还对你颇为照料,看着并不下无意的样子,可是对方已经成亲了,你们绝无可能,曾经擦肩而过的才最让人后悔和扼腕。

若简珞瑶只有十八岁,面对这样天差地别的变化,或许还真保持不了平常心。

偏偏她有一颗多了三十年阅历的心,用一个成熟女性的思维来思考,错过了便是错过,任何情绪都是多余。

况且,简珞瑶代入当时的心情,也确实没多少后悔和遗憾,因为再来一次,她还是接受不了一嫁人就有庶子庶女要她照顾的情况,那跟当人后妈又有什么区别?

——或许并不。

后妈是原配不在了,而她呢,不但要照顾丈夫和别的女人生的孩子,还要好生供着那个女人,因为对方给丈夫家里开枝散叶了,是功臣,她要是不好好对待,就是善妒,没有正妻应有的风范,作为新嫁娘,婆家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她?

又何必呢?

当然如果换一下顺序,她的第四任未婚夫变成林子昂,简珞瑶可能不会那么毫不犹豫的退婚,至少会迟疑,说不定就这么忍了,因为她渐渐认清了现实,不再对婚姻抱有不切实际的期望,单纯找个人搭伙过日子的话,林子昂说不定真是个的对象。

说白了就是太年轻,也太骄傲,那个时候被家里保护得太好,简珞瑶还不知道身处这个时代,女人根本没有坚持自我的资格和条件。

如今认命了,既然没有了期望,嫁人便成了一向必须完成的任务,至于嫁给谁,又有什么区别?

她又何来的遗憾和后悔?

如果真要说,简珞瑶最大的后悔,也是后悔自己太任性,让爱她的家人为她操不完的心。

然而这一切,简珞瑶没对简珞岚吐露一个字,简珞岚便把她的沉默当成是悔不当初,勾起一抹笑容,看似抱不平,实则语气恶劣的道:“如果不是退了婚,姐姐就是昌国公的长孙媳了呢,昌国公如今日渐富贵,是圣人跟前的红人。否则兴远侯哪敢如此轻贱姐姐。”

说完这话,简珞岚带着满足的笑扬长而去,与嫡姐交锋多年,这是她第一次尝到胜利的滋味,比起嫡姐一贯的淡然,好似什么都不在乎的模样,她果然还是更喜欢嫡姐低落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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