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还想夸你幸运,顺风顺水长大到现在,如今就开始左右为难了。”简珞瑶也叹了口气,“这云南听闻偏远,条件又恶劣,又都说穷山恶水多刁民,几回出乱子都在那儿,又是边疆,指不定就有人过来挑事,若要打仗,第一个开火的怕也是边疆……”

王瑞芳连连点头:“你说到我心坎上去了,可是婆婆这么早提醒我,便是叫我做好准备的意思,她恐怕想要我陪夫君一道去。”

“我今儿也试探的问过我娘,我娘头一个不同意,说是我们家出去的姑娘,还用不着吃这个苦,叫我只管放心在京里带孩子。”

“你自个儿的想法呢?”

王瑞芳迟疑了片刻,低声道:“想到夫君一个人孤身在外,我也不忍,只是我自小没吃过苦,帮不上忙不说,就怕还给他添了乱,再说孩子又小,让她留在京里,便是有娘和婆婆他们照拂,也叫我放心不下。”

“你说得也有道理。”简珞瑶点头,又问,“大概什么时候动身?”

“听婆婆的口吻,估摸着是明年年末……”

“那至少还有一年半左右的功夫了?”

王瑞芳点了点头,简珞瑶又问:“我先问你,假如你没生孩子,你会不会跟去云南?”

“会。”王瑞芳几乎是不假思索,说完才察觉自己太过急迫了,不由抿了抿唇,难得有些不好意思。

简珞瑶却根本没注意到她的神情,只问:“你不怕吃苦?”

许是因为简珞瑶语气郑重,王瑞芳也跟着郑重起来,沉思片刻,点头道:“怕,但是能够克服。”

简珞瑶抿唇笑道:“你瞧,你自己心里已有答案了。”

第90章 01.01

王瑞芳闻言愣了一下,半响后才跟着笑了笑,感叹道:“是啊,终究是不舍大于害怕。”

“你连苦都不怕,也做好了面对困难的准备,还在怕什么?”

王瑞芳轻轻叹了口气,没有说话,目光转向身侧的窗外,眼神绵长,眼中没有焦距。

简珞瑶只瞥了一眼,便收回视线,也没打算开口,只让王瑞芳一个人陷入沉思。

半响后,王瑞芳才道:“就是不知道他乐不乐意,你也知道,我性子不好,待人接物更比不得你,这要是去了,非但帮他做不了什么,反倒还是个累赘。”

简珞瑶点点头,又问:“那你为什么想去?”

王瑞芳低声道:“只是想陪陪他罢了。”

“那你夫君说过是希望你去,还是不希望你去?”

“他说都随我,若我不愿意,就留在京里也无妨,正好还能照顾孩子。”

简珞瑶抿了抿唇,低声道:“看样子还是希望你去的,只是不想勉强你。”

王瑞芳点了点头,简珞瑶毫无预兆的又问道:“他会不知道你的性子吗?”

“什么?”

“夫妻之间,日夜相对,除了你父母,我想再没有人比他更了解你的了,你的缺点,他当然也心知肚明,却仍希望你去——你还不明白他的心思吗?”

王瑞芳眼神一亮:“你是说……”

“我什么都没说。”简珞瑶摇头,轻笑道,“若世子夫人知道我没把你的心思劝下去,反而这般怂恿你,只怕要怪上我了。”

“怎么能怪你?”王瑞芳这会才好意思说出自己的心里话,“我原也是想的,只是怕给他添麻烦。”

“你们的孩子可有安排?”

“到明年底动身的时候,孩子也快两岁了,先带她一道去云南,过几年我们若回不来,便把孩子送回京里,叫婆婆帮着照料。”王瑞芳抿唇道,“虽说我自己不在意,不过府里有教养嬷嬷,我们自己带孩子,指不定就成了野丫头。”

简珞瑶又笑道:“果然是早有想法了,连以后的事都安排好了。”

王瑞芳只是勾了勾唇,没说话,简珞瑶又拍了拍她,温声道:“多带几个经事的嬷嬷过去,到了那里你自己也得立起来,不过有些事实在做不到,也不必强求,勉强自己,你丈夫应该心里有数。”

王瑞芳反握住简珞瑶的手,道:“谢谢。”

“你我之间,何须客气。”简珞瑶笑了笑,起身道,“时辰不早了,得去跟侯夫人告辞了。”

话刚落音,白露从外边过来,福了福身:“姑娘,王姑娘。”

“好久没人叫我王姑娘了,感觉真真是不一样呢。”王瑞芳爽朗一笑,看了简珞瑶一眼,“还真有些怀念以前的日子。”

“我这几个丫鬟从小伺候我,叫惯了以前的称呼,只在人前改口。”简珞瑶解释道,“今儿怕是难得见咱们有这个功夫闲聊,才这么叫唤呢。”

“还是姑娘懂奴婢。”白露笑盈盈的道,“以前姑娘还没出阁,来侯府做客时,王姑娘也是这么拉着您说个不停的话呢。”

“你个白露,也仍是那般伶牙俐齿呢。”王瑞芳虽是咬牙切齿的语气,面上却带了几许笑意。

白露听了也不怕,盈盈福身道:“王姑娘自来大气,宰相肚里能撑船,想必不会跟奴婢一般见识。”

听她们闹了几句,简珞瑶才摆摆手,道:“你进来可有事?”

“这一打岔,奴婢险些忘了。”白露忙道,“方才王爷跟前的顺公公来问奴婢,姑娘到了平日休息的时辰,若是乏了,便早些回去。”

简珞瑶点头道:“正要去侯夫人那里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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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了安宁侯府,第二日简珞瑶和萧长风只在王府待着,哪里也没去,到第三日才去的简家,因着先前得了消息,简家众人都全都在,在书院念书的几位也回来了,出嫁的几个姑娘,一到这个时候便齐刷刷的都回了娘家。

老夫人便拉了简珞瑶的手笑道:“多亏了你回来得勤,你姐姐她们也跟着常回来,看我这老婆子。”

简珞瑶便道:“祖母这话说得却是外道了,姐姐她们的孝顺,又何尝比我少?只是家中有公婆要侍奉,难免身不由己,倒不像我一身轻松。”

“你这回来得也巧。”老夫人笑眯眯的道,“前儿兴远侯府的大太太和二太太,又上门来商谈婚期了,这都拖了一两年,你六妹妹年纪也不小了,我答应她好好看看今年的黄道吉日,你可有什么建议?”

简珞瑶知道老夫人问的,其实不是简珞玥的婚期,而是问她愿不愿意松口让简珞玥嫁过去。

原说简珞玥的婚事,简珞瑶这个嫁出去的姑娘,即便是身份再尊贵,也轮不到她来插手,只是这兴远侯府却不一般。

兴远侯的二太太和简家三太太金氏,设计要把简珞瑶说给刘太太那位纨绔至极的二少爷,若不是昌国公家的林子昂出面帮忙,险些就叫她们成功了。

金氏固然有错,却也是因为被兴远侯府二太太拿捏住了,又是自家人,老夫人发了一阵雷霆之怒,简承乐甚至闹着要休妻,老夫人做主夺了金氏一切揽钱的权力,叫她闭门思过大半年,把金氏折腾的够呛,看着是真心悔过了,老夫人才松口叫她出来。

可即便是现在,金氏在老夫人和郑氏跟前伏低做小、小心伺候了许久,老夫人偶尔还拿这事来敲打金氏,再没以前对金氏的半分偏宠。金氏也一直难挺起腰杆,更别提借睿王府的名义,在外边兴风作浪了。

这惩罚乍一看算是轻的,可是对虚荣心强,又掉进钱眼里的金氏而言,在府里不让她摸一分油水,在外边还不让她耍威风,这惩罚是何等的残忍?

是以简承乐外放的时候,金氏才那么想跟了他过去。即便如此,老夫人也一直没松口,还是后来简珞瑶帮着说了两句,才勉强同意的。

金氏的惩罚便是如此,至于主谋的兴远侯府二太太,因为对方是侯府,实力差距悬殊,简家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后来简珞瑶被圣人指给萧长风,是板上钉钉的王妃娘娘,兴远侯当家大太太才连忙领了二太太来登门致歉。

简家也确实为简珞瑶讨了次公道,只是身为王妃的娘家,也不能不讲道理,兴远侯府再没落,照样轮不到简家插手他们的家事,只能卡着简珞玥的婚事以示不满。

兴远侯夫人和侯府的当家大太太还算识趣,处置了二太太,原以为这事便如此过去了,去年简家办了太多场喜事,一时忙不过来,所以打算把简珞玥的婚事推到今年。

只是还没来得及跟兴远侯府商议,前几个月,萧长风奉皇命去南下办差,简珞瑶闭门不出,整个京城都在谣传淑妃要收拾简珞瑶的时候,郑氏出去应酬的时候,有人状似无意的提了一句,兴远侯府是简家的殷勤,怎么那府上的二太太往安王府跑得勤?

郑氏原只是不忿,回来对老夫人说了,老夫人却察觉不对劲,叫了去查,才知道说简珞瑶要倒霉的流言,竟然是兴远侯府二太太在费力传播。

哪还瞧不出那位二太太是什么意思?对简珞瑶和简家心存不满了啊!

老夫人当即大怒,亲自上门讨说法,愿意是想干脆闹大一点,退了这门婚事,她琢磨着,既然兴远侯府亲近了安王府,对他们简家的态度自然十分明显,想必退婚不难。

却不想兴远侯夫人和大太太竟一点不知,待明白了原委,怒意却比老夫人还更大些,兴远侯夫人险些被气晕倒,被大太太扶了,当即表示要儿子休妻。

为着兴远侯府和简府的名声,最后二太太没有被休弃,却是老侯爷出来做主,把二太太送去了庙里清修,还给简家保证,没有他亲口发话,谁也不能把二太太接回来——要知道侯兴远侯病弱,大夫断定都撑不过三五年,等他一病故,二太太就真的要在庙里清修到老了。

兴远侯诚意十足,对简府的补偿也非常厚重,就是绝口不提退婚的事,简家这边若仍执意要退婚,便有些欺人太甚了,老夫人顾念着简珞瑶的名声,那阵子委实担心她不好,也不想闹大了叫她烦恼,接受了兴远侯府的歉意,婚事便继续了。

这些事,是前几天郑氏照顾简珞瑶的时候,慢慢告诉她的。

老夫人如今这么一问,自然是征求简珞瑶的意思。

其实站在简珞瑶的立场上,还真无所谓,不管简珞玥是如约嫁去兴远侯府,还是悔婚,对她没多大影响。

对简珞玥而言,影响也不会太大。

以简家姑娘枪手的程度,简珞玥就算悔婚,也能找个比兴远侯府二房少爷更好的对象——且不提简珞瑶是睿王妃的身份,单单是去年秋闱,简家两个考中了进士一个考中了举人,这一壮举便叫人看到了简家的潜力。

而简承乐从徒有功名的穷书生,一跃而成了七品县令,官职看着不大,明眼人都瞧得出来,像简承乐任职的常州武进那种鱼米之乡,摆明了是去走过场的,三年任满即便不召回京,那也至少能升个一两级,比起之前,当真是身价倍增。

简珞玥是简承乐的嫡亲姑娘,虽说简家就三房实力稍弱,可简珞玥也是简家的嫡女,比之三方庶女的简珞青要好上太多,连简珞青如今都那么多人家求娶,不乏世家子弟,简珞玥自然能说个更好的。

只是简珞瑶也不能随意给简珞玥做决定,闻言便含蓄的道:“这事,还要是要问问六妹妹的意思罢?”

“你六妹妹说全听咱们做主,你也知道,这孩子自来乖巧,说什么便是什么。”

张氏也在一旁笑道:“六丫头确实听话,不过要我说呢,好事还得赶早,瑶儿肚子眼看着要大起来了,等往后你身子笨重,哪还能回来喝你六妹妹的喜酒,是也不是?”

简珞瑶笑道:“六妹妹早日有个好的归宿,别说我高兴,便是远在常州的三叔和三婶,也要放心的。”

郑氏知道简珞瑶的意思,便道:“自然是,你三婶前儿写信回来,也在请你祖母给定个好日子呢,提前知会一声,她好回来送嫁。”

简珞瑶便点了点头,也没什么再问的了。

老夫人又看向她问了一遍:“瑶丫头没意见?”

“这良辰吉日,我也不懂,没研究过,还是祖母你们商量罢。”

老夫人便点头道:“那明儿去给兴远侯府递帖子,叫大太太来一趟,咱们把这事定下来,估摸着也就这一两个月的事,赶在你和你大嫂生产前定下来,也免得夜长梦多。”

“这么赶?”简珞瑶挑眉,有些诧异,“估摸着大嫂也就是再过两三个月便生了,若万一日子撞到一起去,岂不是手脚大乱?”

“无妨,叫下边的人多尽心些便是。”说话的是张氏,她解释道,“索性也用不着你大嫂出来帮忙,自有你娘和我张罗,你二嫂也是个能干的,你大嫂只要在院子里闭门不出,便无干系。”

旁边的田氏闻言,冲简珞瑶笑了笑:“王妃请别担心,我自有分寸。六妹妹的婚事要紧。”

简珞瑶知道老夫人这么着急定下来的原因,兴远侯身子不好,已是风烛残年,说句不好听的,指不定什么时候西去了,子孙却是要替他守孝的。

简珞玥的婚事再不定下来,这要是不巧碰到白事,再耽搁几年,中途若有变故,她成了老姑娘,即便是简家姑娘再抢手,也是耽搁不起的。

当然田氏还有两三个月生产,也不是等不起这几个月,等田氏生完孩子再办喜事也不急。但就像张氏说的,等那么久以后,简珞瑶肚子又大了,也不方便。

若是平时,出嫁的姑奶奶,哪里比得上长子长孙重要?可简珞瑶是睿王妃,再没有叫她迁就田氏的道理,只能叫田氏这里委屈一下。

方才张氏和田氏在简珞瑶迟疑的时候,主动开口表示没关系,也是为了卖个好。

简珞瑶心知肚明,想了想便道:“既然祖母你们决定了,我就在府里等着好消息来了。”说罢,又转头看向田氏,笑盈盈的道:“对了,前儿皇祖母和母后各赏了两株成色极好的人参下来,即便没有上千年,估摸着至少有几百年了,算是难得,索性我一个人也用不来这么些,明儿送一株来给大嫂补补身子。”

田氏忙摇头道:“王妃太客气了,我这身子还好,用不上这么贵重的东西。”

“哪里就用不上了?大嫂怀的是我大侄子,身子金贵着呢,这是我对大侄子的一片心意,大嫂可别推辞。”

“话都这么说了,叫你大嫂如何回话?”老夫人嗔了简珞瑶一眼,又摆了摆手道,“这几百年以上的人参也难得,我便不同你客气,剪一些须来给你大嫂补身子用,便尽够了。”

不等简珞瑶说话,张氏已经接过话道:“母亲说的是,也就这丫头不知柴米贵,张口就送一株人参,还当是地里捡来的大白菜呢。”

“那便送大嫂半株,另外半株给祖母也补一补身子。”简珞瑶被教训了也不恼,笑道,“可不许再说剪什么人参须了,我还不至于连株人参都送不起。”

“知道你财大气粗。”老夫人笑眯眯的点头,“瑶丫头这般小气,祖母也不拂你的好意,送半株给你大嫂便是了,我暂且还用不上这玩意儿。”

简珞瑶笑而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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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回府的马车上,简珞瑶一时,便说起了以前的事:“王爷也不知几世修来的福气,旁人定亲都水到渠成,偏我遇上这么多阴差阳错,最后被你赶上了。”

萧长风拉了简珞瑶的手,紧紧握在手心里,一阵庆幸的点头:“也是。”

“王爷既然知道,可要好好珍惜我才是。”

萧长风抿了抿唇,还没来得及回应,简珞瑶已经转头看他,迟疑的道:“不对啊,王爷怎么一点都不惊讶?”

顿了顿,简珞瑶想到她前一任未婚夫张天祥,就是萧长风的表弟,关系还算亲近的那种的,知道些她的事,倒也不算喜稀奇——最起码她跟张天祥订过婚的事,他再清楚不过。

简珞瑶也不扭捏,直接问:“那么王爷知道几个?”

许是因为简珞瑶态度落落大方,萧长风便也不隐瞒,报了几个人名:“杭州才子柳攸,昌国公家的林子昂,翰林院的陈大人陈浩然,张天祥便不必多说了。”

萧长风说到这里,特意顿了顿,看在简珞瑶眼里,未免有卖关子之嫌。

不过简珞瑶还真不好奇他接下来想说什么,睁大眼睛诧异的看他,委实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王妃的事情,如何能不用心关注?”萧长风轻笑,索性把简珞瑶的肩揽过来,在她耳边道,“不只是他们,我还知道刘家的那位……”

萧长风原本不想提到这位,比起前面四位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位张家的,委实算是简家所有人都不想提及的一个黑历史,原就始于一场算计,最后阴谋败露,也够叫人心有余悸了。

是以,萧长风觉得自家王妃性子洒脱,对其他几人都能毫无芥蒂,对刘家这位恐怕是不能心如止水了,故而有一瞬间的迟疑。

后面会主动说,却是因为简珞瑶最近太难缠,一点点不对劲,都能被她放大再放大,萧长风怕自己这明显的迟疑,在她看来不知道又会被想成什么样子,这才忙不迭全部交代了。

就算全部交代会引起简珞瑶的伤心事,也比她多想来得好太多——即便现在不多想,以后再知道他没有交代全部,也是要秋后算帐的。

萧长风对简珞瑶性子已经是心有余悸,当然也没有别的心思,索性王妃以前性子都那么好,如今是怀了孕才有些失常,再说怀着孩子本就不容易,他也愿意多包容一些,等自家王妃生完孩子,便恢复以前的温婉大方了——萧长风是真的被简珞瑶最近给折腾傻了,竟然觉得对比她现在,怀孕以前的她简直就是贤妻良母的典范。

当然萧长风能容忍,也是因为并未觉得自家王妃性子大变后,就有多难相处,在他看来,偶尔闹腾几下,未必不是夫妻情/趣。

言归正传,萧长风怕伤到简珞瑶的玻璃心,还特意搂着她的肩说。只是话还没说完,简珞瑶已经推开了他,满是诧异的盯着他问:“王爷怎么知道的?”

能不惊讶么?

前边四位也就罢了,都是媒妁已定的,这年头,没人订了婚会到处宣传,可只要稍微一打听,都藏不住,更何况她经过几回被退亲的事,闹得几位前未婚夫也沸沸扬扬的。京里头谁不知道?

萧长风若想了解,都不用自己去打听,只要张口一问,还指不定能听见多少个版本呢!

可是刘家的事却不一样,那个时候还只是议亲,外界的人并不知道。

至于几个知情者,为着她的名声,她娘家费尽心思压下来了,想要不叫任何人知道此事;刘家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也没透露分毫,林子昂本就出手相助,还了以前一个人情,万不会宣传出去;而兴远侯府二太太,本身就心虚,连侯府的当家大太太,和侯夫人都不知情,更没有告诉任何人。

也就是说,之于这件事,虽说不是特别隐蔽,但也没到萧长风随口一问就能问出来的地步,他能知道,除了派人调查,还有什么可能?

萧长风跟简珞瑶相处的时间不算短,本身又是个细致的人,简珞瑶眼神一变,他便察觉到她的情绪不对,不是纯粹的惊讶,更不是难堪或者什么,反倒是一种让他不敢确定的失望……

他的王妃又想到什么去了?

因着这些日子的“训练”,萧长风第一反应反倒是有些失笑,也不惊慌,当下拉了简珞瑶坐到自己腿上,揽着她温柔的哄道:“王妃想哪去了?我能知道刘家的事,也是因为一次偶然,路过一个雅间,听见里头昌国公府的林子昂在对人说起此事。”

“林子昂?”简珞瑶还是有些怀疑,不过既然萧长风知道知道刘家的事,那肯定也知道是林子昂出手相助,便也不避讳,直接道,“林子昂出面帮忙,本就是为还从前一个人情,既然如此,他帮忙完后又如何会转身对旁人说?难道就不怕被人知道是他透露出来的,败了我的名声,反而更不好?”

“王妃倒是相信他的人品。”萧长风眼神微闪,意味不明的说了一句,没给简珞瑶纠结的时间,便道,“昌国公最看好的继承人,自然品行光明磊落,断不会当面一套背地里一套,与他谈起此事的也不是旁人,而是刘家的大少爷,本就对此事心知肚明。”

简珞瑶抿了抿唇,萧长风的解释合情合理,应该不至于骗她。

萧长风却盯着简珞瑶的眼睛,一眨不眨的,语调也颇为奇怪,一字一句的问:“是不是要我转述林子昂当时说了什么,王妃才肯罢休?”

怀着孕的简珞瑶虽然一直笑话自己一孕傻三年,其实真没到这地步,骨子里的敏锐还是在的,简珞瑶一听到萧长风的话,便抓住了关键词。

“罢休”?正常难道不该用“相信”这两个字替代吗?

萧长风是在嫌她性格太不依不饶了?

简珞瑶第一反应想到是这,不过旋即便否认了。

简珞瑶刚才怀疑萧长风用不光明的手段调查自己,不是因为不相信,即便是萧长风承认,她也至多有些失望罢了。

萧长风的身份、地位甚至生活环境,与她完全不一样,在那个复杂的地方,能安全长大的这些皇子,谁没点见不得光的手段?

环境造就性格,老实说,萧长风不放心,要去调查她,她也不觉得奇怪,只是女人多少有些矫情,若刚开始萧长风就直说,反正也没什么感情基础。

就陌生的两个人,结为夫妻也是陌生人,简珞瑶十分能理解萧长风的举动,此事便翻篇了,现在也不会旧事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