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氏走后,荣宝珠打发了丫鬟出去守着,一个人在屋里把手心的乳液给滴在了玉瓶里,她打算先把两只小翡翠玉瓶给存满。几滴乳液下去,连个底儿都没见着,荣宝珠晃了晃手中的小玉瓶,迈着小短腿把玉瓶锁在了她的紫檀木小箱子里了。

将军也一直在宝珠的屋子里,宝珠怕直接喂它乳液会太兴奋,这次都是直接把它的小盆里滴上一滴,要吃的食物在里面泡泡在喂它。

内服她还是有些不敢,一直都是外用,洗澡的时候偷偷的往澡盆里滴一滴。

下午的时候荣琅,荣琤,荣明珠,荣海珠就来看她了,四哥荣琅跟四姐明珠的性子最沉稳,海珠的性子就活泼了一些,问东问西的,得知荣琤带郑二爷跟袁六爷来宝珠屋子里斗蛐蛐了,她就不干了,上前去扯荣琤的耳朵,“五弟,你不是还说带我去看斗蛐蛐吗?这都说了快一个月了,可不能哄我。”

荣琤在屋子跑着躲,海珠就去追。

荣琅跟荣明珠大概是看宝珠笑的开怀就没阻止她们,一屋子其乐融融。

有了哥哥姐姐的陪伴,荣宝珠很快把白天的苦恼抛之脑后了,反正还有十几年的时间,她白担心啥。

翌日一早,宝珠醒来,还不等丫鬟进来伺候,兴冲冲的取了小玉瓶出来,打算把今日的乳液也给存起来,结果打算玉瓶一瞧,里面的乳液竟一滴都没了。

荣宝珠有些傻眼了,对着空瓶看了半天,百思不得其解,按理说不该挥发的这么快的?莫不是老鼠偷吃啦?可檀木箱子的锁匙只有她有,不该这样的。

外头的丫鬟听见动静,喊道,“七姑娘,您醒了?”

荣宝珠哦了一声,抱着小檀木箱子呆愣愣的坐在床头,伺候的丫鬟们陆续进来,今儿是妙玉,碧玉,芍药,木棉,铁兰和石竹当差。妙玉看着小主子呆呆的,问道,“姑娘这是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荣宝珠摇头,“没,赶紧吧,我饿了。”

妙玉不再问什么,指挥着丫鬟上前麻利的打理了起来。

妙玉瞧主子还把小紫檀木箱子抱在怀中,笑道,“姑娘,箱子给奴婢吧,奴婢给您放起来。”

荣宝珠摇头,自己又把小玉瓶一个个的放进去,箱子锁好,放在了床头。

今儿梳头的是芍药,宝珠乖乖的坐在铜镜前任由她梳着自己还有些枯黄的发,倒不想头皮忽然一痛,她忍不住叫道,“痛。”

芍药傻眼,秒玉上前拉过她,瞧见木梳上两根断发,脸色立马拉了下来,“你怎么伺候主子的,连这点小事儿都办不好。”

芍药慌道,“七姑娘,奴婢错了。”她也不是故意的,就是有些走神,七姑娘才醒的时候她说闲话,这几日又看着四房是如何对七姑娘的,她有些担心,真要是让太太知道她说七姑娘闲话,赶出府都是轻的了,按照律例,她们这种死契的奴才嚼主子闲话那是要打板子关大牢的。

第 7 章

听芍药说话,宝珠抬头看了她一眼,哦了一声,这丫鬟的声音她记得,才醒来那一晚,这丫鬟说她爹娘把她个傻子当宝,还说了挺多闲话的要不是今儿撞在她面前了,自己肯定都不记得她了。

妙玉道,“七姑娘,该如何发落?”

荣宝珠这会心思全在玉瓶上,对惩罚下人没什么好建议,两世为人,岑氏都只把最好的东西,最好的一面教给她了,有些东西就算重活一世她也不知该怎么做。

还不等她开口,岑氏就进来了,瞧见跪在地上的芍药问道,“这是怎么了?”

妙玉把事情说了一遍,岑氏问道,“芍药可是有心事?不然怎么心不在焉的连个差事都办不好?”

芍药脸都白了,“都是奴婢的错,还请太太责罚。”

岑氏对女儿关心的紧,身边的丫鬟也都大致了解,知道芍药性子有些浮,这会瞧着怕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吧?她转头问女儿,“怎么回事?”

荣宝珠也不知该怎么开口,叫她嚼一个丫鬟的舌根她实在开不了口,想着那日木棉也在场,不由的看了她一眼。

岑氏转头问木棉,“你说说怎么回事吧。”

木棉哪儿会不晓得太太问的是啥,到底是不敢瞒着,把七姑娘才醒那日芍药说的几句闲话说给太太听了。岑氏听完脸色挺不好看的,“得了,我也不说把你送去大牢了,既然你觉得伺候宝珠委屈了,就找了人牙子过来,你重新选主子去吧,我们震国公四房容不了你。”

芍药吓的直抖,“太太,奴婢错了,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求求您饶了奴婢吧。”她们这种在国公府当过差的丫鬟要是再回去人牙子手里肯定是没什么好去处的。

岑氏道,“赶紧的,把人拉下去吧,你们也别都站着,继续伺候姑娘梳洗。”

两个丫鬟把芍药拉了下去,岑氏又道,“木棉知情不报,降为三等丫鬟吧。”

木棉福身,“谢太太恩典。”

既然岑氏把她降为三等丫鬟表示还没对她失望,调回内院的可能还是很大的。

这一下就发落了两个丫鬟,剩余的几个更是大气都不敢出一口,铁兰默默上前替宝珠梳着发,岑氏道,“你们也记住了,宝珠就是我的命根子,只要你们好好照顾她,我不会亏待了你们的。”

丫鬟齐声应是。

几个丫鬟伺候宝珠梳洗好就退了下去摆膳,屏风内只剩下母女两,岑氏抱着宝珠坐在凳上,“宝珠,娘告诉你,以后若是再有什么人敢欺负你,你告诉娘就是了。而且娘告诉你,你不可以心软,你生来就是主子,就比她们高人一等,咱们荣府对丫鬟们也是仁至义尽,月钱给的不少,还有不少赏钱什么的,咱们不亏待她,可也不能允许她们爬到主子头上来了,可懂?像芍药那样的丫鬟,你这次原谅了她,下次她就可能犯下更大的错误,卖主求荣都是有可能的,说白了,她就是品性有问题,这样的人能用,但不能信任。”

荣宝珠这会一想,觉得娘说的挺有道理的,她方才还真是想饶了芍药的。

“懂了?”岑氏再问,这事儿可马虎不得,这丫头傻乎乎的,她又不能时常跟着,总要她自己警醒才好。

宝珠点头,“娘放心,懂了。”

“好了,那你快些出去吃东西吧。”

宝珠点头,又想起什么来,扯了扯岑氏的衣服,“娘,还要小瓶儿,要木头的。”既然翡翠的不行,她试试其它材质的好了,若还是不成,只能放弃保存乳液的想法了。

岑氏笑道,“成,不过明日就是你祖父的寿辰了,明日过后娘在找给你。”

岑氏在屋里待到宝珠用了早膳才离开,荣宝珠想着三个玉瓶还有两个没试,要不在试试?

一个是翡翠的,另外一个是羊脂玉的,翡翠的不成,她把乳液全存在了羊脂玉瓶里了。

下午的时候,几个哥哥姐姐过来看了她,又都被岑氏叫去嘱咐明日的事情了。晚上宝珠就早早的睡下了。

翌日一早,醒来第一件事儿就是去摸床头的小紫檀木箱子,取了里面的羊脂玉瓶看了看,这一看,她就忍不住乐了,羊脂玉瓶底部覆盖了一层薄薄的乳液,这次显然是储存成功了。

怎么翡翠玉瓶就不成了?荣宝珠忽然想起那玉简的材质似乎就是羊脂玉的,看来只有跟玉简同材质的玉瓶才能存住乳液,不管如何,能存在乳液实在是大幸。

今儿是震国公荣江的寿宴,请了不少人过来,宫里虽然没来人却遣人送了贺礼过来。

另外除了朝中重臣,荣家亲戚也都来了,景恒候也带了张氏,舅舅岑赹,姨母岑邤过来了,舅舅娶妻卫氏,是光禄寺卿之女,品性纯柔,育有两子,最大的堂哥岑安赫已经十一了,小的岑安峤也六岁了。姨母家的孩子就没带过来了。

今儿虽是祖父寿宴,宝珠却不能去的,一屋子丫鬟看着她不说,就连大伯母魏氏身边的牛妈妈也过来照看她了。

她闲来无事,让几个大丫鬟轮流念书她听,到了给将军喂食的时候她才兴冲冲的道,“我来喂。”

几个大丫鬟都知道小主子给将军喂食的习惯了,先把果子洗了干净切成小块,又用主子指定桶里的水泡了半个时辰才喂给将军吃的,将军吃的挺欢快的,一小块果子很快就吃完了。

才过了一个时辰,院子里就响起岑氏的声音,是岑氏带着外祖父跟舅舅,姨母和堂哥们过来了。

几人进屋,瞧见宝珠正端坐在小桌旁看蛐蛐,景恒候岑岂上前抱起她,笑道,“宝珠可认得我的是谁?”

宝珠笑道,“你是外祖父。”

岑岂道,“真是乖孩子。”

几人轮流上前抱了抱宝珠,最后落在舅母卫氏的怀中,卫氏就抱在她在桌旁坐下了,几人说着她醒来的事情,岑氏道,“宝珠身子太虚弱了,打算这样养上一段日子在去上课。”

岑赹点头,“的确,养好了身子才能做别的事儿。”

大人们说着话,二堂哥岑安峤的目光就被桌上的蛐蛐吸引了去,问宝珠,“宝珠妹妹你也玩蛐蛐?那改日我拿了蛐蛐来跟你斗蛐蛐如何?”

荣宝珠点头,“它叫将军,是五哥送给我的。”

岑氏听着两人的话,抽空瞧了眼将军,笑道,“这蛐蛐养的还挺好的,比前些日子大了不少?咦,这蛐蛐头都有些变色了,我记得之前瞧着还是黑色的,这差不多变成了青金色,这养的真是不错。”

几人说话的空挡,张氏在房里打量了一圈,瞧见这成套的紫檀木家具和精致的屏风,花瓶,心里忍不住感概岑氏真是败家,女儿哪里要这么精贵的,这好东西都给了女儿了可真够傻的,心里觉得岑氏这样不好,张氏却不敢当着景恒候的面说什么,收回视线默默的听着几人的话语。

正说着话,荣江身边的小厮跑来道,“四太太,老太爷让您把宝珠抱过去给大家瞧瞧。”

“成了,我知道了,这就过去了。”岑氏当然不能反驳公公的话,宝珠这些日子精神也好了些,抱出去待会也不会如何。

张氏大概是看出几人都不欢喜,忍不住想要讨好景恒候,“郡儿,你这公公也真是的,明知道宝珠身子不好,这会还要把她抱过去,也真不心疼宝珠。”

景恒候淡声道,“好了,少说两句吧,赶紧过去吧。”

岑氏抱着宝珠,一行人朝着前院走去,前院是男客的地方,岑氏跟女眷实在不好过去,景恒后道,“好了,你把宝珠交给我吧,我抱她进去,有我跟元禄还有你哥哥在,不会有事的。”

元禄就是荣四老爷,荣元禄,这会也在前院招呼客人。

岑氏点头,看着岑岂抱着宝珠进去,宝珠乖乖的趴在他的肩头冲她直笑。

到底还是有些担心,自己这个公公虽贵为国公,可还是有些不靠谱,真要靠谱也不会宠爱一个姨娘,把姨娘的孩子当成宝了。

卫氏劝道,“妹妹,你也别担心了,有爹跟夫君在,肯定不会有事的。”

岑氏点头,“罢了,我们也赶紧过去吧。”

过去了女眷那边,狄氏笑道,“可带亲家去看了宝珠,宝珠可还好?这会应该在屋里休息吧。”

岑氏没瞒着,把公公让人抱宝珠过去的事说了一遍,狄氏脸色不大好,“成了,你们先去坐着吧,我让人过去瞧瞧。”自个的夫君她还是挺了解的,就怕这一喝酒就干出什么糊涂事儿来了。

狄氏的担心还真是不无道理,岑岂抱着宝珠过去后,荣江一把接过了她,笑道,“宝珠,知道今儿是什么日子吗?”

荣宝珠点头,“祖父寿辰。”

荣江点头,“宝珠真是聪明,来,祖父教你来认人,这些都是你的叔叔伯伯爷爷辈的。”

荣宝珠还以为祖父只是说说,撑个场面而已,那晓得他还是认真的,认完一圈后,荣江就问指了个人道,“宝珠可记得他是谁?”

她哪儿记得呀,荣江看她懵懂的样子就道,“这个是舅爷。”

舅爷?那就是祖母的弟弟了,荣宝珠乖乖叫人,叫了人又觉得有点不对劲,狄家也是世家,狄氏是狄家嫡出长女,下面有一母同胞的弟弟,既是大家族出生的人,身份气度都该不凡才是,这舅爷看着实在猥琐了些。

前世她一直养在闺房内,见外男的次数太少,舅爷更是没见过几面,这会儿实在想不出舅爷到底长啥样了。

荣宝珠忽然想到什么,在场里打量了一圈,果然瞧见不远处有一约莫五十左右的中年男子正冷着一张脸。

荣四老爷站起身来接过宝珠,冲荣江道,“爹,您喝多了些,赶紧坐下吧。”

两边打量了下,荣宝珠觉得脑门有些疼,祖父刚才让她叫舅爷的人该不会是老姨娘菀娘的弟弟吧?

荣江却是不把宝珠给荣四老爷,只问道,“宝珠,你可都记住了?”

荣宝珠只能点头,心里觉得祖父怎么这么不靠谱,狄氏的亲弟弟在这里,他怎么也敢让自己认下老姨娘的弟弟为舅爷。

岑岂倒是笑道,“宝珠,你别听你祖父胡说,他同你开玩笑的,亲戚哪儿能乱认,你舅爷是这位。”指的正是方才那位冷脸中年人。

荣宝珠立刻乖乖的喊了舅爷,又特给面子的问外祖父,“祖父为何开玩笑?祖母有两个兄弟吗?”

这会可有不少人看不起荣江了,你说你宠爱一个姨娘宠爱的全京城人知晓也就算了,如今寿宴光明正大的带了姨娘家人来也没啥可说的,但你怎么糊涂到好意思把姨娘的弟弟让孙女认为舅爷,你这是拿狄家人当啥了。

岑岂也是看不惯这个亲家,跟宝珠说道,“你祖母只有一个亲兄弟,你就一个舅爷,你祖父喝多了,没看清,把姨娘的弟弟当成了你的舅爷。”

真舅爷狄之文还是很给面子的逗了逗宝珠,又从怀里掏出一个玩意递给她,“今儿第一次见面,舅爷也没什么准备,身上就这个东西,你拿去玩吧。”

宝珠接过一个,是个快有她拳头大小的黑珍珠了,莹润有光泽,个头还大,一看就不是凡品,她捧着珍珠,笑的开怀,“谢谢舅爷,宝珠喜欢。”

“宝珠喜欢就好。”狄之文根本不搭理荣江。

荣江这会被剥了面子,脸色也有些不好看。

荣大老爷起来打圆场,“好了,大家都赶紧坐下吧,来来,我敬各位一杯。”

喝了酒,荣四老爷道,“我看我先把宝珠抱回去吧,这儿也没女眷,咱们也照应不过来。”

“你慌什么。”荣江喝斥,“宝珠才好,亲戚们哪儿见过她,这会看认认人,免得下次见面了,连人都不认识了。”

荣四老爷只能抱着宝珠,问了宝珠想吃什么,让人上了个小碗,挑了些东西给她吃。

荣江这会跟荣二老爷的媳妇高氏的娘家兄弟说的开怀。

说起高氏是如何进荣家大门的就不得不提一下菀娘了。当时荣二老爷婚配年纪的时候,狄氏原本是想给他找一门贤惠自己看中的媳妇儿。二老爷虽然不是她肚子里出来的,可狄氏也知娶媳求淑女,若是媳妇没娶好,那真是祸害三代。

人都看好了,可菀娘不同意了,跟荣江哭诉,说她在府中除了儿子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儿子也忙,又不是经常能见着面,所以想让儿子娶高氏女。

为何要娶这高氏女了?因为菀娘跟高氏女的姨娘交好,希望老二娶了高氏女也有个能陪她说话的人。

于是,荣江心软了,就让荣二老爷娶了高家庶出女。

狄氏知道后,气的心肝都疼了,那高氏的姨娘是个小家子气的人,教出来的一双儿女又能如何?品性肯定是不成的,这菀娘也不知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就为了怕娶了她看中的女子以后心在她这边,所以就如此坑自个的儿子,给儿子找了这么一房媳妇。

事实也是如此,成亲后的高氏的确眼界窄,心眼小,跟其他几房没少闹矛盾。

高氏的娘家兄弟是高氏姨娘一母同胞的庶出子,高家排行四,高四老爷。

荣江这会说道,“你别瞧我家宝珠醒的晚,可她其实什么都懂,这才醒过来就能认人了,以前指不定就是被什么给糊住了眼。”

高四老爷笑道,“可不是,宝珠一瞧就是个聪明的,又有她爹娘,祖父祖母疼着,以后也是个有福气的。”

荣江点头,两人又说起来,高四老爷忽然道,“国公老太爷,这宝珠我真是越瞧越喜欢,刚好我家老二年岁跟宝珠差不多,长了她两岁多,宝珠要是能做我儿媳可就真是好了。”

荣江也不知是不是喝抽了,哈哈大笑,“这有啥不可的!”

荣宝珠这会可吃不下了,转头去看她祖父。

荣四老爷也反应了过来,猛的站了起来,也不打算给老爹面子了,“爹,您说的这是什么话,宝珠才几岁!再说了,我跟宝珠娘还好好的,宝珠的婚事就不劳爹操心了!”

岑家的亲戚跟狄家的脸色都不大好,岑岂也道,“亲家公,宝珠年纪小,婚事不在这一时半会的,就算真要说亲,也该上门打探打探人品。”

高家四老爷是高家庶出子,名下有三个儿子,长子跟二子都是庶出子,三子才是嫡出。连后院都管不好,让庶出子先生下来,这样的人能教育出什么好儿子,更何况还是想把宝珠说给高家庶出的庶出,高四老爷怎么就好意思?

高四老爷哪儿不好意思,京城谁不知岑氏会赚钱,知道她疼爱那个傻女儿,就算荣宝珠还是傻的,他都乐意这门亲事。

可惜,他这如意算盘打的太过了。

第 8 章

宝珠是从来不知道自个祖父原来如此不靠谱,上辈子她醒来的时候祖父已经卧病在床了,那病也挺奇怪的,全身瘫在床榻上动弹不得,脸歪嘴斜,祖母跟娘只允许她去见过祖父几面,她也从来没问过祖父这病是怎么回事,上辈子对祖父的印象并不深刻,哪儿晓得会如此不靠谱。

她只记得祖父病的时候,菀姨娘也不似现在的精神劲儿,如同老妪一般在祖父跟前伺候着。

高四老爷大概也想趁着荣江糊涂的时候把这亲事定下来,“国公老爷,我那儿子虽年幼,品性却是纯良,对我们也孝顺的很,日后宝珠若是嫁了进来,我可以肯定我家儿子只会有宝珠一人。”

荣四老爷冷笑,“你不同我这个做爹的说,跟我爹说什么,这门亲事我是不会答应的,你莫要想了。”

高四老爷笑道,“国公老爷怎么当不了主?他才是国公府的主人。”

荣大老爷脸色也不好,“高四老爷,这件事就此作罢,你要是现在坐下,咱们就继续坐下喝酒,你要是不乐意,就麻烦你现在离开吧。”

荣二老爷坐在一旁老神在在,没打算卷入这场争斗里,荣三老爷显然也不赞同宝珠说给高家,高家那什么玩意,还敢肖想他们国公府的幺女。

高四老爷脸色也终于变了,荣江板着脸训斥两个儿子,“你们作甚,不知今儿是什么日子,是不是想造反呀!”

两人都不再说话,狄氏的声音忽然在院门口响了起来,“这是怎么了?我过来瞧瞧宝珠,她身子不好,她娘惦记着,哟,这小家伙还吃上了,好了,我这就把她抱过去,不打扰你们了。”

高四老爷显然不想放过这个机会,起身笑道,“国公夫人,您来的正好,方才我还跟老国公说事儿呢,他说想把宝嫁给我家二子。”

周围的人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都是不屑。

狄氏当然知道这事儿,她让丫鬟过来瞧的,丫鬟回去就跟她说了这事儿,她立刻就赶了过来。其实狄氏很想一杯酒泼在高四老爷脸上,问他哪儿来的自信,哪儿来的脸面。可今儿到底是国公府的寿宴,她笑道,“高四老爷真是说笑了,宝珠是老四跟她媳妇的孩子,我们做祖父祖母的如何拿的了主意?宝珠的亲事只有她父母同意才成的,老头子说话也是不算数的。”

说罢,也不再搭理高四老爷,直接抱着宝珠过去了女眷那边。

宝珠一路也是乖乖的趴在狄氏的肩膀上,狄氏走着走着终于忍不住骂了一句老不休的贱东西。

宝珠忍不住乐了,狄氏听见她的笑声忍不住笑道,“莫不是宝珠听的懂祖母说的什么?”

“祖母骂祖父呢。”

狄氏叹气,“祖母就是骂你祖父,你祖父这些年不像个祖父的样子,如今连你的亲事都要祸害,待会他要是敢跟我提这事儿,我不骂死她。你是我们荣家的宝贝,高家那人要是品性好也没什么问题,那就那样一个人也敢肖想你。算了,不说了,说了你也不懂,咱们赶紧过去吧。”

过去女眷那边的时候岑氏正抬头盼着,瞧见狄氏把她抱了回来可是松了口气,问了狄氏,“母亲,那边没什么事情吧?”

狄氏摇头,“赶紧吃吧,等寿宴撤了我在跟你说。”

岑氏点头,晓得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寿宴直到申时才撤了下去,女眷也都各自回去了,魏氏问道,“娘,还有什么要说的不?要是没什么我就带着弟妹们先回去了。”

狄氏道,“等会,我有事跟你们说。”

高氏忍不住抱怨,“娘,这都累了一天了,有什么事儿不能明天再说吗?”

狄氏冷笑,“不能。”又转头跟岑氏说,“宝珠也累了,你找个丫鬟先把宝珠抱回去休息。”

荣宝珠大概知道祖母是要跟娘和伯母们说祖父干的不靠谱的事情,她其实挺想听的,想来娘跟祖母也不会同意,只能无精打采的任由丫鬟抱了回去。

婆媳几人进了狄氏的屋子,狄氏把丫鬟们遣了出去,把方才的事情说了一遍,岑氏脸就黑了,转头呛高氏,“你这娘家兄弟怎么想的?这不是诚心想闹笑话吗?我家宝珠才多大,你那兄弟就想说亲了?”

高氏笑道,“我娘家兄弟怎么了?我侄儿跟宝珠年纪相当,宝珠年纪是小了点,可她总是个姑娘家,姑娘家就要嫁人,早点把亲事定下来也是好的。”她到是真希望自家小侄儿娶了宝珠,岑氏对宝珠跟眼珠子一样疼爱着,嫁人的时候嫁妆肯定不少,娶了宝珠就等于娶了一个金窝呀。

狄氏道,“宝珠年纪小,我还想疼她几年,就算真要婚配也该是老四跟他媳妇来帮着定亲了,再说了,你娘家兄弟拿一个庶出子来娶我们荣家的宝贝是什么意思?”

高氏撇嘴,小声嘀咕,“庶出子又如何,也就你们把个傻子当宝…”后面半句她到底是不敢说出来,只能在心里想想。

狄氏没听清,却猜出她嘴里说不出好话来,“你再说一遍。”

高氏笑道,“娘,我说爹肯定只是喝酒喝糊涂了,不是真心想把宝珠说给我娘家侄儿的,娘放心,等碰见我兄弟,我会跟他说的。”

岑氏冷笑,“你最好是把话给他说清楚,要是在打我宝珠的主意可就没这么好说话了。”

高氏有点不敢还嘴,她其实挺怕护崽子的岑氏,还记得一年前,她无意说了句把个傻子当成宝,干脆扔了算了,养着也给是国公府丢脸。这话也不知怎么传到岑氏耳中了。岑氏会赚钱,名下的一间铺子里她们几个妯娌都有份子,是岑氏让她们给了少量银子入铺的,每年能有个一两千两银子的分红。结果就因为这么一句话,岑氏立刻把她的份给抽了出去,从今往后她就只能眼馋其他几个妯娌赚银子赚的手软。

她也跟岑氏道歉过,可岑氏一概不搭理,到如今她都不敢当着岑氏的面儿说宝珠的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