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又道,“好了,这门亲事是你愿意的,朕也不多说什么,可你眼下都二十二了,却连个子嗣都没有,要加把劲儿才行,行了就这样吧,朕要早朝了,你先回去吧。”

蜀王又领着宝珠出了皇上的寝宫一路朝着宫门口走去。

走了小半个时辰才出了宫门,一路上了马车,蜀王面色已经阴冷的不行了,拂冬在得宠都有些怕这样的蜀王,只默默的跪坐在角落里。

宝珠也沉默的端坐在一旁,不影响了蜀王。

赵宸这会拳头攥的死紧,脑中想起太后跟皇上说的子嗣。子嗣,他的孩子,可他能有自己的孩子吗?太后给他下药的事情自己早就知道了,也曾让薛神医给自己把过脉,薛神医说他这毒难解,这毒虽不会伤及性命,对子嗣却是致命的,他根本不能让女人怀上孩子。

薛神医当初并没把话说死,说有几位很难寻的药材,要是能够寻到,他身上的毒说不定可以解。这几年他也抱了一丝希望,可薛神医都寻了几年了,却都是无功而返。那老太婆明知他再难有子嗣,却还在他面前说这种话,真把他当傻子了吗。

赵宸脑中思绪万千又异常愤怒,过了许久心中才渐渐平静下来,他早就知道自己中毒了,太后也不是没在他面前提过子嗣的事情,平日里也不会有什么感觉,不知为何这次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了。

拂冬瞧见蜀王渐渐平静下来,忙倒了一杯安神茶递给了蜀王,一言不发。

蜀王接过一饮而尽,侧头去看宝珠,这丫头竟睡着了!

赵宸心中失笑,也就她还有心思睡觉了,一点也不畏惧那个龙潭虎穴一样的地方。他不知这王妃到底是心大还是缺心眼,要是别的姑娘进宫只怕紧张的不行。就比好她被毁了容貌事情,别的姑娘只怕想死的心都没了,她倒好,瞧着似乎安生极了。

赵宸神色渐渐柔和,也不出声打扰,学着她闭目休息了起来,竟也渐渐睡着了,等回到王府才醒了过来。

宝珠也早醒了过来,下了马车后,直接跟蜀王回去了墨阴院。

墨阴院就是蜀王住的院子,也是整个王府最大的一处别院了,不过这是太后才赐给蜀王的府邸,里面的妆扮和摆设只是一般,墨阴院虽有个很大的前院和后院,后院种了些花草,前院假山什么的,显然有些空荡。

不过等两人回了阴墨院的时候,整个庭院倒是有些变了样子,宝珠陪嫁过来的花草已经被摆放在了前院。

都是些开的正艳的名贵花草,这样往前院一摆放就多了股精神气儿。

蜀王看到也没说什么,只看了宝珠一眼。

宝珠知道他虽有洁癖,这些方面却不在意,只要不碰他,不动他宝贝的东西就没问题的。进了房间后,宝珠的东西也都摆放了进来,整个房间也有了些人气儿。光是她的衣柜都有大几个,还有其他放东西的大箱子也都摆了进来,首饰盒子也把梳妆台上摆的满满当当的了。

两人一早起来就进宫了,这会都还没用早膳,王府的下人们一瞧见他们回来,立刻把膳食摆了上来。

拂冬,檀云和青云在一旁伺候着用膳。

拂冬很是熟悉蜀王的口味,给他夹得菜都是蜀王爱吃的,偏檀云和青云第一次服侍王妃,也不知她爱吃些什么,只能每样菜都夹了,宝珠也都吃了。

只吃了小半碗,宝珠就放下了碗筷,“臣妾已经吃饱了,殿下慢用。”

赵宸抬头见她只吃了小半碗,跟檀云和青云挥了挥手,“你们退到一边去,让王妃身边的丫鬟进来伺候!”又跟宝珠道,“饿了一上午了,多吃些。”

几个丫鬟一惊,又是忍不住多看了王妃一眼,青云忍不住在心底嘀咕,殿下怎么回事儿,平日里不是最不喜外人进来伺候吗,好似自从王妃嫁进来后就频频破规矩了。莫不是真喜欢这位王妃了?可对着这样一副破损的容貌如何喜欢的起来?

青云站着的位置是宝珠的右侧,刚好能够瞧见她没有受伤的右脸,呼吸都顿住了,才惊觉她们王妃竟如此的美,要是王妃没有毁容,真不知会是什么样的绝色模样了。

檀云已经去外面叫了迎春和芙蓉进来,两个丫鬟进来后跟蜀王行了礼,这才默默站在宝珠的旁边替她布菜。

两个丫鬟都是自幼就伺候宝珠的,自然知道她的口味,有了这两丫鬟,宝珠又多吃了半碗饭,蜀王也发话了,“日后王妃的起居饮食一律由她身边的丫鬟伺候着就是了,你们就不必管了。”

用了膳,蜀王就去了书房,他的书房并不在墨阴院,而是在另外一处名叫漪澜院的院子里。

那里是蜀王的书房和会客的地方,整个王府除了几个人,其他人都不许进入漪澜院。

宝珠记得整个王府的丫鬟也只有拂冬能够进去伺候。

蜀王一去了漪澜院,宝珠就问了檀云府中可有佛堂,得知有,她立刻让人带着她过去了佛堂。

檀云迟疑了下,还是带着王妃过去了。

王府的佛堂虽然没人用,却也打扫的干干净净,宝珠沐浴净身就进去上了香,又秉承着荣府时候留下的习惯,在福堂里念诵一遍经书抄写一遍经书,只求远在西北的高阳能够平安的找回盛大哥的尸身。

盛大哥去世已经半年多了,这事儿在宝珠心中却是一道过不去的槛儿,她只知自己这一辈子都对不起盛大哥,若再有来世的话,她绝对不会在利用盛大哥来摆脱自己的命运。

念诵抄写完毕后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时辰,早过了用午膳的时间,回到墨阴院后,蜀王已经用了膳,正坐在房间里等着她在。

瞧见她回来,让丫鬟摆了膳食上来,又跟宝珠道,“府中的佛堂距离这儿有些远,就在墨阴院里找个房间收拾出来做小佛堂就是了,省的每天都跑那么远。”

宝珠温声道,“多谢殿下。”

赵宸沉沉的看着她,好半晌才道,“你赶紧用膳吧,我过去书房,有什么事情你遣丫鬟过去叫我便是了。”说罢就起身离开了。

宝珠用了午膳后小歇了片刻,之后在墨阴院的小书房看了会医书。

小书房里已经摆上了她从荣府带过来的书,还有砚台笔墨,这小书房是平日里蜀王很少用的,宝珠也不客气,让丫鬟把里面精心布置了一下。

等到了用晚膳的时候蜀王才回来,两人沉默的用了晚膳,梳洗后就上床休息了。

这次两人依旧还是盖着一床衾被,宝珠身边虽睡了个男人却没什么别的感觉,只要蜀王不碰她,她就完全不怕了。

脑中这会已经在想王府的事情了。

今儿是因为要进宫见太后所以府中的妾氏都没来给她请安,明儿一早开始,府中的妾氏每日早上就要过来墨阴院请安了。

还有,她记得府中如今掌管后院的是个叫寿嬷嬷的,上辈子成亲后,蜀王就让寿嬷嬷把管家的权利全部交给她了,奈何自己做的一塌糊涂。最后她似乎记得蜀王说她不擅打理后宅,让拂冬帮衬着。。

虽说是帮衬,可后宅的对牌都交给拂冬了,也全是她在管理后宅的事儿了。

宝珠想的入神,忍不住摸了摸下巴,上辈子嫁过来的第一件事儿就稀里糊涂的,她觉得自己这辈子有必要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儿,觉得自己上辈子很可能被蜀王给当枪使了。

“你再想什么?怎的还不睡?”耳边冷不丁的传来蜀王的声音,近在耳畔。宝珠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就转头看向他,哪儿晓得他整个脸都凑了过去,宝珠没注意到,软软的唇就这么碰到了蜀王的脸颊。

宝珠这会骇了一跳,急忙把脑袋往后移了下,远离了蜀王的侧脸,心中有点忐忑了起来,这人从不轻吻自己,也不让自己亲他,方才不小心碰了他,该不会发飙吧?

哪晓得蜀王就跟没注意到一样,又皱眉问道,“没听到我的话?”

“听到了。”宝珠老实回答,“没想什么,想爹娘了。”心中却暗暗惊叹,这人竟没怪自己碰到他了。

蜀王唔了一声,“后天就回门了,到时就能看见爹娘了,你若是挂念她们,那日我们晚些回来也是没问题的。”

“多谢殿下。”宝珠心想,可不是,后天回门,大后天你就要纳侧妃了,爹娘她们知道后还不知道要心塞成什么样子。虽然她一点都不在意。

“好了,早点休息吧,明儿一早起来大家还要过来给你请安,府中的下人你也要见上一见,会有些累,养足了精神才有力气去应付。”蜀王道。

宝珠忙道,“好,殿下也早些休息。”说罢已经闭上了双眼,很快进入梦里。

蜀王的目光落在她的左脸上,又慢慢移到她柔软的红唇上看了好一会,听见她均匀的呼吸声,也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翌日一早起来,蜀王又是先让宝珠替他穿衣梳洗,等他出了房门,宝珠才丫鬟们伺候了起来。今儿又不用去宫里,上身穿了件芙蓉色刻丝泥金银如意云纹缎裳,下身一件淡绿色散花如意云烟裙。一头黑发挽成发髻,只插了一根白玉簪子。

身上在无其他的首饰了。

刚穿妥当了,外面的烟云和盼云通报说是妾氏们过来请安了。

王府的丫鬟不少,能近身伺候的不过是拂冬,檀云,青云,烟云和盼云了。

听到通报,宝珠只道,“成了,我知道了,这就过去了。”

王府的妾氏一律住在兰亭院里面,据宝珠所知,如今王府应该有五个妾氏。

宝珠去外面房间的时候,几个妾氏已经到了,一排溜的站的好好的。

宝珠在上首的太师椅上坐下,这才温声道,“大家都坐下吧,昨儿要进宫去见太后,也就没让你们过来请安了。大家都是伺候殿下的,总要认认你们,你们就依次报下名字吧。以后若是无事,逢初一和十五过来请安就是了,其余时间就不必了。”她也不想天天对着这些妾氏的。

一共五个妾氏,站在最前面的是两个貌美的女子,长的有点相似,显然是对姐妹,宝珠记得她们是太后所赐,名采莲采荷。

后面站着一个穿着桂子绿齐胸瑞锦襦裙的女子,看着约莫二十来岁的样子,长相温婉,是蜀王在宫里就伺候着的陈湘莹,也是蜀王身边伺候最久的一个。

在后面是个穿着月白绣梅花百褶裙的姑娘,名穆冉冉,年约十八九岁的模样,长的娇娇弱弱,身姿娇小,一看就让人有保护欲的女子,是前两年才伺候蜀王的。

最后是一个穿着襦裙的神情有些紧张的女子,名花春天,模样清秀,看着有些木讷,据说是蜀王前两年去江南时候碰见的,也就带了回来。

几个妾氏依旧报了名讳,最前面的采莲已经娇笑道,“奴婢们见过王妃,不过王妃说让大家认认人,可王妃瞧过了奴婢们,记住了奴婢们,奴婢们却是不知王妃的模样,以后若是在府中碰见了,冲撞了王妃可如何是好?”

宝珠面上带着面纱,难怪会这般说了。

还不等王妃说话,一旁的盼云已经喝斥道,“大胆,王妃面前岂容你放肆!还不赶紧跟王妃道歉!”

采莲冷笑一声,“我说的难道有错?王妃嫁入府中,总不能让奴婢们连王妃的面都见不到一面儿,再说了,奴婢跟王妃说话,岂容你插嘴的份儿,你算个什么东西!”

其余的几个妾氏做哑巴状,都决定在没摸清楚这王妃的性子之前少找麻烦的好。虽外面传闻这王妃性子天真愚笨,可没相处过,心里还是没底。

盼云被气了个满脸通红,方才佛冬已经随着蜀王去了书房,今儿当差的也就是烟云和盼云。这盼云最看不惯的就是妾氏中的采莲和采荷,不过仗着是太后赏赐的,在整个王府都是横行霸道的,就连佛冬姐姐都经常被她们呼来喝去的。

盼云怒道,“不管如何,你只是个妾氏,王妃才是府中的主子,你不顾主子意愿说出这般的话来就是错了!”

采莲继续冷笑,“我是个妾,你是个什么?连妾都不如的东西,你也说王妃才是主子,王妃都没发话,你插什么话!”

盼云气的哆嗦着的说不出话来。

采莲又得意的哼了声,这才笑盈盈的看向王妃,“王妃,不知奴婢们可能见见您的容貌。”

宝珠带着面纱,大家也都看不清她的表情,旁边的迎春和芙蓉已经气的不行,想要替宝珠说两句话,身后的王妈妈却是极快的拉住了她们,轻轻的摇了摇头。

采莲的头,微微的仰着,心里是满满的得意,是王妃又如何,还不是个容貌被毁了的丑八怪,她还是要好好瞧瞧这王妃,不就是占着个正妻的位置,哪点比的上自己了。

“你这是命令我了?”宝珠直直的看着采莲,口气有些冷淡,却也让人觉得有一丝的委屈。

采莲笑道,“奴婢怎敢命令王妃,只是王妃是府中的主子,总要让奴婢们见上一面才好,省的日后看见冲撞了王妃。”

宝珠哦了一声也不多言,直接道,“来人,把这妾氏采莲和婢女盼云拉下去,一人打十大板子!”

两人都惊呆了,盼云还想说什么已经被旁边的烟云拉住了。

采莲呆了一下却不干了,气急败坏的道,“王妃,奴婢做错了什么?您无缘无故的就要打奴婢板子,奴婢不服!”

宝珠却是看向盼云,“你也不服?”

盼云到底也是气不过,“奴婢也是不服。”她明明就是为了王妃说话,王妃为何还要罚她。

宝珠轻笑,问道,“你们说我是谁?”

一旁的王妈妈道,“您是王妃,是王府的主子。”

“是的,我是王府的主子,可你们一个以下犯上没经本王妃的话就要本王妃揭开面纱给你们看,当本王妃是什么了?一个自以为是不等本王妃说话就替本王妃教训奴才,你们也说本王妃是王府的主子,可你们真把我当成了主子?”宝珠冷笑,“你们说本王妃打你们打的冤不冤!”

其余人不说话,在场的几个妾氏却以为是采莲让王妃解开面纱露出被伤的容貌恼羞成怒了,所以这才发落了她们吧。

不过也真是的,这采莲是不是个傻的,名知王妃脸上有伤还偏要去刺激王妃。

女儿家的,脸面却是最重要的,就算再天真愚笨只怕也会恼羞成怒的,这不,撞在枪口上了吧。

第98章

盼云嘴巴动了下,显然是想说些什么,却被烟云一把拉住了,冲她摇了摇头。王妃说的的确没错,不管如何,王妃才是这个府的主子,她们根本没有质疑和插话的资格。

烟云知道盼云心里不舒服,她们一直都是自幼就伺候蜀王的,虽说是伺候也就是帮着洗洗衣裳,打扫房间什么的,却也不能替亲自替蜀王梳洗净身,对蜀王的心意可想而知了。可就是这么一个破了相的王妃却能近身伺候蜀王,心里不舒服也没法子,谁让她们是奴才。

盼云说是替王妃强出头,其实根本就没把王妃放在眼中。

那采莲更是错,竟还敢让王妃把面纱解开给她看,这板子,她们挨的都不冤枉。

采莲也算是反应了过来,却是蛮横无比,“王妃,奴婢不服!殿下都不敢打奴婢板子,您凭什么,再者,奴婢说的也没错,您为何不肯把面纱解了给奴婢们看?”

这妾氏心竟还没死。

宝珠这会端坐在太师椅上,大家也瞧不清楚她的表情。过了好一会王妃才道,“人了?还不赶紧把她们拉出去!”

外面自然站着粗使婆子和太监。

立刻有两个太监进来拉着盼云和采莲出去打板子。

盼云挣扎了下,瞧见烟云使给她的眼色便不动弹了,任由太监拉着她出去,采莲却尖叫连连,“狗奴才们,还不赶紧放开我,我可是太后赏的人,殿下都不敢碰我,你们凭什么!”

王妃到底是王府的主子,这才奴才只当没听见这叫喊声,拉了出去让婆子们开始打板子。

这些粗使婆子也是看人下菜碟,平日里她们也没少被这采莲呼来喝去的,那板子打的就是扎扎实实,一板子下去的时候,采莲那些是太后赏的话再也说不出口了,只顾着啊啊的尖叫了起来。

还不到十板子,采莲就昏死了过去。

盼云是近身伺候殿下的,平日里也是和和气气,这会粗使婆子虽一板一板的打着,听着啪啪啪的,却不会伤筋动骨。

等到十板子打完了,屋里的几个妾氏脸色都有些白了。

宝 珠这才幽幽道,“回去了也别让采莲继续嚷嚷着她是太后赐的人了,我还是太后赐下的王妃呢。”这样说起来,两人都是太后赐的,不过却一个是奴才,一个是主 子。“好了,时辰也不早了,你们都回去吧,以后请安也不必日日都来的,初一和十五来就成了,烟云去找大夫进府给她们看看伤势。”

有婆子抬着采莲跟盼云下去了,几个妾氏也都安安静静的离开了。

等快到了兰亭院,娇娇弱弱的穆冉冉忍不住问道,“唉,你们说王妃娘娘怎么不怕殿下责怪她,毕竟盼云也是近身伺候殿下的,采莲也是殿下比较宠着的,这不是打了殿下的脸面吗?”

年纪最长,也是伺候蜀王时间最长的陈湘莹淡声道,“是她们以下犯上,错了就是错了,被打了也不冤,殿下为何要怪罪王妃?”

穆冉冉咬了咬唇,“陈姐姐说的是。”

采荷哼笑一声没说话。

花春天木讷的跟着几人身后走着。

回去兰亭院里,采莲已经被人抬了回来,这会也醒了,在房里哭的响声震天,“她算个什么,也敢动我,我可是太后赐给殿下的人,她凭什么动我,她算个什么玩意,都破相了,还不许人看了…”后面更是连丑八怪什么的都喊出口了。

几个妾氏面面相觑,这会都挺无语了,不管如何,人家都是王妃,是主子,你个奴才连这种话也说得出口,看来这还没打服气啊。

几个妾氏都走了,宝珠这会也不能离开,她还要见见府中管事的。

府中各处管事的大大小小也有十几人了,统管王府后宅对牌的是寿嬷嬷,这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嬷嬷,头发都有些花白了,不苟言笑,一张满是皱纹的脸绷得紧紧的。

寿嬷嬷给宝珠行了礼,客套了喊了句王妃。

宝珠只道,“嬷嬷不必客气,快些起来吧。”

寿嬷嬷起身,把这些管事的依次都介绍给宝珠认识了。过了会,一个约莫四五十岁的老太监慢慢走了过来,这人宝珠也认识了,是蜀王身边的英公公,一直都是在书房那边伺候着的,上辈子宝珠都很少见到他。

英公公先给宝珠行了礼,这才转身跟寿嬷嬷道,“嬷嬷,殿下让我过来转告一声,如今王妃是这后宅的主人了,这些管理的后宅的琐事也该交给王妃了才是。”

寿嬷嬷脸上一瞬间就冷了几分,却没反驳英公公的话,慢慢点了点头,“老奴知道了,待会就会把对牌交给王妃了。”

等英公公离开,寿嬷嬷面上更加冷了,犹豫了下,到底还是把身上的对牌交给了宝珠,“如今王府有了娘娘,老奴也能轻松一些了,这对牌老奴就交给王妃了,待会也会把王府后宅的账目都拿过来给王妃娘娘的。”

宝珠点头,“有劳嬷嬷了,只我才掌管后院,有什么不懂的还需要嬷嬷帮着才是。”

“王妃客气了。”

寿嬷嬷很快就把王府后宅的账目都交给了宝珠,并不是很多,“之前殿下一直住在宫里,这才开府出来几个月,也只有这些账目了。”

宝 珠点头,翻开账目看了一眼,这一世不同于上一世,上一世她根本看不懂这些,这辈子这些东西岑氏也都教过她,虽不是很精通,却也算熟悉,都看得懂。这账目上 面也是清清楚楚,条理分明。宝珠也不由的多看了这寿嬷嬷一眼,一般才开府时候的时候,后宅是最难管理,最乱的了,可寿嬷嬷却把后宅管理的很好,可见是个有 本事的。

“有劳嬷嬷了。”又让丫鬟取了一些首饰跟金叶子赏给了寿嬷嬷。

等所有人都离开,宝珠先把这些账目看了一遍,都没什么问题,这才让丫鬟们伺候了净身好去佛堂。

浴池里,迎春心里担心的不行,王妃这才嫁进王府,就发落了一个妾氏一个丫鬟,也不知殿下会不会怪王妃了。

等宝珠去了佛堂,迎春才把心中的担忧跟王嬷嬷说了。

王嬷嬷道,“只要蜀王不是个傻的,昏庸的,就不会怪罪王妃,毕竟这事儿不是王妃的错,行了,你们也别担心了,赶紧去把王妃的东西都入库了,王妃娘娘的嫁妆多,要好好收拾好才成。”

宝珠从佛堂出来已经到了用午膳的时候了,等了会没把蜀王等过来,是拂冬来了,只说蜀王在漪澜院有事,不过来用膳了。

这话把两个丫鬟还给吓住了,以为蜀王是怪罪王妃上午发落人的事情了。

宝珠却没什么感觉,心里觉得蜀王不至于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就怪罪她,心安理得的让丫鬟摆了膳食上来。

赵宸在漪澜院里的确有事儿,一大早子骞就通报说薛神医今儿要过来,他就在书房一边忙着公事,一边等着薛神医。

拂冬在外伺候着,不一会采莲身边的小丫鬟就过来哭诉王妃欺负采莲姨娘,要见蜀王。

拂冬当然不会让她见蜀王,只安慰说殿下有事,忙完就会过去的。

小丫鬟这才哭哭啼啼的离开了。

拂冬继续淡然的站在房外,眼观鼻,鼻观心。这事儿她当然不会跟殿下禀告了,这种鸡毛蒜皮的事儿她又如何会打扰蜀王。再者,她很清楚蜀王对太后赐下的两个姨娘是什么心态,表面上宠着,心里却是深恶痛绝的。

到了晌午的时候,子骞就带着薛神医过来了漪澜院,赵宸恭敬的把人请了进去,拂冬当然不知殿下跟客人在里面说什么。

蜀王待她特别,也没把她当丫鬟看待,也准许她自自由出入漪澜院,可是很多事情却根本不会知道,就不如这次殿下见的客人到底是谁。

过了会,蜀王就出来让她去墨阴院跟王妃说声,晌午不在阴墨院用膳了。

赵宸进去书房,子骞就出来守着了,只余下殿下跟神医两人在书房里。

认识薛神医也不过是偶然,还是小时候。这薛神医也是个奇人,医术精湛,又有神医名头在外,想请他治病的人数不胜数,偏他个性奇怪,很少在众人眼前露面,偶尔心情的好的时候也会帮别人治病,大多数的时候都是游走江湖。

他还小的时候有次出宫路过酒楼,薛神医喝的大醉,别人又在他身上搜不出买酒的银子,气恼之下对他拳打脚踢的起来。

那时候他心善,帮忙给了银子,哪儿想到这人竟是大名鼎鼎的薛神医,自此也就认识了。

当然,接触久了,这薛神医的确脾气古怪,就算是他也动不动被薛神医甩脸子。

赵宸这会看着薛神医,也不说话,这老头被他看的气恼不已,“你看我作甚,那几位药草没找到,你身上的毒老头子也帮不了你了。”

“不管如何还是要多谢薛神医。”说不失望那也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