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来来去去许多做事儿的人,可是谁也没有停下来扶她一把,反倒是见着她这副可怜的样子心里一阵阵解气,还有过份的还要送她两个白眼,顺便嘴里嘲讽她几句。

陈大媳妇低垂着头,好似没听见众人的奚落般,心里暗暗发狠,等下找到自己丈夫,一定要让他给这些人好看,给自己出被这些粗妇们嘲笑的气,她心里不停的想着各种报复的方法,脸上表情显得又是扭曲又是畅快,觉得原本疼得令她喘不过气的胸口都没那么难受了,因此走得倒是快了些。

刚走到门口时,就听到陈汉武在里头说着要休了她,原本不知天高地厚的陈大媳妇心里头这才涌出一些害怕,没想到丈夫这次竟然当了真,之前使劲儿喘她时,她还以为是自己打了婆婆,他有些担心所以没注意到自己,现在听他这么说了,陈大媳妇原本已经苍白的脸色更加没有一丝血色,连按住胸口的手都有些颤抖。

这下子她也不敢再进去,突然想起自己打了婆婆,初时只觉得十分痛快,可是瞧着丈夫的模样这次的事情好像不会轻易算了,要是真被休了,她这辈子可算是完了。

虽然平素在陈家她性子也是骄纵任性,可那是仗着陈汉武喜欢她才敢胡作非为,要是真被休回了家,父母肯定是容不了自己的,再加上周围隔壁邻居的指指点点,还有各种各样的流言蜚语,她怎么还活得下去?

陈大媳妇越想心里越是害怕,又伸了脖子透过人群的缝隙看着半躺着的陈大娘,更加有些害怕了,知道自己这下子闯了个大祸,可是却没有谁会救她。

听着陈汉武和明绣说要出来找自己,更是害怕得站不稳身子,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虽然有些想要逃走,可是怎么也站不起来。

她也是十分了解自己的丈夫,虽然瞧着脾气挺好,可是心里一旦认准了那是绝对不会软手的,想到之前挨过的那一脚,胸口又是一阵疼痛,她忍不住低下头轻咳了几声,心里只想到要赶紧逃走,原本瘫软的身子不知道从哪生出些力气,撑着站起身来,跌跌撞撞的往外头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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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章 人情

第一百八十章 人情

等到陈汉武追出来的时候,外头已经不见了媳妇的人影,他找了半天也没瞧着她,又问了一旁做事的人,才知道她自己已经下山去了,他嘴角露出一抹冷笑,没想到自个儿媳妇也不傻嘛,原本以她的性子被自己打了应该还会跑过来再大闹一通的,现在竟然也学会开躲了,不过就看她能躲到什么时候了。

既然林子外头已经没有了人影,陈汉武也没有再继续追下去,心里再没有一丝对她的担心和挂念,只剩下对母亲以及明绣无尽的自责和歉疚,这么些年下来,媳妇早已经将他的爱意以及体贴磨得差不多了,看在夫妻的情份上不愿意轻易丢了她的面子,谁知道她却越发的自大,以为谁都应该这么做的似的,她哪来这么大的信心?

明绣见了陈汉武独自回来时,露出有些讶异的表情,她的想法和陈汉武差不多,还以为陈大媳妇无法无天,还要继续再闹腾呢,现在竟然还知道会躲了?这会儿功夫,陈二媳妇已经听到了消息过来,见着脸上还挂着不少血痕的婆婆,心里陡然的一惊,又见大哥满脸阴郁,再没有平日的宽厚仁和,瞧着十分吓人,将到嘴边的问题又吞了回去,只是走到明绣身边,想要将孩子抱回来。

小孩子经过这些事情,见大人们都不说话,他也不敢贸然开口,现在见着了母亲,也是小心翼翼看了看明绣的脸色,这才露出有些祈求的表情,轻轻对母亲张了张小胳膊,见原本活泼可爱的儿子变得如此懂事,陈二媳妇一阵心疼,也是小心翼翼的将他抱了过来。

陈汉武一言不发,直挺挺的跪在母亲面前,也许是经过明绣等人的宽慰,现在又有老伴坐在一旁,陈大娘精神好了许多,不再是之前一副心如死灰般的模样,毕竟是自己的儿子,虽然心里有些复杂,觉得他娶了媳妇忘了娘,可是见他这样子也是有些难受,这些年自己虽然老了一头,可是儿子也是同样老了一头,被那个媳妇给折腾的。

现在见他跪在自己面前,陈大娘心早就软了,一把拉住他的手,伤心的哭了起来,一边哭还一边摸了摸他两鬓夹杂着些白丝的头发。

“娘,都是儿子不孝。。。”

陈大娘摇了摇头,也是觉得这些年的生活好似在一场梦中般,有些哽咽:“都怪我,有眼无珠,让你这些年难受了。”

两母子这些年之间生份了许多,现在这么一闹一哭反倒是梗在心中的结都散了些,不再像之前那般生疏,回复了母亲间的亲密,只不过今日是叶家的好事情,经过儿媳妇这么一闹,现在自己哭着总是有些不吉利的,陈大娘抹了些眼泪,有些歉疚的拉着明绣的小手说道:

“绣儿,对不住了。”

明绣摇了摇头,只要今日不出什么大乱子就好,她也不迷信那哭就不吉利的一套,也有些替陈大娘开心,这些年他们母子的生份自己也是瞧在眼里的,现在能重归于好也是一件好事,陈大娘虽然受了些痛,可是却赢回了儿子的心。

这边的事情告了一个段落,陈汉武少了媳妇在一旁撺掇,反倒是变得稳重了许多,也不再拿自己当外人,和何远老乔等一起帮忙招呼起进屋的宾客来,要不是他眼圈还微微有些发红,根本瞧不出什么异样。

明绣见了他重新振作起来,不再像是之前被媳妇管得性子有些巍巍缩缩的,暗自点了点头,又嘱咐着陈大娘好些休息之后,想着哥哥还在楼上陪着知县老爷,这么久茶水点心应该吃完了,因此又准备了一些送了上去。

叶明俊等人早就听到楼下的吵闹,心里有些焦急,现在见妹妹安然无恙也松了口气,只是笑着问道:

“绣儿,楼下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明绣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轻描淡写的说道:“刚刚事情多了有些混杂,现在已经没事儿了。”

虽然知道事情不会这么简单,不过叶明俊也没再追问,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以眼神示意她自己小心一些,这才又转头和林知县说起话来。

楼下的越来越多,这知县大人总不能和旁人挤一张桌子吧?再说已经将桌子都放了不少到院子外头了,还在有人陆陆续续的上来,这楼下已经没有坐的地方了,这阳台宽敞而又清静,不如等下请几人就在上头用餐。

明绣犹豫了一阵,虽然知道自己的这样说有些不尊重客人,不过现在阳台确实已经算是清静又不拥护的用餐所在了,因此仍旧是将自己的这个建议说了出来,林知县倒是瞧起来十分满意,笑着点了点头,没有一丝不满的迹象。

他这次来除了给叶明俊一个面子之外,最重要的却是看在这叶姑娘的份上。之前已经听同僚说过,这叶姑娘在省城里开了一间铺子,招呼的全是达官贵人的女眷,并且和这些贵妇人们交好,之前还将这次考试的主考官介绍给了她哥哥认识,不然他这么年纪轻轻的小子,凭什么能一举就高中举人?

这次叶明俊考试虽然是真材实料凭自己的所学,只是在外人眼里头未免有些异样的眼光,特别是像林知县这样有些人脉可又像是在雾里看花般瞧不清楚的,更不明白里头的弯弯道道了,只是认准了明绣有好的门路,自己只要好好照顾下他们家,以后这小姑娘随便给贵妇人们提一下自己的名字,那好处自然就享用不尽了。

他在这穷乡僻壤的地方,做了好些年的知县,屁股都没挪过窝,心里早就有些着急了,这样的地方能刮到什么油水?全是些穷人以及种地的农民,平日里就算给他进贿,也不过是几十个铜子,或者最多是一些小碎银子,哪里能过得上好的生活,连想穿身绫罗绸缎也得要省着些银子去买,更别提想要存些钱打点上司了。

之前他本来就想亲自过来的,要不是自己亲自过来有些贸然的话,他也不会将这差事交给蔡师爷去办了,因此听到蔡师爷说几个举人被打的事情后,他就知道机会来了,这样自己不花一分钱,送个顺水人情给叶家,有什么不好?

万一这叶姑娘真的心存感激,多在贵妇人面前提提自己的名字,那更是旁人求也求不来的机会了。现在听她这么客气的说话,林知县摆出一副十分明理的样子,虽然心里的着小九九,可是脸上的笑容毫不含糊,抚了抚下巴上的胡子,笑着说道:

“叶姑娘,我瞧你这地方也是小了些,叶举人怎么说也是有功名在身的,这地方却是寒酸了些。”

明绣摸不准他想要说什么,不过见这位知县毫不犹豫的同意在阳台上头用餐,心里对他也是生起了一丝好感,再加上他今日也能亲自过来祝贺,更是给了哥哥大面子,见他这话说得没头没脑的,可是也笑着应和道:

“是啊。”

林知县想了想,对一旁陪坐着的蔡师爷说道:“这山里的地方有人买吗?”

蔡师爷虽然有些意外这林知县的态度,可是更加确定了自己要巴结叶明俊的心思,虽然他这话问得没头没脑的,可是蔡师爷跟随这知县大人多年,更是能闻弦声而知雅意,连忙笑着说道:

“这里仍旧是无人的荒地,仍旧是县衙里在册的地方。”

林知县笑了笑,既然如此那就好办了,他转身对叶明俊笑道:

“叶举人,既然这块地还是在县里的,本官作主将这山头卖你如何?”

叶明俊一惊,虽然他心思复杂,不过毕竟比不上混迹官场多年的老油条,因此仍旧是做不到听见这样的消息而面不改色,连忙有些慌乱的站起身来说道:

“这怎么使得?”

林知县听他这么说,却不在意,反倒是笑着抚了抚胡子,转头对明绣说:

“叶姑娘以为如何呢?”

明绣不知道这知县大人葫芦里究竟卖了个什么药,今日里亲自过来恭贺给哥哥面子也就罢了,可是语里行间对自己也是隐隐有些讨好的样子,可是人家摆明了给自己面子,她也不会伸手打笑脸人,因此虽然不清楚他究竟有什么目的,可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淹,自己家也没什么好值得人图谋的,虽然算是略有家底,可是比一些富人还是差了些,因此定了定神,笑着说道:

“有地当然好,可是哪里能让知县大人费心。”

林知县听她这么一说,脸上露出欢喜的神色,自己这份人情深怕她不接,只要她没有一口拒绝,那就还是有机会的,因此拍了拍桌子说道:

“只要叶姑娘一句话,哪里有什么值得费心的。”

蔡师爷听着林大人满脸堆笑,依着自己对这个大人的了解,寻常人就算想要送礼给他,他还要摆上半天脸色的,今日竟然主动要送人情,而且语里隐隐有讨好明绣的迹象,心里更是对叶家兄妹感到有些好奇,对自己之前帮叶明俊打发几个举人的行为有些暗自得意了起来,也更加确定了自己抱着的是一棵大树了。

第一百八十一章 工作

第一百八十一章 工作

明绣虽然对林知县的提议十分心动,可是这样的好事儿拒绝不好,不拒绝更是怕他有什么要求,等林知县说到后来洛阳城的几个贵妇人,提到林夫人等人时,她恍然大悟,对于林知县的示好有了些了解,之前的不安反倒是镇定了下来。

既然知道了林知县的请求,她反倒老神在在的跟着坐在一旁的空位置上,林知县对这个举动也没什么不满,反倒是认为她将自己当作了自己人,表情已经隐隐答应了自己的请求一般,更是有些放心,恨不得立马回县衙将这里的地契全部给送了过来。

林知县的请求对旁人来说十分困难,可是对明绣来说却是十分简单,现在省城的贵妇人们基本已经将她那儿当作自己的据点般,隔三岔五的都过去聚一聚,要找人容易,要替他说几句好话更是容易。

因此明绣心里更加踏实,对林知县的示好也不再像之前那般胡乱猜测,反倒是十分镇定的将林知县说要送她土地的要求答应了下来,只不过她也怕以后有麻烦,因此笑着说道:

“林大人,您送我可不敢要,不能让大人您吃亏,我就将地买下来如何?”

叶明俊比妹妹更了解其中的弯弯道道,既然自己已经中了举人,家里的地方也确实小了些,能再买些土地将房子扩大那是再好不过了,他和明绣一样,也没将洛阳城真正当成自己的家,虽然那儿修建得宽阔而又毫华,地方也比山里方便,可是在这里住得惯了,这儿也有自己和妹妹相依为命的回忆,怎么也不舍得放弃了,林知县的要求又不过份,就算答应了也是无妨。只不过现在一切都是靠着妹妹的关系,林知县今日来的目的他也明白了是因为妹妹的原因,心里虽然说有些不是滋味,可是也替她骄傲,只不过少年心里也是暗暗发誓,总有一天要让旁人是冲着他叶明俊而来,而不是一切都是依靠妹妹!

林知县对于明绣的知情识趣十分惊喜,明知道自己是有求于她仍旧对自己十分恭敬,心里又是得意又是有些敬佩,虽然自己现在身为知县,县里的一草一木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可是这样白送人家土地总是有些心虚,害怕哪天查起来自己要倒霉。

现在明绣愿意买下来那是再好也不过了,因此林知县脸上笑容真诚了几分:

“叶姑娘既然这么说了,那我也不推辞,本官就以最低的价格卖给你们。”

明绣点了点头,两人口头上的约定也算作数了,林知县却有些急不可耐的样子,等到一说定后就让蔡师爷将楼下赶车的人叫了上来,原来这人竟然是个捕快,请他驾着车回县衙里将相关文书等拿了过来,也顺便让人过来走一趟,今日就将事情给办妥了。

明绣没想到这知县老爷竟然如此心急,不由有些意外,瞧了他一眼。林知县被她一瞧也有些不好意思,这才醒悟过来自己有些性急了,在这里坐了好些年的知县,现在有望调走,虽然只是一丝希望,可也总比长年累月的绝望好,这地方轻易没人愿意过来做官,要不是他没有人脉也不会现在还窝在这里。

等到正午吃饭时,那位捕快已经带着一个文书拿了相关文件过来,明绣正式签字画押,又将钱交过之后,这山里连同后边的土地全部划给了她,因为这乡下地方本来偏僻,再加上林知县有意卖她好,这么大片山头,也不过才收了两百两银子而已。

这些钱对于旁人算是一笔一辈子也挣不来的财富,可是对明绣来说却是不值一提了,现在有了土地在手,穿越过来这么些年,那颗心总算是安定了下来。这片山头面积可是不小,还连着后头的那片深山,深山里头全是些树木杂草,不能真的用来做些什么,不过总算也都是属于自己的东西了。

吃饭的时候也觉得舒心了许多,李木匠等人也知道了这件事,心里都替她欢喜,也许是陈家兄弟也知道了之前发生的事情,因此对明绣话语间有些恭敬又有些歉疚,做事招呼客人时越发的勤快了。

明绣在人群里头瞧见何远的身影,之前自己雇了他帮自己做些杂事,以及招呼乡民等,不过好些日子已经没用到他了,因此他脸上有些尴尬,见明绣叫自己时表情也有些不自然,略微有些局促的握了握拳,紧张的问道:

“叶,叶姑娘,您叫我过来有事儿吗?”他也知道自己做这份工作有些不称职,本来就不是特别善于言辞,和这么多人打交道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因此大部份人都是陈汉武在招呼,他则是有些腼腆的站在一旁。

明绣之前答应他的工钱一直到现在还在给着,可是平日里又没他什么事儿,因此拿钱拿得倒是十分心虚,这两年他和翠翠两人之间的情况倒了过来,原本需要靠着自己才能养活的小女孩儿,竟然反倒过来养着他这个没用的哥哥,因此何远心里别提有多沮丧了。

见何远微微有些紧张的站在自己面前,放在身侧的双手都微微有些颤抖,明绣不由一笑,难不成自己比老虎还要吓人么,只不过她刚刚成了一个大地主,心里还十分激动,因此笑了笑对何远说道:

“何大哥,等下我有事儿和你说,你现在先去忙吧。”

她这话没头没脑的更是令何远有些害怕,不知道明绣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可是自己又不敢去多问,因此轻声的答应过后又走到陈汉武身边,想着自己这个没用的人快要没工作了,又得靠妹妹养活,脸上的失落怎么也掩饰不住,连一旁的陈汉武都注意到了,不过这时候来人正多,又快要是午饭时间,因此也顾不上安慰他,只顾着招呼上山的客人。

午饭总算是没再出什么岔子,也许是大家也知道阳台上还有个知县老爷,看明绣等人的眼光都带着赤裸裸的羡慕和尊敬,吃饭时都没像平常一般的乱开些玩笑。这个庆功宴总算是平安的办完了,明绣见着吃完午饭后陆陆续续下山的人,原本人满为患的院子总算是空了不少,不再那么拥护了。

留下来的人中除了有一些是帮忙的外,还有一些宾客是准备吃晚饭才走的,明绣松了口气,自己也跟着扒了两口饭后,何远已经找了过来。

看样子他中午也是因为之前自己说的话而没什么心情吃饭,明绣不由有些后悔,早知道就等下再告诉他了,之前没头没脑的反倒是将他吓了一跳。

何远心里倒真是在胡思乱想,不过想着缩头伸头左右都要挨一刀,中午饭菜虽然丰盛,可是他嚼在嘴里却是毫无滋味,等到人散去一些后硬着头皮来找到明绣,虽然心里仍旧有些害怕,可是始终还是过来了。

只是明绣说的事情和他想像中的完全不一般,她也知道何远对于待人接客这方面不行,连陈汉武也是比不上的,之前请人搬石头的事情十分简单,他倒也是应付得过来,可是要真将他作为管家培养却是不行的了。

但他却有一个优点,那就是十分会摆弄植物,不管是新奇的花草树木,他也是侍候得十分妥当,和明绣依靠作弊不同,他全靠的是自己的真本事。现在明绣买下了一块地下来,就有心想要将屋里再扩得大一些,也准备在屋旁弄出一个花莆来。

现在洛阳城的店铺已经上了正轨,她之前弄的花露等已经用得差不多了,家里现在多了杨小红等人,总不能再时常使用异能使旁人看出些端倪,因此何远会养植花草倒是解决了她一个难题了。

将这件事情和何远说了一下,就见这个青年清秀的脸孔上头露出一丝兴奋的红潮来,两只眼睛也是直放光,瞧着明绣就差没流出泪来。本来待人接物也不是他的专长,之前只不过是不希望自己游手好闲靠妹妹养着,再加上看在明绣的面子,她又无人可使唤的情况下才勉强答应了,只是做得始终不是太好,拿钱心里也是十分心虚。

在过世的父亲耳濡目染之下,他本来的爱好就是做一个园丁,而且做得也是十分出色,只不过在这样的穷山沟旁人整天想吃顿饱饭都是困难了,哪来什么闲心去买他种的花儿等,因此日子过得上顿不接下顿,只得被迫放弃爱好,找份工作填肚子而已。原本以为这辈子都没可能再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了,没想到明绣现在竟然愿意给自己这么一个成天摆弄植物的机会,而且还不用再担心钱财等问题,那心里的欣喜就别提了,连工钱都不想再和她多提,只是一个劲儿的满口答应了下来。

明绣有些啼笑皆非,这何远倒是一个十分有趣的人,让他再等一段时间,何远也毫不犹豫的同意了,知道明绣还有自己的事情,因此连忙告辞出去,只不过出去时的步伐都已经轻松了许多,脸上也带了些笑意,心情欢畅之下送客人时态度也热情了许多,引得陈汉武有些奇怪的瞧了他好几眼。

第一百八十二章 闲话

林知县过来了这么久,吃过午饭之后也是准备告辞了,他来这儿也不过是个态度而已,现在目的已经达到了也不便再久留,因此回去时脸上都带着笑意,热情的和叶明俊说了好一阵子话才上了马车。

这一次林知县过来,绝口没再提之前叶明俊打人的事情,兄妹二人都放心不少,等他们一行人都离开了之后,明绣和哥哥对视了一眼,见他脸上带着淡淡的倦意,这些天来成日里陪着不同的客人,始终是有些累了,这时候宴会完成才算真正的松了一口气。

明绣有些心疼的让他上楼休息一会儿,叶明俊点了点头,眼睛下头两团青色的阴影,见妹妹因为买土地的事情一脸的兴奋,他也跟着露出一丝笑容来,嘱咐她自己也多休息一会儿之后,这才和众人打了招呼上楼去了。

晚上的宴席人虽然还是很多,不过总比中午好了许多,不再那么手忙脚乱,等到晚饭后送走了欲言又止的李木匠等人,以及满心心事的陈汉武一家,何远一直帮着招呼客人,留到最后。

他得到了明绣许的承诺,现在脸上还带着兴奋的笑意,做事情也是积极了许多,等到大家都走完后,才最后一个告辞。

请客的事情总算是过去了,这下子叶家兄妹的名声更加的响亮,知道县太爷也去捧过场后,那几个挨打而不服气的举人终于是歇了想要继续报复的心。叶明俊总算有了自己的时间,能够静下心来看一会儿书,以便准备来年春季的考试了。

明绣这些日子忙着其它的事情,也没再做些护肤品,等到何翠翠那边托人带消息,说洛阳的货已经不够了时,才突然想起来,有些手忙脚乱的做起来,兄妹二人倒是相安无事,各自做着各自的事情,连李长生跑来几次有心想说什么,她也没有过多的搭理,只是让杨小红好好的招呼他。

剩余的花蜜以及提炼出来的植物精华油已经不多了,这两样东西摘取不容易,可是用的时候却不能放得少了,不然要不就是香味不够,要不就是效果不明显,幸好这次还能用剩用的一些过渡,之后再慢慢的做些出来。

等到将护肤品又让老乔送去给何翠翠之后,明绣提起的心这才放下了,这些日子忙碌不停,这下总算可以歇歇了,这一停歇下来,她才想起这些天李长生常往这边跑,顺便还带了不少新鲜的消息过来,因此也有闲心听上一听了。

他和陈汉武等人现在身为姻亲,许多事情连些微小的细节也一清二楚,再加上李长生说得活灵活现,明绣就是没亲眼见到,也能知道一个大概。

陈家人当天回家之后才知道陈大媳妇当时并没有回家,陈汉武本来这次就下定决心要将她休弃,因此家里没见着媳妇时也不以为意,再加上过了几天她不在家的日子,这才觉得这样平静的生活是多么舒心久违,时间一长都快忘了这一档事儿了。只是陈大媳妇却越来越坐不住,她回娘家已经许多天了,胸口的那一大团青乌也都消散了一些,初时自家爹娘还十分心疼女儿的遭遇,还想到陈家替她打抱不平的,不过陈大媳妇自己也心虚,根本没将打了婆婆的事情告知父母,只是含糊的说道陈汉武动手打人,她回娘家小住一段日子。

陈大媳妇平日里一有什么不如意的事情就回娘家,父母早就已经习惯了,甚至心里还暗暗的窃喜,每回她一回娘家,陈汉武要过来接她时,就得准备大量的礼物以及银钱,还得要被他们在周围邻居面前狠狠的落下面子,才能让她跟着回陈家去。因此这次见女儿又回家来,家里的父母哥嫂等都是十分的热情,招呼也是十分周到,听得女儿被打时更是欢喜,也没人去关心她的伤势如何,只是在想这下陈汉武得花多少钱才能将人领回去。

陈大媳妇心里的想法和家人差不多,她初时以为十分了解自己丈夫的为人,完全是被自己撰在手心拿捏的,要想将他怎么样还不容易?他之前打她说要休了她不过是在气头上而已,哪里会真的做得出来?因此前两天她心里又是气愤又是得意,想着等丈夫来接自己回家时,一定不要答应得太过轻易了,得要刁难一下他,在自己娘家人面前好好的出一回风头不说,还得要让他认错,以后决不能再动手打她。

可是真的等到过了四五日,还没见着陈汉武的影子时,她心里已经有些慌了,以前觉得这个丈夫可有可无,可是这些天在娘家吃了些苦头,成日帮着做些家事时,她才发觉出在陈家的好来!

嫁给陈汉武两年,她也算十指不沾阳春水了,生活比一般富人家的小姐还要滋润,平日里想吃什么想买什么,陈汉武眼也不眨就掏钱买了回来,一有什么事情自己抢着也是做了,端茶递水的也不要她动手,几个弟妹也都听她的话,婆婆也没有对她过多的指责过,那小日子舒心得现在让她想起就有些怀念。

初时回娘家,父母还看在陈家以前给的彩礼钱份上,对她好酒好菜的招呼着,等到过了四五日,见陈汉武仍旧是没有再过来接她,那脸上已经有些不好看了,嫂子话里行间更是将她损得体无完肤,可惜她还敢回嘴!

这下子她可尝到自己以前欺负几个妯娌时,别人难受的心情了,可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陈汉武没有过来接她,而且也没托人带个口信过来要她回去,她哪里好就这么厚着脸皮回去的?虽然在娘家受了白眼冷遇,可也咬着牙坚持下去了,不过父兄嫂子等也不客气了,开始渐渐指使着她做一些家常的事儿。

这些事儿陈大媳妇以前也是做惯的,不过这两天过的日子太好了,她早就已经做不来了,因此做得不好时就得到嫂子一阵奚落,可却没一个亲人愿意帮她出头说几句好话,反倒是都帮着嫂子过来骂她。

陈大媳妇背地里已经哭过好几次,天气渐渐寒冷了下来,寒风刮在脸上跟刀子似的,她回娘家已经住了快要一个月,陈汉武的影子还没瞧到,心里渐渐有些怕了,等到嫂子借机将被子收了一床回去之后,她忍不住了,这才将头上之前陈汉武送的钗子给卖掉,拿钱请人去陈家村走一趟,打听一下自己丈夫的口风,这时候她已经十分后悔自己之前的莽撞行为,心里又对婆婆有了一丝怨恨,认为依着丈夫对自己的情意,怎么可能这么久见不着自己还不心急的,以往自己前脚这么一走,他后脚就到了,根本等不到隔夜的,现在怎么会这么久还不过来?一定是她从中作梗!

这个带信的人收了钱之后,也是十分尽责的将话带到了陈家,只是陈家人却毫不在意的说了一声知道了,也没说要去接的话,弄得带信的人十分惊讶,他也是知道陈汉武是有多宝贝这个媳妇的,平日里他媳妇家人也是说话的语气间不太把陈汉武放在眼里的样子,这下见他好似完全将那女人忘了一般,心里有些讶异,见人家没有表示也只得告辞了。

陈汉武最近日子过得正舒心,哪里还会愿意再请一尊菩萨回来供着,他想着那个还没休弃的媳妇心里就是一阵恶心,这些日子陈大娘以及家里兄弟等人都劝过了他,觉得他成家不容易,再加上成亲几年了,总也是有些感情的,虽然说这女人性子不好,不过以后慢慢调教就是了,也不用闹得这般严重,可是别人越劝,陈汉武心里越是冷静,越发觉得自己不适合与这个女人过一生。

俗话说得好,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不管要怎么调教她,这女人骨子里的那种令人难受的本质始终是不会改变,他这么些年的付出已经够了,这些年成天都过得心力交瘁,每天一早睁开眼就有些害怕听见她歇斯底里的叫骂声,以及每天想了方儿的逗她欢心,他已经累了!再加上母亲被打一事,在他心里始终是一道过不去的坎,虽然陈大娘已经表示不在意,不过她从小单独将兄弟四人拉拨长大,其间所受的侮辱辛苦有多大,他作为老大是最清楚明白不过的。

不能让母亲过上好日子也就罢了,可是怎么也不能让她受到这样的侮辱,这些年因为要顾及媳妇,好久都不敢明目张胆的想要好好孝顺母亲,现在她一回娘家,陈汉武跟出了笼的鸟儿似的,空了就去李木匠家一趟,跟着再好好照顾母亲一天,原本生份的母子之间,感情又好似回到了他年幼的时候。

他对这样的生活十分满意,这些日子单独的一人,更是让他感受到了许久没有过的自由,以及放松的心情,不再随时紧绷着,好似呼吸一口,连空中也飘着好闻的滋味.因此任由几个兄弟以及母亲等人劝告,他死活不肯再将那泼妇接回来!

为了怕旁人一劝再劝,以及李木匠等人也加入劝说的阵营,他心里倒开始泛起了嘀咕,想要趁早将休书写了,和那女人一刀两段才好,免得以后再有节外生枝的情况,自己又重新陷入水深火热的生活。

第一百八十三章 休弃

而陈大媳妇得了送信人带回来的口讯时,立马就惊呆了,这样的事情虽然瞒得了一时,可是瞒不了一世,她父母始终还是察觉出了一些不对劲儿,不过只当是陈汉武负心薄幸而已,因此拉了女儿带着儿子媳妇一起打上了门儿来。

陈大媳妇也许是想借此机会正大光明的再回陈家,因此虽然知道父母兄嫂的心思只在钱财,她也不在意,反倒是半推半就的同意了,带着一家人回到了陈家,一路上见着村里人时就抹起了眼泪,做出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大家从没见过她这样子,都觉得新鲜,因此一路跟在他们后头,一家人来到陈汉武家时,身后已经跟了一大串看热闹的人,这些人自觉有了底气,因此敲门时还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明绣听到李长生活灵活现的说到这儿,不由笑得前俯后仰,抱着肚子乐不可吱,不用想也知道,这陈大媳妇不好好夹着尾巴求陈大娘的原谅,反倒闹出这个大个动静,后果可是已经预料到了。

以前觉得这女人能将丈夫如蚂蚁般捏在手心里头,是个厉害而又精明的,现在才知道是陈汉武宠她太过,这么蠢的女人,竟然还能在陈家作威作福了这么些年!

李长生笑了笑,两只眼珠子好似玻璃球般黑亮,望了一眼笑得犹如春光般明媚的少女一眼,娇小的身子缩在沙发上头,脸上抹了一层淡绿透明的薄薄东西,旁边一个身影还在不停的帮她往脸上抹着,嘴角旁带着淡淡的笑意,虽然在明绣的衬映下面孔显得有些平凡,可是这抹微笑在李长生眼里却犹如一朵清秀的小花般,不由自主的瞧了好几眼,直到明绣冲他挤了两下眼珠子时,才有些尴尬的咳了两声,继续讲了起来,目光却再也不敢往那边飘去。

陈大媳妇浩浩荡荡的领着一干人等回陈家,结果自然如明绣所料的,没有讨到一丝好处去,反倒是大出了他们的意料之外。

初时她父母还率先站在门口骂,等到陈家兄弟出来时,正准备要撒泼时,结果却和他们意料之外的完全不一样,陈汉武没有平日里对待他们的毕恭毕敬,反倒是冷着一张脸请他们远些去闹,别坏了他家的门风,当时陈大媳妇的父母心里就一个咯噔!

陈汉武的为人这么些年他们早就清楚了,平日里对女儿那叫一个伏贴,不管是不是他的错,就算是自家女儿胡搅瞒缠他也会好言好语哄上半天的,事情竟然是不是真如他们女儿所说的却不一定,只不过来时的声势搞得十分浩大,现在想要悄悄的解决却是不可能了。在周围那些好奇的群众怂恿下,陈汉武的岳父母以及舅子等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胡闹开来,虽然知道事有蹊跷,可是现在哪里还收得了手。

殊不知陈汉武经过母亲被打一事后,最反感的就是这样的情况,他们越是闹得凶,他心里越是残余的一丝感情也被丢了个一干二净,见着眼前这几个张牙舞爪的人,他冷冷的一笑,看也不看旁边眼里含着泪水的媳妇一眼,只觉得她现在这样可怜兮兮也是装模作样十分作人作呕,以前惹他怜惜的憔悴现在配着她撒泼后隐隐兴奋的眼神,越发的令人倒胃口,更加坚定了陈汉武一定要将她休离的心思。

等得众人这么一闹,陈家兄弟其余几人心里也是一阵气愤,大嫂自己做错了事情在先,大家没追究她的责任也就罢了,哪来的脸皮竟然还敢上门来闹?原本想着大哥不容易,想要劝他不要这么冲动的,现在见了这情况都有些开不了口,眼见着陈汉武一转身进了屋里,对外头的热闹不理不睬,大家都有些傻眼。

陈大媳妇脸上却露出兴奋的神色,只以为自己十分了解丈夫,他这样已经算是服了软了,虽然没有开口认错,可不也没开口骂她吗?正准备得意洋洋的进剭地,她的父母等人却将她给拉住了,见女儿是春风得意和女婿和好了,可是他们想要的银钱却还没拿到手,哪里肯甘心让他们夫妻和好,因此拉着她不让进屋。

陈大媳妇咬了牙也想给丈夫一个教训,再加上不敢得罪父母,因此硬着头皮继续站在外头闹,要陈汉武给他们好好赔罪,而且还要十分有“诚意”!

陈汉武很快的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大串铜钱,看得陈大媳妇父母等人眼里一阵激动,连连露出贪婪而又心想事成后的那种欢畅表情,陈大媳妇也是眼底隐隐带着得色,正准备将钱抢过来时,陈汉武却高声在人群里头叫道:

“现场有读书人吗?”

李长生将他模仿得惟妙惟肖,连这话句也是仿着陈汉武平日里稳重的声音所说,只不过他年纪毕竟是比不上陈汉武大,再加上他性子也要活泼许多,这句话学出将明绣笑得直抱着肚子喊疼,连旁边那个给她轻轻捏着肩膀的女孩儿也是忍不住抿嘴笑,看得李长生又是一阵发呆,连明绣催促了他好几次继续讲下去也给忘了。

陈汉武将手一扬,使他媳妇手落了个空,也不看她有些尴尬的神色,自顾自的喊了这么一嗓子,现场虽然没有读书人,不过好事的群众已经早已腿快的挟了一个老学究过来,为了不看丢热闹,跑得那叫一个快。

陈家兄弟等人心里暗叫不好,早已吩咐媳妇去请了陈大娘过来,几个来闹事儿的亲家已经暗叫不好,这情况完全脱离了自己原本的掌握,只不过他们还被女儿蒙在鼓里,也不知道他们夫妻究竟发生了个什么事儿,怎么这个一向对她上心的陈汉武竟然好似变了个人般,陈大媳妇的母亲狠狠拧了女儿一把,见她眼泪都流了出来也没惹得陈汉武怜惜的一眼,心里不由有些慌了,连连掐了女儿好几下,常年做事的妇人力道可不轻,陈大媳妇忍不住叫了出去,只不过丈夫却瞧也不瞧她一眼,心里一阵凄凉。

老夫子来了之后,陈汉武将手里的一大串铜钱全扔给了他,陈大媳妇一家人见他这败家的行为,差点忍不住叫了出来,好似原本属于自己的钱财被旁人抢去了一般,瞧着那老学究脸上露出又惊又喜的表情,心里很是嫉妒,只不过见陈汉武又接着请人去拿纸墨笔砚过来,当场要人写休书一封!

大家都被他这话惊了一跳,连老学究接了钱原本有些欣喜的心情也好似得了个烫手山芋一般,笑容有些尴尬了起来。原本以为是一桩好事,没想到却摊上了这么一岔,都说坏人姻缘要遭报应,他哪里肯写?

陈汉武却不管,又从屋里拿了一大串铜钱出来丢给他,老学究平日里代人写家书一整年也赚不了如此多铜子,当下也顾不得道德和陈大媳妇一家人撕心裂肺的哭喊,挥笔就写下了一封工整而又得体的休书。

为了以防个万一,陈汉武请他多写了一封,既然缺德事儿已经做下了,这老学究也淡定了下来,闻言毫不犹豫,又写了一封递给他,这才见陈汉武满意的收了,毫不犹豫的咬破了自己的大拇指,盖了两个血手印在上头,并且扔了一封给还在哭闹不休的前妻一家人,见他们脸上露出有些不信的表情时,他好似丢下了一个背了许久的包袱一般,露出轻松自在的笑容来。

陈大娘听闻儿媳妇的话之后就十分焦急,在李木匠的搀扶下好不容易赶到,她早就已经听到儿媳妇那歇斯底里的熟悉哭喊声,虽然不愿意自己儿子休妻,可是心里却说不出的厌恶,没想到就愣了一会儿间,大儿子已经将休书盖上了手印,事情已经闹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不由有些心急,连忙钻出人群凑到他面前。

见儿子露出这样轻松的笑容,她心里不由一酸,自己等人让他不要休妻原本是为了他好,可是儿子活得这么累,休妻一事真的对他好还是不好?陈大娘不由有些犹豫了起来,自己的儿子自己疼,她这么些年见他皱惯了双眉,已经许久不见他笑得这样轻松自在,哪里还忍心开口说其它?

只不过陈大前妻却不干了,没想到事情闹到最后是这么一个结果,她心里又是惶恐又是害怕又夹杂着一些失落慌张,以前觉得看陈汉武横竖都不顺眼,现在真的要失去了,她却直想抓在手心里,望着周围父母兄嫂阴狠的目光,她不由一个激淋,连忙不管不顾的大声叫了起来“

“你凭什么休我?你凭什么?”

李长生学起她时不光是掐尖了嗓音,而且还捏起了兰花指,一边扭了腰厥着屁露,偏要露出一丝伤心幽怨的眼神,明绣又是笑得一阵气岔,杨小红连忙替她拍了拍背,一边自己也忍不住的笑,一边又白了活宝李长生一眼。

明绣原本对旁人的家事不太感兴趣,不过心里已经将陈家人当成亲人,因此最开始才关心的问一下而已,可是越听李长生说话,却越是觉得有趣,完全忘了这是真实发生的事情,已经当作笑话故事来听了。

李长生为了讨好明绣以及杨小红,早就忘记了这件事是陈汉武的伤疤,反倒是将兄弟出卖得十分彻底,要是被陈汉武知道这事儿被他用来逗女孩子,怕是皮也得给剥下一层来。不过这小子性子一向调皮,因此转了转眼珠儿接着又往下说。

第一百八十四章 花莆

凭什么休她在场的陈家人都是心知肚明,不过她毕竟是个妇道人家,因此为了给她留个面子,大家都没有开口提那件事情,反正事已至此,休书都已经写好了,陈大娘也不再劝告儿子,反倒是对这个已经不是自己儿媳的女人越看越不顺眼,因此在她面前端起了久违的架子,直说她嫁人五年,可是至今无所出,凭此就可以休了她。

陈大前妻听到这话,一阵哑口无言,她平素在陈家的好日子过得多了,陈汉武为了不伤她的心,从没在她面前提过这件事,其它几位陈家兄弟更是不提,因此她自己都忘了五年无所出是多么严重的事情,不过她哪里肯甘心被休,陈汉武对她的态度转变得太大了,心里还接受不了,这样的丈夫以前自己虽然对他多有挑剔不满,可是却不能容他对自己有一点不好,再说了他却是自己有生之年看过性子最好的男人了,虽然长得不太出色,可是体贴温存,哪样不比别人强?对自己比父母等亲人可要好上许多,再加上从娘家父兄等人的德行就能看出,陈汉武这样的男人有多么难得了。

要是真的被休,她以后的路要怎么走?以后还怎么过那好比是有钱太太一般的日子?回娘家住上一个月不到已经受尽了冷遇白眼,要是真被休回家,还有自己的立足之地吗?她看向陈汉武,可是往昔熟悉的丈夫不再有温言软语的哄她,反倒是好像见了什么肮脏的物件一般,嫌弃的转过了头。

她有些不能接受的上前一步,又喊了他一声,可是陈汉武却瞧也不瞧她一眼,这下子满心的失落又换成绝望,望着眼前傲然的陈大娘,新仇旧恨一起涌了上来,只觉得是她从中作梗,才让陈汉武对自己这般的绝情。

她已经忘了自己的不孝,眼里透出些恨意,一下子扑了上去。只是这下子却没这么容易了,陈汉武原本让母亲受一次侮辱已经十分心痛了,现在见她不思悔改还敢做出这等行为,哪里还会客气,拉了她头发伸手就是两个大耳刮子,打得她一阵头晕眼花,嘴角边微微沁了些血丝出来。

这下子陈家人也是愤怒了,不再对她客气,将她敢打婆婆的事情说了出来,陈大前妻的父母也没想到自己女儿竟然会干出这样的事情,周围人嘲笑他们不会教养女儿让他们无地自容,虽然平素脸皮厚惯了,可那也是陈汉武喜欢他们女儿愿意为了她受些自己人的折辱作为前提,现在没了依仗,哪里还嚣张得起来,恨不得将这个丢人现眼的女儿一把掐死。

见她还睡在地上哭闹不休,几个娘家人都是有些丢脸,见陈家人嫌弃的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她父亲伸手抓住女儿的头发就是一拳,陈汉武打她时还至少顾及了她是个女人,好歹没敢下黑手,她父亲打自己女儿可没这么多顾忌,这下子就将陈大前妻打得险些背过气去,原本令人耳朵嗡嗡直响的尖叫声突的停歇了下来,几人也不管她有没有事,拖着衣服就准备离开。

事情闹到现在他们也没了面子,自己等人离陈家又不太远,都是挨着村子的,这样的事情怕是迟早会传到自己周围,想着同村邻居等别人的嘲笑,陈大的前岳父母额头青筋又是一阵暴跳,忍不住再想给女儿一爪子,哥嫂也是冷着一张脸,又是觉得狼狈,又是有些尴尬的拖着人离开了。

事情到了这儿已经告了一段落,虽然不知道陈汉武心里究竟放下了没有,不过这样始终对他还是好事一件的,这女人本来性子就不太好,这些年更是有些变本加厉的庄人厌,趁早离了也是好的,免得哪天胆子大了再敢做出更令人吃惊的事情!只是旁人只当这样做十分痛快,对于陈汉武却不知道是怎样一个伤害了。

李长生当时就在现场,一切都瞧得十分分明,见明绣喜欢听,连各种细节也没落下,不过大家的心情以及想法却是他揣摩着说的,虽然是自己猜测,可也是八九不离十了。

明绣最开始是笑得欢快,可是到后来又有些唏嘘,替陈家人可惜又替陈汉武悲剧,这样包办的婚姻谁能知道未来的一半是怎么样的人?她现在已经十五岁了,过一年就要及笄了,依照常理来说自己的婚事应该由哥哥作主,虽然叶明俊十分疼爱她,可真要任由着她的性子来,等到二十几岁再成婚,一直蹉跎挑选下去也不可能,在这个一向早婚的时代里,她虽然心里不愿可也总也要顾及着旁人的非议,不管她有多么撒脱,对别人异样的目光总是有些在意的,因此她笑到最后却也笑不出来,反而心情有些低落了。

不知道自己最后会嫁给什么样的人,她认识的男性不太多,年龄相差不多的更是稀少,脑海里依稀浮现出了一个嘻皮笑脸而又俊朗贵气的孩子脸孔,她细致的脸蛋微微一红,接着又有些恼怒,连忙甩了甩头。

陈汉武的事情虽然解决得迟了一些,不过总算是解脱了,幸好他身为一个男人,要是妻子不满意还能有理由休息以及教训她,可是身为一个女人就算受了气也得忍气吞声!

等他再次上门的时候,明绣见他虽然眉间还有些忧郁,不过眼睛里头的阴霾已经消散了去,笑得如第一次见面时那般好似脸孔上头也含满了阳光。少了妻子的束缚以及叨念,他现在为明绣做事也是光明正大,拿些东西过来也不用再瞧她几天的脸色以及被骂得狗血喷头了,自己做什么事情也显得洒脱了许多,不再如以前一般放不开手脚,只是内心深处依旧对这段婚姻还有些阴影。

明绣也不客气,她也是真心将李家陈家等当作亲人一般,她言语间也没有再提那女人,深怕触了这汉子内心的伤痛,谁知他却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主动将这事儿的前因后果都告诉她。

这个态度已经证明了他这个决定是对的,明绣也替他开心,确定了他没因为这件事而消沉伤心之后,便将买下这块地,准备要将房子扩大的事情告诉了陈汉武。

陈汉武一听这事儿也来了兴奋,主动和明绣讨论了起来,他这些日子打的石头多了,又有了替明绣帮忙建房的几次经验,接过她递来画好的草图时也大致能看懂一些,有些明绣忽略的地方他也能提出些意见来,倒使得明绣有些惊喜了。

两人多讨论了几次,她倒还发现了陈汉武以前没有展露出来的才华,他虽然没什么学文,可是对于这建房屋以及石头方面确有他自己的见解,有些自己画得比较生硬的地方经他提醒重新画过之后,确实看起来顺眼许多。

陈汉武毕竟没拿过笔,因此画得也不是特别准确,那种软趴趴的毛笔他拿着也确实不大顺手,因此明绣专门收拾了几根鹅毛让他沾着墨水画着看,最开始画得还不太顺手,只是一段日子之后却是画得越来越流畅。

他也知道明绣是有心想要他学这一块,因此陈汉武每次回家画时也加倍用心,除了打石头的时间,其余吃饭时间都扑在了明绣让他画的图里头,认真的男人总是有魅力的,特别是家里少了悍妻之后,他身上又少了一丝疲惫而唯诺的态度,画的画儿经过明绣赞赏之后又有了一丝自信,虽然已经快到中年,不过却也吸引了好多个姑娘爱慕的目光。

叶明俊在家里住了一段日子,因为马上快要到大考,也顾不上再在家过年,连忙又去了洛阳城,每日里除了和一些学子同窗小聚之外,就是在洛阳城的家里复习功课。

那位姓胡的姑娘后来又来过几次,只是每次都没见着叶明俊,看到明绣又觉得有些尴尬,虽然有心想要问叶公子哪儿去了,不过始终也没好意思开那个口。

等到过年之前明绣又去了一次洛阳城,将自己做好的护肤品交给何翠翠,又和几位贵妇人一起聚会了几次联络了一下感情,顺便将答应林知县的事情也提了提,那些贵妇人都是人精儿一般的,就算明绣只是三言两语间装作不经意的样子提了下,不过始终还是得来了好消息。

等她过完年回到平安村时,蔡师爷已经找过她好几次,知道林知县的调令已经下来了,知县大人十分感激她,只不过最近忙着交待等情况十分忙碌因此不能过来,不过仍旧是让蔡师爷带来了大量的礼物以及又将一块挨着自家山头的地契送了过来,并且让蔡师爷表明说自己已经是付过钱了,谢过她的美言。

经过这事儿,蔡师爷也知道叶家是个有能耐的,连几年不挪窝的知县老爷这下子也算小小的升迁,离开了这个穷山沟,那帮他这么一个小师爷得些好处自然是轻而易举的了,因此蔡师爷言谈间对明绣更加恭敬,并且三不五时的过来瞧瞧她一个小女生有没有要自己帮忙的地方,要便自己做得好了能得她美言几句。

叶明俊这次春考没有大家想象中的那般顺利,明绣最开始还怕哥哥沮丧,谁知他却一副没事儿人的样子,完全不见以前一失败就变得有些消沉的态度,这次进京虽然赶考失利,可是叶明俊总算是不虚此行的,和京里的一些权贵子弟混了个脸熟不说,而且还认识了几位学业十分出色的学子,已经令得他十分满意了。这个已经快二十岁的少年日渐变得沉稳,经过洛阳城的一位主考官介绍,进了洛阳的书院里读书。

第一百八十五章 主仆

洛阳城的护肤品店现在越做越大,明绣店的名声也是越来越大,许多周围的贵妇人都赶到洛阳去买胭脂水粉等,生意十分红火,成日里有许多人等着想要买上一盒面霜等,何翠翠一个人却是有些不够了,明绣让她自己作主再招募几个店员,又小心的嘱咐了这个姑娘一番,这才又急匆匆的回村里去了。

等到洛阳城的房子修完之后,王工匠等人这才又急急忙忙的赶了回来,虽然大家离开家许久,不过明绣半山里的房子又准备动工,因此也不歇息,回来之后就开始准备了起来。大家这一年也不是白混的,这支建筑队在洛阳城已经算是打响了名气,以王工匠带头的几位更是受到了好些人明里暗里的挖墙角,只不过大家知道自己虽然能建些房子,不过也只是做按明绣画好的设计图工作而已,要真凭自己的想像力建造出漂亮的屋子来还是有些力有所不及,再加上之前自己已经算是和明绣签了卖身契,大家对明绣也是十分感激,给她干活比以前自己随意四处打零工要强上许多,因此大家倒都是十分忠心,连王工匠也是出人意料的拒绝了不少人的邀请。

明绣看着熟悉的围墙被众人推倒,在五月这样微热的季节做事,大家脸上也是笑意吟吟,就算搬着沉重的石头也没人叫一声苦累,附近村子里的人又陆陆续续的做上了熟悉的工作,家家户户都来帮她搬着石头,因为这次路程不太遥远,因此来的人倒是多了许多,地里的庄稼虽然已经渐渐在熟了,可是也没人顾得上去收。

这次的工程也算是有些大了,因为地源充足的原因,因此明绣和陈汉武两人画设计图时倒是将地方设计得十分宽大,比洛阳城的宅子还要大上许多,她估计着等到建完怎么也要接近一年的时间了,因此先吩咐大家将花莆等弄好,将种好的玫瑰等花草移了过去。

这次的花园经过设计之后,不再像之前那般凌乱,桂花等树类分别是种在园子的一圈,果树花树等又是内围一圈,树中间隔了些小距离,每排之间又留了小路出来,玫瑰枝以及茉莉花等又各分为几个小花坛,这些事情她都交给了何远打理。

虽然现在还没开出花儿,不过何远对这些植物果然有异样的耐性,他自己一个人也不需要旁人的帮手,反倒是每日里弄得津津有味,好几次都央求着明绣在花莆里头给他弄出个小间来,让他睡在里头,最好日日夜夜都侍弄着它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