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正华虽然是贸然抬头,不过心里依旧早就盘算好的,借着这个时机看了眼叶明俊,心里不由有些酸涩,又希望能使得太子殿下以为他性子冲动易怒,稍稍对他放松些警惕而已,不过他心里却真正被周临渊勾起了些火气,再也回复不了之前的平静。

他早就知道过来时不止周临渊和叶明俊二人,低下头虽然能瞧见姑娘家的裙摆,可是没想到自己抬起头时却见着一张熟悉而又略有些陌生的容颜,乔沐心的音容相貌又浮现在了他的心头,忍不住心神有了些恍惚,虽然跪下请了罪,可是心里却不如表面平静,反倒是如掀起来滔天波浪般。

明绣自然能察觉到叶正华看自己时眼神的异样,她这时候想起以前哥哥常说过的话,她与过世的娘亲长相十分相似,现在瞧起叶正华的表情,倒是印证了叶明俊的话,只是他瞧着自己的眼睛里带着惊奇讶异,却并没有看着叶明俊时的那种欢喜,隐隐中又夹杂了些羞辱仇恨的神色,忍不住心里生起了戒备。

这叶正华能忍周临渊的侮辱,又从一个一无所有的穷小子爬到现在兵部侍郎这样的位置,肯定不是他表现出来这样文质彬彬,要是没有谨慎的性格以及一些见不得光的手段,多的是人等着想要站到他的位置了。

周临渊自然也瞧得出来叶正华看明绣眼神的异样,眼神也跟着冷了下来。他初时接二连三的语言试探,为的就是降低叶正华的防心,使得他认为自己只是一个飞扬跋扈的人,到时候心防自然会松泄一些

正文 第二百五十四章 见面(五)

第二百五十四章 见面(五)

他原以为叶正华来之前就有了打算,知道明绣的身份,可是他瞧着明绣的眼神,和瞧着叶明俊的眼神根本不相同,虽然这只老狐狸隐藏得很好,可是依旧被他瞧在眼内。心里想起之前他派去小山村的人,现在看来怕是不止认女儿这么简单。

叶明俊的眼睛里初时掠过些许的怀念,叶正华的出现让他想起了年幼时和母亲相处的情景,乔沐心已经过世许多年,现在见着了与她有过牵扯的人,好似也能见着她温柔的笑靥般。他眼睛里露出温柔的挂念,随即又渐渐的隐去,看着叶正华的神情里除了最开始的复杂外,又渐渐的回复了他惯常的疏离冷淡,好像跪在大厅正中的人不是他父亲,不过是个不相干的陌生人一般。

“不敢最好,对那些不自量力而又不聪明妄自想要挑起我怒气的人,我一般不会太客气的,希望叶大人是个聪明人。”周临渊想起他之前看明绣的眼神,忍不住压低了声音,给了他一个警告。

叶正华心里一凛,虽然周临渊说这话时语调轻柔,可是话里却露出一股寒意,令得他这上过战场见过血的人,听在耳里也是一阵胆寒,连忙又伏下了身子说道:

“多谢殿下教诲。”

周临渊点点头,俊美异常的脸孔上头露出一丝不耐烦了起来,原本还想同这叶正华多绕几圈,想看他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可是现在周临渊却没有了那个心情,也不管他究竟有什么目的,反正自己也不惧他,不如将话扯开了再说。

“叶大人起来吧。”

“谢殿下”叶正华恭敬之极的又弯了弯腰,这才站起了身来,他身材高大结实,腰板挺得笔直,可是脑袋却微微低垂了些,显得他即是恭敬又有一些骨气,面对周临渊时并没有全然的一味恭顺。

“叶大人求见本宫究竟是有什么事儿?”周临渊心里渐渐有了些不耐烦,语气里也带了出来,见叶正华还低垂着头,样子虽然对自己十分恭敬,可是自己知道他不是那样只会巴结上头的人后,只觉得他这番作态有些过了,因此有些冷冷的喝道:

“有什么事直说就是,不要绕圈子”

“是”虽然一直在绕圈子的人是周临渊,不过人家身份尊贵不凡,叶正华就算是心里有气,可也只得咬牙忍了,连忙答应了一声,转头看了叶明俊一眼,才平心顺气的对周临渊拱了拱手,回答道:

“禀殿下,下臣今日里是为了离家已久的犬子而来”

叶明俊眼神一冷,虽然知道他这些日子的行为举动是因为自己而来,可是这么些年不见的父亲,当年心肠冷硬,冷眼瞧着于氏欺负自己母子,最后母子二人被赶出来而不闻不问的人,现在却大言不惭的说是来寻自己这个儿子时,忍不住差点想要笑出声来。

只是见周临渊没有开口,他也没有多嘴去回答,毕竟周临渊因着明绣的关系,虽然还没真正的同自己兄妹二人之间有什么关系,不过既然今日里他已经自动淌进了这档事儿来,表示这件事情自有他作主张了。

原本叶明俊以为自己修养功夫虽然还没到家,可是比起一般人来说已经算是有涵养了,只是没想到一句话就被叶正华挑起了火气来,差点控制不住想要骂了出声。察觉到自己心里的起伏之后,连忙握紧拳头,深吸了好几口气,勉强控制住情绪之后,这才又重新将目光放在他身上,只是这回眼睛里头不再有挣扎,如一汪清泉般,清冷透彻。

周临渊听了叶正华的话,并没有如他想像一般开口问话,反倒是将白皙干净的手指在身旁的红木桌子上头轻轻敲了敲,大厅里十分安静,只是听见他敲击桌子时有力而又十分有规律的清脆声音。

叶正华最开始还觉得能掌握到周临渊的心思,心里只将他当成一个十几岁略有些才干的少年而已,直到这时才惊觉自己有些错了,能将几个比他成年许多的皇子不费吹灰之力的一网打尽,又岂是好相与的?

他这时才有些忐忑了起来,那手指敲击桌子的‘咚咚’声,仿佛如重鼓一下下敲在了他心上一般,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背心里沁出些冷汗,将衫子也打湿,只是周临渊没有开口,他也没有敢再多嘴,只是维持着行礼的姿势,拱着双手微微弯了腰,这个姿势最是累人,他身体虽好,可是时间久了,这个姿势他也有些撑不住,脸色渐渐变得有些勉强了起来。

周临渊低垂着眼皮,好似对眼前的状况一无所觉,可是叶正华相信这个有些深不可测的太子殿下一定是暗中还在观察着自己,因此越发不敢轻乎,反倒是更加咬紧了牙关将这行礼的姿势做得更加标准,务求让人挑不出一丝错来。

明绣也低垂着眼皮,白净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好似没发现大厅里头紧张的气氛般,只是自顾自的把玩着自己的手指头,将那纤细白皙的细长指抓来抓去,抬头看了哥哥神色如常,并没有如之前一般犹豫之后,才放心了些。

“叶大人说笑了。”周临渊轻飘飘的一句话,将他制造出来满室的不安与紧绷都化了去,同样的也将叶正华之前所说的话造成的影响不着痕迹的也抹了去。

叶正华脸上露出一丝不甘之色,他来到这儿是为了什么,众人都是心知肚明的,可是他没想到太子殿下竟然好似在为叶明俊出头一般,心里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只是望了旁边望着的斯文俊秀的少年,同他儿时的样子完全不同,隐隐有了些上位者的气势,他哪里甘心自己心里目中优秀的儿子明明唾手可得,却又近在眼前却摸不得,因此硬着头皮开口道:

“下臣这些日子求见殿下,为的这是这桩事,求殿下看在下臣一片苦心。”叶正华这话虽然透了些哀求,可是隐隐的却又带着一丝强硬,连明绣都听出了一丝不对劲儿,周临渊自然更是听得出来,因此嘴角边勾起了一丝嘲讽的笑意,一边态度也跟着有些冷硬了起来,将手里的杯子‘啪’的一声放在了桌子上头,看着叶正华的眼皮跳了一下之后,才跟着轻声说道:

“叶大人这话是在暗指本宫不能体恤你一番心意了吧”

叶正华虽然话里是这个意思,不过却哪里会傻到去承认,连忙又重新跪了下来,一边嘴里面请着罪:

“殿下恕罪,下臣性子耿直不会说话,望殿下不要见怪。”

周临渊这下子脸上的笑意更加明媚,嘴角边绽放出耀眼的笑意来,显得他贵气十足的俊脸越发的帅气,知道叶正华话里有话,他也装作没听出来,等着叶正华在地上跪了好大一会儿,他才恍若方才察觉到一般,说道:

“叶大人怎么动不动就下跪,本宫自然是知道叶大人的性子的,可是就算如此,叶大人也得收敛一些,毕竟叶大人可是不比那些毛头小子的。”

叶正华一听这话,差点喷出一口鲜血来。周临渊这话却是在暗指他年纪大却又如黄毛小儿般的性子,原本是他自谦和找台阶下的话,到了这太子殿下的嘴里滚一圈就变了个样,他心里别提有多郁闷,知道就算是自己在这太子殿下手里头,不管是想在嘴上或者是手上占些便宜已经是不可能了,最好的情况就是直话直说,因此顺势站起身来,根据之前的经验,连忙开口说道:

“殿下自然是体恤下臣的,不过下臣今日过来却是为了今科的探花朗,叶明俊。”叶正华抢先将这话说完,见周临渊又端起了茶杯,像是要开口的模样,深怕自己等下又三言两语被他牵着了鼻子走,今日里过来算是全白费,连忙又接着开口说道:

“叶明俊正是下臣离家多年的犬子,还望太子殿下明鉴。”

叶正华直言开口说了出来,周临渊一时间也有些为难,这说起来确实也算是叶明俊的家事,自己以强硬的态度插手一番,毕竟说出去也是不妥,现在虽然有着明绣的关系,可是自己二人毕竟又没有完婚,也没有那个立场去多嘴,因此借着喝茶的动作,对叶明俊使了个眼色,见他微微点了下头,这才放下杯子说道:

“叶大人的儿子不是还好端端的在家里么?”他说完没有等叶正华开口反驳,故作漫不经心的转头看着叶明俊说道:

“小师弟,这叶大人说你是他离家多年的儿子,可是据我所说,你父母不是在你年幼时就双亡了吗?”

他故意叫叶明俊小师弟,显得自己二人十分亲近之余,也令叶正华心里头一跳,连太子殿下都叫叶明俊师弟,如果自己坚持说他是自己儿子,那不是比太子殿下还要大上一辈不成?想到这儿,他原本已经认为这一趟过来十拿九稳的,可是心里现在隐隐生出了些不好的预感,知道这一趟怕是有些不妥了,可是要放弃这个已经有了大出息而又成人的儿子,他却是有些不甘心的,因此硬着头皮装作没听出来周临渊话外之意般。

正文 第二百五十五章 见面(六)

第二百五十五章 见面(六)

“望太子殿下面恤下臣一番思子之心。”叶正华这话已经隐隐透露出来周临渊有多管闲事的意思,虽然没真说出口,不过在场的人谁都不是傻子,他的弦外之音自然都听得出来,不过碍着周临渊的身份,他这话说得隐晦之极,但是态度隐隐之间有些强硬了起来。

只是他态度强硬,周临渊比他更加强硬,冷冷笑了一声之后,这个少年也是有些不客气了起来,他也不看一旁的叶正华,只是转头对叶明俊问道:

“明俊,这位叶大人说你是他离家多年的儿子,你怎么说?”

叶明俊摇了摇头,经过之前的一些沉淀之后,他情绪已经稳定了许多,斯文俊美的脸上带了些许笑意,显得他一双幽黑的眸子愈发寒光逼人,他略微有些嘲讽的说道:

“回殿下,我父母早在年幼时就已经双亡了。”虽然叶明俊现在已经进入翰林院,但是现在身上并没有正式的官职,因此自称时还没使用正式臣子的称号,可是既然周临渊言语之间已经对他表示了亲切,再加上有明绣的关系,因此他也用不着太过卑微见外。

听到他这个回答,叶正华脸色有些僵硬,虽然他这些日子想要见这个儿子一面,一直被他拒绝,但是他相信叶明俊内心深处不可能对他这个父亲一点感情都没有的,因此现在听着他毫不犹豫撇清二人关系的话,一时间有些发蒙,任他心思再谨慎小心,这时候表情也不由露出一丝不可思议。

叶明俊看见他的脸色,虽然心里不过是当他陌生人,可是却不可抑制的,涌上了些痛快,再也不将眼神放往那边,只是恭敬的转头望着周临渊。

周临渊嘴角边勾起丝兴味,见了叶正华有些黑沉的脸色,不由双手握在一起,饶有兴致的问道:

“哦?那叶大人为何会说你是他失散多年的儿子?”

叶明俊淡淡一笑,脸上露出斯文俊逸的笑容,有些矜持的说道:

“也许是叶大人真的和儿子分开,思念过度以致于出现一些错觉吧。”

明绣一听这话差点笑了出来,连忙借着喝茶的动作,将涌到喉边的笑意吞了进去,瞧见叶正华有些失望而又带了些灰心的眼神,她赶紧别开了头去。瞧到这儿,明绣已经瞧清楚了,叶正华来的目的应该只是为了哥哥而已,至于自己,也许只是一个女儿,不值得他在意,或者还有其它的目的,他根本是没有想要自己也跟着认祖归宗的意思,至少他提了好几次要寻回儿子,可是却并没有提过她一句。

想到这儿,虽然心里觉得对哥哥有些抱歉,可是明绣却不可避免的松了一口气。叶明俊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只要这事儿不是冲着妹妹而去,那他应付起来就自然没有了后顾之忧,只是叶正华看明绣的眼神有异样,他心里却又生出了些其它心思,因着当年他年纪小,有些事情不太明白,乔沐心当年带着孩子离开,许是觉得有些事情他年纪小不宜让他知道,因此该瞒的一点也没告诉过他,想来这事儿还别有内情,而且这内情还是十分重要的。

叶正华心里虽然有些失落,可是还没完全死心,于氏替他生了好几个闺女,几个妾室通房除了生了一个儿子外,其余也都是闺女,这唯一的儿子不是嫡出,而且从小被于氏娇养惯了,虽然不如叶明俊小时那般胆小懦弱,可是性子却不知天高地厚,如同纨绔般,成日里只知道游手好闲,跟着几个狐朋狗友成日里瞎混,已经是不成大器。

比起已经有了出息的叶明俊来说,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叶正华为了这事儿不知道愁白了多少头发,他好不容易从白手起家爬到现在这个地步,自然不愿意自己好不容易挣来的富贵只余一世也就算完了。

府里唯一的那个儿子今年已经十七岁了,原本长相也算是好的,可是于氏给娇惯过了,成日里好吃好喝的侍候着,脾气养得大了不说,而且那身上的肉也是越长越多,不光是成日城惹是生非,而且身体长得又胖,这么大岁数了家世差不多的,却没人愿意和他议亲,令得叶正华不知道愁白了多少头发。

他心里多少也有些怀疑,自己那个妻子于氏不是她表面那般的贤惠大度,只是到了这个地步,就算于氏有些私心,也只能怪那儿子自个儿不争气叶明俊没出现之前,他还有心想要再纳几房美妾,想要传宗接代,可是等到乔沐远一家出现时,他这才惊觉到,自己以前瞧不起,已经彻底放弃失望的那个儿子,竟然有了大出息,正是今届科举的第三名

这一惊可非同小可,随之而来的又是巨大的欢喜,原本以为自己这辈子富贵过也就算了,往后子子孙孙想想再蜿蜒下去是不可能的,谁知却又听见了这个消息。自然生起了想要叶明俊认祖归宗的心思,听到乔沐心已经过世时,心里多少感叹了一下,两人少年夫妻相扶相持的情景一一浮现在脑海。

只是这些年叶正华家里娇妻美妾,各种各样的女子见得多了,已经离开他十几年的乔沐心自然情份也就淡薄了,得知她过世时并不太如何难受,只是知道明绣的存在时,眼睛里却掠过一丝阴霾,被乔沐远瞧了个正着,心里却暗暗欢喜了起来。

乔沐远认为自个儿家如今的情况,全是拜叶家兄妹所赐,因此不经意间说起明绣以及自己那过世的妹子,更是加油添醋的说了不少坏话,他也瞧得出来叶正华对叶明俊充满了期望,因此说起他时自然捡好的话说,更是大言不惭的说起自己照顾年幼的叶明俊是如何的卖力,他能有如今的成就,能将性子扭转过来,更是毫不客气的将这功劳算到了自己身上。

叶正华能靠着自个儿的努力爬到如今这地步,自然不是他三言两语哄骗得了的,因此一边使人将乔家人看牢了,一边却派人去打听起他说过的话来。

这一打听却得知叶明俊果然出息了,比起自个儿家里那不成器的儿子来说,不知好了多少倍,因此得到周临渊有意放给他的消息时,不顾于氏的反对,守在了太子府门口好些天。受尽了守门兵士的冷待不说,而且吃了不少的苦头,他这些年也算养尊处优,对于旁人的冷言也有些受不住,好不容易进来了太子府里一次,他哪里愿意就这么轻易的就离开,因此虽然见周临渊面上已经有了些不耐烦,叶明俊脸上也带着冷意,因此仍旧是故作不知般,知道自己之前强硬的态度起不了作用,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有些失落了起来,配着他这几天吃苦头的一些憔悴,瞧起来倒令人感觉到了些可怜。

他知道叶明俊和他**一般,从小就是心软无主见的,他相信一个人是从三岁看到老,就算叶明俊现在有些改变,但是骨子里肯定还是那个善良的他,今日这般的强硬可能是太子殿下在暗地里支招。

这么一想过之后,叶正华迅速的又改变了自己的方式,作出哀求的姿态,虽然以前他最是不喜欢这个儿子的心软,要是今日里为了要他认祖归宗,又少不得希望他能够心软善良了。叶正华肩膀一下子垮了下来,望着叶明俊的目光里带了些慈爱,有些激动的叫了一声:

“明俊”

叶明俊却并没有如他想像中的一般激动,反倒是眼睛里掠过了丝厌恶,这样的表情这样的温和态度,是他年幼时渴望而不可得的,可是经历过那么多事情之后,他对于父爱,却是打从心里有些唾弃了起来。

只是他表面却是仍带了淡淡的笑意,只是一双眼睛更加寒意逼人,黑眸犹如闪烁着点点星光,叶正华与他对视竟然不由自主的感觉到心虚,下意识的别开了脸去。

“叶大人,您许是真认错人了,在下父母在年幼时就双亡了,哪里有福气能做您的儿子呢”说到福气两字时,叶明俊特地咬重了些,使得叶正华又是一阵讪讪。

“你舅舅亲自过来找的我,怎么会认错再说我俩长相也是。。。”

叶正华话还没说完,只是叶明俊一听到舅舅两字时,更是忍不住露出厌恶的表情来,不客气的打断了他的话:

“我们兄妹是有个远房舅舅,不过早就没有来往了,想来叶大人也不会认识他”

叶正华一听这话露出些恼怒的表情,也顾不上周临渊还在,连忙开口喝斥他:

“明俊,你身为晚辈,怎么能这样背地里说长辈,他怎么说也是从小就照顾你长大,甚至替我尽了父亲之责,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

叶明俊一听这话心里无名火一下子冒了起来,叶正华说这话的表情皱着眉头,脸上带了怒火,说这话时的表情语气,与小时候教训他时一模一样,甚至连那恨其不争的眼神都是一样,令得他又想起儿时对父亲害怕的心情,以及小心翼翼想要讨好,可是怎么也做不好,最后越加怕他的情景,整个人冷得如冰雕一般。

正文 第二百五十六章 见面(七)

第二百五十六章 见面(七)

叶正华也察觉到他的异样,只是以为自己之前的话说得重了些,可是却不认为自己说得错了,乔沐远从小照顾着他们母子,可是这孩子却在背地里完全不承认这样一个长辈,这样的人和那忘恩负义不尊老爱幼的人有何差别?

他一时间没有想到叶明俊还没认回他,只是心里却当他是自己儿子,训斥起来也是毫不客气。可是等着说完见到他冰冷的脸庞时,又多少觉得自己话说得重了些,但叶正华认为自己是长辈,虽然有些后悔,可是也拉不下脸去道歉,因此见叶明俊不回答自己的话,他也不好意思再开口,他心里已经明白,这个儿子根本没有将他放在心上,刚刚那番话却是将自己弄得有些尴尬了。

大厅里又安静了下来,周临渊托着下巴看了明绣好一会儿,好似这才察觉到两人之间微妙的变化般,慵懒的说道:

“看来叶大人是认为明俊是你儿子了,教训起来毫不见生疏呢”

一句说得叶正华更加无地自容,白皙的面皮浮现出一丝狼狈,眼里透出些火气,不过开口嘲讽的人是周临渊,因此就算心里憋屈也不敢说什么,只得拱了拱手,有些干巴巴的笑了两声,说道:

“太子殿下说笑了,下臣无状”

周临渊挥了挥手,俊俏的脸上带了淡淡的冷意,虽然还没开口说话,不过他却已经撑了撑身子,准备站起身来,这已经是有要送客的意思。叶正华一瞧不好,连忙赔完礼又转身同叶明俊说话,说的无非是儿时的一些话,图的是想要勾起叶明俊的回忆,以便打破他的心理防线。

他今日里能进太子府一趟不容易,叶正华心里很清楚,他不过是一个从四品的侍郎,连正四品都不是,想要常求见太子爷资格还是不够的,再加上他进府一趟费了不少的功夫,哪里肯就此打道回府,因此嘴里一边不停的说着,脑海却飞速的转动了起来,希望能想个方法尽量多留会时间,以便能多些机会打动叶明俊。

可是他却不知道,童年的回忆对叶明俊来说,犹如一道碰也不能碰的伤口,一想起来就疼,除了父子二人之间干巴巴的回忆之外,还有一些对他造成永不能抹灭的羞辱以及伤痛,这种羞辱有叶正华给予他的,也有叶府里的一些下人以及于氏给予的,也许有时候伤害不是有意造成,但是现在由叶正华这个父亲说出来,却添了几分讽刺。

明绣听着叶正华说着哥哥儿时的一些生活,不由更加同情起那个冰冷的少年,虽然这些事情在叶正华嘴里说出来好似父子二人之间相处时温馨的片段,可是明绣却知道事实一定不是这样,就算叶正华认为自己说的是事实,可也只是他自己单方面认为的事实而已,并不能等同于叶明俊的感受,她见哥哥脸上神色愈加冰冷,叶正华有可能看不出来,可是对于自己这个与他相处了好些年的人来说,却能瞧出他心里肯定是被这些话伤到了,因此才会用更加冰冷的外表包围自己。

她皱了皱眉,原本还想多了解哥哥一些,只是见他这表情,知道叶正华的这些话让他不好受了,连忙开口说道:

“好了叶大人”她声音清脆悦耳,叶正华没想到她竟然会打断自己讲话,因此一时间竟然有些愣住,望着她熟悉而又有些陌生的脸庞,眼里带了些怀念以及情感,好似透过她在看着其它人,只是眼神深处却又带着淡淡的厌恶。

明绣也不管他到底心里在想些什么,只是却也不愿意他一直讲话伤害叶明俊,因此淡淡的说道:

“叶大人,我们兄妹二人从小都是父母双亡的,也许叶大人是认错了。”

原本叶正华虽然已经听叶明若身边的丫头传了些话,知道这姑娘是在太子心目中有些不同的,因此虽然被她打断了话有些不满,不过仍旧是强忍住了,只是看着她不免又使自己想起乔沐心来,想起二人分离时的情景,心内一阵不悦,再多的话也说不出口来。

叶明俊松了一口气,叶正华不再纠结于往事,对他来说无异于是放下了肩上的包袱,很是温柔的看了明绣一眼,这才转头正色对叶正华说道:

“叶大人也不用再多说,现今叶大人已经是有妻有子的人了,生活幸福美满,相信一个儿子离家,对您来说也不算什么”他最初说得心平气和,只是到了后来仍旧免不了话里带了些讽刺,这话说完他也不再给叶正华说话的机会,反倒是对周临渊行了个礼,十分恭敬的说道:

“殿下,今日里这事儿麻烦您了,想来叶大人应该是认错人了。”

周临渊点了点头,没等叶正华说话就开口答道:

“既然明俊也这么说了,想来是真的认错了。”二人一答一唱,就将这事儿下了定论,没容叶正华反驳,周临渊站起了身来:

“天色已经不早了,叶大人请了”

叶正华心里焦急又有些无奈,自己之前说了那么多,可是叶明俊依旧没有一丝动容,态度也没有一丝软化的迹象,要说来之前他还不太确定他是不是真是自己儿子,到了这时已经没有了一丝怀疑,两人长相十分相似,况且这个儿子眉眼间还有些同他妻子乔沐心相似的地方,再加上有乔沐远的证词,更加无从辨认,只是没想到他竟然不肯认回自己,一时间有些无奈又有些难受。

他见周临渊已经站起身来送客,还有些不死心的说道:

“明俊,你要知道,你认了我,往后我的一切可全都是你的”

叶明俊掀了掀嘴角,还没开口说话,周临渊已经毫不客气的冷哼了出声来:

“叶大人这话说差了”他大方的拉了明绣的手,一边看着叶正华说道:

“明俊进士出身,往后又有本宫拂照,前途自然不可限量,就不劳叶大人替他多操心了。”

叶正华脸孔涨得通红,他今日里来到周临渊家里认儿子,本来就是十分难堪的事情,偏偏周临渊三番几次的打岔更是令得他无地自容,虽然这少年位高权重,可是心里已经有些怨上了他,但被他这么一嘲笑,却是连反对的话也说不出来。

想想这么离去又有些不甘心,眼见着周临渊带头往屋外走去,旁边叶明俊也是毫不犹豫的跟在了他身后,叶正华咬了咬牙,将心一横,说道:

“殿下,下臣能否去瞧下自己的女儿叶明若?”

他说这话时忍不住瞧了明绣的背影一眼,皱了皱眉头,见周临渊脚步停了下来,心里忍不住松了一口气,还没再说话时,却听见那少年头也不回,只是有些冰冷的说道:

“叶大人既然如此心疼爱女,不如就此领了回家去如何?”

叶正华一听这话再也忍受不住,已经出阁的女儿被人说让领回家去,这不光是一个极大的侮辱,而且不论于情于理都是不合。他初时说出想探望叶明若,不过是想找个留下来的借口而已,谁知周临渊说话不近人情,根本不给他留一丝脸面。

虽然叶明若的情况不是真的出嫁,可是她却是正经的皇上赐给周临渊的姬妾,这位太子殿下语气轻浮随意,完全是没将他女儿放在心上,心里不由又是气闷又是愤恨:

“殿下虽然位极太子,可是更要知道谨言慎行的道理。”

周临渊这下子才转过身来,俊美无双的脸孔上头带了耀眼的笑意,态度有些轻挑:

“哦?叶大人这是在教训本宫不成?不如本宫进宫禀明皇上,提了你做太子太傅如何?”

他说这话丝毫不再掩饰自己的讥讽,叶正华出身不过是个白丁,本身自己又是没有任何功名,不过是靠着军功才往爬了上来,别说太子太傅这样的职位他胜任不了,就是给他一个正四品的文职也是十分勉强了。

周临渊这话含着浓浓的讽意,叶正华感到又羞又气,再也维持不住最开始的风度,只是巍巍颤颤的跪了下去:

“殿下说笑了,下臣无状,天时已经不早了,这就告退”

周临渊冷冷一笑,看着他跪在地上,身影被洒进屋里的阳光拉长,有些轻柔的说道:

“叶大人早些识趣告辞不就好了?何必多讨苦吃”

叶正华听到这儿一阵心慌意乱,感觉喉咙一阵腥甜,双眼一黑险些就晕了过去,只得强忍了这股子不适,狠狠咬了口舌尖,感觉到嘴里一股咸味儿泛开,这才意识清醒了不少,又行了个礼之后等着周临渊几人走了出去,这才站起身来,原本高大挺拨的身体摇晃了好几下,感到身旁有人扶住了自己,这才稳住了身体。

与他同来的这位中年汉子不知道他们在屋里说了些什么,只是见着自个儿主子脸色有些苍白,原本十分有自信的眼眸也黯淡了些许,瞧起来气色十分糟糕,他进屋里时这位主子不光是没有发现自己,更是连站也都站不稳了,一时间有些焦急的问道:

“老爷,你怎么了?”

正文 第二百五十七章 善后

第二百五十七章 善后

叶正华有气无力的挥了挥手,他今日里来太子府虽然为了儿子,可是却受了周临渊不少的侮辱,心里有气可还没地方将这气发出来,各种情绪一起涌上了心头,使得他胸口一阵郁闷,轻声说道:

“我们先回去吧”

看着一向威严而又从容的主子变成了这个样子,这个中年汉子也是有些担忧,只是想着来时的目的,之前看着叶明俊已经跟着周临渊走了出去,想来主子这一趟是没有成功了,可是想着之前叶明若捎回家的消息,有些小心翼翼的问道:

“那大小姐那儿。。。”

一说到这话,叶正华想起周临渊之前让他将女儿接回家的话,心里又是一阵气苦,原本瞧起来极是疲累的身躯,不知道从哪儿生出来的力气,站直了身子,狠狠的推了那中年汉子一把,嘶喊道:

“我说先回去”他脸色灰败,原本还能算个中年美男子,可是这时被打击后,眉心间的疲倦瞧起来使得他好似整个人一下子老了十岁,说完这话也不再看那中年男子,刚刚情急之下说话快了些,话刚一说完抚住胸口一阵咳嗽。

听了他这话,中年汉子不敢再多劝,初时被一向冷静的主子这么激动吓了一跳之后,很快又反应过来,见他摇摇晃晃有些站不稳了,连忙又凑了过来,帮着替他拍了几下背,见主子没有再拒绝他之后,伸手搀扶着他往外头走去。

叶正华去了一趟太子府,不仅自己的事儿一件没办成,还反倒被周临渊给刺了好几下,一口气梗在胸口,回去之后就据说病倒了,连着好些天上了折子在家里休养,可他人虽然是病了没出府,可是守在叶明俊客栈外头的人却是越来越多。

周临渊听了这个消息之后只是勾了勾嘴角,可是对于明绣来说,叶正华的病却是来得十分‘及时’,她在周临渊府上住了多少时日,就闷了多少时日,每天形同软禁的生活早就使得她有些受不了,因此叶正华这下子病倒之后,想要盯梢两兄妹自然就心有余而力不足了,因此除了叶明俊身边盯着的人增多了一些之外,明绣这边也许是叶正华不太在意她,反倒将人手都抽调了过去。

没有了不知道目的的人跟在她身后,周临渊自然放心了许多,他前些日子对叶正华的态度也过了,许多暗地里的人正等着找他的岔子,好不容易得了这样一个机会,虽然叶正华回到家里就病了,不过自然多的是人等着要替他‘申冤’,因此在叶正华刚从太子府回去后的第二天,他就被好些人上本参了,最近正在皇上勒令在家修身养性,以便往后能治国平天下

他这两天在家里虽然闭门不出,可是却也没有闲着。叶正华的事情能很快的传扬出去,也许是他自己在暗中使了几分力气,可是他这太子府也不是平静的,不然之前发生的一些小事以及后院女人们的事情也不会很快的传扬出去。

皇上自然也得知蓝玉萱的事情,知道自己被这儿子耍了一道之后,虽然没有多加指责他,可是这次让他在家修养也是在借机出气,总不能平白被这儿子玩弄一道,因此有人上奏时也就顺水推舟对他下了处罚。

周临渊最近一边忙着修养身心,一边却在疏理王府里的一些人手,以前他不太在意这些,哪家府上就算固若金汤,可也总会有些别人派去的探子,以往他总是认为别人派到府上安插的探子,只要他利用得当,敌人也会成为他的助力,可是现在明绣也住在他这儿,连她的一些事情自然很容易被有心人察觉到,这次皇上暗中敲打他,也大致说了明绣兄妹的事情,才使得周临渊有些着急了。

因此这些日子都在忙着清理各派势力安插过来的眼线,一时间太子府外头风平浪静,可是府里却是鸡飞狗跳,一些当值的奴婢下人们,每天都瞧着往日里表现还好同自己关系也不错的人就被逮出一些事情,拉了出去,许多人被拉出去时就没有再回来,就算回来时也不再是完整的一个人,一般都是出的气儿多,进的气儿少了。

弄得府里的下人们人人自危不说,深怕被往时里亲近关系好的人所连累,因此下人们之间平素里不管是当值还是不当值,都不敢再像往日一般随意说笑,连府里的一些事情也没人敢再去讨论,深怕自己某天也被人请去‘问话’一番。

明绣这些天也能感觉到府里压抑的气质,不过周临渊这些雷霆手段都是瞒着她的,深怕这姑娘又像是当时蓝玉萱的死时的情况一样,心里对他害怕了,因此让人死死瞒着这件事不让她知道,明绣虽然问过侍候她的丫头婆子们,不过这些人都被最近太子爷的一系列手段吓破了胆,又被人特意嘱咐过不能告知她这件事情,大家都深怕被这件事儿所连累,哪里敢主动的凑上前去,因此死死的咬紧了牙关,只说可能是因为天气热的原因,她才感到有些意外罢了。

周临渊做这些事情之前,知道明绣在自己这儿被闷得坏了,因此让自己贴身的几个护卫陪着她出去转一转,把人支开了之后这才开始大刀阔斧的方便行动。

明绣被闷了许多天,好不容易能够得以趁叶正华生病的机会出去溜溜,深怕这位叶大人哪天病一好,又将她给想了起来,因此趁着这段好不容易的空闲时间成日里往外跑,对府里的事情倒是一无所知。

再加上她心里压根还没将太子府当成自己的地盘,心里虽然知道有事儿发生,可是想着这是周临渊的家事,也并不太上心。

京里之前买下的宅子王工匠等人早就已经在动工,可是她却一直没有过去看,叶明俊那边虽然她不放心,不过却也知道叶正华最近正将心思放在哥哥身上,自己这边好不容易得了空闲能喘口气儿,可是明绣却不敢自己凑上前去主动让人家想起自己来,因此心里虽然有些担心,不过仍旧是不敢过去,只是每日里往工地里转一圈。

希望能赶紧将这边宅子完工,等到叶明俊搬了进去,有了自己的住所之后,就比客栈方便多了,到时候就算叶正华还想要盯梢,可是却不如现在这般好使了。

幸好王工匠等人做这些事儿是熟练了的,再加上众人心里也对明绣这个老板十分尊敬,因此做起活儿来倒也是干劲儿十足。明绣之前在村子里时就让人送信给周临渊让他帮忙找下石料场,结果他不光是替明绣找了地方,而且还拨了好些人跟着陈汉武等人,平时帮着打些石头等。

建房的材料足够之后,再加上王工匠等人的动作也快,明绣又跟着过来提了些意见,到了快六月的时间,叶明俊住的地方已经快是要完工了。原本还花不了这么多时间的,不过在天花板的材料上头,一时间没有找到花岗石,周临渊重新派了许多人开采的大理石,因此多花了不少的时间。

等到叶明俊搬进了这新家时,这别具一格的房屋已经引起了京里许多贵人们的注意,这些达官贵人们家里虽然富丽堂皇,可是却大多宅子都差不多,还是第一次见到有这样特殊的建筑,而且瞧起来比自己家里的房子要漂亮结实许多,因此最近倒是有许多人都想过来打探一翻,使得叶正华派的人手工作难度增大了不少。

明绣见着了这种情况,心里不禁涌起了一个主意来。她手里还握着水泥的配方,这水泥虽然要的材料十分简单,可是却要有特殊的比例调和之后粘性才是最强的,建这样的西式建筑,现在为止王工匠等人虽然会了一些,可是要用石头建房水泥才是关键。

虽然在洛阳城时就有不少的达官贵人们私底下找过王工匠等人,她虽然知道一些不过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已,虽然不能保证王工匠等人会不会被别人开出的高价所吸引,但是她却有把握这些人不敢随意去答应,因为没有水泥,就算王工匠等人有建房子的经验,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

那时在洛阳自己同一些达官贵人们的夫人交好,因此自然不惧别人来硬的。可是现在这京里鱼龙混杂,之前不过是一个于小姐,就差点将哥哥的功名给弄没了,这些天里使人去找叶明俊的,许多人身份比那于侍郎高多了,她现在却是得罪不起的,更何况叶明俊往后还要为官,虽然有周临渊的拂照,可是难保人家不会在暗地里下绊子。

这些人不能轻易得罪,可是她却不想明明是自己的东西,却被逼得必须交到别人手上,想来明绣心里就有些不甘心,但一时间却没想出别的办法。

叶明俊这些天里也是有些焦头烂额,许多贵人们都想方设法的想要从他手里挖到建房子的秘密,知道王工匠等人已经同他签了合约之后,成日里来骚扰他,威胁利诱各种手段都有,目的却都只有一个,无非是希望他能将王工匠等人的卖身契让出来。

第二百五十八章 事态

可是叶明俊却知道,这王工匠等人是妹妹手底上招揽的人,他哪里可能去替妹妹作主。不过现在这种情况,他却更不可能将明绣说出来,这种被众人推在风口浪尖的事情,自然由他来做最是合适,因此虽然这些天他虽然被各方势力邀请,却都只是打太极而已,既不敢随意答应,可是却也不能一口就回绝了。

幸好这些人瞧在周临渊的份上不敢对他太过逼迫,自从叶正华因为想要认回儿子一事儿,被太子殿下‘气病’之后,众人都知道这新科探花郎却是太子殿下那一边的人。虽然叶正华的事情也算是私事儿,可是在这些权贵们眼里却是算不得秘密,因此众人都知道一些内幕。

叶明俊就这事儿和周临渊商量过,两人都是那心思慎密的,自然能从这诡异的情况中猜出一些端倪来。叶家兄妹在京里新修的宅子虽然新颖好看,可是却绝对不可能一下子就让这些权贵们如此看重,想来应该是有别的心思,一来有可能想要借着叶明俊的名义,站在太子殿下一边;而另一种可能则是有想要拉笼叶明俊,对付周临渊的,或者想要从他这儿,探知一些周临渊情况的。

各种各样的目的都有,这么一来,叶明俊更是不可能轻易得罪任何一人,他现在虽然中了探花,可是却不过在翰林院任职而已,没有任何根基,最近拜访的人任何一个都不是他能得罪得起的。

因此最近他的日子倒是过得有些战战兢兢,十分小心翼翼,唯恐自己行差踏错一步,让人捏着了把柄,不光是自己一人不得保全,连他身后的妹妹也得受他所连累。

周临渊和叶明俊两人虽然知道最近的情况,可是却没人将这事儿告诉明绣,都有志一同的想要将她护在自己二人身后,只想等着这件事默默解决了,或者是等到这阵子风头过去了之后才再告诉她。

好在这些日子太子府里已经清理得差不多了,因此周临渊借着叶正华已经快要‘病好’的借口,又将明绣给成功拘在了府里头,外头虽然已经因为她的铺子而闹得风起云涌,她却对这事儿根本不知道,只是成日里被周临渊好吃好喝让人侍候着。

只是这事儿却根本没有如叶明俊所想的渐渐变小,反倒是因为打主意的人增多,这宅子而变得更加的炙手可热,除了一些人是怀有其它目的外,另外却有人真心实意想要出钱将王工匠等人卖身契买去,甚至是想要出钱将这已经建了一半的宅子买下来。

因着这些原因,连王工匠等人的工程进度都被影响了,这些人不过是些老实的乡下农民,因为明绣的原因,一开始是被洛阳城的贵人们另眼相看,可是那时的得意劲儿以及新鲜劲儿一过,现在被京里各方势力看上以后,却渐渐觉得惶恐不安了起来。

这些人的手段并不如洛阳城的那些达官贵人们温和,至少还会看在一些贵夫人的面子上对他们另眼相看几分,京里最近只要派了些人手过来的,都是有一定权势的,这些人虽然不敢太过得罪太子周临渊,可是对王工匠等人却不那么客气了,各种小手段整得王工匠等人叫苦不迭,偏偏却还得打落了牙混血吞。

被人整的次数多了,王工匠等人也不敢开工了,这些人一方面是看在明绣之前对他们十分好的面上,心里倒是对她还有几分忠心,就算有那贪心看在银钱份上想要背叛明绣的,却苦于自己虽然知道造房,却根本没有那最为关键的水泥,因此只得将一些心思捺下。

明绣虽然在太子府里感受不到外头的诡秘情况,可是也并没有太平许久,连着一个月没有见着叶明俊,她心里总是有些担忧,再加上之前周临渊为了将她困在王府里头所说的叶正华已经‘病好’,更是令她感到有些不安。

周临渊只是担心她的安危,想将她保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而已,并不是将她如犯人一般的严密看守,也许是之前这姑娘乖巧的表现让周临渊认为她是不会主动想跑出去的人,因此只是平日里过问她的饮食起居而已,并没有敢太让自己将注意力放在她这边之上。

毕竟他之前虽然清理了许多势力安插的耳目,可是皇上安排在他身边的人他并没有清理掉,以免惹了他不悦,到时候对他更为背动。因此周临渊一边‘真心’的在府里悔过,一边只是偶尔让人去多注意明绣而已,一来让皇上能看到他的态度,二来又不至于让人觉得他太过在意明绣。

明绣因为许久没见到哥哥,又因为周临渊正在‘闭关’中,一时不察没有将叶明俊的消息传给她,心里着急之下自个儿悄悄想要出去一趟,杜铭虽然知道些眉目,可是这样的事情他之前被打过招呼不能告诉明绣让她烦心。

见她这时非要外出一趟,他才察觉出一些不好来,赶紧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儿捡了些轻松的告诉她,可是这时候明绣哪里还会相信他的话,之前他一点口风都没露,直到这时明绣心里怀疑他是说来安自己的心的,反倒是更加坚定了她想出去一趟的心思,将杜铭急得不行,他一个护卫也不能制止主子的行事,现在周临渊正在主院里奉命修身养性,因此一时间找不着人,见明绣非得要出去,又害怕她出什么事儿,只得硬着头皮跟在了她身边。

等到她到了自己新建的宅子外头,竟然发现大门口人来人往络绎不绝,情况比杜铭所说叶明俊中了探花,现在正是京里‘炙手可热’的人情况有些许的出入,外头围着的一大群人当中,基本都是管事模样的人,瞧着穿着打扮也知道不是普通人家,许多人脸上带了些轻视以及不耐烦,倒不像是杜铭所说的‘怀有善意’的来往,瞧起来也不像是叶正华派的人过来那么简单。因为是新建的宅子,因此还没来得及请下人,大门紧闭着,明绣带着杜铭跟在人群中,没有引起旁人的注目,大门口旁边还停了几顶小轿,有人等得不耐烦了,相约一起过去敲了半晌门,才有个瞧起来缩头缩脑的小厮过来开了大门。

守在外头的一些人见着门开了,赶紧一涌而上,杜铭赶紧费力护着明绣不让她被人挤到,自己今日里没有拦住主子,让她自个儿跑了出来,要是让殿下知道,他已经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个什么下场,只能尽力护得她周全,以便将功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