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几个杀千刀的,看将我家田里的稻子都踩倒了,这么大的人了还学小孩儿玩水,作死呀你们”一边说着还有一阵阵的怒骂。

这尖叫声音以及怒骂声将原本把注意力全放在几个护卫身上的明绣等人拉了回来,等皇后几个转过头时,就见到五六个村民正捧着碗对他们怒骂,见了这边的情形时他们连碗也没放下,就怒气冲冲的往这边跑了过来,为首的是个年纪四五十岁的老汉,后头跟着一个年轻的媳妇儿,应该就是刚刚出声怒骂的人,后头有个老妇人以及三个装年男子,看样子这应该是一家人,神色都有些不善。

明绣一时间有些无语又有些尴尬,望着皇后扯了扯嘴角,在这种情况下,两婆媳见着田里更有些不知所措的护卫,忍不住都想笑,那些护卫原本极是威风凛凛的,只是突然之间被那农妇一骂,再加上之前又丢了面子,原本大言不惭的说能抓到泥鳅,结果又没人成功,因此一时间有些慌了神,全不见平时冷淡威猛的样子,人人身上都狼狈不堪,再配上小狗一样无辜而又不知所措的眼神,瞧起来很是有喜感。

叶明俊就算最近心情有些不好,不过看着这些护卫也很是有些忍俊不禁,不过他这时心里沉浸在七公主的出嫁中,还没这么快就恢复过来,因此只是多少看了一会儿之后,又向皇后以及周临渊告了声罪,只是安静的站到树脚边去,一言不发,整个人如同雕像般站在树下,眼前热闹的情景好似同他隔了开来般,身边围绕着一股孤单,明绣这时全部思绪都被周临渊拉住,并没有注意到兄长的异样。

那边田坎离这边大道并不太远,农妇一家很快就跑了过来,几人都端着碗,跑过来时气喘吁吁的,虽然一开始对明绣等人有些不善,不过这些人也不是傻子,看到明绣一行人穿着打扮本来就上乘,而且乡下难得一见的马车竟然就有七八辆之多,身边又带着这么些下人随从,就是傻子也知道这群人身份不简单。

不过虽然知道明绣等人身份不简单,不过见着自己已经成熟的庄稼这么折腾,几人脸上还是露出了心疼的神色,之前离远了些看不清楚,这下子跑近了看到旁边田里一角已经被护卫们糟蹋得差不多了,甚至有些稻谷已经被人踩进了水里泡着,更是心疼得嘴直咧咧,那老汉瞧起来稳重一些,虽然面对这么一群衣着光鲜的人感觉到有些不自在,不过仍旧是略有些惶恐略有些愤慨的道:

“大人们,你们看,我这谷子可都种了这么久了,眼见着要成熟了,这几位小哥怎么给老汉我踩死了这么多了。”

他说完心里有些不愤,庄稼人靠的就是这些地里收成过活,这一小块被糟蹋的东西瞧起来不多,不过一家人本来就没多少田地,更何况等到谷粒收成后还要给朝廷进贡上不少,剩余的才能家里人吃,因此粒粒皆珍贵。

只是这家人也知道明绣一群人眼瞧着就不是好惹的,此时已经有自认倒霉的情况了,毕竟这些老爷们又不知道农人的辛苦,更何况人家权势大,家里银钱又多,他也不可能为了这样一件小事就告上衙门呀。再说了,这群人瞧着衣着光鲜,那浑身气派就连村里的地主老爷也是比不上,那地主老爷平时已经是一副牛气冲天的模样了,人家就这么站在这儿,没反过来教训他们一顿就是好的了。

皇后见他说了一句就闭上了嘴巴,眼里露出心疼而又不甘心的神色,不过脸上倒好似有些怕自己等人的样子,又看了一眼还站在田里动也没敢动的护卫等人,忍不住又有些好笑,站出来道:

“老人家,你们一家人能种这样的田多少,一年收成能顿顿吃上这样的白米干饭吗?”

她气度雍容,当了这么多年皇后可不是当假的,往那儿一站就算表情漫不经心,也使人不敢忽视了她去,老农没料到她竟然会和自己答话,忍不住有些受宠若惊,半晌之后见她没有责怪自己之前说话的意思,这才小心翼翼开口道:

“如今隆盛陛下当了皇上,咱们的日子倒是比以前好过多了,税收没那么重,而且每人有分到一亩田地,干饭顿顿吃不上,不过稀饭每日三顿总是有的。”他看了看那里被护卫们踩踏的稻谷,又有些心疼:“被老爷们一踩,怕是能煮好几顿干饭了。”

他这么一说,护卫又是尴尬得不行,几人老脸上都是一红,明绣忍不住抱着周临渊的手臂闷声笑了起来。

皇后抿嘴笑了笑,对这老农说的话心里还是很有好感的,见状点了点头,举手投足间尽是雍容华贵,让人打从心里就对她生不起恶感,虽知道是她的随从将自己田里的庄稼给踩踏了,可是老农也没有说话,他身边那个年纪稍长的女人更是身子往后缩了缩,那几个年轻人神情也是有些无奈而已。

“老人家也不用急。”皇后一边看着他很是和颜悦色的笑了笑,一边对陶姑姑拿了个眼色,陶姑姑正在指使着那几个宫女生火以及淘米等事宜,看到这边皇后娘娘召见,赶紧跑了过来,两人之前主仆十几年,默契是有的,更何况做奴婢的,更要懂得揣摩主子的心思,皇后一个眼神,她就赶紧笑着掏出了怀里的精致宝蓝色袋子。

袋子大概巴掌大小,布面是用上好的绵绸做成,光是这么瞧着在阳光下泛出那阵柔和的宝蓝色光泽,就知道价值不菲,上头用金线绣了几只鱼儿,瞧起来活灵活现,十分惹人喜爱,可是这金线却不是人人都能用得起的,金黄色是皇室才有资格用的色彩,寻常人家就算再有钱再有权,在穿衣着色方面也依旧有些讲究。

紫色明黄色都是有讲究的,那不是随便谁都能穿,此时陶姑姑一掏出这个绣着金色小鱼的袋子,这农户一家脸色就有些变了,这些事情是常识,穿什么样的衣服,颜色有什么忌讳那是三岁小儿也知道的,以防谁不知道穿错了颜色,到时候触了皇家的逆鳞,怎么死的也不知道。

现在这群人大喇喇的拿出了这种荷包,而且一行人瞧着就很是不凡,老农心里不由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只是他平素是当家作主的,现在强自镇定罢了,但双腿却和家里人一样开始漱漱发抖起来,有些眼巴巴的望着皇后,连脸色都变了。

虽然不知道眼前这一群人是什么身份,不过就由这些阵仗看来,怕是哪位王爷的家眷或属官了。

不论老人心里是何想法,陶姑姑却没料到自己就这么掏出宫中平素皇后打赏人用的钱袋子就让人心里犯怵了,她一边笑着一边从里头捉了一颗银豆子出来,这颗银豆子在阳光下灼灼生辉,外表虽然和花生大小相差无已,可是做工却是讲究,就是这么花生大小的银豆子,上头却刻着如意吉祥的字样,是宫中主子常用来打赏的,外形小巧讨喜不说,而且寓意也很是吉祥,每粒都有一两重,这时一斤大概有十六两,因此算下来也不过几十克而已。

老人一看到陶姑姑将银子倒出来递给了自己,不由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忍不住下意识的揉了揉,今日这事儿他原本以为自己家里是招了祸了,正自后悔不应该一时见着庄稼被人踩踏就不管不顾的大骂着冲过来,可现在人家好似没有要追究自己等人责任的意思。

他下意识的望了眼皇后,神色间有些激动,将手里的碗递给一旁也是同样紧张的老妇,双手在身上擦了好几下,这才有些激动的道:

“这,这这豆子是给我的?”

老农虽然没什么见识,可是一看这亮豆子应该是银子做成的,虽然不知道重量是多少,可那却是明晃晃而十足十的银子,最少能抵全家人辛苦劳作好几个月的收成了,只不过是被踩踏些稻谷而已,这些人出手怎么就如此的大方。

皇后微笑着点了点头,那老农这才敢伸手过去接了,一边嘴角却差点咧到了后脑勺去,双手死死撰住银子不撒手,神情间的紧张一下子消去了许多,就算这一亩地的稻田全给人踩踏了,也值不了手上这么一粒银豆子,哪里还敢对人家抱有怨言,连感激也来不及了。

看到老农脸上神色的变化,明绣不由感叹此时物价的便宜,想起上一世时不论什么东西价格都是蹭蹭的往上涨,比起现在来说,虽然生活好过了许多,但是同样的,人人拼命工作拼命生活的压力也随之增加了许多。

这些乡农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可人家的生活安逸而平衡,悠闲而又不失乐趣,不用被人逼着每日要完成多少任务,只消在农忙完时村里人都聚在一起说说笑笑而已,闲暇时开开玩笑,日子别提过得多么好了,最重要的人,这时的人不会抱怨,人心不足蛇吞象,这些乡农的心愿很小,只愿一年心成丰足而已,这样简单的要求很容易就满足了,因此快乐也很容易就来了。

她忍不住感叹,见老农一家收了银子有些尴尬的站在原地,既不好意思立马就走了,也不好意思再继续喝斥人,脸上明显带着不好意思,那边村子已经跑来了两个只着了肚兜儿的小男孩儿,年纪长些的七八岁模样,身高只到人腰际,小些的则是四五岁的模样,蹒跚的跟在小孩儿后头,也许是感觉到这边有些怪异的气氛,两个孩子跑来之后气喘吁吁都没敢随意吭声,只是好奇的看了明绣一行人一眼,就躲到了那年纪稍长的农妇后头,一边还不时的探头出来偷看他们,对他们身上带着晶晶亮亮的东西感觉很是好奇。

明绣微微一笑,她原本并不是很喜欢小孩子,毕竟她自已早就已经成年,每日忙着各种各样的事情,根本没有精力同小孩儿打交道,来了古代之后也是为了生计奔波,根本不知如何同年纪相当的孩子沟通,对小时的周临渊也是用了大人的态度。可此时她自己肚子里还怀着宝宝,因此对小孩儿莫名的就多了些好感,不由对这两个还在偷偷盯着那些护卫腰间的长剑羡慕异常的小孩儿笑了笑,见两个孩子如同受惊般又缩回了头去,半昨财又羞涩的伸过头来看她时,忍不住笑出声来,对着有些紧张的农妇一家道:

“老大爷,我们只是路过此地的,想在田里捉些泥鳅而已,并不成心要踩了您的稻谷,这银豆子就当是赔偿您了,安心收下就是。”

她自然能看得出来老人心里的不安,除了是收下这银豆子之外,还有一些害怕他们另有什么要求之类,因此一家人表现得都很是有些紧张。

果不其然,明绣刚刚一说完,老农一家都松了一口气,吐气声过大周围听得一清二楚,老人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忍不住憨厚的抓了抓自己的脸庞,有些小心翼翼的道:

“瞧大老爷们都有些不习惯我们这乡下地方,如果夫人不嫌弃的话,不如由我家几个小子来替你们抓吧,泥鳅这东西最是滑手,不是常在田里混的轻易抓不住它们的。”

他收了陶姑姑一粒银豆子,心里有心想要替他们做些事情,这些乡下人的人心里十分朴实,总觉得平白无故收了人家好处心里过意不去,见那些护卫还神色尴尬的站在田里,因此小心翼翼的说道。

那些护卫听他说泥鳅不易抓,脸上这才好看了一些,可是多少都有些不服气,只是皇后在这儿却轮不到他们开口,因此都眼巴巴的望着皇后,见那位娘娘这才忍着笑,斯条慢理的对老人道:

“那就谢过老人家了,不过还请你们多多教教他们。”

老人忙不迭的点头,晒得有些古铜色的脸上露出一丝轻松的笑意,他一边挽了自己的裤腿,将脚上穿着的草鞋脱了扔到一旁,他旁边的几个儿子也如同他一般,都脱了鞋子挽了裤子走到他身边,这气氛感染了两个小孩子,脸上都露出跃跃欲试的神色,见自己祖父和父亲都去了田里,更何况抓泥鳅这样好玩儿的事在乡下里基本上每家孩子都做过,只是这时稻谷还没收割,大人不准许胡闹淘气而已,这时见他们都下田,因此都有些想一道下去,旁边那个老妇却是轻轻拍了孩子背一下,瞪了下眼,那两个孩子才噘了噘嘴,不甘不愿的又退了回去。

几个护卫还傻愣愣的站在农田里头,见老农滑下来有心想给他让个位置,可是周围地方就这么大,除了被他们踩踏过后整理出来的空位之外,周围全是金晃晃的稻谷,因此退也不是让也不是,之前皇后娘娘还说了让自己等人跟着学习一番,因此都硬着头皮站在原地没动,见着老农父子几人动作麻利的滑下田来,比起他们之前顾及身份形象的动作来说,好看了不止一千倍。

明绣看着几个护卫的脸色又有些想笑,周临渊站在她身旁,体贴的用自己高大的身体将阳光挡住一大半,手上还拿了扇子替她摇着,周围的那个年轻些的农妇眼里露出迷醉而又羡慕的眼神,不论是在乡下地方还是城里头,周临渊的长相都是极为出色的,用面如冠玉来形容也是不为过,难得见到如此的美男子,可是却又对妻子如此体贴,哪能不让人羡慕的。

老农等人不过是一会儿功夫,这边陶姑姑等人架上的灶火还没将水烧开,那边他们已经抓了好几条泥鳅,只是之前下田匆忙,外加有心要报答那夫人,因此没来得及回去拿东西,那年纪长些的小童也机灵,早早就往家里跑回去,拿了几个篾竹编的小蓝子跑了过来,递给了老农几人,这些蓝子平时都是他们往年抓泥鳅时用的,下头宽阔而上头开口处细,用削细的竹丝编的,既密而又透气,可却不会被泥鳅钻出来,而且不会沾上水迹,十分的好用。

老农几人每人都接过一个,有了装东西的容器,自然手下动作更加麻利了一些,他们常年做惯农活儿,走动间很小心的避开了稻谷,同护卫们所到之处如蝗虫般寸草不生的情况不同,不到一盏茶功夫,每人竹篓里已经装了小半篓子泥鳅。

眼见着已经差不多了,皇后这才点了点头让他们上来,几个护卫脸上神色如释重负,旁边何翠翠早就很有眼色的搬了凳子给皇后以及明绣二人坐着,那边周临渊以及叶明俊的凳子也搬了,只是两位年青人都不愿意就这么坐着,都站在一旁。

这么一会儿捉泥鳅的功夫,三个老大的地方不止是铺了凳子桌子,而且上头还撑了一把大伞,明绣初时还感叹,带了这么多东西难怪要用上如此多的马车,可等到坐下后,感觉到凉悠悠的清风吹来,头顶上的阳光被伞遮住了大半,那日子悠闲而又舒适,桌上还摆着用冰块现制成的酸梅汤,那日子真是用享受二字也无法形容了。

叶明俊还独自一人站在稍远的树下,穿着一身浅白色的衣裳,瞧起来很是有种出尘不凡的味道,明绣自己坐下来了,见哥哥神情有些发呆,忍不住心里疑惑了一下,赶紧招呼他坐了过来。

老农等人捉泥鳅耽搁了吃饭的时间,可全家人脸上却没有露出一丝不满的神色,反倒是收了这么大粒银子的打赏,都是乐不可吱的模样,拿了泥鳅上来,那两个农妇早就很见机的回去提了好些桶以及刀具过来,二话不说麻利的就将父子几人抓的泥鳅给收拾了,血腥味儿一钻出来,让明绣又是好一阵呕吐,那老汉眼睛一瞪,两个妇人赶紧将自己的场地挪得远了一些,等到收拾干净洗了之后没见一丝血迹才送了回来。

锅里早就已经烧开了水,陶姑姑等人好似也当这是野炊般,脸上露出兴奋激动的神色,一边忙着掏油以及等下要煮泥鳅的调料,忙得不可开交,那两个农妇见他们弄来弄去都只是油盐而已,年长一些农妇忍不住道:

“夫人,我家土里还有些大葱等,不如我去给你们拨些过来?加了这些东西等下煮出来要香一些。”

老汉一听这话眼睛不由一亮,没等皇后开口就瞪了那妇人一眼,骂道:

“既然已经想到了,还不赶紧拨些过来,问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那姜以及大蒜也拿些过来,记得要收拾完了之后才拿来。”

那妇人唯唯诺诺的答应了一声,这才赶紧拿着空余的盆子颠颠的跑了回去,对老汉的话丝毫兴不起反抗之心,反倒是被压迫得很是自然的模样,这老两口之间的互动让明绣看得津津有味,她知道老汉面子上虽然凶狠,可是心里却不一定如此,只是这时代习惯了男尊女卑,女人地位很是低下,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子从子,早就已经习惯这样了,没有自己的思想,一切全靠男人去支使。

没多久的功夫,洗好的大葱等物已经送了过来,一同送过来的还有好几颗水灵灵的空心菜,一瞧就是刚从土里摘下来的,洗过之后翠绿的叶片儿上还泛着光泽,瞧起来没吃就让人胃口大开,明绣看着这些新鲜的调料,心里对这煮泥鳅倒是生出了一丝兴趣。

老农等人没有得到皇后的发话都没有擅自离开,只是站到远远的去帮忙,那些煮吃食的事轮不到他们插手,可是捡些柴禾以及回自家拿些清水等却是做得到。不多时锅里泥鳅已经倒了下去,一些还没死透的跳了两下溅起一丝水花,随着一个宫婢加了几勺猪油下去,周围泛起了一股喷香的味道。

那农妇一见他们放了三四勺猪油,忍不住有些咂舌,可闻着那股香味儿,口水却是差点儿泛了出来,忍不住又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才又忙着手上的事情。

她是大人还好,那两个小孩儿在家里哪里吃过这样喷香的东西,就连除夕夜时煮东西大人也舍不得放这么多油的,因此不住的吞口水,双眼死死的盯着锅里,挨了一个年轻汉子好几句骂,才有些不依不舍的走得远了些。

不过一刻钟的时间,锅里已经烧开了,这时味道更加香,放了葱以及姜蒜等调料后,味道更是特别了一些,只是这时代没有辣椒,多少有些遗憾,元禄将早就已经洗好的银盆将泥鳅等倒了一盆过来放在主子们面前,皇后看着来帮忙的一家,那两个小孩儿还在溜溜的汲着口水,忍不住笑道:

“赵朴,你给他们也装上一些吧,今日里也全靠了老人家一家人。”

这位赵朴是皇后身边的太监头子,这次皇后出宫带的人可以少一些,但是这位却是得非带上不可,他不但是有些身手,而且性子更是圆滑,是隆盛帝派在皇后身边保护她的暗卫之一,外表很是和气,常带着笑,年纪不过三十岁左右中年而已,很容易就让人轻易对他生出好感放下戒心。

他听皇后这么一说,就赶紧指使着让人装上了,那边老人自然也听到皇后的话,脸孔涨得发红,只是他脸色本来就有些古铜,瞧起来倒像是有些发黑,不住的摆了摆手,露出一丝尴尬的神色,收拾了东西道:

“夫人不用如此麻烦,我们拿了这么多赏钱,做些事是应该的,如果夫人没什么要吩咐的,我们就先回去了。”

这一两银子可不算少了,就算是替地主家干活儿,一人一天也不过五文的工钱,老汉两口加上三个儿子一个媳妇儿,也不过是六个人而已,可那银子却不止是几十文钱这么多,因此做这些事情,一家人心里都还有些觉得不好意思。

他们一家正在吃午饭中途,听到村里有人过来说来了一群陌生人踩了他们的农田,慌忙之下连饭碗也没搁就跑了过来,这饭吃到中途结果又跑去捉泥鳅,这时如果事情办完,几人就准备回去了,这七月中的天气正值农忙时,不但这时有稻谷准备要收割了,而且还有玉米以及小麦高粱等都需要收割,很是忙得不可开交,中午吃完饭能休息上一会儿,可这时还没吃完饭呢,虽然眼馋泥鳅,可老汉也是懂一些规矩的,因此推辞了不要。

皇后说完刚才那句就没再说了,自顾自的捧起了饭碗,她在宫中虽然被冯氏压住,不过该有的排场隆盛帝还是没减了她的,国母要赏赐的东西还没被人打过回场,更何况她要赏赐东西哪里管人家愿意不愿意要了,谁不是接到赏赐还要谢她恩典的,因此这老汉说的话她只当是客气了,赵朴依旧是盛了一小盆儿泥鳅递给了年长的农妇。

泥鳅汤里头加了些酱油,上头还浮着不少的油珠,一些翠绿的大葱等在汤里若隐若现,那香味儿直直的勾着人心里的馋虫,见两个孙子已经不住的吸口水并且眼巴巴的望着自己,老汉也有些不忍心了,再加上皇后那边已经开始用餐了,人人都安静吃着饭菜,摆明了是食不言,因此只得谢过了然后安静的退了下去。

树下又重新恢复了安静,因为出门在外,一些宫里的规矩也不必讲那么多,之前皇后就是吩咐过了的,除开必要的一些侍候外,其余排场可讲可不讲,皇后一家三口以及叶明俊等主子坐了一桌在这边吃着,那边赵朴元禄等人凑了一桌,护卫们以及侍女宫婢又凑另外一桌,个人都有自己的小团体,瞧起来好不和谐。

周临渊一边将泥鳅头挟下来扔了,只余身体肉最多的给明绣吃,一边还不时的拿扇子替她摇几下,见她抬头嘴角边沾了酱,拿了帕子替她擦了,眼光所到之处赶紧又体贴的端了酸梅汤过来,服务态度十分细心周到,看得皇后一阵吃味儿,看儿子夫妻浓情蜜意,自己老公却在宫里同其它女人浓情蜜意,想起就是一阵没好气,不由干脆低头猛吃。

索性这时桌上不止她一个心里郁闷的,还有个叶明俊比她更郁闷,老公虽然被其它女人瓜分,可依然还是皇后的老公吧,而他之前喜欢的女人却已经快变成别人的妻子,叶明俊表面上不露声色,可是心情却很是有些低落,一顿饭下来沉默得厉害,并没有多说什么话,看得明绣心里更是有些担忧,只是她刚准备问出口时,一个忍不住又吐了出来,接着又是一阵手忙脚乱,等她漱了口之后精神已经奄奄一息,之前的问题哪里还问得出口。

在这小村子里头,一行人并没有停留太长时间,这条道路修完之后,回程确实快上了许多,在傍晚时分,明绣一行人已经走到了平安村山脚下头。

这时村子已经不如以前那般的样貌,村里许多人都得了明绣不少的好处,近年来帮着她干活儿的,或者是送农作物上山的,收入比起以前好了许多,人说一有钱了,关注的就是衣食住行,这问题果真不假。

村民们有了钱之后,看着山里头叶家兄妹那栋如梦似幻的小别墅,心里没有说不羡慕以及想要的,因此存了些钱都将自己家里的房屋修葺了一下,虽然达不到明绣那样的标准,可是外观上瞧起来却比皇后一路看过来的农家小院好了许多。

正文 第三百三十一章 回归

第三百三十一章 回归

村子周围都是村民们的土地,许多人去年开始已经试着种植从明绣那儿领来的花朵以及果树种子,一年的时间精心的培养,这时瞧起来已经颇有一番规模,那花朵长得快的,这时已经开满了花儿,果树慢了一些,但是领来的时候就已经是明绣让何远培养好的树苗了,栽种起来也很快,一些果树上零零总总开着不少的花,偶尔一些果树上还挂着几个青涩的果实,瞧起来一派世外桃园的模样,鼻间满是浓郁的花香,虽然偶尔还有一片金黄色的农田,但是夹杂在花丛果树中,却别有一番异样的滋味。

皇后看这一切都津津有味儿,见明绣回到了家乡之后明显已经振奋许多的表情,原本苍白的小脸上露出一丝红晕,好奇的掀了窗帘子往外头看去。 这时已经到了乡下,也不用如城里那般的讲究,就算掀起帘子也不会让人觉得有多么奇怪,反倒是许多人瞧着这一队队的马车,虽然表情恭敬的让开了路,但是都没有丝毫畏惧的神色。

明绣自从在山里建了宅子卖掉之后,这里总会时常有人驾着马车过来居住上一段时间,以前乡村那种看见马车都要惊奇上半天的心情早就已经不见了,只是这么一大队的马车,村民们总归还是感到有些好奇,等到皇后将窗帘掀开,有人眼尖的看到里头坐着的明绣时,忍不住尖叫了起来:

“叶姑娘回来了,叶姑娘回来了大家快来看啊”

他这么一声喊叫就如同引起了一大串连锁反应一般,许多村子里的人都从屋里头跑了出来,激动而兴奋的望着眼前这一队车队,脸上比之前多了真心的神色,而且眉眼间多了高兴的神色,平安村的人中,基本上都已经是去年已经领了明绣发放的种子种植,可以说已经是依附明绣而生活,而之前大家也都是靠了她才发了些小财,因此心里对她很是敬畏,这样的感觉比起因害怕的心情,要发自内心的欢喜得多。

明绣没料到自己回一趟村子,竟然得到村民们如此的追捧,忍不住掀了车门窗,露出一张笑脸同众人打了招呼,原本赶车的人识趣的将马车停了下来,她同众人说了一会儿话,见大家还有些依依不舍的,这才指着皇后道:

“各位叔伯,这是我的婆婆,我们这趟回来玩耍几天,大家已经成熟的鲜花明儿开始送到山里来就是,我价格比规定的多给一成”

大家一听她这话,见她脸上还含着笑意,虽然知道这姑娘这趟进京已经成了婚,可没料到此次是婆婆和丈夫一道同她回来,正准备恭喜她时,又听她如此一说,忍不住都是激动而又欢喜,一下子欢呼了起来。

要说众人今年的收成可是不差,不但是不差,而且可以说是很好,大家时常去请教何远一些种植鲜花上的问题,一有不懂或者种得不好的就请他帮忙一二,这何远也是老实而热心的,以前因为自己的手艺而被人瞧不起,年纪大了没能养家活口不说,连自己的终身大事也顾不上,可是现在翻身农奴把歌唱,以前被人瞧不起的职业,现在却成了热门人选,成天被人追捧着不说,而且当老师的感觉说实话,真的很爽。

每当有人来请教时他都是不厌其烦,甚至很有些自得,村民们也感激他,现在见着他不论年纪大小的,都要恭敬的称他一声何师傅,这么一来,何远教起来更是卖力,今年虽然只是种植鲜花果树的头一年,可是收成却着实不错,只是之前碍于明绣一直没回来,李木匠等不敢随意作主收下,因为没了她主持,这做鲜花的工绪众人也有些拧不清,众人上山时他才回答说等叶姑娘回家才收。

因此明绣刚一回村,就看到众人热火朝天的神情,这时众人寒暄够了,也知道明绣不是在蒙自己等人,这种植了一年的鲜花眼看就要收成了,而且银子又有了着落,如何买卖明绣去年发种子时就和众人说过,因此大家心里都有一本账,而且今日她又说多加一成,原本辛苦一年算下来已经能挣七八两,比起种庄稼来说多了足足一倍不说,现在多一成不就是又多了一两银子?

大家欢喜之下又是感激明绣,又是觉得这生活简直越过越有滋味儿,见一行人风尘仆仆的,知道他们赶路都累了,许多人自觉的让开了身子去,一些人赶紧回家拿了鸡蛋以及自家养的兔子鸡鸭等,抓了准备等下跟在这队人后头送到明绣家里去,他们回来得如此之快,比李木匠等人说的时间要早了两天,这时天气热,叶家应该没准备什么饭菜才对,大家都喜欢明绣,不愿意看她回家来没什么好吃的,因此都真心想送些东西过去给她加菜。

村民们本性里是十分纯朴的,谁对他们好,他们就恨不能将自己的心也剖开送人家一半,更何况明绣这些年不计较以前他们在乔沐远欺负这兄妹时的冷眼旁观,没有施中援手而计恨,反倒是对他们多有帮助提携,就是个心眼儿再多的,心里也只剩感激。

皇后这辈子还是第一次经历刚刚那种近距离不参杂任何利益的热情,忍不住有些感叹,她这辈子看过很多样的面孔,就算一些人对她再是热情,可那热情的面具下却是多了去的算计,有为自己家族利益的,有想讨好她的,有想得她另眼相看的,这样单纯的欢迎与笑意,让她心里忍不住更是轻松起来,对这一趟出来更是有了不虚此行的感觉。

马车缓缓往山上走去,这几年山里的道路又重新修葺过一次,而且村民们时常还自发自愿的帮忙整理路旁的植物等,慢慢的还在两旁种了些花朵的也有,不知道这是谁的主意,总之一路行来都是满地的芬芳,一些花瓣飞落在路中央,被马蹄踩过马车压过,就变成粉色的痕迹,让明绣不由自主想起前世时看到过的一个故事,宋朝的徽宗皇帝很喜欢画画,有次考试时就出了一道题:踏花归去马蹄香。

此时倒颇有几分那种意境,可是马蹄边却并没有蝴蝶跟着,但是这幽幽的墨绿森林里头,那夕阳的威势也减少了几分,让人感觉到一阵凉爽,林子中鸟儿清脆的叫着,让人心旷神怡,不自觉的就放松了心情,森林中的空气比京里要好上许多,清新得让人打从心里放松开来,在这样熟悉而又有些陌生的环境中,叶明俊神色也有些复杂,在这样广阔而大气的森林里头,他心里的那丝纠结好似变得微不足道了一般。

原本以为自己这一生应该很难再回到村子,可是这时真的回来了这熟悉的地方,他心里却涌起一股游子回乡后那种熟悉放松的感觉,尽管这林子不知不觉中已经变了些样,少了前些年兄妹二人相依为命时的那种杂乱无章,多了几份幽雅以及宁静清远的意致,可是那种与人息息相关的熟悉感却是挥之不去,他的脸上露出七公主出嫁之后第一个从心里散发出的微笑,让人加快了些赶车脚步,跟在了前头妹妹的马车后头,一边大声问道:

“绣儿,不如我们慢慢走上去吧,已经许久没有回来过了。”

明绣这时正坐在周临渊怀里,随着马车的摇摇晃晃,反胃的感觉一直使她觉得极不舒服,听见叶明俊这么一说,她忍不住眼睛亮了亮,看了周临渊一眼,见他点头连忙答应了一声,皇后见她动作急切,忍不住扶了她一把,无奈的道:

“慢一些,现在已经是有身子的人了,还跟小孩儿似的。”

被她这么一说,好似自己也觉得有些兴奋过头了,明绣吐了吐舌头,动作慢了许多,小心翼翼的在周临渊的搀扶下,下了马车时,见到哥哥已经含着笑意站在马车旁边等着她了,他脸上笑意轻松了许多,眉宇间眼里也不再含着丝忧郁,表情洒脱了一些。

兄妹二人相视一笑,还没说话呢,那边皇后以及周临渊二人也跟着下了马车来,明绣愣了一下,奇怪的道:

“娘,你们先坐马车上去吧,我和哥哥慢慢走上来就是,许久没回来了,走走看看,顺便锻炼一下身体呢。”

为了避人耳目,几人一路上就已经说好就用寻常人家的称呼,因此这时见明绣没有称呼母后,谁也没有露出讶异的神情,周临渊已经安静的走到她旁边,听她问话了,忍不住微微一笑,见她脸蛋还有有些苍白,皱了下眉头说道:

“这里离得不远了,娘也说想下来一道走走,更何况我也不放心。”

知道他这么说了,就表示事情应该是这么定下来了,明绣也没有说话,一切出门在外也不用讲究那些虚礼,叶明俊只是恭敬的对皇后拱了拱手,这才走到了妹妹身边,兄妹二人不时的说说话,偶尔花丛间飞过一两只白色的蝴蝶,替这翠绿的林子里头更添了几分美色。

几人没走多久,上头就突然冒出了许多人来,在众人进入这片林子时,就早已经被人发现了动静,开始那些守卫们只当是村下的民众,因此并没有在意,只是走得近了才渐渐发现了些不对劲儿,因山里头买宅子的大多都是达官贵人,因此守卫保护上更是森严了许多。

山里头住着身份最贵重的还有一个镇南王爷,虽然隆盛帝以前有些忌讳人家手里的兵权,以及他在军中的影响力,但是镇南王总归是他的兄长,如果真出了什么事他也是不愿意的,除了镇南王府以前的侍卫一个不落的全大方让镇南王带过来了之外,皇上还另外派了些暗卫过来守着,当然除了有保护镇南王的心思外,自然还有暗地里监视他有没有其它地作的意思,镇南王对此也是清楚,但是这些人是皇上派来的,他只要不做什么大逆不道的事,对自己又没有危险,因此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现在这些人手发现山里有人上来了,自然如临大敌,那一阵兵士还提着明晃晃的长枪,望着周临渊一行人眼光有些不善,看到那些护卫们腰间挂着的长剑时,更是脸色有些凝重不客气的道:

“你们是谁,上来干什么,这儿是不准许人随便进出的”

明绣自己的宅子也是有人守大门的,但是这儿离兄妹二人的家还远,她嫁了太子的事情村里人不知道,可不代表镇南王的家属们不知道,更何况就算是替明绣守大门的人,也是周临渊派了自己的护卫过来,不论是镇南王府还是其他达官贵人的随从下属,都对这些人很是客气,守卫山下要道以及观察来往行人的差事根本轮不到他们,只要他们将自己的一亩三分地管理好就行了,其它事情不用他们去操劳。

这些人里少了认识周临渊的人,因此说话自然就不客气,皇后虽然在宫里要被冯氏压着,可在宫外人家谁不给她几分面子的?那些进宫朝拜的命妇们,不论心里如何想,可见着她时依旧是带着一脸的笑意,走到哪儿还没被盘问过,因此对自己的随侍大太监李朴使了个眼色,那太监头子已经带着笑意向前走去。

他原本极是容易给人好印象的长相这一次却失了手,那为首的兵士却不管他是谁,只要长相瞧着有危险的,人家根本就不会让他们进去,里头住着的人都是身份不凡的,谁出了事都没人能担待得起,因此众人手里的长枪都横了起来,枪尖寒光闪闪,为首的领头人更是目光森寒:

“站住,再上前格杀勿论了”

李朴脸色一僵,他大多时候都是靠脸色吃饭,他笑起来很是和蔼,极容易让人生出好感来,不论是谁都能套上一些交情,只是这次出师未捷,还没开口说话就被人给用枪指着了。这李朴虽然说长得一副好好先生,脾气上佳的样子,可是内里却完全不是,甚至可以说脾气很是不好。

他本是暗卫出身,手上很有几分真功夫,如今跟在周临渊身边的护卫还不一定能打得过他去,处事也很是有一套,因此才被隆盛帝挑了出来跟在皇后身边,这时见那为首的将领脸色不好看,他笑得更欢了,当下也不说话,人家让他站住了,他偏偏还往前走了几步,只是整个人气质明显发生了些变化,虽然还是带着笑,可是却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那将领眉毛一竖,显然当他是个脑子出了问题的人,手一挥正准备让人将他拿下再说时,却见李朴这个原本极不起眼的中年人眼里突然露出了一丝杀气,却下动作没停,看着步子迈得并不大,可很快就到了他眼前,一把就将他准备挥下去的手给握住,脸上笑容更加真诚了些,一脸两人哥俩好的样子,那将领被他握住,却是脸色苍白,冷汗一下子流了出来。

李朴刚出手时,他就知道已经不好,手被握在一只犹如铁钳似的手里头,偏偏这人还在不断使力,脸上却带着很真诚的笑意:

“不知这位怎么称呼?”

将领脸色苍白,周围总有人瞧出不好,只是挥过来的长枪轻飘飘就被李朴拂了开去,反倒是一脸和气的笑道:

“呵呵,何必动刀动枪,我和这位小哥说几句就好了,大家都是自己人嘛。”

谁跟你是自己人?那首领额头上面冒出冷汗,狠狠的瞪了李朴一眼,只是手还在人家那里,不知他使了什么阴招,总之一会儿酸疼得厉害,一会儿则是疼得钻入骨髓,让人完全说不出话来,只是这首领好歹还算有些理智,知道自己一人出了什么事儿还好,可也要将这些人给挡下,不然里头的有个谁出了什么好歹,他们便宜都得赔上了。

李朴只是不喜欢人家对他动刀动枪言语不客气而已,其实这首领又没得罪过他,更何况后头皇后太子以及明绣兄妹等人都还等着回家去呢,他要是只顾着玩儿而不办正事儿,那就不太好了,因此小施处罚之后也就将他放了开来,笑着拍了拍手臂已经垂在腰侧,好似完全使不出力的首领道:

“兄弟别在意。”他一边说着,一边掏出一块金牌来在他面前晃了晃,那首领正揉着自己的手臂,这时冷不妨的见到这块金牌,忍不住脸色一白,这块牌子老王爷也有一块,是代表身份的,上头刻了皇家的玉玺,谁也不能仿制的,想起前几日王爷早就打下招呼来说是某位大人物要过来住上几天,因此让他们这些人在两天后多加留意一些,没想到他们来得这么快,比预想的提早两天就到了。

首领也是个识时务的人,知道自己之前闹了乌龙之后立马就行了礼认错:

“属下有眼不识泰山,打扰了大人们的雅兴。。。”

他说完还想跪下去,皇后这次出来却是不愿意暴露自己的身份发,当然在他们眼中是如此,可在别人的眼中却是早就明白了他们是谁,但是碍于这些主子们要玩变装游戏,因此不得不一个个的全都装聋作哑陪他们玩,就算是一个已经人尽皆知的秘密,可只要没人说出口来,那就叫心照不宣了。

皇后挥了挥的,既然是以普通人身份出来游玩,自然不能再摆架子了,虽然一行人其实架子根本不小,但是对于在皇宫中排场更大更多的她来说,这已经是简约得完全可以忽略不计了,这时没让他跪下去,就淡淡的开口道:

“不用多礼,这次我们娘仨只是过来玩耍几天而已。”

那首领赶紧答应了一声,连忙挥了手让自己手下让出路来,赶紧让人将手里的长枪给收拾了,以免吓着贵人。虽然镇南王爷没说具体是谁要过来,但是以他的身份都要如此慎重,自然不能比他还低,而比他身份高的人,除了皇室那几个老不死的当今皇上的皇叔外,就只有那位大爷了。

这宅子是太子妃所建,既然说是有人要回叶家来住,除了那位自然没有旁人了,这位美丽之极的妇人既然说是娘仨儿,身份自然可想而知了。那首领心里激动,没料到自己今日竟然能有幸见到国母,在赶紧指挥人退下的同时,忍不住又偷看了皇后一眼。

等到这边事情处理了,明绣这才跟着叶明俊一道走了过去,几人走在前头,马车缓缓跟在他们后面,至于那队兵士,则是远远的跟在后头保护着,守大门以及巡逻的则是又换了另一队人马出来。

这山林里头已经渐渐比起以前多了许多的变化,刚经过那群兵士的拦截没多久,明绣竟然看到前头有人修建了一道兵岗,不远处还能见到一节一节的巡逻亭,里头都守着兵士,瞧起来森严了许多,里头的路也被重新铺过,瞧起来更加精致平坦一些。

没想到自己的地头被人弄成了这副模样,明绣差点儿都有些不认识了,见着许许多多穿着重盔甲的人走来走去,手上还拿着武器,冷着一张脸,瞧起来就给人很大的压迫感,她不由有些愣神。

这样森严的场景,山下那些村民们怎么敢随意走得上来?而且就连她走在众人之间被旁人盯着瞧不说,而且每到一处都有人给他们行礼,虽然碍于皇后之前的话没有真个跪下去,可那滋味儿也是十分特别,那些村民们竟然能这样跑上山来找李木匠问她的行踪下落,也真是十分胆大了。

她却不知道,其实村民们对这样的情况又是好奇又是新奇激动,上来时也是怕的,但是山下的人这些兵士也都认熟了脸,再加上她身份又是特别,因此上山时虽然多加注意了一些,不让人带着武器匕首等有伤害性的东西,但是对他们也很是宽松了,再加上村民们上山时都是三三两两的一道,因此倒还好一些,只是心里的感受如何却是没人去问了。

修建了山里的宅了之后,叶家的宅子已经近了许多,不再如之前一般光是走路也要走上小半个时辰,再加上这森林中如今经过整理修建,景色十分怡人,在这样的盛夏走在里头,听着林子中鸟儿的清脆鸣叫,感觉到两颊柔柔的轻风吹拂,是十分令人赏心悦目的事,就好似在游玩散步一般,几人脸上都没有出现疲累的神色。

皇后兴致勃勃,只是她毕竟从小娇生惯养,在宫中出行都是要人侍候的,因此没走多久依旧是坐回了马车,明绣夫妻和叶明俊则是缓缓的走在后头,几人一边说话,一边四处略有些新奇的打望,想起以前三人年岁小时,一道在林子里玩耍的情景,兴致都高了很多,说到兴起时甚至还用手比划。

叶明俊斯文俊美的脸孔有些绯红,他许久没有这样的心情,以前匆匆回过家一次,可那时回来没多久要不然就是要准备回学院,要不然就是准备要上京赶考,这宅子建成之后根本就没认真住过几天,这新整理后的森林对他来说更是新奇了许多,这时也迫不及待想回到家里去,听到周临渊说起那次几人一道采贝壳的情景,三人都有些兴致起。

明绣往四周望了望,想起那条小溪还留在不远处,建山里的宅子时并没有将它给封了,反倒是将周围的环境整理了一通,见哥哥脸上略露出怀念的神色,眼里露出兴奋的光泽,比起他这些日子的消沉来说,精神好了许多,不由欢喜的道:

“不如我们明日再去抓些贝壳以及田螺吧,好久没吃了,都有些想念了。”

那时兄妹二人的生活并不如现在宽松,可等到现在两人有钱了,吃食上自然精致了许多,田螺以及贝壳等这样不登大雅之堂的东西已经许久没见过了,这时听明绣说起,想起那时炒田螺的味道,周临渊两人都有些意动,只是想起她现在还怀着身子,都有些犹豫:

“你最近正孕吐中,那些东西有腥味儿,更何况天热,你别晒着了。”

明绣挥了挥手,有些大大咧咧的道:

“我回来就觉得心里舒坦了,你们看我走了这么久,有没有吐过?”

几人一路走上来已经走了约摸有一刻钟,她额头上布了些小细汗,脸颊也浮了些绯红,瞧起来很是健康的模样,比起之前在马车上头奄奄一息的样子,确实要好上许多。周临渊摸了摸她脸蛋,上头微微有些湿意,因此走得久了,再加上天气又热,还没挨近就有一股热气儿,忍不住替她擦了擦,一边点了点头算作同意,只是又多嘱咐了一句:

“那也行,不过你不能下水。”

明绣一下子欢笑了起来,嘴角边露出两个俏丽的梨窝,好似盛满了美酒般,让人看着就从心里开始陶醉,她虽然想玩,可也知道自己的身子,并不是个任性的人,因此很痛的点头答应道:

“那是自然的,反正你俩都得听我指挥”

叶明俊很久没见过妹妹露出这样俏皮的样子,忍不住有些想笑,点了点头,想起二人那时才搬到山里住没久的情形,忍不住也对她眨了眨眼睛,故意俏皮的道:

“没问题,反正哥哥一向被你指挥惯了的,以前还被你指着去挥竹笋呢,听话很是有保证的”

被人抢了先表忠心,周临渊脸色有些郁闷,这事儿明绣都没告诉过他,心里有些吃味儿,忍不住跟着道:

“你也可以指挥我挖竹笋的,说不定我办事儿可比大舅子利落多了”

没料到他说出这么稚气的话,明绣兄妹两忍不住都抽了抽嘴角,看他还一本正经的样子,点头不是摇头也不是,干脆白了一眼不理他。

皇后坐在马车里掀了窗帘往外看,听到他们聊天又看到儿子在同叶明俊‘争风吃醋’,忍不住有些想笑,又看明绣走得满头大汗的模样,怕她身子有些受不住,因此向明绣挥了挥手招呼道:

“绣儿,走累了没?累了进马车来坐坐吧。”

明绣摇了摇头,见皇后嘴角边挂了笑意,一张精致的美丽脸庞带着轻松,出了宫之后少了冯氏的骚扰,她气色瞧起来也是好了许多,走了这么一整天也没露出疲态,反倒神情很是兴奋的样子,她朝上头努了努嘴:

“娘,就快到了,上头已经能瞧见了呢。”

顺着她的动作,皇后也不由抬起头来,果然见着小道的尽头处隐隐约约能瞧见房屋的一角了,被森林的一些树丛中翠绿的叶子挡住,朦朦胧胧的,瞧不太真实,不过偶尔露出来的一角也是让人叹为观止。

明绣一边指着周围的建筑,跟叶明俊以及周临渊解释,经过了镇南王爷的宅子时,上头就已经是叶家的地盘儿了。

没坐马车步行的三人眼看着家门已经在眼前了,忍不住眼前都是一亮,其实三人走这些路都并不觉得如何累,他们当时跟着郑老道学了半年时间的武功,尤其是周临渊,走了这么久连气都没喘一下,只有明绣如今怀着身子,再加上郑老道传她的心法口诀其实是以调养身体为主的,因此稍微气喘一些,但见着家门口已经近在眼前,浑身又充满了力气,脸上神色也兴奋了许多。

已经许久没再见着李木匠等人,一行人好不容易赶了一天路见到目的地了,都觉得说不出的兴奋,两扇泉红色的大门是紧闭着的,上前敲了门之后来开门的正是周临渊派过来的护卫,见着风尘仆仆的一行人时,明显有些没反应过来,没想到原本两天后才应该到的人,竟然提早了两天就到了,当下又是一阵兴奋的惊叫,没多久李木匠等人已经赶了过来。

请大家支持一下菀尔的新书吧,麻烦大家一下啊,连接就在最下面,或者是书页上头作者推荐处,书名:异世女王驾到,谢谢大家,请大家帮帮忙啦,推荐收藏。。。。。。。

正文 第三百三十二章 缘份

第三百三十二章 缘份

他们如今住在叶宅里头离大门并不远的宅子里,里头的主宅平时都有丫头婆子固定打扫,其余时间并没人往里头走一步,虽然李木匠同明绣关系亲密一些,可他如今住到了叶家,领了明绣的工钱,却越发的遵守起那种无形的规矩来,看着明绣时虽然有些惊喜激动,却都压制着没说什么,只是吩咐着李长生等人先去厨房看有些什么饭菜,以及快去烧些热水等寻常话。

可就是因为这样寻常的家族气氛,倒让皇后心里觉得温暖了许多,周临渊太子的身份陈汉武等人是知道的,不过因为他一向没在众人面前摆过什么架子,因此大家神态虽然恭敬,可是却并不如何拘谨,陈大娘双手在围裙上头搓了搓,看着明绣一副妇人装扮,头发已经挽了起来,忍不住眼里涌出了泪花,不时的伸手擦一擦。

何远也站在人群中,他今日是过来替主宅这边修剪花枝的,这样的工作他每个月要过来做上个四五次,这时不巧正碰着明绣他们回来,脸上带着笑意,眼尖的看到自己妹妹也在人群里头,趁着那边热闹的时候,赶紧也挤到何翠翠身边,关切的问了好些话,这两兄妹可是一个在上京一个在乡下的山村里,两人离得远不说,平常还难得见到一面,这时没料到妹妹也跟着明绣一道回来了,他眼神也是有些湿润。

身后几个马车被陈汉武领了下去,看着周围一张张熟悉而亲切的脸孔,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关心和亲切,虽然不同于太子府里的人训练有素或者是讲究礼节,但是那种关心发自内心,令人感到温馨自在,并且不会有沉闷感。

叶明俊同身旁早就围上来关心的问候着他的陈汉文说着话,他已经是一个早就当了爹的人,可是这时见着叶明俊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忍不住就聒噪了几句,拉着人没完没了的说个不停,连旁边陈大娘说了好几句让他帮着收拾一下也没理睬。

明绣许久没有回来,这一回来时都已经是出嫁的人了,李木匠等人也有些激动,见旁边李长福还在同明绣说着话,这老人忍不住瞪了他一眼,骂道:

“还不赶紧去打些热水给绣儿送过去,这人走了一路都热了,先将脸和手擦一擦,然后赶紧让人再多烧些洗澡水送过去。”他说完又看了明绣一眼,走了这么一段路,她的脸色瞧起来红润有加,不像是吃过什么苦的样子,这才放心了些,只是见自己几人激动了还一直堵在门口,这才连忙让开身子:

“瞧我,站这儿都忘了让路了。”

明绣笑了笑,又看了旁边皇后一眼,她不像是有在生气的样子,反倒脸上带了笑意,当初让李木匠等一家全住过来的想法果然是没错,现在回来叶家时那种温馨感,就如同真回了娘家一般,而不是一个只是收拾好的空屋子,虽然精致豪华,可是却冷冷清清的,没有一丝热气儿。

一大群人将明绣等几人拥在人群中,浩浩荡荡的往里头院子走去,虽然这么久的日子叶家两个主人没在家里,可是家里的一切却是打理得井井有条,这里的下人们许多都是周临渊当初从上京里派过来的,有些是训练有素的太子府的老人儿,有些则是新买了调教过后懂规矩的送过来的,这时见着主子过来,忍不各个脸上都带了欢喜的笑意。

这时宅子已经由好几栋楼房组成,除了外头陈大娘一家住的之外,里头的几栋小楼格局都并不太大,但是胜在小而精致,况且每栋楼当初修建时就算计好住的人并不多,以小而精致,多而不繁杂取盛,每栋院子之间都连着几条特意留出来的精致小路,上头铺着五颜六色的鹅卵石,走在上头能感觉到脚底被那微微的凸起硌一下,上头用水泥浇灌,已经凝固得十分牢实,并不如一般见过的小路般灰尘仆仆的样子,瞧起来洗刷得十分干净,看上去就让人心里舒坦。

两旁都种了玫瑰花,此时正是玫瑰怒放的季节,枝叶修剪得都很整齐,这一边小道除了种的玫瑰花之外,两旁还不知道围了何远从哪儿挖出来的绿色草丛,这种小草不知道叫什么名字,星星点点的,偶尔上头还冒出一朵鹅黄色的小花,很是清秀的模样。

那股小泉在新修宅子时也并没有被人挖了去,反倒是将那池子的规模扩大了一些,但是这小泉的位置正处于主宅里头,因此平时很少有人过来,很是清彻,下头长了些水草,里头还游了一两只小鱼,泉眼里不停的流出清凉的水来,不到溢满的时刻池子里的水就往下头专门留出来的放水处涌下去。

池边的柳树还是原样,并没有被挪动过,那边上的几棵果树倒是不见了踪影,被何远移到了明绣专门让人弄出的果园里头,宅子里一派翠绿清凉的景色,虽然比起皇宫里精雕细琢后的景色来说,少了几分那种奢华,可是却又多了几分自然以及翠绿,少了随处可见的精致宫殿,触目所及全是花朵。

皇后一边新奇的打量着院子里的景色,那边陶姑姑已经得了明绣的许可,摘了一朵开得正好的红艳玫瑰插在了皇后的头上,她本来已经是三十多岁的年纪,可是保养得好头上乌发如云一般,并没有一根白发的痕迹,今日出门赶路,她头上也并没戴什么首饰,只是简单的将头发挽了在一块,用一根简单的白玉钗子固定住而已,这时戴上一朵玫瑰花,人花相互辉映,不由增添了几分丽色。

这时的人并不如现代时的审美观,时兴的就是繁华以及奢侈鲜艳的美丽,开得正好层层叠叠的花朵比起京时流行的绢花来说,不知道美了多少,更何况这新鲜的花儿还带着一股芬芳,不论是再精致的绢花,那些匠人们做得再逼真,也不如这真正的花朵来得美丽。

皇后不妨陶姑姑的动作,不由吓了一跳,等她将花朵固定在云鬓边,这才反应过来,忍不住笑骂道:

“我老都老了,还弄这些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