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小冯氏这一胎怀孕之后本来就不太稳,因女人私病问题的原因,再加上母亲过世的打击,因此没多久肚子里的孩子又给没了,这下子太医来诊断过,说她小产两次,对身体伤害极大,更何况她旧疾未愈十分严重,往后要想再怀孕,实是难上加难的事情,就是一句话将冯氏以后的希望给打碎了。

明绣听到这些的时候,心里猜到了些端倪,猜到皇上应该也在替自己出气这事情里头插了一脚,所以大小冯氏结果才会如此,但这被人暗算的仇一报了之后,她的心就全放在了自己的儿子身上,如今周瑞宁已经四个多月大了,这小子是个乖巧的,已经渐渐在学着爬了,要吃喝拉撒也不爱哭,只是张着一双同周临渊极相似的大眼睛,幽黑的看着人,白皙的小脸肉呼呼的,让人一瞧就心里爱怜不已。

正文 第三百八十八章 造势

第三百八十八章 造势

她之前吃过一次亏,因此在儿子身边防守就更加的森严,如今二皇子失了孩子,冯氏又病得不理事的模样,深怕有人将气撒到自己儿子身上,因此平日除了偶尔抱着进宫去给皇后看一眼之外,轻易不肯让其他人接手了。

宫里大小冯氏如今都躺在床上,明绣心里觉得轻松了不少,哄了儿子一阵,又陪着他大眼瞪小眼看了半天,看他自个儿爬累了,咦咦呀呀的被奶娘抱了准备回院子一旁收拾出来的暖阁,刚出门儿,周临渊就已经回来碰巧遇上,这小子看到自个儿父亲,又欢喜的挥了挥手,冲他舞了舞小拳头,嘴巴里吐了两颗泡泡出来,笑嘻嘻好脾气的任由奶娘抱了下去。

宫里少了大小冯氏的闹腾,如今平静了不少,明绣偶尔抱着儿子进宫时,也能感觉到那股不同的气氛,如今已经五月初了,天气渐渐的暖和起来,已经换下了春日时稍厚的衣裳,挑选了轻柔一些的面料,明绣抱着儿子进宫去解了婆婆的思孙之苦,同周临渊一道刚回府,春华正在替她换着衣裳,外头就已经有人进来回报:

“禀太子妃,南长候夫人求见您。”过来报信的是守在三门外的一个小丫头,如今王府内的事情周临渊除了一些自己手上暗卫以及私底下关于大周朝政事的事情之外,其余的全都交给了明绣处理,原本那守门方管事的侄子被她打了一顿送到了周临渊名下的一个庄子上头,因这件事,方管事在他面前也落了好大一个面子,过来亲自向他赔了罪不说,还去向明绣叩了头认错,守门的她重新换了个朱嬷嬷的亲戚,从此之后,这求见的人那守门的都会先给过滤一次了,才敢往府里头放进来,就是要收好处,也没那天大的胆子。

周临渊没等明绣开口说话,就皱了下眉头:

“这南长候夫人有什么事吗?”

自从那于舒艳来闹过之后,明绣就已经记名到了老南长候夫人名下,如今这位南长候夫人,还是他名义上大舅子的夫人,只是这些事是做给外人看的,究竟怎么回事,这南长候叶家的人应该一清二楚才是,原本这家人也算是极安份的,元儿的洗三礼送了份大礼,平日也极少有往来的时候,怎么此次就突然贸然来访了?

明绣也觉得有些头疼,对这南长候家,她实在是心里感觉有些复杂,那南长候夫人也许心里觉得颇尴尬,因此见着她时都是客气恭敬的多,从不敢登鼻子上脸,这主动上门求见,还真是第一次了,想了想,不管自己领不领情,可好歹人家也算是帮了自己一个忙,明绣犹豫了一下,听着那丫头回答周临渊的话道:

“奴婢不知,南长候夫人也没说,只是想说求见太子妃。”

“她递了贴子过来吗?”明绣想不通这南长候夫人怎么会上门,二人之间是什么情况大家都是一清二楚的,要说真拉什么亲戚关系,可说不过去。

“南长候夫人亲自过来的,如今正等在太子府外头。”那丫头听明问话,赶紧开口回答。

明绣一听她这么说,顿时觉得头都大了,看了周临渊一眼,见他眼里已经闪出阴戾的神情,知道他是有些不满了,不由坐了过去,靠着他身子主动握了下他的手,示意他忍耐一些,不过心里也对南长候夫人这个举动有些不满,这人贸然上门已经等在门口了,名义上她又是自己的大嫂,要是真不让她进门,传了出去成了什么样子?

“宣南长候夫人进来。”明绣淡淡朝着丫头吩咐,这才转头看着周临渊:

“临渊哥哥,你要不先去处理公务?”是女眷,他也不好在这儿大咧咧坐着听着,因此明绣这才想将他支开了,等晚些时候再将这南长候夫人的来意告诉他。周临渊听了,脸上露出不满的神色,原本想同明绣亲昵一番,谁知来了个煞风景的,只是明绣已经答应了下来,他也不能不给妻子面子,因此皱了下眉,站起身弹了几下衣裳:

“我去暖阁瞧瞧元儿,同他玩一会儿,人走了你再叫人过来通知我。”

明绣点了点头,周临渊站起的身子又俯了下去,在她嫩滑的脸颊边偷了个香,这才有些不情愿的挪了脚步出去,明绣刚从宫里回来没多久,本来就疲乏了,因此也没再另换衣裳,只是穿着回屋之后换下的家常淡绿色缎子衣裳,轻柔服贴的垂在地上,将她姣好的身段勾勒出曲线来,不过这衣裳总归是太家常了一些,柳絮连忙又拿了一条淡蓝色的轻薄碧云纱披肩替她搭在身上,这样既是美观,又弥补了这身家常服不够庄重的缺点。

南长候夫人进来时就看到明绣坐在了外间屋里的榻子上头,手肘撑在了软榻的小几上头,正捧了杯热茶,渺渺升起的轻烟将她细致的眉眼衬得更加精致,穿得十分简单,可是就这么坐着,那气质却是不容人小觑,身段窈窕纤细,一点也不像个生了孩子的妇人,甚至眉眼间还带着一丝清纯之色,看到她进屋时,转过头向她望了过来。

那眼神淡淡的,即不亲热也不疏离,南长候夫人心里微微一凛,连忙低下了暗自打量的头,隐去了眼里的思绪,连忙跪下请安道:

“臣妇拜见太子妃,愿太子妃吉祥。”

明绣看了她半晌,这南长候夫人只不过三十多岁的年纪,脸色白皙,保养得还算好,依稀看得出年轻时候是个长相娟秀的美人儿样,穿着一身宝蓝色的裙子,头上戴着一套翠玉的头面,整个人瞧起来很是清爽的模样,她刚跪下请了安,明绣这才看了旁边安静站着的红梅一眼,这姑娘平日瞧起来很是腼腆不爱说话的样子,此时却是机灵的扶起了南长候夫人:

“南长候夫人赶紧起身吧,您要是跪久了,咱们太子妃可会舍不得了。”

自己这个嫂子怎么来的,南长候夫人自然心里是一清二楚,闻言不免有些心虚,她娘家姓沈,本来只是四品学士的女儿,嫁进南长候府这么多年,虽然顶着勋贵夫人的名头,可南长候府这些年渐渐随着老候爷的去世而没落了下来,她压根儿同真正的名门贵妇圈子沾不上边儿,好不容易因着太子妃的事情,同皇上攀上了关系,她在面对明绣时十分的小心翼翼,并不敢拿着太子妃娘家嫂子的架子,可就算是这样,如今她在京里贵妇圈子,也不如以往般总被人轻视忽略,渐渐有了些风光。

“太子妃身边的这丫头果然会说话,臣妇瞧着您就是会调教人的。”虽然红梅只是明绣身边的丫头,可沈氏也不敢让她扶实了,只顺着她的手势站起身来而已,一边夸着,一边顺势就将自己手腕上的镯子抹了下来,套到了红梅腕子上头。

“南长候夫人赐的东西太贵重了,奴婢不敢要。”红梅被她套了一个镯子,连忙摇了摇头,作势要跪下来,沈氏看着明绣含着笑意的脸色,眼睛里丝毫没有亲近的意思,不由感到有些失了脸面,看着红梅一边取了镯子要还给自己,一边面上挂不住,却不敢在明绣面前自作了主张,之前太过大意,此时只能借着抚鬓角的动作掩饰自己的尴尬。

“南长候夫人赏你的,你收着就是,还不赶紧谢了夫人。”明绣看了满脸不自在的沈氏一眼,这才笑着冲红梅点了点头,一边招呼着让人上了凳子过来,一边很快有小丫头冲泡了热茶送过来,红梅听她说话,这才在地上跪着叩了几个响头,谢了沈氏这才跟着春华一道退到了明绣身后。

“南长候夫人今日怎么有空过来了。”明绣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小几上头摆了几样精致的点心,一边让春华递了一碟子过去让她也尝尝,这才开口问道。

无事不登三宝殿,沈氏看她一上来就直奔了主题,不由有些尴尬,连忙顾左右而及其他,眼睛往四下里转了转,这屋里宽敞豪华,一个屋子能抵她一个院子大小,屋里站了丫头婆子,人人都安静的站在原地,让她生出一种自己格格不入的感觉,心里不由就生出一种异样不适的感觉,连忙开口打破了心里的那种郁闷道:

“臣妇是想来瞧瞧皇太孙殿下的,自从洗三礼之后就没瞧见过他,也不知这么久了,是不是长得更好了一些。”

她问起儿子,明绣低垂下眼皮笑了笑,借势端起茶杯掩去了眼里的异样,见她不说来意,也乐得配合她转移话题,笑着扯起了家常经:

“元儿如今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上次洗三礼,还得要谢谢南长候夫人的重礼呢,只是他今儿才进了宫一趟,有些累了,刚巧被奶娘带下去睡了,南长候夫人来得真是不巧了。”明绣半真半假的说了一句,沈氏心里也并不在意,这只是她说的一个借口而已,因此听明绣这么一说,她脸上恰好的露出了一抹失望的表情叹道:

“那臣妇可来得真是不巧了。”

两人之间一来一往的打了半天太极,分别说了些无关痛痒的话,明绣陪着沈氏兜了半天的圈子,不由有些不耐烦了,脸上自然就流露出来了几分倦意,沈氏那些年被京中一些贵妇们排挤,也是会瞧眼色的,一看明绣有些累了,犹豫了一下,脸上笑容就更大了些,有些讨好的道:

“瞧臣妇这性子,之前只顾着和太子妃您说话,倒忘了一件事。”她说完像是恍然大悟,如刚想起来般,不好意思的样子。明绣心里暗暗松了口气,知道她终于是肯将自己的来意说了,两人说了这么半天废话,都到这会儿她快不耐烦了,这人才愿意说出来,只是脸上却还配合似的笑了笑,端起茶杯看着她道:

“南长候夫人言重了。”她说完这话,就不顾沈氏略有些沉不住气的眼神,低下了头,好似没瞧见般,只顾着端着茶水喝,半晌之后,才听沈氏有些急切的道:

“多谢太子妃不怪罪,那臣妇也就有话直说了。”沈氏见明绣没顺着自己的话往下接,心里一急之下也顾不得其它,自个儿说了起来:“这眼瞧着已经到了五月初,正巧我们候爷的生辰就是在五月底,二十八的时候,太子妃如果到时有空,不妨过来坐一会儿热闹一番,也好教咱们候爷能有机会向太子妃您请安。”话说得这般明白,显然是怕明绣等下装傻充愣听不懂,跟她绕圈子,索性打开天窗说了亮话。

见她这么直接,明绣倒是愣了一下,低头思索了半天,嘴角边含着一丝淡淡的笑意,那双梨涡就浅浅的露了出来,更显得一张小脸温柔可亲,让沈氏原本提起的心,又稍稍放回原处了些,眼睛眨也不眨的望着她。

明绣想了一会儿,就心里下了决定,还是决定此时答应沈氏的要求,就给南长候府一个面子,毕竟自己的事情虽然是皇上亲自安排了让他们认下自己这个女儿,可是自己总得要尽份心意,在外人眼中,自己同南长候府是脱不了干系了,不如就此大大方方的过去一趟,如果他们只是想让自己帮忙找些面子那也无妨,她反正只是出个面,让别人自己去猜而已,打定了主意,明绣也就抬起头笑道:

“还多谢南长候夫人提醒了,不然本宫可还真不知道。”

听她答应了,沈氏不由露出喜出望外的表情来,好似有些不敢置信般,看着明绣淡然的笑脸,已经端起了茶杯来,显然是已经有送客的意思,她来了这么半天达成了目的,也想赶着回去给南长候报信,也就顺势告辞:

“那就多谢太子妃肯赏脸,到时候爷一定会非常高兴的,那皇太孙殿下…”

明绣一听,微微就皱起了眉来,这南长候过生日想请自己去压场子,她也就罢了,好歹借了人家的名义,去撑次场面不过份,可自己儿子好不容易经历千辛万苦生下来的,到时候候府人员混杂,万一出了个什么好歹,这南长候府全家人都赔不起她,更何况他要是孩子亲舅舅也就罢了,双方之间只不过是利用关系,她演戏也不用演得这么尽心吧

看到明绣的脸色,沈氏很快意识到自己有些得意忘形了,后背立马就吓出了一身冷汗,喉咙里干涩涩的,她自己南长候府是个什么状况,自己最清楚了,明绣愿意给面子去一趟已经是意外之喜了,她不应该太贪心再想要皇太孙也一道去,虽然明绣如果愿意抱着他去,此后南长候府肯定在京里的地位一飞冲天,但是如今看起来,太子妃明显是不愿意的,她又不真正是她的大嫂,这么一想,沈氏脸色更是白了几分,强笑道:

“不过当天臣妇府上肯定忙不过来,怕照顾不周,皇太孙天皇贵胄之身,可出不得一丝差错。”她这么一说出口,明绣脸上就缓和了些,看来这个南长候夫人也是个聪明人,她也就顺着沈氏搭的梯子点了点头:

“那也好,元儿如今正是调皮贪玩的时候,我还真怕他到时太过调皮,打扰了南长候爷过生辰。”说得很是客气的样子,没有要叫大哥的意思,沈氏心里有些失落,也不好顺着攀上去自称大嫂,只得跟着客气而生疏的称呼着太子妃。虽然知道双方不过是各取所需的关系,并不是真正的嫡亲兄妹,可自家候爷自从被皇上亲自召见说了这件事之后,她心里总想着要靠此而攀上明绣,此时见她没有对自已亲近的意思,知道她心里并不真当自己候府是她娘家,不由有些失望,强笑了下起身道:

“那臣妇也耽搁了太子妃您这么长时间,这就不敢打扰了,臣妇想回去早些安排,到时候好迎接太子妃。”

明绣点了点头,让身边的绿茵将她送了出去,等人出了院子之后,这才累得趴在了软榻上头,这挺直了胸坐在这儿一个多时辰,还真是有些累了,任由春华替自己力度轻重适中的揉捏着,一边让柳絮去将还在隔壁暖阁的周临渊喊了回来,跟他说了今日沈氏来的目的之后,他脸上表情一直有些不虞,只是想着明绣嫁给自己之后鲜少外出,这一趟当她是出去游玩了,这才勉强点了点头。

五月二十八日南长候的生日很快就到来了,以往这样一个早就落没的贵族是不会引起京中人注目的,谁知这南长候府摇身一变成了太子妃的娘家,一下子就变得热门儿了起来,往常冷冷清清的府门,渐渐的差点儿被上门来访的人踏平,到了南长候生日这一天,门口更是人来人往络绎不绝,人人来时都乘着马车,身边奴仆环绕,显然是非富即贵。

明绣自个儿一大早的就收拾好了,又看了下礼单,确认是中规中矩,没有出格地方也没有被人挑出错的地方,这才带着春华和柳絮两个丫头以及薛朱二位嬷嬷元禄等一道上了路,周临渊原本不放心想跟着她一道过来,不过明绣却不愿意让他再沾上这些事情,因此死活都不肯答应了,她露面只能算作是内院妇人之间的事情,可周临渊如果露面,那牵涉就不小了。等一行人来到候府时才不过刚刚巳时,这个时间掐得刚好,即不会太晚也不会太早,她刚一到门口,就被早候在门口的人瞧见进去报了信,还没等她下马车的功夫,南长候领着一大群人,略有些激动的已经等在了府门口前。

浩浩荡荡的一大群人,南长候夫人也在其列,众人脸上很有些春风得色的模样,明绣下马车瞧了一眼,南长候等人下跪下请了安,这才颇有些亲近似的,沈氏靠近了她身边,作势要扶她进府里头去,在外头这么多人眼里看着,明绣也不好将自己的手从她手里抽出来,因此笑容略僵了几分,顿了顿这才任由沈氏牵着她进了候府里头。

进了大堂之后明绣坐到了正中央里头,那些来往的勋贵女眷们先时过来向明绣请了安,这才有些羡慕的看着南长候领了一大家子人,表情很是得意的向明绣请了安,堂而皇之的凑在她身边,向她一一介绍着候府里的众人。

这南长候府虽然渐渐没落了,可是一些生活规矩习惯上头却还是摆着贵族的奢侈派头,光是南长候自己,不单是有正房夫人沈氏,其余还有一个侧妻两个妾氏,以及一些没上抬面的通房侍候丫头等,站在这堂中大的孩子都已经二十多岁,比明绣还大了许多,小的最多才七八岁的模样,此时这些人看着她的目光,或是带着巴结讨好,或是带着探究与贪婪,各种目光带了心思,都瞧着她请了安之后没有答话。

明绣笑了笑,目光在这一群人身上带过,看到其中一个十七八岁的青年时,忍不住愣了一下,这青年长相同沈氏有几分相似,看着她的目光带了些高傲以及不满,看到她看过来时,更是极为不屑的哼了一声,随即转过头去,明绣看得一呆,皱了皱眉,看了这青年一眼,跟着垂下眼眸没有多说,虽然不知道此人为什么看起来一副不高兴的样子,不过南长候府的人与她又无关,她也没那个闲心想去打听什么,只坐一会儿等到用过午饭给了南长候府这么一个脸面之后就离开。

南长候此时志得意满,只觉得自己这一辈子自从父亲过世之后,就再也没如此风光过,向明绣请了安又带着几个成年的儿子出去应酬外头的客人之后,看到众人脸上讨好巴结的神色,更是酒兴上涌了几分。

沈氏则领着女眷以及年纪小的孩子同一些贵妇们陪着明绣说些话儿,明绣一边让人拿了早就准备好的荷包发给了几个年纪小的孩子,里头分别都装了三颗一两重的银豆子,这一屋子十来个小孩儿将钱拿到手之后,都是一副欢喜的神色,看得沈氏等旁边几个女人也一副眼馋的模样,只是沈氏没等这些女人将凳子坐热,就找了由头将她们赶了出去,自个儿则是顺理成章的坐到了明绣身边。

第三百八十九章 澄清

还没到用午膳的时间,外头来了个管事模样的妇人,就将沈氏给叫走了,明绣也不在意,今日本来是南长候生辰的日子,作为女主人的沈氏,也不可能常常的陪在自己身边,只是她一走,就将自己的两个没出阁的女儿和一个儿媳妇留了下来,她儿媳妇姓姜,约摸二十来岁的模样,怀里还抱着一个两岁左右的男孩儿,偶尔调皮的要伸手去拉明绣身上压在裙子上头的翠环,偶尔伸了沾满口水的手过来拉一拉,那姜氏有些尴尬的样子,不给这孩子拉到,那孩子就开始拼命的扑腾,嘴里发出洪亮的哭声,吵得人一阵接一阵的头疼,半晌之后明绣就开始有些脑袋发晕了起来,望着自己裙了上头的几个口水印,心里既觉得无奈,又发觉自己原来除了对儿子之外,在面对其它孩子时,并没有生出爱屋及乌的心思。

那孩子闹了半晌,也许是姜氏偶尔抱他远一些总是没将明绣裙子上的翠环拉下来,不由有些不耐烦了,又是扯着嗓子哭了几声,姜氏满脸胀红尴尬,既怕明绣生气,又舍不得儿子没如了意哭闹得厉害,她嫁进南长候家没几年,而且隆盛帝与南长候商量的事也没人告诉过她,只是南长候自己夫妇二人心中有数了,其余小辈们都以为这位太子妃还真是自家的姑奶奶了,因此瞧她打赏只不过给了一个荷包,姜氏心里就生出了想法,甚至见儿子哭闹不休,这位当了太子妃的姑奶奶也不曾取下自己身上的珠翠赏赐一个,看着自己的小辈侄孙哭得如此厉害也是不动声色。

“姑母不如坐会儿,我家平儿哭得厉害,侄儿媳他许是饿了,想抱进去哄一哄,喂些奶。”姜氏等了半晌,也没等到明绣的打赏,心里又觉得鳖屈又觉得疼惜儿子,忍不住抱着儿子站起身来,口气略有些硬的说道。

在场的众贵妇们本来围着明绣讨好的,都突然气氛一僵,人人瞧着这南长候少奶奶的作派,想来是与这太子妃有嫌隙,大家虽然想巴结明绣,可也想找对了好时机,并不希望在人家自己家里闹矛盾的时候出现,毕竟将心比心,谁也不想要家丑外扬,因此一个个的都找着各种借口,率先去了之前沈氏替众人准备的阁子里头。

大厅里只剩了南长候一家,几个不知事的小孩儿还满地欢喜的乱跳着,手里抓了瓜籽果仁等零嘴儿,春华等人满脸严肃的站在明绣身边,元禄更是早就皱紧了眉头,只是明绣没表态,一直没开口说话而已,此时一见这姜氏发作,他眉头忍不住就跳了跳。在场沈氏留下的两个女儿年纪大的有十五岁,小的也有十三岁了,见了这情景都觉得尴尬,两个姑娘都满脸胀得通红的低垂下头去。

明绣到了此时脸色也冷了下来,看了姜氏一眼,姜氏被她这一眼看得有些犯怵,顺着她的目光见她在那淡绿色的丝绸裙子上头轻轻拍了拍,原本上好丝滑的绸缎如今已经沾了几个湿的指头印,甚至之前自己儿子抓了果仁在手心里啃着,上头裹着的一层糖衣十分显眼的在她淡绿的裙子上,一时间就有些尴尬了起来,手里抱着的儿子还在不停的想伸手过去,看到明绣头上戴着的宝石头面,好奇的想要伸手抓那只摇晃的流苏。

到了此时,不止是春华等人心里有些不爽,连明绣也有些不满了起来,深呼吸了好几口气,一直要自己大人有大量,别跟孩子一般计较,这孩子虽然看着两岁了,可是瞧起来就是被家里人宠坏的,调皮了些,小孩子不懂事,这么一想,心里好歹平静了些,等那小子再伸了手过来想抓自己流苏时,轻轻侧了身子躲了开去,那小孩儿不防她有这个动作,手里没抓到那亮晶晶的首饰,突然扁了扁嘴,又一下子张开喉咙大哭了起来:

“哇~”嘹亮的哭声一下子在屋里响起,好似受了多大委屈般,泪珠子跟着就滚了出来,姜氏心疼得直抽冷气,一边哄着他,一边也差点儿跟着流出泪来。

哭声十分响亮传到了外头,突然外头传来了好几声脚步响,原本紧闭门被人推了开来,屏风后转出一张年轻的秀气脸庞来,看到屋里的情形,明绣站在一旁抿着唇没讲话,她身边的丫头婆子们则是眼神不善的盯着自己的大嫂一边,小侄儿已经哭得满脸泪水鼻涕,连嫂子也跟着悄悄在抹起了眼泪,两个妹妹则是低着头一副受了莫大委屈的样子,这少年心里的火一下子就窜了起来,指着明绣骂道:

“别以为你有什么了不起的,竟然如今欺负到我嫂嫂妹妹身上,要没有娘家支撑你,我看你这太子妃怎么当得下去”

他这话一说出口,不但是春华等几人气得脸色苍白,连明绣眼神也跟着冷了下来,转头看着他,脸上带着冷色,令人不能抗拒的华贵之气自然而然流露出来,明绣看着这少年,冷冷的斥责道:

“谁准你进来的?这里全是女眷,难道你这么一把年纪,你爹娘还没教过你要避嫌吗?况且本宫是什么身份,你又是什么身份?见了本宫不但不跪,还这么大声斥责,更是这般无礼的态度,真没想到南长候家就是这么一个家教”她这话一说出口,室里的气氛顿时就变得僵硬了些,在场的人谁也没料到她竟然会开口发难,就算那少年之前说话无礼了些,可她怎么也是家里的长辈姑奶奶,怎么会和自己的侄子一般见识?

大家都料准了明绣会吃了这个哑巴亏,不然传了出去这太子妃脸上也没光,谁知道明绣偏偏没忍,反倒是冷冷开口斥责,一时间场面气氛有些尴尬,只听见那孩子还在扯着嗓子拼命的哭嚎着,一边还伸了手仍想摘明绣头上的流苏。

那少年看了心里又觉得气闷,本来少年就是心高气傲的时候,更何况他前些年被京中贵族少年排斥,可最近却打进了京城贵族少年的圈子,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人人都得要忍让他几分,因此面子上更是高傲了些,此时见明绣不给自己脸面,不由有些恼羞成怒,再加上以为她欺负了嫂子与侄儿,因此冲冲的开口:

“亏你还是当个当长辈的,平儿也算你侄孙了,他喜欢你头上这东西,你给他不就行了吗?非要将他弄哭。”

元禄一听到这儿有些忍不住了,这一家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不管太子妃与这南长候一家有没有什么关系,不过太子夫妇不想与这南长候府交往却是事实,要不然今日早晨太子妃就不会非将太子留在家里了,而这南长候府算是个什么东西,要不是有太子妃这个名头撑着,京里谁会搭理他们?连自己都能看清的事情,此人却还在大放阙词,而且自己主子是个什么身份,这小子连个封号也没有,也敢对她这样大呼小叫,他哪里忍得住,一下子站出身来骂道:

“放肆,你算个什么东西,太子妃没叫你回话,你还敢多嘴?更何况太子妃的物件样样都是宫中御制的,你家有什么福气能拥有?也不怕折了福寿”元禄这话一说出口,姜氏立马脸色变得苍白,心里不由生出一丝怨恨,元禄的意思就是说自己儿子要不起这贵重东西,要了要折福份,这简直就是当面打她脸,而且这位姑奶奶竟然没个表示,连制止自己的奴婢意思也没有,就像是在默认一般,想到这儿,她忍不住转头道:

“我家小叔与我姑奶奶说话,你这奴才插的什么嘴?”

“就是,既然太子妃殿下不会管教奴才,不如让侄儿替你动手吧”说完那少年脸上露出一丝高傲之色,连忙挥手就要叫外头的人进来拿了元禄出去,明绣一看到这儿,气极反笑,忍不住坐了下来,叫回了忍不住想上前的元禄淡淡道:

“元禄先回来,既然这位叶公子如此懂礼法,他今日犯了什么法,得要受什么刑,不如你也给本宫一一说出来,薛朱两位嬷嬷听着就是。”

元禄听她这么说,显然是有替自己撑腰之意,忍不住脸上就露出一个笑意来:“太子妃,这位叶公子以下犯上不说,而且还不懂男女有别的事,奴婢瞧着,掌嘴二十应该就够了。”明绣听他这么一说,点了点头,转头看了薛朱两位嬷嬷一眼:

“有劳两位嬷嬷,想来南平候知道本宫要替他管教儿子,应该是觉得荣幸之至的吧”明绣此时也是被这少年气得狠了,这一个什么莫名其妙的人,突然跑了进来不说,而且还一副拽得不知天高地厚的模样,自己这主子没开口说话,他就要让人动自己的人,不管他目的是什么,总之就是有意打自己脸,要是这事儿传了出去,她这太子妃恐怕从此以后就得被人小瞧了。

“你敢”那少年眼睛立马瞪了起来,望着明绣大有恨不得冲上前来教训她一顿的模样,薛朱二人则是立马冲了上前,元禄也恨他之前不懂规矩,再加上还想找人来暗算自己,连忙一把帮着扭住了他胳膊,那少年一看明绣真是有意要教训他,不由脸上露出一丝狼狈羞愤之色,冲着门外大吼:

“富贵快带人进来,太子妃无缘无故要想谋害我。”外头一听这话,有人一阵骚动,半晌之后门又被人推了开来,还没走过屏风时,明绣就冷冷的道:

“今日谁要是敢进来一步冲撞了本宫,只要是个成年男子,就一律按图谋不诡的罪名一并拿了交到大理寺去。”一听这话,外头的脚步声突然顿了下来,屏风后头有个男声唯唯诺诺的答应了一声,不顾这少年的喊叫,哪里还敢再进来,只有退了出去先去找沈氏和南长候来处理。

等到这夫妻二人慌慌张张的跑过来时,却看到自己儿子已经被人结结实实的抽了二十个大耳刮子,薛朱二人下手不轻,再加上之前也恨此人没有规矩,因此下了狠劲儿,等沈氏夫妻过来时,这少年原本清秀的脸早已肿得如猪头一般,口角已经沁出了一丝鲜血,哪里看得出之前的痕迹,不由心疼得直抽气,可看到明绣冷如寒霜,儿媳抱着孙子哭得伤心隐忍的模样,一口气堵在胸间提不上来。

“这究竟是怎么了?”

沈氏心疼的跪坐到儿子身边,想要伸手摸摸他的脸颊,却看他脸上肿得如馒头一般,瞧起来红肿发亮不说,而且有些地方已经破了皮隐隐透出血丝来,更是心疼得无以复加,这话虽然是问的儿子,可是却隐隐是在问明绣的意思,话里已经带上了一丝怨气,明绣虽然身份特殊,可今儿是南长候的生辰,这还是在主人家里头,这太子妃也未免太过心狠手辣了一些,让人将她的宝贝儿子打成了这么一副德性。

“南长候夫人来得真是好本宫还想请教你一番,怎么这位叶公子从没就没得到好好教导吗?女眷的地方不但敢随意乱闯了,进来之后对本宫也是一番疾言厉色的责骂,本宫倒是想请问一下了,既然南长候府如此不欢迎本宫,南长候夫人前些日子到太子府拜见本宫又是所为何事?”明绣此时也不客气,一点也没给沈氏面子,连前些日子两人见面时的温和表情都隐了去,眼睛里头隐隐透出冰寒之色:

“更何况本宫还在这屋里头坐着,这叶公子就大呼小叫想唤了男丁进来,难不成今日南长候夫人邀请了本宫上门,就是为了想要堵本宫在你们候府加害不成?”明绣脸色含霜,这冷冷的一番话说出来,当时吓得沈氏夫妻魂飞魄散,来之前他们只听到说儿子在喊太子妃想杀人了,而且进门就看到自己一向疼爱的儿子被打成这副模样,心里有气,没成想儿子竟然做出了这样的事情。

“没有,没有,臣妇万万不敢有这种心思,求太子妃明鉴”沈氏一时间只觉得身子都软了半截,她只是想请到了明绣,替丈夫脸上增添几分光彩而已,哪里会想到要谋害了她,这举动岂不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了么?

“太子妃明鉴,臣也万万不敢有这种心思的,就是打死臣,也没这种胆子啊。”

南长候脸上的志得意满此时被惊骇取代,这时也不敢再去看儿子,反倒是同沈氏一般,拼命的朝地上叩着头,不停求明绣开恩,明绣冷冷看了几人一眼,随即就站起了身来,旁边那姜氏一看事情闹到现在这地步,早就吓得不敢哭了,其实她在小叔被打时心里就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可是此时看到公公婆婆的态度,才知道明绣的地位比自己想像中的要更高许多,她不止是自己家的姑奶奶,她如今更是高高在上,掌管着许多人生死的太子妃,自己之前实在是做错了。

“本宫有什么明鉴的?本宫倒是不知道,本宫这太子妃之位,还是靠着你南长候府得来的,往后还得要靠着你南长候府撑下去呢”明绣冷笑着看了那满脸不服气的少年一眼,要不是碍着南长候夫妇在这儿,估计他早就开始义正严词的又指责了起来。

只是听到明绣这话,南长候夫妇的表情就变得尴尬又害怕万分,同儿子脸上得意的神情完全不一样,此时他们听明绣这么一说,又看到儿子的表情,知道这小子恐怕是说过这样不知轻重的话,难怪能惹得明绣这样勃然大怒,在自己家里就要掌他嘴了,当下南长候也恨不能给他一巴掌,可是此时明绣在这儿,他也只能不停跪在地上叩着头,感觉自己后背被汗水浸湿,嘴里颤抖道:

“求太子妃开恩,犬子不知天高地厚,娘娘看在他年幼无知的份儿上,饶了他一命罢”南长候这边吓得魂不附体,那边少年却是有些不满了,心里羞愤异常,自己被两个老婆子抓着打了二十个大耳刮子,现在脸动一下就疼,爹娘来了不但不帮自己出气,反倒是帮着这女人骂自己,还要跪着向她求情,一时间少年心里的自尊心好似受到了折损般,也顾不得规矩,有些羞愤的想要拉起南长候夫妇:

“爹娘,您二老别跟她跪着,您是她大哥,俗话说长兄为父,您就是打了她,她难道还敢说一句不成?要是传了出去,这太子妃不孝,太子一定会废了她”说到这里,眼睛里不由露出兴奋的光芒来,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得意多久,南长候一个大耳光就狠狠的甩到了他脸上,当即就将他给打蒙了,下意识的捂着脸,好似还没回过神来般:

“爹,您打我干什么?”

南长候气得脸色发青,看着自己儿子的目光带着一片冷意,胸口不住起伏,显得情绪很是激动的样子,指着脸色还有些疑惑的儿子喝道:

“畜牲,跪下,太子妃殿下也是你能多加言语的,如果不想活了,那就去死,别连累了我叶家上上下下!”这话一说出口,连抱着孩子还嘤嘤在哭的姜氏也忍不住停顿了下来,脸上露出一丝害怕的神色,之前小叔被打,她心里就有些犯怵了,可看到南长候夫妇来的时候,又觉得底气足了,以为这二人会给自己等人撑腰,想想要是太子妃也能因此而被自己压下来,往后传了出去,她该是有多么体面?

可没想到南长候一来不是问罪,反倒是认错,不但不敢向自己的这个妹妹喝斥,还破天荒第一次动手打了他这个平日最是疼爱的嫡次子,因这小叔是沈氏年纪最小的孩子,本身他又聪明长得好,因此最得自己这公婆喜欢,此次却突然被打了一巴掌,这事儿追究起来,也是自己的错处,平日自己虽然因生了个儿子,在婆家颇得公婆喜欢,可这时连这小叔也被打了,估计自己也脱不了好去,这一想,姜氏就有些怕了。

“公公您别生气,之前平儿想要姑奶奶头上的珠钗,就调皮伸手去抓了,媳妇儿没能抱得住他,结果姑奶奶躲了一下没让他抓着,平儿就哭了起来…”姜氏说完低下头肩膀抽了下,又掏出帕子搌了搌眼角接着道:“小叔此时听到平儿哭声就闯了进来,以为平儿受到了欺负,就忍不住说了两句,谁知姑奶奶身边的公公就骂了几句说平儿没这福气享用那珠钗,小叔一时生气才想叫人进来,没成想被姑奶奶让人抓住打了二十巴掌。”

姜氏抽泣着说完这话,厅里瞬间就安静了下来,意思就是说明绣跋扈不讲理,只不过一个不懂事的小辈贪玩想要她的东西,她也舍不得没赏赐,更纵容着自己的奴婢这么阴损的骂自己家,人家这少年闯进来也是不得已为之而已,不论从哪儿听着,都觉得这姜氏应该是受了莫大委屈,太子妃仗着自己的身份,欺负自己娘家的侄儿媳妇以及小侄孙等人。

明绣听完这话,忍不住就冷笑了两声,这姜氏倒是好巧一张嘴,她眼神似笑非笑的看着南长候夫妇,见着这二人脸上青红交错的情景,忍不住更是嘴角弯了弯,这其中的内情如何,这二人应该是最清楚的了,这姜氏一口一个姑奶奶,脸皮也真是够厚的了,不管自己是不是真是他南长候府的人,可她这么没规矩的叫着,也不尊称太子妃,在这种情况下,以及明绣那种轻视的眼神里,南长候夫妇二人越加觉得脸上无光,还没开口说话,已经听明绣略有些冷淡的道:

“世子夫人还请注意规矩”明绣想了想,心里已经决定否认南长候这一门亲戚,要真有了他们这样子一门亲戚,依着这家人的性子,怕是往后会麻烦不断。幸好的就是,隆盛帝虽然出了面召见南长候,可这事儿也只是京里传言而已,自己就一直态度暧昧着,根本就没答应过,只是似是而非的,让这种传言越演越烈,以致到后来好似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了这件事,可是皇上没出面下旨承认,但是又没制止喝斥这种说法,而自己本人又一向态度暧昧不明的模样,因此才让别人以为这事是真的了,再加上又看到自己今日出现在南长候府里,这样也是隆盛帝想要的效果,想给明绣造个势而已,却又不愿往后成为一个强大的后族,因此才没出明话让自己上了族谱,这么一来也算是给了自己一个机会。

正文 第三百九十章 撇清

第三百九十章 撇清

打定了主意,明绣已经决定不承认南长候这门亲戚,至于于家以及叶正华等人的阴谋,则另外再想办法解决就是,她不想自己这边为了驱赶豺狼,就将虎豹又给引进了后门,因此在暧昧了这么久,已经打算默认了这件事,好不容易说服自己接受之后,又在此时改变了主意,站起身来冷言道:

“本宫知道最近京中有一些不切实际的流言已经渐渐在京里传开了,可本宫想着这些流言虽然无聊了些,可总想着不想大动干戈去制止了,因此才一直沉默至今。”

看到明绣眼里的冷色,南长候夫妇知道不好,察觉到她的意图,这夫妻二人都是又惊又怕,明绣要是真将自己不是南长候府女儿的事情一抖了出来或者不承认,那么他们可真是被人推到了风口浪尖,这些日子以来对自己等人阿谀奉承的,到了明日得知这个消息,不管是为了讨好明绣也好,或者是为了出这些日子巴结自己等人的气也罢,都会狠狠将自己往死里踩。

到时南长候府在京中更无立足之地,往日自己这候府虽然说是落魄了,不受大家族们重视,可不受人重视有不受人重视的好处,如今被隆盛帝这么一整,又传了这样的流言出去,到时候太子妃又不承认这件事情,南长候府简直颜面扫地,而皇上要是知道这件事的原因还出在自己家人身上,到时候龙颜大怒,南长候府不止是没有攀上高枝,反倒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一想到这些,南长候夫妇后背生生给吓出了一身白毛汗,脸色青白,双腿都微微有些哆嗦了,连忙趁着明绣没开口前乞求道:

“太子妃息怒,太子妃息怒,臣家这臭小子一向惯坏了,臣这就责罚他,请您息怒,别同他一般见识了。”南长候说完这话句,没等明绣表态就赶紧转过头来,怒气冲冲的瞪着脸上还带了丝稚气的儿子,恨得咬牙切齿的,又狠狠一个耳朵抽了过去,力道大得将这少年的身体也带得一个踉跄,往旁边跑了几步,沈氏心疼得直抽冷气,可也知道此事好歹,不敢开口求情,心里不由迁怒到自己的儿媳妇身上,阴冷冷的瞪了她一眼,看得姜氏毛骨悚然,心里后悔不迭。

“畜牲,跪下平日我教你的礼义廉耻,你就学到了这些吗?还不赶紧给太子妃叩头认错”南长候喊完这话,就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自己儿子,见他脸上浮现出一抹受侮后的表情,嘴巴微动,显然是不服气想要说什么,知子莫若父,南长候心里又急又怒,趁着他没来得及开口说话时,狠狠一脚踹在他脚弯处,使得这少年往前踉跄跑了几步,没忍住一下子摔到了地上。

明绣冷冷看着眼前南长候一家人的举动,姜氏母子明显是有些吓蒙了,而沈氏则是又气又心疼,眼瞧着满脸苍白快撑不住的样子,唯有南长候满脸胀得通红,看着地上抬起头不服气同他四目相瞪的儿子,气得说不出话来,心里不由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这南长候的儿子如此作派,想来也是被宠坏了,为人父母的,喜爱子女天经地义,可是如果只是一味的宠溺而不加教导,同害了他又有什么分别?

“爹,您打我干什么?”少年挨了这一踢,终于回过了神来,半坐在地上捂着脸有些不敢置信的望着自己父亲,半晌之后才尖叫着喊了一句,说完想起自己不但挨了明绣打,而且在她面前又被自己父亲打,里子面子都丢了个光,况且这一切全是因为她,要不是父亲要自己向她认错,从小到大他都没舍得动自己一根毫毛,这时又怎么会连番打自己。

他想到这儿,怒从心头起,恶从胆边生,指着明绣骂道:

“不过是咱们南长候府的一个庶出女儿罢了,装什么横的,要摆威风居然显摆到南长候府来了,她是您妹子,您要怎么教训她都是天经地义的,做什么为了这样一个人打我?”

少年话语愤愤不平,可此话一说出口,不但南长候脸色大变,连之前还有些心疼儿子挨打的沈氏也听得头皮发麻,忍不住冲他骂道:

“我没有说错,祖母以前只生了爹和姑母一人,姑母前些年嫁人之后难产早就去世了,什么时候又冒出来一个小女儿,我呸,不过是府里庶出姨娘生的罢了,为了面子上好看,还敢说是我祖母的女儿,真是不要脸”少年快意的说完这话,没有看到明绣脸色大变的样子,反倒看她气定神闲的站在那儿,脸上表情连变都没变过,嘴角边依旧是挂着一丝笑意看着自己,只是眼睛里头一丝寒光瞧得人心里发怵,忍不住缩了缩肩膀,随即想起自己的动作,又有些受辱似的挺直了胸膛,一下子从地上爬起来瞪着明绣:

“看什么,妾生的女儿也配当主子?你这出身连我妹妹也比不上的”

“住口叶世焕”南长候夫妇一听这话,恨不能自己当场将这儿子掐死,当从没生过他才好,此时看他还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而明绣越发笑得甜了些,心里都觉得发寒,双腿一软,夫妻二人扑通一下子跪在了地上,嘴唇抖了抖,心里一片绝望的冰凉,一时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南长候倒是生的一个好儿子”明绣轻轻的看了面如死灰的南长候一眼,忍不住勾起嘴角笑了笑,一边还拿起帕子搌了搌嘴角,只是眼里寒光闪烁,让人不敢与她那双大眼睛相对视,等她看过来时,南长候下意识的别开脸去,在这样一个小女子的目光下败下阵来。

“本宫倒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成了南长候府的女儿”明绣好似嘲弄般的‘扑哧’笑了一声,这一声笑容里充满了轻蔑与小视,沈氏夫妻脸孔一下子涨得通红,心里暗道不好,知道自己儿子这一番话是彻底将之前皇上与自己说的话打翻了,往后自己叶家也别想再提什么光耀门楣等话,能挨过这一劫,让她不再追究已经是万幸之事了。

“这位叶公子当真是好口才”明绣顿了顿,看着那有些傻眼的少年,以及突然间抬起头,眼睛睁得大大,明显有些不敢置信的姜氏,目光轻轻在厅里扫视了一圈,整个厅中突然安静了下来,只听她轻柔的嗓音淡淡道:

“之前京里谣言满天,都传本宫是南长候家的女儿,本宫还一直想着是哪个居心叵测的人造谣,如今听令公子说起来,仿佛是南长候夫妇图谋不小了。”明绣这话一说,南长候夫妻二人心中都是万念俱灰,一片苦涩,这件事情是皇上亲自召了南长候过去隐晦提醒的,身旁除了隆盛帝的心腹,又没旁人听见这些,如今太子妃要反悔,更何况她的夫家又是天底下至尊,就算全将过错推到了自己头上,自己就算浑身长满了嘴,也不会有人相信自己的话,太子妃当得好好儿的,谁会没事儿想换个娘家来?太子妃又不是不得宠,要靠娘家撑腰,相反的,人家在帝后面前都有面子,太子更是当她如珠似宝,自己南长候府只是在死撑而已,就是说破嘴,也不会有人相信这是隆盛帝主动提起。

更何况,就算是有人相信他们所说的话,但是南长候又有这个胆子敢说是皇上他老人家下的旨意吗?不管结果如何,这个苦果他都得闷着吞定了,而且不止是吞,还要吞得若无其事的样子。

原本好好一场泼天富贵,可没想到在儿子这儿,三言两语的就被搅和了,一时间南长候简直是连将还满脸有些迷惑的儿子掐死的心都有些,哪里还敢说什么,只能五体投地跪在地上,身子匍匐恭敬异常,嘴里苦涩道:

“娘娘恕罪,小儿年幼无知,才说出这等话下,臣心里绝对不敢有这样的想法算计娘娘和皇上。”说这话时,南长候虽然强作镇定,可仍旧生出一股怨气,因此话说到后头语气就显得有些硬邦邦。

“令公子瞧着岁数不比本宫小,年幼无知,岂不也是在暗示说本宫了?”明绣今日原本好心过来想替人撑场子,结果莫名其妙挨了顿臭骂不说,还受了这些气,她心里也是有些火了,说话也毫不客气,这话一说出口,南长候就脸色大变,身子摇晃了几下,嘴里连连说着不敢,明绣看着一旁还愣住没反应过来的少年,心里恶气顿生,她脾气就是再好,也没道理被人欺负到头上还对人家笑脸相向,更何况怀孕以来的经历告诉她,当好人注定是被人欺负的,因此冷着脸道:

“叶公子倒是站得笔挺,见了本宫还不下跪?”她说完,脸蛋微微一转,视线放到姜氏身上,姜氏原本以为这是自家姑奶奶,存心想要在她面前卖弄一番,又想在明绣身上讨了好,在她看来她的行为不过是向自家人撒娇,可是在外人看来,明绣如何真依了她,不跟她计较,那真是天大的面子,可此时听起来,好像太子妃不是自家的姑奶奶,那如此一来,自己之前做的事说的话,岂不是让人捏了把柄,就是想弄死自己,也是现成的理由了?

一想到这些,她忍不住双腿一软,也抱着孩子跪了下来,之前是有心作戏哭,此时却是忍不住心里害怕真心哭了起来。

叶世焕原本的想法同姜氏差不多,不过他心里就没瞧得起明绣过,一直以为她不过是一个嚣张跋扈心肠狠毒的坏女人,可是只要她是自己家庶出的女儿,自家捏紧了这个把柄,那简直就是掐住了她的命门,要她生就得生,要她死就得死了。可如今峰回路转,怎么听着好似这太子妃就是自家的女儿了?

他心里有些发慌,之前虽然镇定自若敢当面这样折辱明绣,那是因为他自以为自己是有底气在的,可如果明绣要不是他南长候府的闺女,那么同他家就没半毛钱的关系,人家凭什么听他威胁,凭什么听他责骂半句话不敢吭声了?叶世焕双腿有些发软,想起以前自己无人问津,京中贵族少年人人都瞧不起他,同是候门的人也可以当面奚落他,但自从传出太子妃是他家所出的事情之后,那些人见了他态度简直完全转变,如今又听明绣不承认是自己家的女儿,往后他还能和谁出去玩?那些贵族少年谁还愿意同他交好?怕是又会死劲儿的将他踩在脚下瞧不起他了。

越想,叶世焕心里越是害怕,脸色一片苍白,强作镇定道:

“你别唬我,你不过是我南长候府庶出的一个女儿罢了,如今当了太子妃富贵,就想不认自己娘家,我一定要把你的真面目捅出去。”说完这话,他好似找到了主心骨般,脸上慌乱的神色渐渐镇定了下来,好似认定自己说的话是事实了般。

“嗤~”明绣冷笑了一声,旁边元禄听得也恨不得给这傻子狠狠再赏他几个耳光,瞧不清楚形势的狗东西,太子妃明明是建安伯的妹子,之前京里传出那种流言之后,他们这些原本就知道这兄妹关系的人都是吓了一跳,只是看太子夫妻都沉默没说这个话题,大家不敢说而已,如今听明绣亲口承认了不是南长候府的女儿,元禄等人最后一丝对于南长候府的忌惮也消失了,忍不住高傲道:

“狗奴才”元禄没等明绣开口就已经出口骂人,他之前对这叶世焕想要唤人进来打自己的行为恨极,太监本来就因为身体残缺,性格最是古怪记恨,如今逮到了机会,哪里肯放过这叶世焕,他这话一骂出口,南长候府在场的人都是脸色大变,南长候跪在地上,强忍住浑身的颤抖,脸色一变再变,最终仍旧是暗叹了口气忍下来。

“你算什么东西,竟然一而再,再而三敢污蔑太子妃的名声,大周朝的太子妃,岂是你这样一个白身敢诽谤的,太子妃是建安伯的嫡亲妹子,两人长相八成相似,只要见过的都不会认错,你南长候府想要有太子妃这样一个女儿,前辈子的福气还没修得够”元禄嘴也真够毒的,这一番话说下来,只气得南长候夫妇四肢颤抖,心慌气短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身上一股力气也没有,真正是趴在了地上。

“你…你这阉人,竟敢叫我狗奴才…”叶世焕气得脸色发白,指着元禄恨声道,眼睛里差点儿喷出火来。

元禄心里恨极,他这些日子已经接连好几次被人当面叫阉人,气得直欲发狂,要不是明绣还在场,怕是当下就要扑过去收拾这叶世焕,只是面上虽然忍下了,可心里却打起了各种阴毒的主意,那双眼睛如毒蛇般,瞧得叶世焕毛骨悚然。

“叶世焕,你少说几句罢,今日给叶家招来的大祸还不够吗?是不是要我叶家上下全给你赔葬了才甘心?”南长候终于忍不住骂了出来,他此时也顾不得明绣还在场,不谊教训儿子,忍不住抖着手就指着儿子就开骂。

“爹,不是的,她根本不配当什么太子妃,不过是个恶毒的女人罢了…”叶世焕有些着急的开口,看着南长候气得胸口不住起伏喘着粗气,鼓起的勇气不由一泄,心里就生出一丝害怕之意来,只是随即想起那双凄凉的眼睛,忍不住胸膛又是一挺,身上又涌起了勇气,只觉得自己男子汉大丈夫,怎么也不能辜负了那样一个人,因此指着明绣道:

“爹,你被她骗了,这女人恶毒又喜欢陷害人,最是喜欢欺负弱小女子,她…”

“你住嘴”南长候此时心肝都有些颤抖了,再也顾不得明绣还没叫自己起身,连忙站起来,用尽自己浑身力气狠狠给了儿子一巴掌,这下子将他到嘴边的话打咽了下去,连带着吐了几口血出来,里头混杂着一颗牙齿,原本就红肿的脸此时更是肿得老高,南长候看着儿子又惊又怕的模样,心里也忍不住一软,可随即想起他说的浑话,就只觉得自己腿肚子都在颤抖,这太子妃是个什么样的人,人家摆明不想跟自己家有瓜葛了,不管她是什么人,都已经不再是自己家能管得到的,当然就算有瓜葛自己也是管不到的,偏偏儿子只仗着一股书生意气,不管不顾,如今闹成这样,已经难以收场。

明绣听了这叶世焕的话,心里思索了一阵,自己好似从来没欺负过哪个弱小的女子,若是说跟哪个女人结怨的话,也不过就是宫里的大小冯氏以及于舒艳等人,想到于舒艳,她脑海里突然划过一道亮光,忍不住眯了眯眼睛,看着还满脸不服的叶世焕,他眼里之前闪过的分明是一道迷恋的光彩,想到这,她试探道:

“叶公子说得如此有凭有据,想来是于舒艳指点的吧”

叶世焕听她这话说,脸上露出惊骇之色来,随即好似想起了什么般,看着明绣满脸厌恶道:

“别人一个没出阁的女子闺名,你也敢随意说出口,真是没规矩。”他说话时牵动了嘴里的伤口,忍不住疼得呲牙咧嘴,虽然脚早已软了,不过此时却强撑着不敢倒坐在地上。

明绣听他这么说了,不由啼笑皆非:

“我说的是谁叶公子一听就知道了,看来这没出阁的女子闺名,也不止我一个人知道,大家都心照不宣,我还保什么密?”意思就是于舒艳与叶世焕私相授受,这话一说出口,沈氏脸上就大变,连南长候也忍不住脸色铁青,想起前些日子闹得沸沸扬扬的一个白痴女人妄想刺杀太子妃的事情,结果被打了板子送回家去,好似就是一个姓于的姑娘,如今看来,好似自己儿子还同她有了联系,那人已经贴上了谋害皇室标签,自己儿子简直是活腻了,还敢替她出头。

“更何况,”明绣奚落了叶世焕一句,接着又冷笑:“一个没出阁的女人,敢把自己的名字告诉一个男子,真真是不要脸之极,本宫真是替她父母羞也羞死了。”

这话像是触到了叶世焕逆鳞一般,忍不住脸色一下子就涨得通红,连脖子上的青筋都鼓了好的几根出来,额头上一片汗水,整个人配上脸上的红肿,瞧起来颇有些狰狞吓人,他就像一头被惹怒的公牛般,想向明绣冲过来,幸亏元禄早就防着他,也想着要收拾他,因此连忙踏前几步,一把将他掐死了,双手反剪在背后头,想起他之前出口骂自己,如今听来竟然和之前那骂自己的女人有勾结,果真不是冤家不聚头,简直是他想报仇,就有人递来了刀子般,新仇加上旧恨,手上自然动作连连,掐得叶世焕疼得直吸冷气,脸色由红一下子就转得青白。

“你住嘴,于姑娘冰清玉洁,比你这恶毒女人好了千万倍,你有什么资格说她?”叶世焕本想叫元禄住嘴,可是想起于舒艳那双勾魂清冷又略带着委屈的眼睛,佳人含泪的诉说,让他心里涌起一股豪气,当下忍着疼痛,从牙齿缝间挤了一句话出来,话音还没刚落,就感觉到自己**命根子被人拿捏住狠狠掐了一把转了圈又往外头死命拽了拽,当下疼得他英雄气浑身一泄而出,忍不住就疼得带了哭腔尖叫了声:

“啊”

“好一个冰清玉洁”明绣懒得再跟这种没脑子的人多说,今日幸亏来了南长候府一趟,不然真要同南长候府的关系被坐实了,到时才发现自己有这样一个拖后腿的名义家人,而且还勾结了同是穿越而来的于舒艳,到时自己更是防不胜防。

“春华,你替本宫回太子府赶紧召些人马过来,于舒艳对本宫不怀好意,之前更是想图谋害之,叶世焕既然此时替她说好话,又明显替她出头,之前更是想唤了人进来不知有何意图。”

“太子妃放心,奴婢等人誓死保护太子妃安全”元禄等人满脸镇重,这一个话语来回间,就将南长候府打到不怀好意的那一头去了,南长候面如死灰,当下连死的心都有了,他都恨不能学那死谏的文臣一般,一头碰死在这厅里头,证明自己一腔热血,绝无想谋害太子妃之意,可此时一看明绣满脸的冷淡,就知道自己就算是死,估计她心里也是对南长候府的人恨得咬牙切齿了,当下心又更冷了些,索性不再做多余的动作,一屁股坐到了下头,满脸死沉之气,纯粹是等死了。

春华也真怕这南长候府的人吃了熊心豹子胆,因此一路拉了几个外间宗妇的丫头连伴出去了,等出了南长候府大门时,想到还在里头的太子妃,连忙急上火的找了轿子回到太子妃,向周临渊回禀了这边南长候府发生的事情,当下听到自己媳妇儿有难,周临渊怒发冲冠了,连忙召了自己的暗卫明卫等一大队人马,浩浩荡荡的向南长候府奔去,一路吸引了不少京里百姓的注意。

这一趟回去没用到一刻钟时间,周临渊过来时赶得又急,生生恨不能自己生出四条腿来,眼瞧着坐马车慢,连忙用了轻功,让护卫们带着春华先走在了前头,一路上春华将在南长候府里发生的事一一向周临渊说了,听到有人这么骂自个儿都没舍得说过半句重话的媳妇儿,周临渊身旁十几米的地方全冷得像冰窖一般,整个人更是眼神阴森恐怖,看人好似带着刀子般,让人心里直发毛。

来到南长候府时,周临渊也没让人通报,直接打倒了外头守门的下人,一大群人冲了进去,将南长候府的人吓得魂不附体,不知道府里究竟是出了什么大事,只眼睁睁的瞧着那群身材强壮带着刀剑的人凶神恶煞的冲了进去,半晌之后还起不了身来。

厅里气氛凝重,元禄知道明绣让春华回去叫人,以太子对明绣的看重,肯定会亲自赶来,说不准还要亲自教训这叶世焕,因此也没敢再下手整他了,只怕等下周临渊来时看到的是一个已经被自己收拾得昏厥过去的人,找不到人发脾气,到时将火泄到自己身上。叶世焕感觉到元禄住手,松了口气的同时,对这太监心里生出畏惧之心,也不敢再骂他,只是看明绣面无表情的坐着,虽然初时瞧着吓人,可后来看她没动作之后,忍不住开口试着骂了几句,见她仍旧是没反应,当作没听见一般,心里大喜的同时,底气又更足了些,接着就开始破口大骂,权当自己这是为了心中的女神而付出,在替她出气,因此骂得口沫横飞,周临渊在春华指点下冲进这边院子时,就听到一阵嘹亮的小儿哭喊里夹杂着这叶世焕的高声怒骂,声音刺耳嘈杂,听得人心里烦闷不堪,那叶世焕还在大骂:

“叶明绣你连南长候府的庶女也不是,一个身份低贱的丫头,哪里还配当什么太子妃,你这样恶毒的行径欺负一个弱小女子,太子殿下迟早会休了你另娶…”他骂得正起劲,周临渊在外头听得气血直往上涌,没想到在自己没看到的地方,自己恨不能时时疼到心里的那个人儿被人如此的侮辱,当下忍不住一脚就将那院子大门狠狠踹了下来。

两扇朱红色的大门在他含着怒气出手下发出巨大的破碎声响,四分五裂,飞溅起来的木屑还带着周临渊下脚时的内力,狠狠的四下乱溅,凌空带起破空的尖锐声响,厅里的众人吓得脸色苍白,不知道怎么闹了这么大个动静,俱都转头往门口处瞧了过去,那屏风被人一脚踢开,破开的大门口处洒进大量阳光,周临渊高大的身影就出现在那儿,俊美的脸孔上头蒙了一层阴冷的杀气,头上没全挽上去的头发随着这破门带起的力道轻轻飞舞着,更是给他增添了威压。

叶世焕正骂得起劲间,突然有人以这样一种方式破门而入,看到门口是个长相俊美的十八九岁青年,玉冠锦带,穿着一微深紫色的衣裳,衬得整个人更是贵气不凡,他忍不住愣了愣,也有那么一瞬间,被周临渊的俊美震了一下,随即脸上的疼痛使他回过了神来,想起自己此时狼狈不已的模样,结果这个青年丰神俊郎的出现,心里就有些不满,还没出口喝斥,就看到那人已经大刺刺走了进来,直接向原本坐在首位处十分淡然的太子妃走去,伸了一只手过去,握了明绣的手将她拉起来拽进自己怀里。

叶世焕刚鼓起的勇气一下子就泄了去,他不是傻子,之前只是被于舒艳的美色冲昏了头脑,可这时看到周临渊的动作,这世上敢对太子妃这么做的人,除了她的夫婿太子殿下之外,还有哪个人敢这样轻薄她的?一想到这些,他的冷汗一下子就流了出来,想起自己之前只顾痛快冲口而出的话,双腿忍不住就软了,全靠着元禄在后头死死把他提住,才没真当场瘫软到地上。

“南长候府真是好敢对本宫的妻子如此放肆,要是本宫不来,怕是不知道会如何欺负太子妃了。”周临渊的声音在这如死寂一般的厅里轻轻响起,带着一股森寒之意,明明已经是五月夏初的时候,可在场的南长候府众人却只觉得自己如坠冰窖里头,那姜氏怀里的儿子也被这情景吓了一跳,两岁的孩子已经能察觉到气氛的变化了,只是以前他作为嫡长孙,一向在府里头被南长候夫妇当作了眼珠子般,从小性子就无法无天,可此时看到祖父母都被吓成这副模样,小孩子心里也本能的害怕,忍不住闭上了嘴巴。

正文 第三百九十一章 作罢

第三百九十一章 作罢

南长候吓得身子如筛糠一般,抖了几下,瘫软在地上的身体不知从哪生出了力气,跪爬着往前走了几步,看着周临渊眼里赤luo裸的杀气,他打了个激灵,想要伸手抱住他的腿求情,可看到他冷厉如实质的眼神,却终究是不敢,只能小声哀求:

“殿下饶命,殿下饶了臣一命,这逆子猪油蒙了心,臣请太子随意处罚他,只是臣府里上下对皇上殿下和太子妃都是忠心一片,不敢有丝毫二心的,请太子明鉴”南长候说完忍不住就哭了起来,一个四十多岁的大男人,之前还一副意气风发的时候,谁知倾刻间,自己往后的锦绣前程就被儿子毁了个丁点儿不剩。

此时他一说出这番话,周临渊和明绣还没张嘴,沈氏就忍不住惊骇的瞪大了眼睛,看着南长候下意识的惊呼了一声:

“候爷…”南长候这话的意思显然是已经放弃了自己的儿子,决定抛他出来平息周临渊的怒火而保全全府上下人的性命了,手心手背都是肉,南长候是沈氏的丈夫,是她以后下半辈子的依靠,可叶世焕也是她的小儿子,俗话说父亲爱长子,母亲爱小儿,这话搁她身上最正确不过,她哪里舍得叶世焕就此丢了性命?

沈氏目光呆滞,眼神挪到了明绣身上,突然一亮,好似已经溺水的人抓到了根浮木般,身体挪了几步就要上前,看到周临渊已经眼神一冷,身子微侧挡在了明绣身上,摆明了不会让她接近明绣,她原地停了下来,有些急促的开口:

“太子妃饶了焕儿吧,他不过是小孩子不懂事,您大人有大量…”她没说完就想起明绣之前说过叶世焕比她还要大些的话,这话刚说了个开头就再也说不下去,眼睛里露出一丝焦急,随后又略有些抱怨般:

“这事儿是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