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君知晓!”

“你——!”北明君一下怒了,猛地从桌前站了起来,双眼透着火花:“顽固不化!”

北明君带着明显的轻蔑瞟了童谣一眼:“七公主要有自知之明吧,你认为以你的身份和经历配的起我们菊凉国的小王子?”

童谣心中一痛,却也无言以对,紧紧咬着嘴唇。

“请王兄收回您刚才说的话。”

“宇君!”

“请王兄收回,七公主是我选定的王妃!”

北明君忍了一秒钟,突然一拳头锤在桌上的粘土板上,碎片一下飞散开来。

尖锐的土片射出,擦过宇君的脸颊,宇君没有躲,一道鲜红血痕。

“短短半载,你已经开始学会顶撞你的王兄了!”

“宇君只是请求而已。”

“好一个请求!”北明君转头用痛恨的眼神看着童谣,那副样子活像要把她给活吃一般。

“宇君,你该知道,在菊凉国。本王不允许的事,是绝对不会发生的!”北明君猛地挥袖转过身去:“来人,备车将七公主送回诸良!”

“王兄!”

“不必再说!”

推门进来一行武士,直接拿着青铜长剑逼了过来。

宇君一个侧身挡在了童谣的面前:“王兄,您真的要这么做?”

北明君重重的呼吸着。

“王兄执意如此,宇君不会阻止也无法阻止!今日七公主离开,明年的此时便是宇君的祭日!”

“你——!”北明君恼怒的握紧了拳头,怒吼了起来:“就为了这么一个女子,你不惜与兄长反目?”

“她是宇君此生第一次想要去拥有的。”

“那你的兄长我呢?你可知此女子是毒杀诸良老王的凶手,此次来菊凉目的本就只得揣测。我又怎能将她放在你的身边!”

宇君猛地一愣,转头看向童谣。童谣一觉得一股寒意直逼头顶,这个北明君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但是他猜的完全没错,虽然毒杀诸良老王的不是自己,但是自己来菊凉的确是别有目的。从某个角度来说,她的确是利用了宇君。面对着宇君求证般清澈的眼眸,童谣低下头不忍去看。

“如果是这样,我也认了!她是我选的。”

“宇君”童谣没想到他会说出这么一句来,顿时心头一热,一股无比的罪恶感油然而生。

“她会害死你!”

“没有她,宇君早就死了!”

“好,好!我到要看看没了她,我们菊凉国的小王子是不是就活不成了!”北明君气得红了眼,猛地冲了过来。

一走过来,童谣方才发现北明君身形出奇的高大,只觉得头顶上突然笼罩了一片阴影,整个人就被北明君一把揪了起来推到一边:“来人,带下去。现在就给我送回诸良!”……

第二卷第四十二章

宇君一急,脸色一下刷白。伸出手来没有拉到童谣的衣角,已经揪着心口倒在地上了

“宇君——!”童谣和北明君大吃一惊,同时叫了出来。

“放开我,放开我——”童谣挣扎起来,却没有用。

北明君一步冲上前去,猛地把宇君扶直了:“宇君,怎么样了?别给我装病,这对本王没用,给我醒醒!”

“笨蛋——!不准摇他!”童谣一急,实在憋不住了,直接骂了起来:“他心脏病发了!摇他会死的!”

“住嘴!不用你管,”北明君双眼通红的一把把宇君搂紧怀里:“快去请神医——快去啊——!”

押着童谣的几人连忙放开手,飞一般的跑了出去。童谣正好脱身,飞冲到宇君面前。

“把他放下,放平在地上,快——放下!”

“你滚开!”北明君像只发疯的老虎护着自己的孩子一样,顺手将童谣推到在地。

“你个疯子,叫你放下人,你别幼稚了!”童谣一怒之下,差点伸手一巴掌朝北明君打了过去。直视着北明君发红的双眼,手在半空中硬生生的忍住了。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冻结了,童谣喘着粗气瞪大眼睛看着北明君。

“我是想救宇君,我只是想救他。他这样下去会死的——把他给我!”

北明君浑身僵硬的看着童谣。

“不管你对我的印象是怎么样的,但是宇君是你的弟弟,他的病情我相信你应该比我更了解。你是不是想害死他!”童谣看到宇君紧紧皱着眉头,嘴唇发青,急疯了:“给我,把宇君给我!不会他会猝死的!我曾经救过他!这次我能救他!”

北明君的肩膀微微的颤抖了一下,思想激烈的斗争着,慢慢的他把宇君移交到了童谣的手里:“宇君有任何闪失,我便杀你。”

“不过杀了我之前,最好先杀了你自己。是你刺激他发病的!”

北明君此时相投极力忍受的怒气的狮子,胸口极速的起伏着,忍耐着自己不直接伸出爪子把童谣给撕了。可童谣已经无暇顾及他了

“宇君,宇君你听的到我说话吗?”

宇君挣扎着睁开双眼,淡褐色的眼珠像宝石一般的透明。童谣松了一口气,还好宇君还没有休克,否则就难办了。

看着宇君苍白的脸,和一头的汗水,童谣整颗心都揪了起来。她马上调整体位,让宇君保持比较缓和的姿势。然后伸手就松开了宇君的衣服,拉开了他的衣襟:“宇君,没事了,安静下来已经没事了,我们呼吸,深深的吸气吐气对这样,慢慢的,平静下来,平静下来没事了,就这样”

宇君颤抖的手轻轻的抬起,童谣捂着他的手,放在心口:“宇君,有我在,你不会有事情的,我能救你一次,就能再救你一次,来呼吸慢慢呼吸”

北明君在一边看的两只眼睛都快从眼眶里瞪出来了,憋着气不敢说话。

约莫过了5分钟,宇君的整体感觉开始慢慢的平顺些,脸上也隐约有了一丝的血色。但是依旧没有半点说话的力气,白皙的胸膛微微散着半透明的光泽。

“去拿丹参。”

北明君一愣。

“我叫你去拿丹参。”

北明君皱起了眉头。

“诸良随行的礼品里有,丹参能吊住他的精气。你还愣着做什么——!”童谣一直看着宇君,连头都懒得抬一下。

门口的神医已经赶到了,看到菊凉王坐在地上,宇君被扯开了衣服,一派虚弱的样子。童谣几乎是命令式的在对着菊凉王说话,一下傻了眼,不敢进来。

“去,取丹参。”北明君命令道。

“是,是!”神医赶紧转身,走时还差点绊了一跤。

宇君含下了丹参,过了许久,还是慢慢恢复了正常的呼吸,眨动的眼睛有了些许神采。童谣小心的将他扶了起来,怕他冷着,赶紧拉起他的衣袍系好。宇君靠在童谣的颈侧,合上了眼睛。

“宇君”北明君想伸手,却显得有写胆怯了。童谣看着他,这样一个高大的威武的男人,面对自己的弟弟,却显示出了一丝脆弱。

“他没事了,至少现在没事了。”

“”

“他一直这样吗?”

北明君深深吸了一口气:“宇君是奉神之子。”

“什么?”

“宇君是正月出声,命理临大海之水。是神选中的孩子。”

“啊?”

北明君眯起了眼睛:“奉神之子,便是神人。海神总有一天会把他召唤回去的”

“”

“宇君自幼体弱,小时候只是觉得神体力乏,越大情况就却不堪了,而今更是变成了这个样子我还是争不过神!他终究会离开的我”北明君说着声音开始颤抖了起来,伸手想碰触宇君的脸颊,却又怕一碰他就消失不见了。

童谣一听,心中就更加的气了。宇君一看就是标准的先天性的心脏病患者,被宇君这么一说,不但救不了,反倒成了理所应当去死的人了。刚想开口和他解释,可是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说什么呢?说他是心脏病,说他心率不齐,前面是激动而引起的心肌梗塞,估计解释个一年,这个时期的人也不会明白的。

“唉”童谣突然觉自己的语言是多么的贫乏。

北明君瞄了童谣一眼。

童谣无奈的摇摇头:“宇君是神子,你是神经病之子!”

“什么?”

“没什么。宇君不会死的,我不会让他死的。”童谣用力拦了宇君的腰,宇君微微睁开眼,对她一笑,有闭上了眼睛。

北明君看了这情形突然觉得有些郁闷。

“王,”童谣抬头看他:“我真要害的他我就不会救他。你是聪明人,有眼力,也许你说的对,也许我是别有目的。但是至少我不是针对小王子,我不会害他。”

“我留下,宇君就不会被你那海神召唤回去。我想我的意思你应该明白。”

北明君眯起了眼不语

宇君昏昏沉沉的睡了一天,童谣就一直趴在他的床边不敢离开,生怕万一半夜有个什么闪失。宇君睡得很沉,气息很轻,但是呼吸还是均匀的。

北明君表面上一脸的怒容,挥袖而去。但童谣心里明白,这个世界上恐怕最最担心害怕的就是他了。晚上每隔半个时辰,润玉的行宫门口总会过来一个侍卫探头探脑的张望着,看几眼就走,一会又来了。童谣轻轻的一笑,这个北明君,堂堂一个君主,可明明心里着急,偏偏却还死扛着不肯说。这两兄弟也不知道在闹什么别扭呢。

童谣一夜没有合过眼,淡淡的看着宇君沉睡的脸庞,觉得心里没有来没有那么平静过。伸手抚摸了一下他的脸颊,呵呵,恐怕自己也被他的超脱所度化了吧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射进透明的纱窗时,宇君的睫毛轻轻的触动了一下。

“睡得好吗?”童谣对着他轻笑。

“我”

童谣转身将床边的帐子系起来,好让阳光照进来,宇君的身体一直很凉

宇君轻轻蹙眉:“你脸色不好。”

“谁说的。”

“我睡了多久?”

“一天一夜。”

宇君不说话的,将手轻轻按在自己的心口,低下头去。

“怎么拉?又不舒服了?”童谣急忙过去,将他的手握在手心里:“手好凉啊。”

“你一直候着我吗?”

童谣一愣,急忙又笑了笑:“哪能啊,你睡着的时候,我也休息过一下。”

“骗我吧。”

“”

“对不起。”

“啊?”

“宇君没用,连累你。”

看着宇君忧愁的脸,和飘逸的白袍下,略显纤瘦的肩膀,童谣莫名的心中一酸:“宇君是在这个世界对我最好的人。手冷吧,没关系,我会帮捂热的。”轻轻将宇君的双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

“童谣。”

“恩。”

“你会不会离开我?”

童谣浑身一愣。

“你会一辈子留在我身边的是不是?”宇君颤抖的双眸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水汽,带着几丝恐慌看这童谣。

“呵呵,恐怕你的王兄依旧容不得我。”

“我问的你,你愿意一辈子留在我身边吗?”

“我”童谣心中一阵刺痛,一辈子吗这样的自己,是没有资格做出任何承诺的,简直是一种嘲笑。

“不要离开我”

“宇君,别胡思乱想。好好休息!”

“不!”宇君挣扎着拉过童谣,双手扶在她的肩上:“我说过了,这话不止说给王兄听,也是说给你听,你离开了,我会死!”

“每个人的生命,都掌控在自己手里。没有一个人是非要另一个人才能活下去的。”

童谣深深的皱着眉头,宇君淡褐色的美艳在阳光的照射下蒙上了一层光芒,俊秀的脸显得那样的凄婉。又怎么忍心再用刻薄的话去拒绝他。

“那不要爱别人,不要看别人。心里只有我,好吗?”宇君轻轻的抱着童谣,将脸颊进在了她的颈项。

排山倒海般的苦楚在童谣心中迸发而出,远远的看着窗外的蓝天。这份情,太重了又怎么受得起呢

第二卷第四十三章

“恩这个?”边上突然出现一个细小的声音。

转头一看,见一侍从拿着一个玉石罐子走到了门口,见童谣和宇君很是亲热的样子,不敢进来。像是站了很久了,才逼不得发出了声音。

“什么事?”这不是就是昨天晚上在宇君门口徘徊张望的那个人么。

“这是刚挤出的牛乳,是温热的。王说七公主累了一夜了,拿来给公主的。”

童谣看看了那个罐子,又看了看宇君一派淡漠的样子,不由挑了挑眉。呵呵,这个北明君,明明是担心着宇君,自己却不肯来。命人拿了牛奶来给他喝,却偏偏死也不承认,还要拿着自己当作挡箭牌。

“退下,七公主不要。”不等童谣反应,宇君已经面无表情的开口了。

“这”

“和你说了,不要,拿下去。”宇君口气坚决,边上的侍从顿时有些发慌,眼神不住的朝门口飘着,脸涨的通红。

童谣一个回神,隐约见到门口出闪过一道亮光,一晃又不见了。突然,眯起了眼睛,笑了一下。

“行了,交给我了,你下去吧,”童谣微微一笑,结果侍从手中的罐子。侍从大大的松了一个气,急忙转身跑了,仿佛童谣手中拿着的是个炸弹,生怕又退回到自己手里一样。

童谣拿出一个杯子,将牛奶倒出,送到宇君手里。宇君皱了皱眉,不接:“这是给你的,我不要。”

看着他一张臭脸,童谣更是觉得好笑:“真是给我的,倒好了!”

“那我也不要!”

“宇君,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你说是吧。更何况,那个人是世界上最爱你的人。”

“那你呢?”宇君却突然别过头来瞪了童谣一眼。

“两码事好不好,”童谣有点尴尬的抓了抓脑袋:“不管出于什么目的,总之那个人是想保护你的。最爱你的人,往往最容易受到你的伤害。宇君,能一心为你的人世界上本就不多,不应该让他难过的。”

宇君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过了好一会,伸手接过了我手中的杯子:“不是我想喝,是我真的渴了。”

“好,好,我知道。”童谣笑着摇头:“还要不要,我再帮你倒?”

“不必了,够了。”

童谣伸手接过空杯子,却被宇君反手拉住了:“最爱你的人,往往最容易受到你的伤害,对不对?”

“恩,怎么拉?”

“所以我相信,你不会伤害我的。”

童谣整个呆住了,看着眼前这个宇君有点傻眼。是不是以前对他的印象好过了头啊,这小子居然给了个陷阱让自己钻。

“行了,行了,我把东西收拾出去,一会就回来,”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挥了挥手,拿起桌上的罐子和杯子走出了门。

路过大门的时候,站在门口的石柱边上,对着天花板轻轻的叹了口气:“唉死要面子往往和活受罪联系在一起。该自己出面的时候还是出来比较好,老躲在暗处,阳光就永远也照不到你的。”

说完,继续朝前走,突然又停了下来:“这护甲也擦的太亮了,会反光,真是的。”

在石柱后北明君阴沉着一张脸,像是活活吞进了一只老鼠一般的郁闷。远远的看着童谣远去的背景,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死要面子往往和活受罪联系在一起这话似乎有道理。转头看看屋里,宇君坐在一片阳光中,显得无限的融合恬静。躲在暗处,是不会有阳光的深深吸了一口气,向宇君的房中迈去,对北明君来说,紧张的程度甚至超过了上战场。

北明君长长的叹了口气,宇君身体越来越差。看着他纤瘦的身影,和半透明的皮肤,自己是多么担心,他会随时化水而去,从此就是人神两隔,再也见不到了为什么是他,可怜的宇君,可怜的弟弟,为什么偏偏他会是奉神之子呢。

随着病痛的折磨,宇君像是变了一个人,他总是一个躲进幽幽的林子里,对着些花草树木说话,或者是坐在溪边,看着清透的河水发愣。北明君恨不得拆了整片的林子,把宇君给揪回来,可是却始终不敢这么做。隐隐约约的觉得,现在的宇君仿佛已经远离的人类,他已经属于那一片自然了

听说参类是人间的神物,也许只有此物才能留得住的宇君的性命。

呵呵,这个新的诸良王果真是和狠脚色。直接一封书信送到我手,避重就轻的和我只谈论人参生长的习性,绕了半天也就是一个意图,必须把宇君送去诸良,否则便没有人参。哼,好个诸良王,尽然接着宇君的命来和我谈条件,话说的不卑不亢,让人无法抓住把柄。

可是,宇君的病情再也容不得我等待了看着宇君离开菊凉是那淡漠的神情,他对我弯身行礼,这样一言不发的走了。我以为经历了无数的战阵,我的心已经是石头做的了。呵呵其实我错了,宇君的心才是石头,冰冷的没有一丝情感。宇君,你恨我吧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如果你不理解我,只是认为我把人送去诸良是为了做人质的话,我也是不会多做解释的。我北明君做事向来不需要对任何人有所解释。

北明君大口的呼吸着,踱着步子走进了宇君的房间。宇君轻轻的靠在枕上,眼神飘忽的看着窗外枝丫上的几片树叶,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淡笑。北明君一愣,尴尬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自己这个弟弟,如果一辈子不会张大那该多好。想起他小的时候,迷人的就像也剔透的神物,带着阳光般灿烂的笑容,时时刻刻只知道追随在自己的身后,轻柔的唤着王兄。那时候,是多么的窝心啊

宇君似乎感知到有人进来了,却依旧没有半点的表情,伸手轻轻掠过额前的发丝。

“恩”北明君刚说了一个字,接下来的话就统统都卡在喉咙里,说不下去了。脸别的通红,转头低声暗骂了一句:“该死的。”

“王兄是在说我吗?”

“没没有!”见宇君一下有了反应,北明君反而一慌,吓得手心冒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