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私生女,因为我堂叔没有女儿,而她的母亲又特别聪明,得病死之前就把静殊托付给了宋家,宋家也不缺她一口饭吃,堂叔就把她带了回来,比起正儿八经的宋家小姐,她少了一分底气,所以她希望和有价值的人打好关系,她现在还会帮着何楚韵,无非是觉得我对她旧情未了,一旦何楚韵可以翻身,她功德无量。”

听着宋峥清这样冷酷地分析自己的家人,孙晴好觉得不寒而栗:“你们家人和家人之前相处,都是在考虑这些吗?”

“堂叔和我们家毕竟是两家人了,多多少少是会有点算计,每一个家庭都不能例外,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但是我的父母为了我,那么多年来一直忍着不来看我,他们怕给我添麻烦,我也怕给他们添麻烦。”

孙晴好不禁微笑道:“所以说,虽然你们家人之间疏于联系,但是还是彼此相爱。”

“这一次带你过来做客,只是想让他们知道,我现在过得很好了。”宋峥清喟叹,“希望他们从今往后,也可以少担心一点。”

孙晴好抚着他的脸颊:“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嗯,你照顾得很好,我都重了。”

宋峥清从前思虑过甚,过日子也不上心,有时候忙起来也会忘记吃饭,还通宵达旦地工作,自然体重就偏低,但是自从有了女朋友,一起吃饭吃得有滋有味了,也不想以前的糟心事儿了,为了晚上的节目也不通宵按时睡觉了,和谐生活也很和谐,身体比从前好多了。

孙晴好摸着他的腰围:“没长,抱起来还是这样。”她把脸靠在他的胸膛上,想了想又说,“胸围也没长。”反正还是这样温暖可靠。

“你长了。”宋峥清去量她的胸围,他的测算能力极佳,粗粗一算就有点担心了,“之前做的几件衣服还穿不穿得下?”

她把额头抵在他的肩膀上,多少有点不好意思:“这个就不要提了吧。”每天被疼爱一回,胸围能不涨吗,这可是流传最广据说最有效的丰胸方式呐!

“正好今天躲个懒,爷爷还要和何老太爷耗上一段时间,我给你画幅画好不好?”

“肖像画吗?”

他捏了捏她的腰:“画出来不就晓得了,来红袖添香好不好?”

孙晴好觉得宋峥清好像特别喜欢说“好不好”,语调轻柔,像是在哄一个孩子,有无限的耐心与疼宠,尾音是直接就融化在了心田里,一听就觉得半张面孔发烫,莫名其妙就难为情起来。

但是孙晴好一开始就没有抱太大的希望,因为中国古代的仕女图都很…嗯,抽象,反正对着画根本看不出真人长什么样。

她刚开始还饶有兴致地给他递笔倒水什么的,过了一个小时以后她就在书橱里拿了本白话小说看了起来。

宋峥清画到一半,手机响了,值得一提的是他的手机还是翻盖的…而且也一样没有牌子,他会玩智能手机,但是却不怎么用。

他走到露台上去讲电话,孙晴好挪了几个角度,终于找到了一个绝佳的视角,他的侧颜在阳光下简直美得像是手绘的美男子,她偷拍了好几张存着,想想不能发出去秀恩爱太忧伤了,只能默默把照片存成了桌面和屏保。

宋峥清打完电话看见她在研究这个,觉得挺有意思的:“我也换一个和你一样的吧,你们现在是流行情侣款吧?”

“有手机链吗?”她笑盈盈的,“做一个给我吧。”

“我有说我会做吗?”他的低音特别性感,一听就觉得耳朵发痒。

孙晴好唔了声,笑问:“宋峥清有不会的吗?”

“好吧,我研究一下,先把画画完好不好?”

这幅画一画就到了下午,孙晴好背完一页册子,回卧室睡午觉,睡到朦朦胧胧的时候又听见敲门声。

她堵着耳朵都没办法隔绝,只能喊他:“宋峥清,宋峥清。”她到今天还是连名带姓地叫他,无端端一股别样的亲昵。

“嗯,怎么了?”他走过来问。

孙晴好拿被子蒙着头:“吵,你把他们弄走吧。”

自家女朋友发话了,宋峥清只能认命去开门,何楚韵本来是特别敷衍地在敲,完全是被逼的,没想到宋峥清这回真的开了门,她还愣了一下。

“楚韵,你吵到我们了。”宋峥清轻轻地说,“你应该知道是无用功。”

何楚韵憋闷不已:“别以为我想来求你,如果不是爷爷逼得紧,你以为我愿意见你?”

“我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无论是谁过来,结果都一样。”宋峥清道,“如果你不想被利用,你就该让所有人知道,你已经没有利用的价值了。”

何楚韵也并不笨,她冷笑道:“你以为我很愿意每次都和你牵扯在一起?如果早知有今天,我宁愿不认识你。”

她这句话说得这样难听刺心,但宋峥清却觉得不过是清风过耳,心里一点波澜也无,他却说:“我却很感激你,这么多年来,无论是快乐的还是悲伤的,都谢谢你,虽然都已经过去了。

曾经有个诗人说过,不管结局如何,对你说声谢谢,要谢谢你曾经带来的所有美好的记忆。

他都记得,那是他的青春,可是,他已经不爱她了。

何楚韵心里突然就被刺痛了一下,觉得自己的双目涩然,好像要流下泪来,不知怎么的,她就是觉得虽然宋峥清还是那么温柔,那么有风度,可是他的话却比她的伤人百倍。

是啊,还在耿耿于怀,也许就证明还在意,唯有一切强烈的感情都退去,那就是真的放下了。

“楚韵,你再来没有任何意义,也不要再做别人手里的棋子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

“一次又一次,你难道不厌倦吗?”宋峥清叹气,“楚韵,躲开一点,否则你没有办法开始自己的生活。”

一说这个何楚韵就咬牙切齿:“你毁了我的生活。”

“是你毁了你自己的生活,这一次从美国开始,你应该选择忘掉过去,重新开始,不管是我,还是秦少延,你都应该忘了。”宋峥清从未正面提过当初何楚韵在美国所遇见的那件事,那件事还有千头万绪不曾理清,他心里一直有所怀疑,却无从验证。

“这不用你管。”

宋峥清顿了一顿,又道:“不要再来见我,为了你好,也是为了我好。”他没有等她回答,直接掩上了门。

他回卧室去看孙晴好,她像是睡熟了,但是他说:“别装睡了。”

孙晴好一点反应也没有,宋峥清干脆上床陪她一起睡,孙晴好装不下去了,睁开眼睛看着他,宋峥清也望着她,两个人彼此凝视片刻,不约而同自眉梢眼底带出笑意来。

“她会罢休吗?”

“楚韵不是没有傲气的,可是通常她也身不由己。”宋峥清苦笑道,“少了何楚韵,还有赵妍,还有别人,晴好,有时真觉得对不起你,因为恐怕你会一直见到这样的场景。”

孙晴好想了想,也觉得挺囧的:“我也觉得,往后几十年,我都要看美女对你投怀送抱吗?”

“再过些时候,你也会。”

孙晴好汗颜:“美女投怀送抱给我也没用吧?”

宋峥清道:“很多很多的诱惑,这个花花世界少什么都少不了诱惑。”

“不要吓唬我,被你吓跑了怎么办?”孙晴好枕着他的手臂,“你也应该对自己多点信心。”

宋峥清深吸口气:“晴好,我发现我以后要对你更好,把这个世界上我能找来的珍宝都捧到你面前才行。”

孙晴好压根没当着,还乐了:“我不要珍宝,不能吃不能用的,你把世界上最好的男人给我就好了。”

她没在意,宋峥清却是上了心,他知道人类有太多的劣根性,绝大多数人都有自己的弱点,她当然有,他也有,他现在的弱点就是孙晴好。

他如果不想让人利用自己的这个弱点,那只能让这个弱点无法被任何人利用。

宋峥清想到这里,重复了一遍,声音极轻,似是只说给自己听:“我一定会对你好。”

好不好,毕竟是日久见人心的事儿。

只是那幅画今天没有画完,但是宋峥清的休假时间已经结束,他辞别宋修能,转回自己的别墅。

唯一不一样的地方是山坡下多了不少人,宋峥清的别墅建在一个略高的地点,篱笆围了一个花园,有一条小路盘绕着刻意通往大路,就在小径和大路交汇的地方,还有一栋小一点的房子。

一开始她还疑惑究竟是谁住的那么近,现在有答案了——保镖。

“先生。”他们统一都穿着黑色的制服,很好辨认,人数不多,但是在周围形成了一道防线,这样一来,再也不会有人不经允许就进入他的地方了。

在宋家的时候幸好没有公事,否则宋静殊就是犯了大忌。

作者有话要说:宋峥清早就已经放下,重新开始,但是何楚韵依旧深陷十年前的恩怨里

怀孕当然是可以怀的,放心吧,不过小太子出生没那么快

第59章 绮思

宋峥清好像要做什么事情,但是他一向没有在做好之前告诉别人的习惯,孙晴好也不知道他想做什么,因为他甚至还有闲情逸致把那副没有画完的肖像画画好。

和唐宋的仕女图不大一样,这有油画的笔法,看起来像是民国时期挂历上的旗袍美女,但是神韵之像,一眼就看出来是谁。

宋峥清自己都很喜欢:“我要挂在书房里。”

“真人你不看,要看一幅画?”孙晴好假意吃醋,“那看我不就少了吗,不行,当心我偷偷撕了。”

宋峥清把画一递:“撕吧。”

晴雯撕扇是怎么来的?不就是这样宠出来的么。

孙晴好把画一接,转身走了:“送给我了,就不能拿回去了。”

宋峥清当然由她去,孙晴好有一间小书房,里面逐渐被她喜欢的书填充满,她平时也会在这里上网看电影什么的,比在宋峥清那里放松自在。

她藏了画回去,发现宋峥清整理了三个文件袋,看到她来就笑着指了指:“考考你的功课怎么样?”

“有彩头吗?”

“你通过了的话,我答应你一件事,反之亦然。”

孙晴好想了两秒钟,跃跃欲试:“好。”

“我这里有三份文件,你看完以后,告诉我应该该寄哪一份到哪一家。”

三份文件没有封口,孙晴好一一抽出来阅读,内容很精简。

第一份:家里兄弟阋墙,大儿子意图害死小儿子,小儿子是私生子,是爹和真爱生的,这么多年来因为觉得对不起大老婆,所以爹对大儿子欺压小儿子一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然而!真相却是!大儿子不是亲生的…是老婆报复他出轨找竹马生的。

信息量有点大。孙晴好看完以后只觉得当空一盆狗血。

豪门多八卦,诚不欺我。

第二份:甲和乙是相交多年的两个家庭,乙以甲马首是瞻,甲的领头人年纪大了,膝下只有一个小孙女疼爱非常,想要为她找个好人家,乙家是不错的选择,正好有个条件不错的孙子,两家本来打算喜结连理的,但是!但是甲却不知道乙的孙子在外面和一个女的好上了,女方怀孕两个月,胎还没打!乙想瞒着甲把那孙女娶过来然后吞并甲家的资产。

三观已经再度被刷新了下限。

第三份:某位老人的身体不大好,已经住院了,但是这个消息没有被传出去,因为一旦泄露,股票毫无疑问会下跌,而老人几个忠心耿耿的部下已经准备好弄死老头子取而代之了,老头子儿子媳妇儿早死,孙子是个智障,想也知道结局会多悲惨。

只有这个让孙晴好觉得无限同情。

“猜出来了吗?”宋峥清笑问。

孙晴好点了点最后一份:“这个好猜,是费列,他的孙子是费罗。”因为合起来是费列罗,所以记得格外清楚,当然能那么快判别出来,也是因为费罗是智障的消息非常特别。

“答对了。”

但是另外两道题就不好答了,首先提取一下信息。

第一个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害小儿子这种事情当然不会说出去,所以可以辨别的特征非常少,孙晴好想了半天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放弃。

第二个说甲乙两家关系很好,甲只有一个小孙女,这点非常重要,但是只有一个小孙女不等于是没有孙子,所以范围还是挺大的,乙有一个孙子,那范围就更大了。

还是不得要领。

她觉得她所知道的根本没办法和这些事情对起来。

过了好长一段时间,她才丧气道:“我认输了。”

既然敢应承下来,那无论输赢,都要有魄力,赢了不能自傲,输了也不能小气,该认输的时候就该认输。

“那愿赌服输?”

“当然。”

宋峥清没有马上提出自己的要求,他只是先公布了正确答案,并不是在京城随随便便的普通人家,而是在一张庞大的关系网上颇为重要的几家。

“有什么用吗,这些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孙晴好渐渐了解到了宋峥清工作的日常,他的工作内容简单直白来讲,就是维护国家安全与稳定,没有上升到国家角度的,他都懒得管。

不是公安局的,也不是居委会大妈,什么犯罪都要管那岂不是忙死了?连何自承那条线如果不牵扯到走私军方武器,他才不会分散精力去过问呢。

在这样的情况下,这些家庭小事根本不值一提。

“寄过去请他们闭嘴。”

宋峥清不喜欢威胁人,但是并不代表他不会,这些事情他懒得过问,但是如果有人知道了,那就是一个家庭分崩离析的导火索。

“咦,所以说这个你不是要给费列,而是要给那几个不怀好意的人?”孙晴好对前两个狗血没什么兴趣,只是对后面那对祖孙十分同情。

“晴好,我不是正义使者,也不需要行侠仗义,权谋、设计、圈套,它们无处不在。”宋峥清知道她心里不舒服,但是有些事情就是需要袖手旁观,“人不是神,我看到的越多,越要懂得沉默。”

刚开始的时候,他也不习惯这种明明看到了却要眼睁睁看着别人跳进坑里的事情,但是霍随风告诉他:“你是监察者,你的义务只是维护这个国家的安全,而不是利用自己的权利为某些人服务,有人成功就有人失败,你并不是救世主,人类的斗争无法停止,你只能旁观。”

“晴好?”宋峥清颇为担忧地看着她。

孙晴好啊了一声,回过神来,她说:“现在,你可以说你的条件了吧。”

“你没事吧?”他心中对这样的事情十分无奈,可是如果不说破,日后怕会有麻烦,还是应该说清楚,但是他也十分担心孙晴好一时半刻无法接受这样残酷的现实。

孙晴好反应挺平淡的:“是有一点可怜他们,但是也就是这样了,仔细想想也没什么,世界上饿死的人,死于非命的人那么多,我从前连乞丐和我乞讨都未必会掏钱,现在有什么好可怜他们的呢?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因果报应而已,费列落到今天,谁能说他没有自己的缘由呢。”

更重要的是,哪怕她可怜他们,她也决计不会质疑他的决定,她知道如果她开口,宋峥清会答应的,然而正是因为如此,她才绝对不会开这个先例。

为什么要为陌生人而让宋峥清为难呢?她并不是圣母,而她也相信,宋峥清做的,就是最好的决定。

这句话她并没有说出口,宋峥清却很快知道了。

他心里温暖得像是泡在温泉里,柔软地不得了,他甚至控制不住自己,轻轻在她唇上吻了一吻,把她拥进怀里:“谢谢你。”

册那,情蛊太吐艳了!孙晴好多少有点不好意思,她控制着自己的表情,但是脸颊上的红晕还是透过肌肤映了出来,红粉绯绯:“什么乱七八糟的。”

宋峥清紧贴着她的面颊,把她拉着坐到身边,椅子不够宽大,坐不下两个成年人,所以她只能勉为其难坐一下大腿了。

“总觉得好羞耻。”她不大习惯,总觉得在办公室里坐大腿是霸道总裁爱上我的节奏。

“这样挺好的。”宋峥清在她发顶吻了吻,右手拿笔,左手放在下面搂着她的腰,“在这里帮我盖章吧。”

坐在老板腿上工作什么的,耻度爆表好吗?

“这是你的要求吗?”她趁机问,虽然不担心他会提出什么特别让人为难的事情,但是总有点惴惴不安。

宋峥清正色道:“不是。”

“那你想让我做什么?”

晚上她就知道了,她简直不敢相信这种条件会是宋峥清这样的人提出来的:“你要和我,一起…洗?”

虽然现在蜜里调油但是考虑到两个人都不是open的性子,他们连姿势都是最传统的那种,现在突然要鸳鸯浴什么的,尺度是不是大了点?

“能吗?”

她有点想赖账。

“我保证很单纯。”

药油那回再来一次简直是想死好吗?但是孙晴好最终还是没抵抗住这样的诱惑,最后半推半就同意了。

浴池不大,没秀园的夸张,但也不小,大概有普通浴缸三四倍左右,配合着整个建筑的气质,非常古朴雅致。

孙晴好是先下水的,她都没好意思看他,热水蒸的她面颊发烫,她缩在角落里,其实真的有点紧张,连心跳都加速了。

而宋峥清则从她身后搂着她,浅浅吻着她的后颈,满足地叹息:“得偿夙愿。”

“骗人,当初不是说最大的愿望是我和我躺在床上看电视么。”孙晴好忍不住扭头反驳。

宋峥清微笑着回答:“我对你有绮念。”他承认得很坦荡,也没有觉得有什么需要隐瞒的,因为这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