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大觉寺2012年2月14日

北京大觉寺是一座千年古刹,金代时期为金章宗西山八大水院之一。寺院坐西朝东而建,山门朝向太阳升起的方向,充分体现了辽国时契丹人朝日的建筑格局。早晨的阳光洒在大觉寺,透过斑驳的树影,有一种凄凉和神秘!千年古松摇曳着诉说不完的穿透时间的心思,跟晨风切切耳语,难舍难分。这种水乳交融的亲密关系,在我的眼中看起来如此沉重不堪。

2012年情人节,我扎着马尾辫,穿着一身早春的运动服,洁白的上衣,黑裤子,表情严肃的走在这个安静的寺院中。今年北京的春天姗姗来迟,不知道是不是传说中的2012末日真的要到了。一阵风吹过,心寒彻骨。我慢无目的甚至有些疲惫的向前走着,突然身后有人叫“姑娘!姑娘!”

循声望去,是个老太太,年纪80上下,在大觉寺的清晨出现结实让我惊讶了一下。这么早这里本来人烟稀少,年龄大的人要到这里来都要费点周折,更何况是80多的古稀老人?

老太太脸上满是岁月刻下的细密皱纹,耷拉下来的眼皮并没有掩盖住那闪烁的小眼睛的光芒,那是充满对岁月沉淀的理解的深邃目光,那目光锐利到要摄入我灵魂深处。老太太全身打扮很特别,扎裤脚,很像道家人士。这奇装异服,在这早晨的大觉寺里看起来很像是我在做梦。但是,这并不是梦。

“您是在叫我吗?”我神情恍惚的走到她身边,她比我矮了半头,仰头紧紧锁定我的脸,丝毫没有因为个头的差异产生半点不足的气场。

“是叫你!”她露出难以捉摸的微笑,嘴角旁边的皱纹开始荡漾,像一艘小船偷偷的驶出港湾,驶向神秘的大海。

我耸耸肩膀“我并不认识您?有什么事?”我今天不工作,也没心情工作,这情人节对我来说是白色的,殡仪馆的主色。

“看你心思重重的,你心里有一个放不下的人吧?我来给你说说,过来姑娘!”

“不用了!”原来是算命的,也不容易,80多了,还要穿成道家的模样,出来赚钱。我转身想离开。

“两个月了,这人的离开对你的伤害,给你的打击,是致命的对吧?”

我心里咯噔一下,没有放慢远离她的脚步,但是浑身警惕的细胞都迅速燃烧起来。她难道知道去年12月22日那时候的事,或者她只是偶然间说中了2个月?她到底是一个普通算命的,还是另有什么背景?两个月以来,公司已经不存在,所有的信息,通讯全部瓦解,最后一条信息就是胖子被任命为公司最新执行总裁的怪诞可笑的通知。连李强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而且根本不相信,又有谁愿意相信呢?

王副和王晶晶,黄子西和李小申,许飞,我们特殊任务小组的成员在这段时间彼此全部失去联系。而杨川,杨川……想到杨川我的腿突然重如千金,两个月,为什么是两个月,她说我心里有一个放不下的人,又说到两个月,一切的巧合似乎已经不能简单的用巧合来解释。难道她知道杨川的事情?我不愿意放弃任何机会,因为所有事情所有人告诉我的都只有一个让我绝望不愿意去相信的消息。杨川死了!

我放慢的脚步引得老太太在身后一笑“姑娘,你放不下,两个月以来你一天都没放下,所以还是让我来帮你化解这段缘吧?”

“老奶奶我知道!”我回头对她笑了一下,肯定比哭还难看。“你偶然说中了2个月,看到我有反映,就开始继续跟进深挖这两个月的事情,这是算命的方法之一吧!”

“哦?”老太太的嘴角再次荡漾出一艘诡异的小船。“你怎么知道我是在算命?而不是在改变你的命运?”

“每个人的命运天注定,我们凡人有办法改变吗?”

“小姑娘你知道老子《道德经》的精髓是什么吗?”老太太看我回头了,却选择了不再看我,好像有点累了,坐在她身后的大松树旁石凳上。

这人会不会是我们公司的?我再次心里一颤。道德经,是我们特殊任务小组挖掘秘密的核心,就算她蒙中了两个月,怎么又会蒙中道德经,句句不离主题。我该如何应对这个老太太?

“老奶奶,《道德经》的精髓应该有两个!”我偷偷观察着她小心说“第一是心灵的回归就是制欲知足,第二个应该是智慧的模仿,也就是师法自然。”

“说得好!一语中的!难怪有人一直对你赞不绝口!”老太太用手扑了扑身上的灰,慢慢绕着凳子转过身背着我,仰望着刚才在她身后的那棵钢劲挺拔的大松树,显然在示意她想结束跟我的交流。

这老太太真是奇怪,难道就这样嘎然而止?我愣愣的望着她果断决绝的背影,不知如何是好。耳边回想起杨川对我说过两次的话。

“北京的大觉寺里有两棵不老松,相对而立有千年,左边一棵就是我,右边一棵就是你,他们经历风吹雨打,烈日阴霾,相守相伴,相知相惜,只要一棵不死,就会在根部输送养分到另一棵中去,表面虽有咫尺相隔,实际上全已经盘根错节的紧紧相连,你一定要记住我的这些话。赵可,我爱你!”

回头看向老太太望着的大松树的对面,真的有另一棵不老松,近在咫尺,遥遥相望。两棵松树在晨风中好像有很多话要诉说,要询问,又好像因为默默相守了很久,而变得默契合一,不需要任何解释。这一切跟杨川曾经给我的暗示,有什么关系?我和杨川最后一次的对话,他对我说的那句一直萦绕在耳边。

“我不会死!你记得,北京大觉寺的两棵不老松,就是我们。在那等我!”

“你是杨……”我紧走了几步来到老太太身后。杨川有会易容的朋友,难道他易容了来跟我相见?我仔细端详着老太太的身骨,完全不可能!我知道易容最难改变的是身材。就好像李青的身材跟李雪鸣不大相同,虽然陈友康他们不是很认识李雪鸣,但是肯定还能从身体上看出年龄的差异!

“丫头,人死不能复生,世事无常。”老太太用沉缓,悲伤的语气说。“等你活到我这把年纪,好多事情就能看得足够透彻了。你要记得你说过的,心灵的回归就是制欲知足!该放下的时候,就要放下!”

我不能放下!我怎么放下?我眼里含着泪水。在小师弟张小风不小心透露出杨川死讯的时候,我没哭,在后来报纸上刊登杨川在西安撞车死亡照片的时候,我没哭,在胖子撕心裂肺在我身边捶胸顿足说杨川被陈友康害死的时候,我没哭。可是,这个陌生的老太太的几句话,却让我泪流满面,也许我偏执的认为他没死太久了,现在已经不能再相信。此刻的我,才知道自己心里他有多重要,多无法取代,我恨自己在西安跟他两个多月假装情侣的时间,没有告诉他,恨自己在长城上拒绝了他,恨自己不能在亚信典当行的地下,跟他热吻到海枯石烂。然而,一切,都没法重来了。这就是人生!我的眼泪默默流了满脸,老太太好像听到了,并不在意,她步履蹒跚的站起来走了,再也没有回头,毅然决然离开了我。

为什么?难道她只为了告诉我别太在意,放下过去,告诫我制欲知足吗?我没有追她,缘来缘去,无论她为什么出现在这里,跟我说这一些话,都再也唤不回杨川离世的事实。此刻的我,心灰意冷,万念俱灰。

我走近不老松,仔细抚摸着那千年沧桑的树的表皮,阳光好像我的心情一样,艰难沉重的慢慢爬上我的头顶,透过枝叶洒下一地悲伤,耳边又响起了杨川的话。

“我不会死!你记得,北京大觉寺的两棵不老松,就是我们。在那等我!”

“我来了!你在哪?你不是说,你不会死吗?”我的眼泪晶莹剔透,掉在手上,在光线的折射下好像水晶般五彩缤纷。我的悲伤无法言语,突然发现手边的位置有一道光快速闪过,那是一个不起眼的地方,对应眼光敏锐过常人的我来说才捕捉得到。看来是有人用小镜子反射了阳光照在我手旁边树的位置上。这个人一直在观察我,他知道我在这里,他想提醒我看那儿。我扭头看向光点可能射来的方向,只有两三个陌生行人步履匆忙,是谁?

光点曾经照过的地方,什么也没有?我凑上去仔细盯住,树上除了一个树疤一样的小黑点,光滑无物。难道是偶然?我不想放弃,从运动服的口袋里掏出了钥匙串儿,我有一把特殊钥匙,是公司配备的。这钥匙的功能很多,可以野外救生,可以用于放大镜(这不是普通的放大镜,是专业光学倍数的带聚光的。),钥匙的前面锋利无比,可以做小刀也可掰开作为剪刀。我左右看下没人,假装漫不经心的把钥匙按在那块小黑点上,这个放大镜经公司特别研制,效果很好。我从钥匙扣上看到了图案,深吸了一口冷气。这是一个古老的图腾,上面左右半边有不同颜色的圆弧,呈一个圆形,很像八卦太极,又不是!图案里画着一种奇怪的动物的脸,很像猫。

正是我和杨川,胖子在典当行水底的古船桅杆上发现的图腾。为什么这里会刻有这个图案,大觉寺是千年古刹,但是也不至于跟2000年前的汉朝扯上关系?这个图腾是两个月之前我们一起发现的,难道是杨川刻的?这个黑点需要工艺精湛,又很像能惟妙惟肖临摹大小物品的胖子所为。杨川,估计是做不出这个来的。我放下钥匙靠在树边,莫名出现的老太太,大树上隐藏的图腾,今天早上本来随意来到大觉寺,为什么会遇到这么多的奇怪事情,而这些事情的背后,到底在暗示我什么呢?

“小羽姐!”一声清脆的呼唤打断了我的思路,一个小姑娘露着甜甜的微笑冲到另一个女人身边,也把我的目光吸引过去。那女人好像正在专心欣赏我对面的那棵松树,走了神,被这叫声吓了一跳,回头露出惊讶和询问的表情。

“你这毛丫头,干什么?”那个叫小羽的女人回过神责怪她,眼光在略过我投向小姑娘的途中停下,直勾勾看向了正在望着她的我。看到我的那一瞬间,她的表情变了。杏眼圆瞪,眉毛横起来,一股难以抵挡的愤怒和杀气直冲我而来。

我认识她,恐怕西安大部分人都认识她,她就是陈友康的侄女陈晓羽,杨川离世的消息传出后,胖子几乎放弃了一切,不再求什么长生不老的秘密,不再劫持小羽,解散了一直跟随的兄弟们,一个人隐藏去深山老林,两个月没什么动静了。

陈晓羽被胖子放过之后,风风光光的继承了陈友康白道上所有生意,陈友康还举行了新闻发布会,声称自己没有儿女,送侄女去美国学习的目的,就是为了能有个高科技脑袋的孩子来掌管公司。继承了叔叔生意的陈晓羽高调上位,出席各大媒体的发布,着实在西安风光了一阵子。她怎么跑北京来了,在典当行地下,陈友康说过的杨川和小羽好的那句话,还记在我心里。她如今的愤怒和杀气,毫不掩饰,难道是验证了陈友康的话?

我正思索这样的局面下是否应该离开,突然她气冲冲走过来拦住我的去路。我还没来得及反映,就挨了一个嘴巴,脸上登时火辣辣的。按照我的身手,这个嘴巴应该打不上的,肯定是我想杨川慌了神,疏忽了。

“贱人!你杀了他!你满意了。我这辈子只喜欢这一个男人,为了他我什么都可以不要!你杀了他就等于是杀了我,我活着就好像行尸走肉一样,现在我的目标只剩下了一个,就是扒了你的皮!”她越说声音越尖锐,穿透在大觉寺的上空,看得刚才的小姑娘惊诧不已。我克制着自己和杨川的关于松树的秘密被这个泼妇打扰的悲伤,平静的说“陈晓羽,他是为你而死!你叔杀了他,让他哥哥李强万念俱灰,才会放了你,从此不再有任何计划。应该是你害死他才对!”我控制得了自己的语气,却控制不住心跳,心脏就要蹦出来。

“你胡说八道!”陈晓羽显然跟我的情景差不了太多,她瞳孔扩大,猛喘着粗气,发抖的手又挥舞上来。这次我歪头躲过。她双肩颤抖着指着我的鼻子。“赵可,我不允许你站在这里,这两棵松树就是我和杨川,我们两个永永远远都守在这里,这是我和他的爱情,你给我滚出这里!我打不过你,未必斗不过你,我一定会扒了你的皮,让你死得难看!你给我等着瞧!”

我的心突然意外的滑落到谷底,我以为这松树的故事只属于我,当我从另一个女人口中听到相同的故事,突然感觉妒火中烧。我毕竟受过训练,并不愿意也不能跟她一般见识。我心里很想知道她为何认为我杀了杨川,明明是她叔叔所为,但还是心力疲惫,转身想要离开。

“赵可,你这个杀人凶手!你怎么下得了手!杨川就算不爱你,你也不能因爱生恨,你是个杂种!!”陈晓羽并没有放过我。她的话也让我产生了兴趣。

“你在说什么?什么叫我下得了手?”我对着她乱哆嗦的肩膀和紫青的双唇问。

“他的车祸是你造成的!你个畜生,贱人!”

“我?”我眼睛瞪得老大,我是从报纸上才知道他车祸的消息,反倒成了我撞死的他。“你凭什么这么说?”

“哼,你别猫哭耗子在那演戏,我告诉你,你好好祈祷这几天你的阳寿别过的那么痛苦,省得你去了地狱,再也没法安生!凭我和我叔的力量,我一定搞死你!”

“你……”我正要跟她理论,手机响了。

“师姐!”张小风着急的声音。

“什么事?”我盯住陈晓羽,压着火问。

“你快来,十万火急,火烧眉毛了,我知道王副他们现在在哪了,没准我可以找到许飞了,快来快来!”

张小风迅速关掉电话。我气了半死,这呆瓜真没经验,还没提到自己在哪,喊了三个快来。面前的陈晓羽还是气势夺人,闹得我心乱如麻。我一定要好好问问她,怎么是我亲手弄死了杨川?

这时张小风不合时宜的电话响了。

“师姐,我刚才忘说了,我们在赵阳家!地址我刚才短信到你的手机上了。”

“我知道了!”我挂掉电话,又紧张了。陈晓羽是陈友康的侄女,陈友康是要探究刘邦秘密的最大的阻碍,如果让她知道了赵阳,王副的事情,一定会对他们非常不利。我必须控制住自己的言行,否则王副他们将陷入不可预知的风险中。我必须装作这个电话对我无关痛痒,按照正常情况下应该的反应去做。

“你这个泼妇,我在报纸上才看到杨川死了的消息,怎么可能是我!”

“你他妈别给我装蒜了!”陈晓羽拿起手机劈里啪啦开始按,我以为她要打电话叫人上来揍我,她怎么从西安跑到北京来了,难道真的为了情人节也来看看大觉寺的不老松吗?我正在想,她突然举起了手里的手机在我眼前开始播放视频。

视频晃晃悠悠的,明显是有人拿在手里坐着车跟在另一个车的旁边偷拍的。另一个车里坐着一个帅气高个的年轻人,穿着蓝色紧身毛衣,边开车边叼着一根烟狠命吸,吐出了一层层烟雾在脸的四周。一只手还拿着手机正在跟谁通着电话!正是杨川!我惊讶的抢过手机。“有人录下了杨川死前的录像!?”

镜头开始从杨川皱着眉头的脸向后挪,跟在杨川后面的,是一辆奥迪A4,司机位置的窗户摇了下来,后面的人表情阴郁的盯住杨川的车,是个女人,嘴里不知道在嘟囔着什么。真的是我!录像在后面和前面两个车之间来回挪晃,能看出是很颠簸的路,杨川这是要去哪儿?为什么被录像了?录像晃晃悠悠有5分钟左右,两辆车始终一前一后,不紧不慢。按照这距离来看,杨川明显知道后面的奥迪车里坐着我。他的车技,要甩掉一辆车,没有几个人能跟得住。

我紧咬着下嘴唇,难道这是杨川临死前的最后一幕,我的心脏开始哆嗦,头晕眼花,又想要吐了。

突然录像里传来奥迪发动机一声巨大轰鸣,一切发生得太快,一直跟在后面的奥迪,突然猛撞向杨川的车屁股,好像杨川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这个,他的车在重重的撞击下,迅速改变了方向,直直快速的冲向路右侧的一棵大树。由于车速,角度,力度一切都是那么巧合而不幸,看不清人在里面发生了什么,只觉得这样的震动幅度,就算是钢筋铁骨都招呼不住,没法幸存。虽然在报纸上看过照片,但是怎么都不如眼前的这一幕这么让人心痛欲绝。我的手不由抖动了一下,差点手机就掉在地上。录像的人似乎跟我一样,也跟着抖动了一下手机。可是他的一抖,手机却意外之间掉在了地上。图像随着手机的落地终止。这录像的人微微的一抖,让我心生出很多的疑虑。本来我以为这是陈友康的一个阴谋,找个人假扮我让大川掉以轻心,然后录下他死亡的录像嫁祸我好博得侄女陈晓羽的信任和谅解。但是,陈友康并不认识会易容这个技术的人,这个技术实际上是胖子的专利,中国会的人也是凤毛麟角,也不知杨川认识的是什么世外高人,他从来都不告诉我这个人的信息。而且录到杨川被撞死的镜头时候的一抖,明明跟我一样的震惊。如果是陈友康真的收买了胖子的高徒故意为之,怎么会出现这一抖呢?

我抬起头已是满脸泪水,杨川在我面前活生生的从生到死,让我这个经过特殊训练的人彻底暴露了感情上的弱点。这时小羽趁着慌乱又一个巴掌扇上来,清脆的一响后,我脸上火辣辣的。她看这次得手了,更变本加厉,上来对我拳打脚踢,使上浑身的力气。我任由她放肆的发泄,好像一个死人。我没法告诉她,这个世界上有易容这一回事,也没法告诉他,为什么录像的人会有那惊讶的一抖,我任凭她雨点般的拳头打在身上,我宁愿用这疼痛去换一个麻痹。

“你没话说了!你个贱人!你得不到他就撞死他!我会聚集所有力量,让你死得比他惨一千倍,一万倍!你给我等着!你别以为我叔对你莫名其妙的好,就能阻止我杀死你!!”陈晓羽一边说,一边招呼,很快我的鼻子已经留下血来,嘴角也肿了。这大清晨的一闹,有几个人已经围观上来。陈晓羽身边的小姑娘连忙上来,拉过她。“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吧!”小声提醒“注意影响!”

陈晓羽清醒过来,停止拳脚相加。脸上也挂满了泪珠,她咬牙站在一边,恶毒怨恨的眼光没有停止,跟个魂魄一样幽怨的说“鳄鱼流下眼泪,是为了排除身体里排不出去的盐分,不然她就会死。你不要再流这该死的眼泪了!让我看了恶心,你流泪也一样会死!对你自己没有一点掩饰作用!”

陈晓羽说完扭身毅然离开了我。“我们快去龙王堂吧!”小姑娘紧随她身后,回头眼光难以捉摸的撇了我一眼,小声对着小羽嘀咕。

陈晓羽的背影渐渐消失在人群中了,我左右看下没人,现在离开去找小风应该是最合适的时候,没有被他们发现或者跟踪的危险。我用手抹了一下眼泪,拔腿要离开大觉寺,刚才的老太太突然又晃入了视野。她并没看我,但是她跟陈晓羽去了同一个方向,让我深感不解。我总觉得她要告诉我一个跟陈晓羽完全不同的秘密。我决定等一下再找小风,先跟上老太太探个究竟。

大觉寺依山势而建,后院的“龙王堂”位于全寺的最高处,是一座两层建筑。在龙王堂前有一水池,称为“灵泉”。龙王堂的建筑是新修复的,寺院的西南角坡上,是一六角攒尖顶的亭子,“领要亭”,名字来自“山寺之趣此领要,付与山僧阅小年”的诗,据说是乾隆或雍正所做,旁边还有一石,上刻有乾隆于丙戌年的一首题诗。我找了一个隐蔽的角度,远远看到陈晓羽站在领要亭上,焦灼的等着什么人。而一直在跟踪的老太太,坐在距离她们不远处的凳子上,表情安详宁静的观察着她们。

几分钟过去了,没动静。我不知道陈晓羽要等的人是不是这个老太太,但是从她坐着的方位,要想从领要亭上看到她也绝对不是什么难事。这上面的人焦灼等待,下面的人安静观察,到底是唱得哪一出呢?

这时短信响了“师姐!快来!顶不住出事了!”张小风把屏幕上弄了无数个惊叹号,自从上次腾冲他对我舍身相救,他已经把对我的感情正式定义为比爱情更为崇高的无产阶级革命友谊。他这么说,我就也这么相信,因为我也不愿意去探究他在说谎还是真的。在公司,操作人之间如果发生感情。就会无条件被开除,虽然公司目前已经不复存在,但是我们都相信这样的状态不会持续太久。

我们团队的人,上次从大雁塔地下迷宫冒险回来,惊魂未定,每个人对那次冒险都闭口不谈。更加遗憾的是我们找到李小申地图中的“四门金塔”后鬼使神差的丢失了,甚至回到北京也没有找到李小申,我们本来打算把问题快速向公司反映寻求解决的意见,却意外的发现,公司也不在了。张小风只好千方百计的寻找线索,这家伙是个绝对不愿意放弃任何机会坚韧不拔的好料子。

陈晓羽急切的盼望着,老太太悠闲自得的观察着,眼前的一切虽然那么奇怪,但是我已不愿留下继续等待和观察,小风的惊叹号让我触目惊心,我担心他。转身要离开的时候,早晨的太阳已经慢慢爬上了头顶,陈晓羽焦灼的影子投在我的脚前,我一扫而过,又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剪影,大大的肚子好像怀胎十月,肥呼呼的大屁股一扭一扭蹭到陈晓羽凹凸有致的身边。

“胖子?”我情不自禁的猛地转过身向上看。陈晓羽的身边果然出现了一个人,胖胖的身材,长长的头发,背着一个斜跨的磨破了皮的背包,带着一个大大的墨镜,摇晃着脑袋在她身边喋喋不休着叨咕着什么话。是个大妈!如果不是影子诱导着我,我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个人会是李强。是他易容乔装成这个中年大妈来见陈晓羽吗?我眼睛紧盯住她拨通了小风的电话,我得告诉这楞头青我要等一下再去。电话很快被接起来,是老二。

“老大,出事了,快来。”